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景德鎮(zhèn)禮品瓷設計的吉祥觀

袁樂輝 齊 霞

吉祥文化在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無所不在、無處不有，作用廣泛，影響深遠。伴隨歷史的發(fā)展，其吉祥符號、吉祥物、吉祥圖案的象征寓意從直觀美好愿望的簡單訴求延伸并升華為預示著好運、幸福、長壽、發(fā)財、加官晉爵、子孫滿堂等等的理想寄托。如今，這種傳統(tǒng)的祥瑞思想已轉變?yōu)榧槿缫?、福壽富貴等世俗化的吉祥觀念。這種追求吉祥文化的觀念一直以來被豐富地體現(xiàn)在陶瓷的雕飾中，即體現(xiàn)其設計的裝飾形態(tài)美和寓意象征性，即“圖必有意，意必吉祥”。中國陶瓷工藝品蘊含有豐富的吉祥文化寓意，承載著人們寄托祈福求吉的審美心理功能。這些陶瓷工藝品已成為凝聚人們生活如意、美滿的吉祥物，而且具有了靈性，變成為人們的良好愿望和目標象征化、藝術化、社會化的吉祥寓意物品，幫助人們從心理層面、社會生活層面上樹立信心，積極創(chuàng)造。

景德鎮(zhèn)作為瓷器之國代表和象征，蘊含著濃厚傳統(tǒng)制瓷歷史與豐厚民族工藝文化，并融合了民族希冀生活幸福美滿的吉祥寓意。顯然，景德鎮(zhèn)必然成為當今陶瓷文化產(chǎn)業(yè)創(chuàng)新發(fā)展與民族傳承的重要地方。其禮品瓷作為映現(xiàn)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僅僅作為吉祥文化體現(xiàn)的物質(zhì)載體，自身同時也凝聚了濃厚的吉祥觀。如今，陶瓷文化已成為傳播中國文化的重要載體與映現(xiàn)，相繼陶瓷禮品逐漸成為傳播中華民族吉祥文化的重要途徑與方法；與此同時，這種特有的民族吉祥文化觀深深影響著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的審美方式和審美理想，兩者密不可分，并引導著人們的審美認知與消費心理。

一、吉祥觀對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的影響

早在遠古時代，先民們就用與生活息息相關的符號圖畫作為精神寄托，圖騰可謂最初的特殊的吉祥物。進入文明社會后吉祥符號延伸開來，不僅是動植物、天體的直觀物化，而更多是用會意、指事、象征甚至用諧音來表達。顯然，“祥和納福、求全求滿”的吉祥觀是中華民族特有的吉祥寓意文化現(xiàn)象，是民族風俗的一種顯現(xiàn)，并具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傾向和感情色彩。人們對吉祥的崇拜被以耳濡目染的形式代代相傳，并形成了希冀生活美滿、富貴安康的祥和觀。由此說明，這種吉祥寓意文化是物質(zhì)與精神的統(tǒng)一體，是民俗藝術形式與傳統(tǒng)工藝美術相融會的結晶，是人文歷史印跡的載體。陶瓷是一種映現(xiàn)民俗吉祥文化的重要藝術載體，借以吉祥符號、吉祥物、吉祥圖案、吉祥語匯等吉祥寓意的藝術形式來傳達人們的審美觀念、審美價值、審美情趣與審美追求。然而，正是這種中華民族追求幸福、和諧的吉祥觀，被廣泛地滲入到人們的社會生活與藝術審美情趣之中，與此同時也深深地影響著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的表達方式與審美取向。

一方面，民族文化的認知與傳承。吉祥文化是中華民族重要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凝聚了一個民族和國家的精神，成為民族感情的符號，而且我們生活中時時刻刻也離不開吉祥文化。不管處于何種時代、何種處境，人們都熱愛生活，追求幸福、和諧、吉祥。反之，這種民族的固有吉祥觀影響與制約著陶瓷工藝品的藝術形式內(nèi)容，須與吉祥文化的民族情感認知相符，形成和諧吉祥關系。由此，一直以來陶瓷工藝品設計主要圍繞著“福、祿、壽、喜、財、吉”等祥瑞題材內(nèi)容來表現(xiàn)喜慶、幸福的吉祥寓意。通常，祥瑞的主題多以象征、寓意、聯(lián)想、諧音等形式來表現(xiàn)，如：“牡丹”象征“富貴”，“石榴”寓意“多子”，“松鶴”寓意“長壽”，“羊”聯(lián)想“三陽開泰”，“蝠”諧音“福”，“雞”諧音“吉”等等。祥瑞題材的產(chǎn)生就是一種民族心理的表現(xiàn)，也是一種民族文化的認知與傳承。顯然，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不僅要基于這種“福、祿、壽、喜、財、吉” 祥瑞題材內(nèi)容，還要在約定俗成中形成特有的具有象征寓意的紋樣圖示，以吉語圖案表現(xiàn)，設題機巧、易于上口，便為大眾生活所喜聞樂見。

