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在國寶上的感人故事

張軍

三國時期，東吳有一員大將名叫朱然，他活著的時候曾干過擒殺關(guān)羽、打敗劉備的“壯舉”，但這些事情都不足以讓后人記住他、對他產(chǎn)生什么好感，可是他死后卻干了一件令世人不得不感謝他的壯舉，那就是給自己修了一座等級甚高的朱然墓。這座墓是長江中下游地區(qū)有關(guān)三國時期考古的一項重要發(fā)現(xiàn)，也是已發(fā)掘東吳墓葬中墓主身份最高、規(guī)模最大、國寶珍品較多、時間最早的一座大墓，被列為80年代中國考古十大發(fā)現(xiàn)之一。而墓中出土的140多件文物中，一些“貴族生活圖漆盤”以其獨特的歷史和藝術(shù)價值成為首批禁止出國（境）展覽文物之一。

漆盤是用天然生成的漆液制的物品。自然界有一種樹叫漆樹，它能分泌一種被稱為生漆的液體，這種液體有高度的黏合性，既不怕酸，也不怕堿。割開樹皮，一滴一滴將生漆收集起來，經(jīng)過太陽曬和人工攪拌，生漆就成為熟漆。在漆中加入朱砂，就成為紅色漆；加入氫氧化鐵就成為黑色漆。早在新石器時代，我們的祖先已懂得用漆涂飾木器，浙江余姚河姆渡遺址就出土了距今7000年的漆碗。奴隸社會的遺址中多次發(fā)現(xiàn)漆制的器皿，如河北藁（gǎo）城一處商代墓葬中就發(fā)現(xiàn)了幾十片漆器殘片。進入戰(zhàn)國時期，漆器生產(chǎn)更發(fā)展成一個重要的手工業(yè)部門。

到秦漢時期，許多銅器被漆器替代，漆器成為人們重要的生活用品。當(dāng)時的漆器上大多繪有漂亮的圖案花紋，非常美觀。由于漆的抗腐蝕性非常強，所以古代的漆器大都能保存下來。然而能作為國寶珍品的漆器，則是1984年6月，安徽省馬鞍山市紡織廠在擴建工程中發(fā)現(xiàn)的一座磚室墓，即朱然墓中出土的幾件“彩繪貴族生活圖漆盤”。這是因為中國繪畫史中三國繪畫資料相當(dāng)缺乏，連文字記載也相當(dāng)簡略，甚至連臨摹的仿制品也少見。因此，這幾件三國漆畫盤的出土，是現(xiàn)存唯一有斷代依據(jù)的三國繪畫史料，填補了中國繪畫史上的一段空缺。

在紅與黑兩色的貴族生活圖漆盤內(nèi)，畫面上、中、下三部分的布局層次分明。上部有五個人，其中四個人跪坐在一起喝酒，旁邊一個小童等待。中部也有五個人，一人對著銅鏡梳妝，兩個人正在下棋、還有兩個人在馴獵鷹。下部只有兩個出游的人，一人騎羊在前，一個人追隨其后。工匠用筆簡練，以流暢的線條描繪出貴族生活的閑適愜意，這幅畫堪稱三國時期漆器彩畫的代表作品。

朱然墓《童子對棍圖》漆盤。兩個童子各拿一條棍子，在山下對練，不僅是為了強身健體，更是為了練就一身本領(lǐng)，將來率領(lǐng)千軍，保家衛(wèi)國。

朱然墓中出土漆器約八十余件，其中器形十幾種，繪有人物、故事以及動植物等各種圖案，堪稱中國古代漆器工藝品的一座寶庫。 這其中最為著名的有《季札掛劍》漆盤、《百里奚會故妻》漆盤、《童子對棍》漆盤以及人物故事大漆盤等多件木質(zhì)漆盤。當(dāng)中的《季札掛劍》漆盤和《童子對棍》漆盤底部標(biāo)有“蜀郡造作牢”落款識別，可知這批漆器產(chǎn)自當(dāng)時的蜀郡，是現(xiàn)存唯一有斷代依據(jù)的三國繪畫史料。

但是漢代以后，隨著瓷器工藝的發(fā)展，漆器作為實用品的價值逐漸削弱，越來越多地作為工藝品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而漆盤的制作也越來越精美，歷朝歷代都有精品傳世。日本文化廳就收藏有一件宋代雕漆工藝的嬰戲圖剔黑漆盤，是宋代漆器的代表作品。

