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之環(huán)

深 宅

里德從小生活在一個農(nóng)莊里，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五歲那年，父母告訴他，他其實是貴族的孩子，寄養(yǎng)在這里，現(xiàn)在親生父親要把他接回去了。

里德來到自己的新家——城堡花園。家里有一個管家和一個仆人，他生下來時母親就死了，父親不喜歡他，對他極為嚴厲，經(jīng)常因為一些小事訓(xùn)斥甚至鞭打他。管家洛克告訴他，貴族都是這樣培養(yǎng)出來的。

管家說父親就是個貴族，可父親每天酗酒，生活得一點也不快樂。里德衣著普通，每天上學(xué)都是自己走，除了住在深宅大院，他的生活和普通孩子沒有區(qū)別。他性格內(nèi)向，在學(xué)校里也沒有朋友。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他喜歡小動物，但家里是不允許養(yǎng)寵物的，父親似乎對寵物很反感。

其實里德也不是一個朋友都沒有，麗莎就是他的朋友。他們小學(xué)在一個班級，里德的神秘吸引了不少女孩，但他只對麗莎友好。麗莎經(jīng)常帶著飯團去喂那些流浪的小貓小狗，倆人在一起時話不多，但彼此都感覺很溫暖。

小學(xué)畢業(yè)的那一天，里德回到家里，父親正坐在大廳的搖椅上，臉上帶著難得的微笑：“你回來了？”里德受寵若驚，趕緊回答：“是的，父親。”父親點點頭：“你是大孩子了，為了慶祝這一天，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p>

管家把禮物抱出來了，是只可愛的小狗！里德高興地抱著小狗，感受它暖暖的體溫。父親微笑著說：“喜歡嗎？”里德用力點頭：“太喜歡了?！备赣H笑著說：“給它起個名字吧。”里德說：“就叫它波波吧?！?/p>

下午，里德抱著波波跑出去找麗莎，麗莎特別喜歡乖巧可愛的波波。倆人一直玩到天黑，里德才抱著波波戀戀不舍地和麗莎告別。

回到家，父親仍然坐在搖椅上，似乎一個下午都沒有動，連管家都還在廳里站著。里德有些奇怪，父親仍然微笑著：“波波可愛嗎？”里德點頭：“可愛極了?！备赣H從身后拿出一把刀，扔到里德的面前：“殺了它。”

里德嚇傻了，他緊緊抱著小狗，拼命搖頭。父親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一步步逼近里德，里德抱著小狗后退，父親手里變魔術(shù)般抽出一根藤條。父親用這種藤條打過他幾次，每次都讓他痛不欲生。藤條是粗藤浸油做成的，老舊丑陋，打在身上猶如被鋸齒拖過一樣疼。

里德放開小狗，大喊：“波波，快跑！”波波不知所措地跑了幾步，但門都關(guān)著，它無路可逃。藤條像毒蛇一樣抽在里德身上，里德咬牙承受著。后來他終于受不了了，放聲大哭：“求求你父親，別打我了?！备赣H停下，指了指刀。里德?lián)炱鸬?，淚流滿面地走向波波。他走得太慢了，后背又被抽了一下。里德抱住波波，閉上眼睛，把刀扎進了波波的身體。波波嗚咽著，掙扎著，小小的牙齒無力地咬住里德的手，直到身體慢慢變得冰冷。

里德放聲大哭。在哭昏過去之前，他似乎還聽到別人的哭聲，聲音尖銳凄厲，音量不大，似乎隔著很厚的東西，隱隱約約的。

詭異的聲音

從那天起，里德每周都會得到一個寵物，有小貓，有小狗，甚至還有小猴子，都十分可愛。但里德再也不敢喜歡它們了，因為他知道，每個可愛的小家伙，最后都要死在他手上。麗莎問了他很多次波波去哪兒了，他只能撒謊說送給親戚了，為此麗莎還難過了一陣子。

