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剛
(1.商洛學院 城鄉(xiāng)發(fā)展與管理工程系,陜西商洛 726000;2.陜西師范大學 旅游與環(huán)境學院,陜西西安 710062)
黃河流域是中華文明發(fā)祥地,然而至今黃河及其支流的洪水依然是中華民族的心腹之患[1]。洪水是災害,也是資源,依靠對洪水資源的科學調度,可以實現(xiàn)洪水向資源的轉化[2]。河流特大洪水重現(xiàn)期計算的精確性,對管理和調度洪水是至關重要的。古洪水研究可以獲得萬年尺度的洪水數據,使洪峰流量-頻率關系曲線由外延轉為內插,從而更加準確地計算洪水重現(xiàn)期[3-4]。所以,在黃河流域開展全新世古洪水研究,對于黃河及其支流防洪減災工程措施的選擇、洪水資源化工程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近年來,在黃河流域開展古洪水研究已有很多[5-22],但是總結梳理文章卻少見報道。據此本文從近20年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成果中,回顧了古洪水事件識別、古洪水發(fā)生年代、古洪水洪峰水位等方面取得的新進展,分析存在的主要問題及發(fā)展趨勢,以期為今后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提供參考。
洪水災害是自然災害中給人類造成損失最大的一種災害類型[23]。黃河是洪水災害最嚴重的一條河流。1933年8月,黃河中游干支流發(fā)生洪水,陜縣站洪峰流量 22000 m3·s-1,洪水造成黃河下游南北兩岸決口50余處,淹沒河南、山東、河北和江蘇四省30個縣,死亡1.27萬人。1958年7月,黃河中下游發(fā)生洪水,花園口站洪峰流量22300 m3·s-1,1981年9月蘭州中山鐵橋洪峰流量為5600 m3·s-1,1982年8月,黃河三門峽至花園口區(qū)間發(fā)生洪水,花園口站洪峰流量15300 m3·s-1[24],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傷亡和財產嚴重損失。因此,預防洪水災害的發(fā)生,研究河流水文水情,摸清洪水發(fā)生規(guī)律對人類的生產生活具有重大意義。為了有效地減輕洪水災害損失及其造成的不良影響,必須在洪水災害發(fā)生前,預報洪水災害發(fā)生的可能性、嚴重性。洪水研究不僅應成為防治洪水災害的重點之一,其對于流域水利水電工程建設、交通工程建設、水資源調控也具有重要作用。
古洪水是第四紀全新世以來至可考證的歷史洪水期以前這一時期內發(fā)生的大洪水。它區(qū)別于實測洪水和歷史洪水,實測洪水是有實際觀測記錄的洪水,國內一般是建國后設立水文站,實測記錄只有數10年。歷史洪水是指歷史時期發(fā)生的有文獻記載或者從歌謠、記事本、碑文、壁記中調查考證的洪水。
古洪水研究是利用第四紀地質學、地層學、地貌學、年代學、水力學、水文學等多學科理論和方法,尋找全新世以來發(fā)生的大洪水在河流兩岸的某些部位留下來的洪水沉積物或者其他洪水活動痕跡,進而根據洪水沉積物的沉積特征和對沉積物中的有機物進行同位素(14C)測年或者釋光(OSL)測年,以確定洪水的流量和發(fā)生的年代,利用多種方法恢復古洪水的洪峰水位,采用水力學模型推求全新世古洪水的洪峰流量,延長洪水水文學數據序列到萬年尺度,為各類工程的防洪設計提供可靠依據[3-4]。通過古洪水事件探討其對古氣候變化的響應,且對古代人類文明發(fā)展所產生的影響,也是古洪水研究的一個方向。
國外古洪水研究起源于19世紀初,Dana、Tarr和Harlen Bretz三位學者對不同河流古洪水沉積物進行初步研究[25]。1982年,Kochel和Baker在Science上發(fā)表文章,正式提出“古洪水水文學(Paleoflood hydrology)”這一名稱,并且在統(tǒng)計水文學和應用地質學這兩個學科都得到認可,開始廣泛應用于世界各地河流洪水頻率計算[26-27]。我國古洪水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徐潤滋用地貌學方法估算河流極限洪水問題進行了初步探討[28]。黃河流域的古洪水研究直到1996年才開始,謝悅波等人在黃河小浪底進行了詳盡的調查和研究[29]。