另一方面，審美情趣的喜慶與雅俗。吉祥文化是在普通的大眾生活中滋生長成的“俗”文化，但它又經(jīng)常滲入“雅”文化，或者說“雅”文化在不時地融合“俗”文化。事實表明吉祥文化帶有全民性質(zhì)，任何階層都需要它。那么，這種集中地反映了中國農(nóng)耕、手工業(yè)時代的吉祥觀念，必然影響著人類生活環(huán)境趨向吉祥文化性，其藝術表現(xiàn)形式須滿足大眾追求“喜慶化”與“雅俗化”的審美情趣。同樣，禮品瓷需求對象的全民化與吉祥性的特性，反映出其設計表達的形式內(nèi)容，要以樸素而直白的藝術語言，表達全民對生命的關注與美滿生活的向往。這種全民皆有的吉祥文化觀決定了他們自身審美認知與情趣的理想共識，并折射出禮品瓷設計表達方式趨向喜慶化、雅俗性。由此，設計者有意識地會在其造型、色彩、圖案、品名等方面融入民俗性與生活性、直觀性與象征性、祥和性與通俗性。像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普遍以象征、寓意、聯(lián)想、諧音等形式來表現(xiàn)，品名多用“?！?、“祥”、“富”等吉祥字語，色調(diào)常用“中國紅”、“金黃色” 等寓意“紅紅火火、金碧輝煌” ，造型常借以傳統(tǒng)吉祥造型中的“鼎”、“尊”、“瓶罐”等，圖案裝飾大量采用以 “吉祥喜慶”有關的祥瑞圖案。

二、吉祥觀對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的應用啟示

吉祥文化是中華民族世世代代所繼承發(fā)展的一種文化體系，在中國它無處不在，無人不用。人們祈福求祥的心理需求會通過各種藝術手段和形式，遍及生活的各個方面。正因為社會生活有悲有喜，有樂有憂，人們自然而然會希望通過某種吉祥物取得一種心理上的平衡，得到一種精神上的慰藉。這樣長期以來我們民族趨吉求福的心理深深地滲進全民的日常生活，使得吉祥藝術成為人們?nèi)粘Ｉ顚徝阑牡浞叮⒃诋敶鐣奈幕Y構中而不斷地變遷發(fā)展。而禮品瓷的特性決定著其自身不僅是作為承載著吉祥文化的物質(zhì)媒介與藝術表現(xiàn)的行為方式，同時也凝聚了強烈濃厚的象征寓意。從某種意義上表明，禮品瓷因民俗而產(chǎn)生，因民俗而改變。如民間工藝中的十二生肖、喜字壇、鯉魚盤、瓷雕觀音等陶瓷禮品，便是民俗作用于工藝的產(chǎn)物。從歷代景德鎮(zhèn)陶瓷裝飾紋樣考證得知，不論是日用瓷、陳設瓷還是藝術瓷，都有大量反映祥瑞吉慶、美意延年的內(nèi)容。顯然，吉祥文化的生命力，豐富性以及廣泛影響，已經(jīng)成為中華民族不可缺少的一種生活方式，并影響作用于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的應用方式與形式表達。

首先，人性品格的和諧。隨著人類社會發(fā)展與變遷，吉祥文化不僅延續(xù)了古代先民對自然與圖騰崇拜的原始信仰，并融合了以儒、佛、道三家為主的哲學思想，要求人修身養(yǎng)性，追求至善至美，注重天、自然、社會與人的和諧發(fā)展。正是由于這種人和自然的親和關系，人們賦予花鳥、蟲、魚、獸、植物、山川云水等以祥瑞寓意，并寄寓吉祥象征，實現(xiàn)人格化的完美和諧。例如，松、竹、梅“歲寒三友”圖案，梅、蘭、竹、菊“四君子”圖案以及竹林七賢圖等，分別被用來作為堅貞、高潔的自我情操的表達和人生觀的象征。又如“麒麟送子”、“三羊開泰”、“龍鳳呈祥”、“松鶴延年”等吉祥圖案，賦予對象以象征意義和人格化的魅力及完美的品格，被廣泛地使用于陶瓷禮品中。