小貓不好殺，它們不像小狗那樣老實，而且對人存有戒備心理。父親每次都會在貓食里下些安眠藥，藥量不足以讓小貓昏倒，但能讓它們無法逃走。讓里德最痛苦的是小猴子，它們用充滿人性的目光看著里德，就像小弟弟看著自己的哥哥一樣，當他把刀捅進小猴子的身體時，它們那絕望的目光里，映出了里德同樣絕望的眼神。

里德不愿意再給寵物起名字，但父親卻不肯放過里德。他把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放在里德手上：“給它起個名字吧?！崩锏虏蛔髀暎赣H舉起了藤條。里德咬咬牙：“德力?！备赣H搖搖頭：“不行，它是個女孩，你得給它起個女性化的名字?！崩锏潞喼币偭?，但他不敢違背父親：“雪莉。”父親滿意地笑了：“現(xiàn)在，殺了雪莉?！?/p>

里德大喊起來：“不，我不殺了，我再也不殺了！”他的聲音未落，父親的藤條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背上，他熬不過去。父親高大健碩，下手極其狠辣，他的呼號聲在大廳里回蕩，卻無法傳出這幽深的宅院。

里德舉起刀，眼睛像要噴出火一樣。父親冷冷地看著他：“動手！”里德眼睛一閉，刀揮了下去，然后他聽見一聲尖叫！

里德的刀停在了半空，他睜開眼睛四處看。之前他聽到的聲音和這個聲音很像，他私下里問過管家，管家說是他聽錯了。父親的臉抽動了一下，惡狠狠地說：“動手，等什么！”

里德沒敢再遲疑，小白兔哆嗦一下，血噴了他一臉。他的眼睛里瞬間一片血紅，他看到了父親滿意的表情。

半夜，里德偷偷起床。他堅信那聲音不是自己的幻覺，這棟深宅中，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曾聽老師說，父親不是本地人，是從外地搬過來的。這城堡后來經(jīng)過父親幾次修整擴建，和原來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父親平時對里德管得很嚴，除了里德自己的房間和大廳，不允許他在城堡中隨意走動。

里德靠近父親的房間，如果他聽得沒錯，那聲音應(yīng)該是從這個方位傳過來的。父親在二樓，一樓整個是大廳，藏不了東西，三樓是倉庫，如果有什么東西，一定是藏在父親的房間或倉庫里。

父親的房間很大，里德不敢去探索，他只能從三樓的倉庫找起。里德躡手躡腳，不弄出動靜。父親房間黑色的厚門關(guān)閉著，他覺得隨時都有可能打開。

倉庫的門鎖著，只有父親和管家才能進入。里德偷偷做了一把鑰匙，他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他用面包片按在管家的鑰匙上，復(fù)制了管家很多鑰匙。

倉庫里的東西讓里德大為吃驚，他覺得總是醉醺醺的父親應(yīng)該極其邋遢才對，但倉庫里的所有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這些東西，有的里德認識，比如燒杯、試管、藥罐；有的不認識，比如某臺像電視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很精密，還有些稀奇古怪的儀器。里德躡手躡腳走了一圈，確定這里是藏不住人的。那么，只有一種可能，聲音來自父親的房間！

皮 鞋

里德等了一周才等到機會。父親對仆人帶回來的寵物不滿意，親自出去挑選。但家中還有管家，管家的眼睛一分鐘都不離開里德的房門。里德還有十幾天就要上中學(xué)了，他的暑假是在殺戮中度過的。每次殺戮后，父親都會允許他出去玩，他就會和麗莎到小河邊玩。

里德偷偷給麗莎打了個電話，麗莎來到里德家門前，按下門鈴。管家來到門前，麗莎小心翼翼地說：“我來找里德，他說今天和我出去玩的?！惫芗艺f：“老爺說過今天少爺要在家里做功課?！丙惿_始不停地纏磨懇求管家。