在距今2500多年前的春秋時期，吳國國王的弟弟季札聰明好學(xué)，多才多藝，在文學(xué)、劍術(shù)上都有很高的成就，而且不貪慕功名和高官厚祿，他甚至為了避免爭當(dāng)國王引起兄弟間的自相殘殺，而主動過隱居的生活，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和他這樣誠實重情義的人交朋友。而他的哥哥吳國的國王，看他這么能干，又很受人們的歡迎和尊敬，就經(jīng)常讓他出使各國，與各諸侯國搞好關(guān)系。

有一天，季札來到了洪澤湖邊的徐國，徐國的國君早就聽說了季札的學(xué)問和人品，盼著能同他見面交談。而季札也從別人那里了解到徐君是一位很受人們愛戴的人。這兩人見面以后，就好像是老朋友一樣，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徐君知道季札的劍術(shù)很好，又看到他佩戴的寶劍非常精良，就不住地夸獎。其實，徐君是想要季札的寶劍，可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怎么也不好意思開口。聰明的季札從徐君的話語和表情中，完全明白了徐君的意思，他本想立刻就滿足徐君的愿望，把寶劍送給眼前這位新朋友，可是，他還要接著到另一個國家去，這寶劍是身份的象征，不能不佩帶啊。想到這里，季札暗暗在心里許下誓言，等完成出使任務(wù)后，再回來把寶劍給徐君。然而世事難料，季札同徐君告別不久，徐君突然生病，不久就去世了。對一般人來說，既然對方已經(jīng)去世，除了悼念也就不必再送什么禮物了，可是，季札是一位品格高尚，非常講信用的人，他想既然我已在心中許諾把這把寶劍贈送給徐君，現(xiàn)在，不能因為他死了，就可以違背原來對友人的諾言。于是他急匆匆地從馬車上跳下來，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徐君墳?zāi)骨?，悲傷地跪倒在地，陪伴他的隨從人員趕忙把祭奠用的酒、肉擺放在墳。拜祭過后，季札又取下佩帶在身上的寶劍，雙手捧著，很鄭重地將寶劍掛在墳?zāi)骨暗囊豢脴渖?，然后才慢慢離去。

季札掛劍的事很快就傳開了，人們更加敬佩季札的人品，于是人們不僅用文字，還用繪畫等藝術(shù)形式來表現(xiàn)季札掛劍的感人事跡。

這件國寶三國彩繪季札掛劍圖漆盤中心部位站立著三個人。站在最前面，身穿紅袍的就是季札，他雙手合在一起，一副很悲傷的樣子。季札的面前有一棵樹，樹上斜掛著他的寶劍。樹下就是徐君的墓。在他身后的是兩位隨從人員，他們正在低聲交談著什么，神態(tài)好像是不明白季札為什么要這樣做。遠(yuǎn)處也有一些墳?zāi)?，有兩個人正在拜祭。畫面下部兩只野兔正旁若無人地嬉戲，給肅穆的畫面增添上一點生氣。主題畫外是兩周裝飾畫。盤沿和盤心之間畫的是水中圖景，繪有游魚、水草、荷花以及童子摸魚等，其中水中的游魚姿態(tài)各異，顯得特別的生動逼真。盤沿上畫的是一幅狩獵圖，奇妙的是狩獵圖的活動方向和水中圖像竟然是逆向的，這樣就給人一種漆盤在高速旋轉(zhuǎn)的感覺。為了造成一種強烈的對比效果，作者采用了紅和黑兩種截然不同的底色，而且在色彩轉(zhuǎn)換時竟然采用了令人驚訝的不用墨線勾輪廓的沒骨法?？傮w上說這幅畫畫風(fēng)清新，布局緊湊，色彩對比鮮明，是三國時期難得的佳作。

這件國寶中所反映出來的故事，其實就是告訴我們一個關(guān)于誠信的感人故事。中國自古以來便是禮儀之邦，而禮儀的一個重要原則就是以誠待人，心口合一。高尚的古人即便是嘴上沒有說出來，只要心里做了決定，也會信守承諾，當(dāng)今的公民道德規(guī)范也倡導(dǎo)“明禮誠信”，在人際交往中務(wù)必講求誠信，做到言行一致，信守承諾。相信栗子們一定會被這個寓意深刻的國寶故事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