利用期刊網學術論文數據庫和文獻計量分析方法,對地理學某一前沿問題進行研究進展分析,已經有成熟的應用[30-31]。本文以中國知識資源總庫(中國知網CNKI)為文獻信息的獲取平臺,以中國期刊全文數據為數據源[32],采用高級檢索類型,以“主題(包括:題目、摘要、關鍵詞)”為檢索項,以“古洪水”為檢索詞,文獻檢索時間從建庫起始截止2012年12月,共檢索到相關文獻168篇。根據文章的題目、關鍵詞和摘要,對檢索所得文獻進行內容分析后,刪除會議通知、簡訊、與古洪水相關性很小的論文后,有143篇。依據論文內容選出“黃河流域”的古洪水文獻共63篇。另外,選擇《第四紀研究》《科學通報》等9篇與黃河流域古洪水密切相關的論文,如“渭河寶雞峽全新世特大洪水水文學研究[5]”,“青海喇家遺址史前災難事件[6]”。共72篇論文來分析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的進展。
由圖1可以看出,1996—2012年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論文篇數在波動中不斷增加,2012年最多(14篇),2011年次之(10篇)。在本次檢索的72篇論文中,共發(fā)表在31種期刊上,發(fā)文量在4篇以上的期刊有6種,均為核心期刊:地理學報8篇、第四紀研究5篇、干旱區(qū)資源與環(huán)境5篇、沉積學報4篇、河海大學學報4篇、水文4篇。國內地理學的權威期刊(科學通報、中國科學和地理學報)共發(fā)文12篇,占總量16.7%,核心期刊58篇,占80.6%。這些重點刊物發(fā)表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論文,說明古洪水研究是地理學和水文學的前沿課題。也表明國內學者近些年來不斷拓展古洪水研究深度,發(fā)表論文的理論水平和方法創(chuàng)新都有了明顯提高。
圖1 1996—2012年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論文年度數量分布圖
把黃河流域近20年古洪水研究中,所涉及河流的研究地點標注在黃河流域圖上(圖2),可以清楚地看到古洪水研究在黃河流域已經普遍展開,只有少數河流還沒有涉及,如大通河、洮河、無定河、汾河等。
圖2 1996—2012年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分布地點圖
科研團隊、課題組是高水平研究成果產出的根本所在。按作者所屬科研機構,結合不同單位之間的團隊協(xié)作,在黃河流域進行古洪水研究的專家有陜西師范大學黃春長、河海大學謝悅波和南京大學楊達源(合作)、北京大學夏正楷。這三個課題組研究方法不盡相同,黃春長等在黃土高原區(qū)黃河中游、涇河、洛河、渭河等河流的基巖峽谷河段進行研究,首先對古洪水滯流沉積物進行沉積學判別,然后根據OSL測年技術和地層對比確定古洪水發(fā)生年代,進而根據古洪水滯流沉積物來恢復古洪水洪峰水位和洪峰流量的水文學研究[7-11]。詹道江、謝悅波、楊達源等人在黃河小浪底、沁河等河流對古洪水滯流沉積物進行沉積學研究,利用14C測年技術確定大洪水發(fā)生年代,最后進行水文學研究,為水利工程提供長尺度的水文數據[12-13]。夏正楷等在環(huán)境考古過程中研究古洪水事件,在伊洛河二里頭遺址、喇家遺址等地點進行環(huán)境考古發(fā)現(xiàn)古洪水沉積層[6,14]。