里德趁這個機會飛快地跑到父親門前，他打開父親的房間，迅速四下尋找。父親的房間很大，他從門到窗走了二十步；父親的房間也很空蕩，除了床、書架和酒柜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東西。墻上有一幅畫，他輕輕挑起畫，發(fā)現(xiàn)了一個鑰匙孔——這是一個秘密的保險箱！

他迅速掏出所有鑰匙，有一把小鑰匙看起來很像，插上，旋轉(zhuǎn)，保險箱開了。他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狂喜地打開小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個密碼盤。

麗莎終于被打發(fā)走了，管家關(guān)門的聲音傳來，里德飛速將一切恢復(fù)原狀，逃回自己的房間。很驚險，他剛回到桌子前，管家就來敲門了。

今天的寵物是條娃娃魚，里德拿起刀來。那條魚忽然哭了起來，是嬰兒的啼哭聲，里德像被電擊一樣愣住了。父親冷冷地看著他，娃娃魚的聲音，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想把耳朵堵上。里德閉上眼睛，一刀扎了下去。

娃娃魚發(fā)出最后一聲凄厲的啼哭。在這一刻，里德又聽到了那若有若無的哭聲，但隨即就被一聲更加驚恐的尖叫掩蓋。

每次屠殺寵物都是在大廳里關(guān)上門完成的，這次大概是因為娃娃魚跑不掉，而且盆里有水很沉重，父親沒有將盆子搬進大廳里去。麗莎愣愣地站在大門外，從管家忘記關(guān)上的大門門縫里看著里德，被眼前兇殘的一幕嚇壞了。

里德不知該如何向麗莎解釋，但從麗莎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將要永遠失去麗莎的友誼了。父親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揮揮手帶著管家回屋了。

里德瘋狂地追趕著麗莎，他想對麗莎解釋自己的無奈和痛苦，但麗莎已經(jīng)飛快地跑到街上，鉆進一輛出租車走了。里德看著遠去的車，心里涌起怒火，燒得他雙眼發(fā)紅。

里德回到家里，父親正坐在大廳里。他知道現(xiàn)在父親的心情很好，他平靜地說：“父親，我想要一雙鞋?！备赣H點點頭：“給你錢，自己去買吧?！?/p>

里德買了一雙硬底皮鞋，很沉重，走起路來發(fā)出“咣咣”的聲音?，F(xiàn)在他似乎成熟了很多。麗莎不和他一起玩了，他也很少出門，總是在大廳里緩緩踱步，眼神茫然地看著窗外的天空。

里德穿上那雙皮鞋后，就不再用刀殺寵物了。他用沉重的皮鞋，踢或踩，一下一下，直到寵物死去。父親對這種方式很滿意。

里德沉重的腳步砸著地板，他知道，這個房子沒有地下室，他腳下踩的每一寸都是堅實的土地。難道那哭聲真來自想象？為什么總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出現(xiàn)？

一步，兩步，十步……大廳長四十步，寬二十五步。他已經(jīng)走了很多遍。然后他忽然停住了，他想起了父親的房間。

姐 姐

里德上初中了，麗莎和他不在一所學(xué)校。他的內(nèi)心似乎封閉了，不再對任何人表示友好。他開始對解剖學(xué)感興趣，父親買回來的寵物，他不再是單純殺死，而是認真仔細地解剖研究。父親并沒有阻止他的愛好，相反十分支持。

父親又喝醉了，毫無理由地鞭打了里德。那若有若無的哭聲，里德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這次父親打完里德，居然抱著他痛哭起來，這是從沒有過的。父親告訴他，他并不恨里德，哪有父親會恨自己的孩子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里德就難過生氣，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塵封的秘密。