其次，生活美滿的寄托。求福求喜求吉祥，折射出了最真實、最純樸的中華民族生命意識，也是我們中華民族企求光宗耀祖、門庭昌盛、富貴榮華的一種普遍的社會心理。通常，人們會以很多吉祥語和吉祥圖等方式表情達意，求得心理的平衡和得到一種慰藉。由此，禮品陶瓷的裝飾圖案常選用牡丹（百花之王，象征富貴繁榮）、松（象征長壽、氣節(jié)），竹（寓意百歲志喜、百壽安康），鳳凰（百鳥之王，象征大富大貴、大吉大利），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等吉祥喜圖；另外還有吉祥語句 “平安如意”、“恭喜發(fā)財”、“天長地久”等等，反映了人們向往生活幸福美滿的思想寄托。

再次，厚德載福的祝愿?！靶猩品e德”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既尊重別人，又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形成一種利己利他的共諧關系。從 《尚書· 洪范》載“一日壽，二日富，三日康寧，四日攸好德，五日考終命”可以看出，即修好德，有好德，積德，也就是利他，做好事，助人為樂，不害物。事實上，這種“行善積德”的求吉的利他性，凝聚了“厚德載福”的吉祥觀念，幾千年來成為人們追求幸福吉祥的重要參考體系，并對構建和諧社會有現(xiàn)實意義。我們從中國陶瓷傳統(tǒng)裝飾紋樣的吉祥語義和它們的功能作用，可以看出人們求吉心理的利他性意義，如牡丹花配以鯉魚的“富貴有余”與“吉慶有余，”、荷花配以鯉魚的“年年有余”與“和諧美滿”、粉彩百花或與纏枝蓮組合在一起的是“富貴和諧”與“團團圓圓”。顯然，這些吉祥紋樣都具利己利他的雙重象征寓意功用，就像十二生肖陶瓷禮品作為自己使用時，是祈求、祈盼或歡慶；而作為贈送時，它就成為祈祝、祈愿或祝賀。由此，現(xiàn)代禮品瓷不僅僅反映人們求祥瑞吉慶的觀念，更顯現(xiàn)中華民族求吉的利己利他思想，即蘊含“厚德載?！钡淖Ｔ?，并發(fā)揮其平衡與調(diào)劑心理，營造和諧社會。

總之，吉祥文化是一種在精神上取悅于人的文化，是心靈的慰藉和對人生的祝福，顯現(xiàn)了民族精神世界的內(nèi)心凝聚力。這種吉祥寓意觀與現(xiàn)代禮品瓷息息相連，并豐富地體現(xiàn)于禮品瓷的藝術形式內(nèi)容中。由此，禮品瓷設計必然借以吉祥圖案的寓意，并通過某種自然物象的諧音或附加文字等形式，來渲染了喜慶祥和氣氛，順應人們祈福求祥的心理。

結 語

吉祥文化對人們具有潛移默化的作用，通過吉祥物的情感寄托，許愿祝福，尋求吉祥平安。陶瓷不僅有著獨特的制作方法，而且還有著獨特的表現(xiàn)技巧和藝術風格，并蘊含了中華民族“求吉求?！钡募槲幕?。在尊重文脈呼喚傳統(tǒng)的今天，現(xiàn)代禮品瓷設計要立足于民族性、時代性、祥和性，以完美的藝術形式來表達人們的祝愿，并弘揚發(fā)展吉祥文化。

* 本文基金項目：江西省2012年度藝術科學規(guī)劃項目“景德鎮(zhèn)禮品瓷設計的吉祥觀研究”（項目編號：B104）；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院級（2011年）自選項目“現(xiàn)代紀念瓷設計的祥瑞觀研究”（項目編號：文科類29）。

1. 段建華：《中國吉祥裝飾設計》，中國輕工業(yè)出版社1995年版，第1、5、7、10頁。

2. 鄭銀河、鄭荔冰：《吉祥系列紋樣》，福建美術出版社2005年版，第2、3、5頁。

3. 張道一：《張道一論民藝》，山東美術出版社2008年，第86、9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