根據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主題,結合期刊論文總量特征(圖1),可以發(fā)現(xiàn)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發(fā)展的階段性明顯,以2008年為界,劃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1996—2008年,論文總數32篇,年均2.5篇,內容以古洪水沉積學和水文學研究為主。研究地點分布在黃河小浪底、沁河、伊洛河等地,代表作者謝悅波和楊達源,發(fā)文量占該階段總數的43.8%。第二階段:2009—2012年,論文總數40篇,年均10篇,研究內容增加了古洪水滯流沉積物測年的專論文章6篇,豐富了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的內涵。研究區(qū)域也進一步擴大,黃河中游晉陜峽谷段、涇河、洛河、渭河及其支流也都進了研究。研究方法在前一階段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化、細化,古洪水滯流沉積物的野外宏觀特征有了新的總結,室內實驗指標體系也得到新的補充和驗證,古洪水水位恢復方法進一步精確化。在環(huán)境考古諸多古遺址中,古洪水沉積層從文化層中識別出來,大洪水作為文化中斷的一個原因被學者們所認可,尤其是4000 aBP這次夏朝前夕的大洪水被地理學家從地層中找到了沉積記錄。代表作者黃春長,發(fā)文量占該階段總數的87.5%。
2.2.1 古洪水事件識別
古洪水沉積物是識別古洪水事件的基本標識,隨著研究者對黃河及其支流考察地點的不斷增多,從地層中來鑒別古洪水沉積物的方法也在不斷更新。謝悅波、楊達源等20世紀90年代末在黃河小浪底河段進行古洪水調查時,從沉積物顏色、構造、粒度、重礦物組合等方面對古洪水滯流沉積物進行鑒定[15-16]。黃河三門峽和小浪底河段古洪水滯流沉積物構造特征是發(fā)育極微薄的近水平層理或波狀紋理。微薄層的分層標志是顏色的深淺或粒度差別,粘土質層顏色偏深,粉沙質層顏色偏淺,單層厚<1-2 mm左右不等,有的是色偏紅的膠狀粘土質膜。當古洪水滯流沉積物在緩傾岸坡沉積時,還具有末端翹起并趨尖滅的特點。古洪水滯流沉積物粒度特征為:顆粒比較細(中值粒徑小于5Φ),分選好(分選系數小于1.5),概率累積曲線為兩段式(懸移和躍移、無推移),偏度為正偏。
黃春長等近10年對黃河中游及其支流進行古洪水調查和研究,根據世界各地區(qū)河流古洪水沉積的研究結果,總結出古洪水滯流沉積物的10個野外基本特征,室內實驗方法包括粒度、磁化率、碳酸鈣、燒失量和元素含量[17]。每層古洪水滯流沉積物表現(xiàn)為兩個次層,上部為粘土、亞粘土蓋層,下部為粉砂層;粘土和亞粘土質沉積層會形成龜裂,在斷面上表現(xiàn)為香腸狀構造,這兩個特征是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的。
2.2.2 古洪水事件年代確定
將古洪水的有效信息加入到洪水頻率計算中,就必須精確確定古洪水發(fā)生的年代[18]。古洪水發(fā)生的年代是判斷一次古洪水研究是否有意義的關鍵標準。一場古洪水發(fā)生年代的確定主要依賴于對該場古洪水沉積的測年或者古文化層斷代。詹道江、謝悅波、楊達源等對黃河三門峽—小浪底河段古洪水研究中利用古洪水滯流沉積物中的有機質進行14C測年,確定6次古洪水發(fā)生時間為:8389±228,8129±447,7262±196,6183±328,6178±326,2360±375 aBP,部分層位利用三門峽歷史文物作考證[12]。
黃春長等在進行確定是古洪水發(fā)生年代時,利用地層對比、OSL測年、文化考古相結合的方法來確定[19-20]。在漆水河和涇河中游發(fā)現(xiàn)古洪水滯流沉積沉積層之下貼壓著龍山文化晚期的古文化層,結合地層中的OSL測年,從而確定大洪水發(fā)生在4200-4000 aBP之間。在黃河晉陜峽谷,渭河上游、中游、下游對全新世古洪水滯流沉積物進行OSL測年,確定在3200-2800 aBP之間都發(fā)生了大洪水事件。在千河河谷全新世黃土地層進行OSL測年,確定大洪水發(fā)生在6000-5000 aBP之間。
夏正楷等對古遺址環(huán)境考古研究中,利用古文化層與洪水層的相互疊壓關系,來推測洪水發(fā)生年代[6,14]。黃河上游官亭盆地喇家遺址發(fā)現(xiàn)古洪水沉積物覆蓋在齊家文化層之上,推斷大洪水發(fā)生在3650 aBP。在伊洛河二里頭遺址對古洪水層進行OSL年代測定,確定在4050-3800 aBP前后(相當于龍山文化晚期),發(fā)生了異常洪水。
2.2.3 古洪水洪峰水位