父親從保險箱里拿出了一個相冊，相冊里是一個小女孩，從出生到十來歲的照片，塞滿了整個相冊。女孩美麗可愛，一頭金黃的頭發(fā)，藍色的大眼睛。父親告訴里德，這是他的姐姐，比他大十歲。母親生里德時難產(chǎn)，接女兒放學(xué)的父親得到醫(yī)院的消息后，焦急地開車往醫(yī)院趕，結(jié)果出了車禍。父親被救醒后才知道，女兒傷重去世了，妻子難產(chǎn)也死了，偌大的一個家只剩下了父親和里德。

每當父親看到里德，就會想起慘死的女兒和妻子，他把里德當成這個家的罪人和災(zāi)星。里德這才明白自己多年來被虐待的原因。他真心希望父親從此對自己好一點，但很快他就失望了，父親酒醒后，對這件事只字不提，而且對里德的態(tài)度更差了。看得出來，他很后悔把這件事告訴里德。

里德漸漸長大了，他的頭發(fā)是棕色的，眼睛是灰色的，既不像姐姐，也不像父親。也許他是繼承了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媽媽的樣子。他很英俊，很吸引女孩，但他只對金頭發(fā)的女孩子感興趣。

上高中那年，父親放開了對里德的監(jiān)管，尤其是在金錢上，給了他很大的自由。里德開始沉醉于聲色犬馬之中。開始他還有所顧忌，但后來發(fā)現(xiàn)父親毫不理會，就把女孩帶到家中過夜。父親年紀也大了，精神不濟，任由他折騰。管家也只默默地開門、關(guān)門，從不多嘴。

由于受成長經(jīng)歷的影響，里德性格暴躁，對女伴也經(jīng)常暴力相向。有幾個女孩鼻青臉腫地向管家告狀，父親都讓管家用錢打發(fā)她們走。也曾有女孩威脅要報警，管家微笑著說：“本地的警察都是老爺?shù)呐笥眩惚M管去告。你身上的這點傷最多也就判賠償幾百元，現(xiàn)在我給你幾千元，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那些女孩也只好作罷。

里德不再滿足于和那些酒吧夜總會認識的女孩過夜，開始勾引學(xué)校里的女同學(xué)。他英俊瀟灑，揮金如土，女孩們都愿意和他交往。他經(jīng)常帶著這些女孩出去野營、旅游，其中他最喜歡的，是一個有著黃色頭發(fā)、藍色眼睛的漂亮女孩，叫卡萊娜。

惡魔之環(huán)

里德十八歲生日那天深夜，他倉惶跑回家中，身上臉上都是泥漿和血。他沖進父親的房間，父親正在看姐姐的照片，見他闖進來，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里德驚恐地說：“我，我殺人了！”父親嗓子都啞了：“殺了什么人？”里德喘息道：“卡萊娜。我和她在河邊玩，我想和她親熱，她不肯，我腦子一熱，就把她……她要去報警，我沒控制住，掏出刀來……”里德蹲在地上，全身發(fā)抖。

父親的聲音更嘶啞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這一天終于來了，比我想的還要早半年?！崩锏缕婀值靥痤^，卻發(fā)現(xiàn)父親正用槍對準他。隨后里德被重重一擊，他昏倒前看到了身后拿著棍子的管家。

醒來的時候，里德已經(jīng)在倉庫里了。倉庫里的東西依然很新很干凈，里德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動彈不得。父親站在他面前，臉上表情復(fù)雜，有得意，有痛恨，似乎還有一點愧疚。

父親終于開口了：“今天，你終于要為我女兒和妻子償命了。”里德痛苦地說：“父親，你就那么恨我嗎？”父親點點頭：“沒錯，我恨你入骨。從你出生的那天起，我就在等著今天?！崩锏抡f：“就因為母親難產(chǎn)和姐姐的車禍？”父親搖頭：“我女兒不是車禍死的，我妻子也不是難產(chǎn)死的，你也不是我兒子。你是殺害我女兒，害我妻子瘋掉的罪魁禍首！你不要再叫我父親了，叫我摩羅先生！”

