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的守則（四）[死亡密碼]

◎文/[日本] 東野圭吾

◎圖/棕 子

名偵探的守則·死亡密碼·1

這具尸體可真是慘不忍睹。剛到案發(fā)現(xiàn)場時，早已看慣尸體的我也不由得驚呼起來。

被害人王澤源一郎，七十歲左右，王澤物產(chǎn)的社長。案發(fā)地點是自家二層的書齋。被害人倒在窗戶大開的窗沿上。額頭至頭頂被劈開，鮮血覆蓋面部?，F(xiàn)場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是服務(wù)多年的女傭。聽說，她雙腿發(fā)軟，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這也難怪。

兇器留在了現(xiàn)場，像是一個用高級晶體玻璃做的鎮(zhèn)紙。上面沒有指紋，大概被兇手擦掉了。

看來當(dāng)時，王澤源一郎正在書齋里練習(xí)書法。寬大的書桌上擺放著盛墨的硯臺，鋪著練習(xí)書法用的紙墊。

“警部，請過來一下?！痹诂F(xiàn)場勘查的一個部下叫我。

“什么事？”

“請看這里。”部下指著桌椅之間，說道。

“?。　蔽也挥傻冒l(fā)出了一聲驚叫。

深褐色的地毯表面，有墨汁寫著幾個像是文字的東西。不，這種說法不太準(zhǔn)確，因為那就是文字。

“旁邊還有這個。”部下遞過一支蘸著墨汁的毛筆。

“哦。”我略一沉吟，再次看向地毯上的文字。那好像是英文字母。“是W……E……X 吧?！?/p>

“可以這樣讀啊?！迸赃呌腥苏f話，但與部下的聲音不同。我轉(zhuǎn)頭一看，是一個頭發(fā)亂蓬蓬、穿著臟兮兮的西裝、戴著圓框眼鏡的男子，正專心地看著地板。

“哇！”我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啊你。”

“是我，大河原警部。”男子骨碌碌地轉(zhuǎn)著手中的手杖，“頭腦清晰、博學(xué)多才、行動力超群的名偵探，天下一大五郎啊?！?/p>

“真是非常詳細的自我介紹啊?！蔽乙荒槖吲d。

“由于作者缺乏描寫的能力，只能我自己說了?！?/p>

“哦，比起在文章中被長篇大論地介紹要好些。啊，這都無所謂。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無關(guān)者禁止入內(nèi)?！?/p>

“是被害人王澤社長雇我來的。他拜托我去調(diào)查某人的行蹤?！?/p>

“誰？”

“原則上我不能說出實情，但既然委托人已經(jīng)死了，也就沒問題了。是王澤社長的夫人，兩年前進門的繼室。好像才三十出頭。正因為年輕，而且美貌，王澤社長非常擔(dān)心。實際上，他感覺她最近有些不對勁兒，所以才托我調(diào)查她?！?/p>

“這種事情好像經(jīng)常有啊。那么，調(diào)查結(jié)果呢？”

“還沒有完全調(diào)查清楚。好像有情人，但不知道姓名。我本想向他報告一下進展，沒想到他成了這個樣子，也沒法要調(diào)查費……真是一大損失啊?！碧煜乱徽f著，又撓了一下亂蓬蓬的頭。

“真是可憐。啊，既然有這種事情，那我就先從你開始問話。到另外一個房間候著吧?！蔽胰缵s蒼蠅般揮手道。

天下一無視我的命令，再次往桌下看去。

“警部先生，這次可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件?。　?/p>

“你就逞能吧。這里可不是你這種外行偵探能插手的，一邊歇著去。”我說出了每次都會說的說辭。

“哦，W、E、X……”天下一一臉困惑，但是，看了一眼周圍之后，他向我遞了個眼色，“大河原先生，這次好像是那個啊。”從他的表情來看，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小說的主人公，而成了評論者。

“是啊，是那個?！蔽倚⌒牡刈⒁曋車膭屿o，壓低聲音說道，“所謂的死亡密碼?！?/p>

“可真麻煩啊?！?/p>

“是啊?！蔽野櫰鹆嗣碱^，“對作者來說，可以通過這種簡單的方式制造出迷霧般的氛圍，增加懸疑效果。但是，在通常情況下，故事會因此變得不真實?！?/p>

“當(dāng)然會變得不真實。一個馬上就死的人，哪里還會有時間留下什么死亡密碼！”

“是啊，不過我們只能盡力配合了。而且，在小說與現(xiàn)實中頻繁發(fā)生的殺人事件里，在那么多被害人中，有那么一兩位在臨死之際想要揭露兇手真面目的，也不足為奇吧?！?/p>

“對這一點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死者為什么非要寫那種跟暗號一樣的東西呢？直接把兇手的名字寫出來不就行了？”

“關(guān)于這一點，推理作家埃勒里·奎因在作品中借角色之口說過：在瀕死之際這個神秘的瞬間，頭腦的飛躍將會變得沒有界限。意思就是說，人在死亡之際會想什么，我們無法知道?！?/p>

