初入社會

輟學之后，父親經(jīng)常對我甩臭臉，所以我也盡量不留在家里，閑來與鄰居或一些頑劣分子到處游蕩，亦有和先前在校內(nèi)和Party認識的所謂兄弟聯(lián)絡(luò)，不時打架生事，無聊至極。

母親沒工作，所給零用實在有限，我亦不想加添母親的負擔，所以也急于找工作。經(jīng)姐夫介紹到香港灣仔的英美煙草公司工作，那是一間外資公司，規(guī)模十分大，地處灣仔，外表全是紅磚，像一座大堡壘，很是特別。我是經(jīng)特殊關(guān)系才得到這份工作的，當時我還年幼，工資已算優(yōu)厚，日薪8元，還供給午餐。因為姐夫是廠內(nèi)的工程師，我才能得到這份優(yōu)差。

我的工作是雜務(wù)，通常留在倉庫里跟班，最多是跟倉務(wù)員替煙葉照蟲。那些裝煙葉的大桶，高逾十多呎，我們要登木梯才可爬進里面照蟲。雖然看似簡單，實則也很辛苦，桶內(nèi)除了煙蟲外，煙葉也很濕臭，氣溫又悶熱。每天由家里出門，搭公車到碼頭，再轉(zhuǎn)搭渡輪過海，那時又Vm8POxN7Ca9NH40xkGSrxQZiDuzWQkgeo7xNvTvr7WA=剛好是冬天，寒風凜然，在過海期間常常冷到龜縮一角。

大約半年后，我被調(diào)到包裝部。那里是很先進的機械化部門，工作也比較舒服，只可惜我對加工煙草的化學氣味，有特殊不良反應(yīng)，聞到會作嘔胸悶，最后抵受不住，向公司辭職。到現(xiàn)在我也不吸煙，最大原因在此。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就這樣完結(jié)。姐夫和家人都以為我怕辛苦才不干，對我也有微言。這份工在當時并不容易找到，姐夫花費了不少人力和物力才取得。當時要找一份普通的學徒，還要鋪保和人保，還經(jīng)常受氣，能到那樣一家大機構(gòu)工作，簡直是夢寐以求，我就這樣放棄，實在辜負了他的一番努力。他們不大相信我辭工不干的原因，我百辭莫辯，也委屈了一段時間才釋懷。

在這段時間里，我的心情特別煩躁，經(jīng)常和區(qū)內(nèi)的壞孩子沖突，也涉及一些幫會分子，他們有時更會上門找我尋仇，結(jié)果驚動了父母親，又給臭罵一頓。就在此時，我開始產(chǎn)生了離家的念頭，一來免了家人的啰嗦，二來也避免有事時連累家人。

數(shù)月后，我和幾個老友到旺角街邊擺攤賣毛衣，生意不錯，第一次嘗到自己賺錢的滋味，開心得很，幾個兄弟一起到一間賓士餐廳酒廊慶祝一下。這晚是我第一次喝醉，可惜好景不常，供應(yīng)我們毛衣的公司斷貨，其他的又太貴，結(jié)果就此打住。

這時我和旺角同年的幫派分子也混得越來越熟，閑時和他們?nèi)arty“溝女”（泡妞）或去跳茶舞，那時入場費只需兩元，吃東西另計，可帶女朋友，并提供香片茶一壺，白瓜子一碟。場內(nèi)有樂隊演奏，中間有一大舞池可供多人跳舞，場內(nèi)男男女女都穿得很新潮，我也不例外。這些地方正是是非與罪惡的溫床，因爭風呷醋或其他雞毛小事也會“開片”（打大架），我也參與過不少次，戰(zhàn)戰(zhàn)兢兢，僥幸沒有受過嚴重傷害。

就這樣渾渾噩噩又過了幾年，年紀大了，我也成了小頭目。在這段日子里不多不少也做過一些法紀不容許的事，但正行的事我亦有做，也混得不錯，女朋友也有一大堆，自問年輕的時候也算帥哥一個。

其實在這幾年中我也做過幾份正行工作，一份是在新蒲崗新馬制衣廠，那時李嘉誠就是在那里開膠花廠。另一份工作就是在旺角火車站旁的一家保齡球場，那時球瓶給打倒后需要人手把它擺好，我就是做擺球瓶的工作。當時保齡球是高消費的玩意，場內(nèi)裝修很高檔，有一個相當大的酒吧連餐廳，讓打完球后的客人飲酒進餐。這里薪金不高，唯工作容易，最重要是酒吧的領(lǐng)導(dǎo)人俗稱“Barking”，他對我很好，晚上除了給我留宿外也可喝酒吃東西。在這里差不多待了一年多，一天部長叫我到經(jīng)理室，說有同事見到我和幾個非公司員工在宿舍聚集，更嚴重的是看見有幾把利刃，所以要把我辭退，我也只好“執(zhí)包袱”。

之后惟有全身出來混，又找到一份在“社”（即妓院）帶小姐的工作。那時的尖沙咀酒吧林立，又正值越戰(zhàn)時期，很多英美艦隊的水兵都乘休假期間來到香港玩樂。他們大把美鈔，也很舍得用錢，很受吧女們歡迎。我就是在街頭兜搭他們，價錢是Whole Night（過夜）150港元，性交易一次港幣50元，我也因而學了不少洋濱徑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