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陽光

清晨，一陣風(fēng)拂窗而入，伴著新葉與露水的清香。我走到窗前，將窗戶張到太陽初升的方向。窗外，桅子剛綻出幾朵芽苞，稀疏地墜在枝丫間，散發(fā)著脈脈地清香。陽光在空氣中淺淺地躍動著。朦朧中，我似乎看到一位老人，安詳?shù)刈跇湎?。花白的頭發(fā)，和藹的面容，以及靜靜凝望的眼神，一切都似曾相識。

記憶深處也有著這樣的一個身影，在泛著溫情的江南水鄉(xiāng)，在一個莫名悠遠的小鎮(zhèn)上。她是我的外婆，一個居住在斜檐白瓦、老巷石街里的女人，她一生勤勞、善良，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用她充滿陽光熱度的雙手，播種下了無數(shù)的希望。

深沉靈秀的水鄉(xiāng)小鎮(zhèn)承載著我美好的童年，兒時的我一直和外婆住在一起，也經(jīng)常墜在外婆身后，藏在她的影子里，陪著她走街串巷。外婆屋前種著大片大片的梔子樹，每到夏天，成片的梔子樹上墜滿了潔白盛放的花朵，散發(fā)出濃郁甜膩的花香。等花再成熟時，外婆便架起木梯，將花就著蒂下的細莖兒一朵一朵地剪下來，做成一b3bff883a0d212b0a9430d0f8c1e1b89罐罐干花，備在年節(jié)時用來做年糕和臘八粥。干花總是被分成許多份，裝在一個個的玻璃罐子里，到小年那天會被外婆分給鄰里孤單的老頭老太太。外婆心靈手巧，時常會做一些糯米團子，黃花肉餡的，豆沙餡的，還有梔子干花餡的，一到過年，還會做許多的辣年糕和凍米糖。依然，外婆總會把鄰里那些孤單的老人們請過來。每到這時，總會有一團點燃木樁燒起的年火和老人們其樂融融的笑聲……

后fe39dd704b6345dd22a22ef81ff47442山的土是黏質(zhì)的紅壤，外婆說紅壤適合種桅子，便在每年的立春前后買些樹苗種下，年復(fù)一年地，后山便有了一片老樹夾新樹的梔子林，在盛夏時節(jié)參差不齊地開著花。

時光慢慢地流過，外婆老了，我逐漸成長起來，常常幫著外婆曬干花、送干花以及照料后山那片美麗的梔子林。不過，和以前一樣，外婆拿著她那把纏滿紅繩的剪刀，搭著梯子將花朵順著莖剪下來，用她爬滿褶皺、枯樹枝一樣的手。那時我曾問過外婆，為什么要種滿山的梔子？又為什么年復(fù)一年地將辛苦制成的干花送人？外婆只是滿足地笑著，未曾回答。

許多年后，我終于明白，梔子林的價值既不在于生長其中的花朵有多么的芳香馥郁，也不在于做成的干花是如何的可口美味，而是在于，在這片紅土地上所做的一切，是否能真正地變成溫暖自己，也溫暖他人的東西。

又是一個夏天，彼時的我已長成翩翩少年，立在窗前，雙眼濕潤了，我懷念江南水鄉(xiāng)里勤勞的外婆，也懷念那片美麗的紅土地。城市的梔子花開了，親愛的外婆啊，不知您是否還在架著木梯子，忙著剪下那盛開的花朵呀！

朦朧中，我似乎又看到一位老人，安詳?shù)刈诖扒暗臐嵃谆湎?，白發(fā)、慈顏，靜靜凝望的眼神。

（指導(dǎo)教師：曹劍鋒）

編輯 張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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