“好勉強的說明啊?！碧煜乱怀靶Φ?。

“我就明說吧。”我以手掩口，小聲說道，“要是直接把兇手的名字寫出來，就無法成為推理小說了。”

“但簡簡單單地設(shè)置一個謎，無異于自己扼殺自己?！?/p>

“在這里抱怨也沒有用，反正這次的主題就是解開這個密碼?！闭f完，我又回歸小說中的人物身份，雙手抱臂，陷入沉思。

“嗯，W、E、X……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要是知道了這三個字母的意思，逮捕兇手就只是時間問題了?！?/p>

天下一卻絲毫沒有要回到小說世界中的意思，無精打采地說道：

“斷定那幾個符號就是W、E、X 也很奇怪啊，只是看起來像那幾個字母而已吧。不進一步作出準(zhǔn)確的說明，對讀者不公平。”

“那應(yīng)該怎么說才好呢？”

“比如，您認(rèn)為的那個W，其實并不是一個非常漂亮的W，更像一個大V 和一個小V 的組合。而且，小V 的下部有點分開，大V 則是扁平的。那個X，看起來也有些扭曲?！?/p>

“這當(dāng)然，但如果說得這么詳細，不就被讀者看穿了嗎？首先得誤導(dǎo)一下讀者?！?/p>

“所以我才說不公平嘛。而且，雖然作者可以這么做，但是如今的讀者可不像以前那樣容易上當(dāng)了?！?/p>

“這一點作者也知道。快，別發(fā)牢騷了，回到小說中來吧。”我抓住天下一的衣袖，把他拽回虛構(gòu)的世界。

名偵探的守則·死亡密碼·2

現(xiàn)場勘查完畢之后，我開始向相關(guān)者打聽案情。案發(fā)時，家里共有四人，分別是王澤社長的妻子友美惠、女兒洋子、女婿謙介，還有女傭辰子。只是平日家中出入人多，也不排除其他人進入王澤源一郎書齋的可能性，比如今天就有一兩個公司員工也來了。

“今天不是休息日，王澤源一郎先生為什么不去公司，而待在家里呢？”我問道。

“我丈夫是社長，但是常務(wù)工作都全權(quán)委托給了常務(wù)副社長良一。所以，最近一般都呆在家里?！蹦贻p的太太友美惠說道。她長得非常漂亮，難怪丈夫擔(dān)心她會紅杏出墻。

據(jù)說，良一是源一郎的兒子。不光良一，王澤家族的所有男性都在家族的公司上班。

我看了一眼上門女婿王澤謙介：“聽說您也在王澤物產(chǎn)工作，今天為什么沒去呢？”

“我今天休假?！敝t介一副惶恐的樣子。

“為什么？”

“也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在假期上過班，今天算是輪休。”

“哦?！?/p>

接著我開始問他們在事發(fā)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左右，都待在哪里。按照他們的說法，友美惠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辰子在廚房準(zhǔn)備晚餐，謙介和洋子則在院子的網(wǎng)球場中打網(wǎng)球。從網(wǎng)球場能看到二樓書齋的窗戶，但兩人打得太起勁兒，并沒有注意到二樓的異樣。

然后，我開始分別問話。很快，打聽到一些似乎有參考價值的信息。比如，當(dāng)我問起有沒有人憎恨王澤源一郎的時候，王澤謙介提供了這樣的信息：

“雖然這么說一位死者不好，但是說實話，有很多人憎恨他，特別是下屬。我岳父獨斷專行，而且從來不講情面。即使是在公司待了很多年、貢獻很大的老員工，他也會非常輕易地把他們辭掉。岳父的口頭禪就是：舍小我，顧大我?！?/p>

另外，雖然源一郎是在練習(xí)書法的時候被害的，但我向友美惠打聽此事的時候，她卻這樣告訴我們：

“寫得不好，只是喜歡。明明不在行，還非要把書法當(dāng)成興趣。他的樂趣之一就是把喜歡的名言寫在宣紙上送人，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

對于破案最有利的信息是洋子提供的。她說她大概知道友美惠的情人是誰。

“是個珠寶商，經(jīng)常出入我家，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見那個男的和友美惠在外面約會?！?/p>

“那人叫什么？”

“江島涉。”

“EJIMA（江島）、WATARU（涉）?！蔽腋吲d地拍了一下手，“W……E……”

我馬上下了命令傳訊江島涉，但只能作為嫌疑人對待。

“快招供！”我使勁兒拍著偵訊室的桌子。江島坐在桌子對面，面色蒼白。

“你和友美惠有染。源一郎發(fā)現(xiàn)了，要和她離婚。這樣她就得不到源一郎的財產(chǎn)了。于是，你們合謀殺害了源一郎是吧？”

“不是，不是?！睖匚娜逖诺慕瓖u都快哭了。

“哼，你裝糊涂也沒有用。源一郎在瀕死的時候已經(jīng)把你名字寫了下來。W、E、X。你的名字開頭不就是W 和E 嗎？”

“那X 是什么啊？”