里德全身一抖，迷茫道：“我是怎么害死你家人的？”摩羅冷笑道：“你這個惡魔，出生于一個沒落貴族家庭，有個嗜酒如命的父親。你和你父親一樣，從小暴戾殘忍，卻因為長著一副英俊模樣還有祖上的產(chǎn)業(yè)，備受女人青睞。二十年前，我無知的女兒在她十七歲生日那天被你這個畜生奸殺，我妻子因此精神失常，一個好端端的家就這么毀了！”

里德大喊道：“我才十八歲！二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你不能把我父親的事扯到我頭上！”摩羅冷笑道：“你不是你父親，你就是你。你被警察抓了，執(zhí)行了死刑?？晌也荒芙邮苓@種結(jié)局，你死得太舒服了，比我女兒舒服得多！我在你行刑前見了你一面，趁警察不備咬了你一口，得到了你的肉。我是個科學(xué)家，比起你們這些貴族，我更有錢，也更有力量。我毒死了你那個酒鬼父親，帶著你的肉離開了家鄉(xiāng)，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我買下這座城堡，克隆了你。我按照你的成長經(jīng)歷，先把你放到鄉(xiāng)下長到五歲，再接回來慢慢訓(xùn)練你。你的每個細胞里都有惡魔的基因，加上我的培養(yǎng)，我知道你肯定會走上這條路。當你變成當年那個惡魔時，我就可以在你身上為我女兒和妻子報仇了。你知不知道，那些殘忍的方法我琢磨了整整二十年，我要讓你比我女兒死得慘一萬倍！”

里德看著摩羅，憤怒地說：“你口口聲聲說我是惡魔，你自己呢？你為了發(fā)泄自己的怨恨，不惜親手培養(yǎng)一個惡魔，讓他殘害那些無辜的女孩，你才是惡魔，是最大的惡魔！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摩羅哈哈大笑：“沒那么便宜的事！我告訴你，第一個你死得太便宜了，你是第二個，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我今年才六十歲，我還能再養(yǎng)大一個。等我死后，我會讓我的管家接手，他今年才五十歲，我會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他。你死不了，永遠也死不了，每隔二十年，你就要被殺死一次。我相信，隨著科學(xué)越來越發(fā)達，讓你死的花樣也會越來越多?！?/p>

里德說：“外人都知道我是你兒子，我殺了人，警察肯定會追查，如果你殺了我，如何向警察交代？”摩羅說：“我只要把你的尸體交給警察就行了，我說你喪心病狂地襲擊我，我自衛(wèi)殺了你。管家會替我做證的，反正你是個殺人犯，警方不會追究你究竟是怎么死的。受害者家屬沒準還會贊揚我大義滅親。”

摩羅從從柜子里取出了一個古怪的金屬工具：“這是我從古董市場上高價買來的，這是古代中國的宮廷用具，專門用來閹割男人的。我無數(shù)次夢想過把它用在你的身上?！惫芗医忾_了里德的腰帶，摩羅微笑著走上前。

然后摩羅后腦上被重重打了一棍，他摔倒了。

終 結(jié)

摩羅醒過來時已經(jīng)被綁在了椅子上，里德和管家站在他面前。摩羅大怒：“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背叛我，你忘了當初是我把你從死牢里救出來的！”他忽然發(fā)覺有些不對，這個管家的身材要高一些，剛才因為管家一直低著頭彎著腰，所以他沒注意。

管家摘下帽子，抬起頭，撕掉臉上的胡子——竟然是仆人。一年前原來的仆人因為家里有事辭職，這個人就被招了進來。摩羅記得當時讓管家查過他的底細，沒什么背景。他現(xiàn)在明白了：“這個人是你安排的嗎？管家去哪兒了？”