古洪水水位恢復的精確程度直接關系到古洪水洪峰流量的計算大小。國內外針對這一問題,目前共有三種方法:SWD頂面高程法、SWD尖滅點高程法、SWD厚度與含沙量關系法(圖3)。
國外的許多研究成果當中,通常都是采用古洪水SWD頂面高程代替古洪水最低洪峰水位[21]。謝悅波等在淮河、海河的古洪水研究中,也采用這一方法[4]。這種方法完全忽略了古洪水SWD的沉積水深,所以推算出的洪峰流量會嚴重偏小。謝悅波,楊達源等在對黃河小浪底河段古洪水研究中提出,古洪水滯流沉積物尖滅點高程與其洪峰水位之間一致關系,而且大量的室內模型實驗及野外觀測、取樣調查的結果都證明洪水滯流沉積尖滅點高程指示洪水位精度最高,可以確定為洪水時的水位高程[22]。同一次洪水,可能在河流兩岸都出現(xiàn)尖滅點,尖滅點在緩坡沉積指示水位更接近真實水位。在緩坡尖滅點沒有保存下來時,如果研究者在古洪水調查中利用陡坡尖滅點高程作 為洪峰水位,兩者水位相差△h(圖3)。
圖3 利用古洪水滯流沉積物(S W D)恢復古洪水水位三種方法
第二種方法較之第一種方法有所進步,但是在實踐中,在利于水文恢復的基巖河槽段兩岸的陡壁、巖豁、巖棚情況之下,古洪水SWD沉積往往并不存在尖滅點,所以就無法應用此方法。另外,理論上,所謂SWD尖滅點,就是SWD厚度無限接近于0之處。然而,黃春長等對黃河、涇河、洛河、渭河等河流上,對于古洪水和現(xiàn)代洪水的洪峰水位高程、SWD產狀、厚度和尖滅點關系的調查表明,即使在一些寬谷臺地的全新世地層中能夠找到尖滅點,當SWD厚度小于2-3 cm時,無論在地表和地層當中都不能保存下來。所以在地層當中所能夠調查到的尖滅點,厚度往往都大于2-3 cm。將其作為洪峰水位,推求得到的洪峰流量也常常偏小。
古洪水SWD厚度與含沙量關系法是黃春長等在黃河中游及其支流數年調查研究后,創(chuàng)設的,相比較前兩種方法古洪水水位更接近實際水位[10-11]。根據前人研究成果,在全新世大暖期期間河流含沙量遠少于現(xiàn)代含沙量,并依據各河段現(xiàn)代實測洪水的最大泥沙含量推測古洪水的含沙量,并在此基礎上根據下式計算全新世古洪水水位:
式中:H為恢復古洪水水位,m;h為古洪水滯流沉積物底界高程,m;△h為古洪水滯流沉積物厚度,m;ρv為古洪水行洪時體積含沙量;ρm為古洪水行洪時的質量含沙量,kg·cm-3;為泥沙干容重,取 2.65×103kg·m-3。根據各研究地點洪水滯流沉積物所在斷面得到該斷面的洪水水位。
2.2.4 “大禹治水”的地質證據
古代洪水的傳說,不僅限于國內,我國的大禹治水和西方的諾亞方舟影響最大。據《尚書》《國語》等先秦史書記載堯舜禹時期發(fā)生了洪水災害,大禹治水成功后,成為夏部落首領,并建立我國第一個王朝。對夏朝和大禹治水傳說的真實性是考古學家、先秦歷史學家、地理學家等多個領域共同關注的課題。崔建新、周尚哲從氣候、地質學角度結合國內外研究成果證實了4000年洪水形成的可能性[33]。吳文祥、葛全勝進一步驗證了洪水發(fā)生年代(2145—2000B.C.),洪水泛濫大約150年左右,即龍山文化晚期[34]。利用高分辨率(小于50年)的氣候記錄(敦德冰芯、泥炭沉積物、深海柱狀樣)重建史前洪水發(fā)生時期的氣候變遷史,重建史前洪水時期的氣候背景,確認在4200-4000 aBP之間存在氣候降溫事件,而且是全球性的。這說明史前大洪水的發(fā)生與全球性降溫事件時間上相吻合,而且存在一定成因上的聯(lián)系。大禹能否成功“疏導”治水也是大家爭論的一個問題,通過高分辨率氣候重建,4000 aBP是氣候事件結束時間,也就是氣候好轉的開始。這說明大禹能夠治水成功得益于氣候的好轉。
以上從史書和氣候變化說明大禹治水的可能性,那么如果在4200-4000 aBP之間發(fā)生洪水,必然有洪水沉積物的遺留。黃春長等在涇河中游[7]、下游[9]、漆水河[17]和北洛河中游[20]、都發(fā)現(xiàn)該時期的古洪水滯流沉積物,這些史前大洪水沉積學證據為大禹時期洪水發(fā)生提供了地質學的佐證。