里德說：“你錯怪管家了，他的確對你很忠心，因此已經(jīng)被我們綁起來了?？ɡ锖凸芗议L得并不像，但你興奮過度，加上光線暗，錯認也是正常的。你給我的錢起了作用，那個仆人就是收了我的錢財離開的?！?/p>

摩羅對仆人說：“他給你多少錢，我給你一倍，只要你肯跟著我，我就認你為兒子，反正我也沒有繼承人。”里德笑了：“如果他是我用錢雇來的人，你這招或許管用?？伤俏腋绺?，所以你這招沒用?！?/p>

摩羅怪笑起來：“你哥哥？你是我一手造出來的，你哪來的哥哥？”里德說：“你把我放在鄉(xiāng)下養(yǎng)了五年，我估計你從沒正眼看過幫你養(yǎng)孩子的這家人吧。他們有一個兒子，比我大五歲，就像我親哥哥一樣。我趁著帶女孩出去郊游時回了趟家，求他來幫我?！?/p>

摩羅說：“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里德說：“還記得那雙皮鞋嗎？本來我是想用來聽有沒有地下室的，直到有一天我忽然發(fā)現(xiàn)，樓上的房間面積之和，小于樓下大廳的面積。我反復(fù)測算后，確定面積的差在你的房間。你的房間里有密室，砌在了墻后面。后來你對我說了姐姐的事，我留心到一個細節(jié)，你騙我說她死在十歲那年，但她的生日你說的是真實的，只是少說了七年。我用她的生日做密碼，打開了你的保險箱。雖然里面沒有更多東西，只有她長大后的照片，但我已經(jīng)明白，她的死因不那么簡單。明白了這一點，再聯(lián)想到你倉庫里的東西，我覺得你可能不是我父親。盡管如此，我仍然沒想到我的整個人生竟然悲慘到如此境地，直到你親口告訴我一切。”

摩羅說：“你說殺死了那個女孩是騙我的？”里德點點頭：“你知道那女孩是誰嗎？她就是我小學(xué)時最好的朋友麗莎。她相信我不是惡魔，接受了我的解釋。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告訴我，沒有一個父親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安全，我們裝作互不來往，直到我上了高中，才去找她。我想你壓根就沒注意過她吧，尤其是她把頭發(fā)染成黃色之后?！?/p>

摩羅瞪著血紅的眼睛：“你打算怎么辦？把我交給警察，還是殺了我？”里德說：“本來我確實想把你交給警察，但我不知道該如何給你定罪。你毒死那個貴族的事我沒有證據(jù)，你虐待我也算不上犯罪。但對你這樣的惡魔，如果我放過你，你會繼續(xù)害人。你的妻子是個善良的人，她沒瘋，瘋的是你。因為她不肯跟你一起瘋，才被你當成瘋子關(guān)起來。我要帶走她，她就是我的媽媽?！?/p>

仆人把被綁著的管家扔在地上。里德走進摩羅的房間，打開了密室，從里面攙出一個頭發(fā)雪白、神志不清的女人，徑直上了院子里的車。

當天晚上，這棟百年城堡突然失火，除了在外面徹夜狂歡的里德，老爺、管家都被燒死在了里面。沒人懷疑里德，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父親從不管他的花天酒地，也不限制他花錢，他有什么動機燒死自己的父親呢？何況那棟城堡值很多錢，他會傻到把自己的錢燒光嗎？

最后警方認定是意外失火。里德從一個貴族公子變成了沒落窮人。他把這片廢墟低價賣給了別人，不知所終。

尾 聲

春天到了，農(nóng)場里一片生機盎然，里德擦了把汗，抬起頭來，哥哥正在遠處擺弄水渠，父親在給農(nóng)田撒藥，而母親則陪著頭發(fā)雪白的摩羅夫人在田野間漫步。里德笑了笑，低下頭，繼續(xù)工作。他的手上長滿老繭，也曾沾滿鮮血，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惡魔。

〔本刊責(zé)任編輯 柳婷婷〕

〔原載《故事家》201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