雖然在黃河流域對古洪水滯留沉積物的野外特征和室內理化實驗指標都總結出了一定標準。但野外宏觀特征在不同河流,同一條河流的不同河段的沉積環(huán)境千差萬別,在一個古洪水沉積剖面中,不可能出現(xiàn)全部特征。不同學者間的認識也有所不同,謝悅波等在黃河小浪底發(fā)現(xiàn)古洪水沉積物具有<1-2 mm的水平或波狀微層理,可是黃春長等在黃河晉陜峽谷、渭河、洛河、涇河等河流的古洪水調查中,沒有報道有微層理狀沉積。對于一條河流,通過現(xiàn)有的研究方法,是否能夠較全面地揭示古洪水發(fā)生次數的準確信息還是一個未知數。美國德克薩斯州Pecos河(佩科斯河)在距今9500年來,調查古洪水次數30次。美國西南部Colorado河(科羅拉多河)在距今4500年來調查古洪水次數達15次,Salt河在距今1100年來調查古洪水次數達27次[25]。
在黃河流域確定古洪水發(fā)生年代時,地層對比法、文化考古法、OSL測年法、14C測年法都有應用,但是又各有約束。地層對比法和文化考古法只能確定洪水發(fā)生的時間段,測年精度不夠。14C測年要求古洪水滯流沉積物樣品有一定的有機質含量,可是在干旱半干旱地區(qū)的黃河流域來說,古洪水SWD中有機質含量很少見到。OSL測年方法在風成黃土、沙漠沙中已經被大家所認可,對洪水沉積物的使用,目前國內外也都處在討論探索階段。
用古洪水滯流沉積物頂面高程作為古洪水洪峰水位,與實際相差太大。尖滅點高程法使得洪峰水位升高,接近真實水位,但是尖滅點在形成后很難保存下來,尤其是在適合古洪水水文學研究的基巖峽谷河段。古洪水SWD厚度含沙量關系法解決了上述問題,可是洪水發(fā)生時含沙量的確存在困難,而且提出時間短,還沒有被其他專家學者驗證使用。
在黃河上游官亭盆地,二級階地喇家遺址齊家文化層之上覆蓋著洪水沉積物,此沉積物是探討喇家遺址毀滅直接的地質記錄證據。夏正楷等認為沉積物是黃河在3650 aBP特大洪水的滯流沉積物,所以得出結論黃河大洪水摧毀了整個遺址,在此之后的數百年內,黃河進入一個多洪水期,整個官亭盆地一直處于洪水威脅之下,直到2750 aBP[16]。吳慶龍等在官亭盆地上游25 km的積石峽對古堰塞湖潰決時間測定為1730 aBP,潰決洪水造成35000 m3·s-1的異常洪水,淹沒毀滅喇家遺址。還通過循化水文站實測洪水數據,計算出萬年一遇洪水不可能淹沒處在二級階地的喇家遺址[35]。佟派等在討論古文化遺址時,推測喇家遺址毀滅的真正元兇可能是來自遺址北側的兩條溝谷的泥石流,即認為覆蓋在文化層之上的是泥石流層,并非洪水沉積層[36]。說明學者們對洪水沉積層的認識還存在著分歧,沒有形成統(tǒng)一規(guī)范認識。
目前多數學者把黃河流域洪水成因歸結于氣候惡化、氣候轉型期,但是否還存在像黃河上游古堰塞湖潰決洪水,討論關注并不多。
古洪水研究涉及沉積學、第四紀地質學、地理學、考古學、古生物學、水文學等多個領域。在黃河流域進行古洪水研究的研究者部分是地理學、第四紀專業(yè),部分是水文水利學專業(yè)。學科間合作相對單調,在涉及學科交叉地方進行深入研究困難較大。能否像黃土高原氣候變化研究一樣建立起洪水事件序列,還有待多個學科的進一步協(xié)調發(fā)展。
近20年來,研究者在黃河流域開展古洪水調查與研究,不僅僅是涵蓋河流、研究地點在增多,豐富、創(chuàng)新了古洪水研究的方法。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為小浪底水利工程建設提供了極有價值的洪水資料,而且古洪水研究已經加入到水利部設計洪水計算規(guī)范中,具有重要的實際意義。在全球變化的背景下古洪水研究是一個重要方向,是討論古氣候水文事件對全球變化的區(qū)域響應的切入點,具有重要的科學意義。今后,在關鍵性問題上,各個學科間應展開更多合作,尤其是地理學與水文學,從多個角度對黃河流域古洪水進行研究;注重使用多種方法重建古洪水事件,運用多種替代指標進行相互印證,既可從沉積物獲取來反演古洪水洪峰流量;在黃河流域古洪水研究中,開展室內模擬試驗,對古洪水滯流沉積物的形成時間、環(huán)境、特征進行定量觀測;在干旱半干旱的黃河流域,開展14C測年和OSL測年方法對于洪水沉積物的適宜性選擇研究;加強黃河流域內河流之間,黃河流域與國內外其他流域之間的對比研究,討論同一時間段不同流域空間上洪水發(fā)生的規(guī)律性,在此基礎上探討古洪水事件對全球氣候環(huán)境變化的區(qū)域響應以及古洪水形成的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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