“那個啊……那是兇手的意思。不是有什么怪盜X 之類的嗎？”

“太牽強了。”江島哭了起來。

不久就出現(xiàn)了意外——江島有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不管怎樣安排時間，他也不可能殺掉源一郎。

“啊，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啊。”我看著那三個英文字母，陷入了沉思，“我還以為自己出色地破了案呢?！?/p>

實際上，我并不怎么失望，不，或者說，我壓根兒就沒有認(rèn)為江島是兇手。以死亡密碼W、E、X 來表示兇手名字的簡稱，也太把讀者當(dāng)傻瓜了吧。正如天下一所說，這不過是起到誤導(dǎo)作用罷了?？梢哉f，這個什么江島涉的出場，只不過是作者設(shè)計的一個不太高明的圈套。

聰明的讀者可能早已發(fā)現(xiàn)了，把這幾個文字當(dāng)成英文字母來讀本身就是錯誤的，應(yīng)該橫過來或者反過來讀才對。但是，我在天下一系列中的使命，就是進行一些不著邊際的推想和重復(fù)錯誤的調(diào)查。為此，我還要將這個錯誤堅持一會兒。

“喂，你……”我叫了一個年輕的刑警，“有WEX 這樣的英文單詞嗎？”

“我想沒有?！彼芨纱嗟鼗卮?。

“那你知道有什么相似的詞匯嗎？”

“有WAX，是蠟，還有WET，是潮濕。”

“哦，無論哪個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啊?！蔽胰耘f進行著沒有任何意義的推理。

這時，天下一出現(xiàn)了：“您好像很為難啊?！?/p>

“你這是干什么？警察的會議室，不能隨便進來！”

“您先別這么說，先聽我說完。我啊，對于王澤源一郎死在窗邊非常在意。他應(yīng)該是在桌旁被擊中頭部的，死亡密碼也是在桌旁寫下的?？墒菫槭裁此乖诖把厣夏兀俊?/p>

“應(yīng)該不是當(dāng)場死亡，是他自己移到那個地方去的吧?！薄盀槭裁?？”

“這個嘛……人在臨死前想什么我們是不會知道的。”

“我覺得他有目的。源一郎很少打開窗子，說不定他往下扔了什么東西?！?/p>

“……有點道理。”我想了一會兒，對部下下令，“去窗子下方徹底搜查一番，說不定掉下去了什么東西?！?/p>

然后，我看著天下一：“我不是聽了你的建議才這么做的，而是我覺得有那種可能性?！?/p>

“是啊。”天下一嗤笑道。

不一會兒，一個部下回來了，表情奇特。

“警部，在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他遞過來一張宣紙。上面有斑斑血跡，這是案發(fā)時王澤源一郎寫的東西。

“嗯，這是什么?。俊蔽铱吹缴厦娴奈淖?，開始思考。

宣紙左上方寫著“休”，右邊寫著“王”，下方寫著“澤”。

“這肯定是漢字?！碧煜乱豢粗垼f道。

“休、王、澤……啊，我知道了！”我對著部下喝道，“把王澤謙介給我?guī)н^來！”

目送部下離開之后，天下一問我：“為什么認(rèn)定謙介是兇手？”

“這你還不明白？”我笑了笑，摸了一下髭須，說道，“源一郎在宣紙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王澤?！?/p>

“但他家里所有人都姓王澤啊?！?/p>

“不還有個‘休’嗎？這就是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p>

“什么意思？”

“在案發(fā)當(dāng)日，王澤謙介沒有去公司上班，在家休息。源一郎想告訴我們，兇手是在家休息的王澤，也就是，休，王，澤?！?/p>

“那個又怎么解釋呢？W、E、X。”

“啊，那個啊，”我拔了一根鼻毛，說道，“應(yīng)該和事件沒有關(guān)系。”

“哦?！碧煜乱浑p手抱臂，歪著頭，說道，“真牽強啊。”

“有什么不對嗎？”我閉上一只眼睛，給他遞了一個眼色，說道，“反正我在這篇小說中的使命就是胡亂進行推理。”

王澤謙介被帶來了。我照例開始厲聲問供。當(dāng)然，他極力否認(rèn)。我讓部下對謙介最近的情況和人際關(guān)系進行徹查，不知道應(yīng)該是說意外還是正如所料，不管怎么查，也無法找到他殺害源一郎的動機。而且，在案發(fā)時，謙介和洋子在一起打網(wǎng)球這一點沒有疑問。就這樣，排除了謙介的嫌疑。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這次我可真沒辦法了。”我說出遲早會說的那句臺詞，垂頭喪氣地?fù)u了搖頭。至此，我在這篇小說中的使命就完成了。

在此之后，又有了一些新的證詞，出現(xiàn)了一些比較可疑或者怎么看都不可疑的人物，一些乍一看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小插曲，然后故事走向終結(jié)。天下一則在源一郎的書齋里找出一些典故諺語之類的書翻來翻去。煞有介事，而不說明目的，也是這類偵探的特征。我也不去深究，只是按照慣例說了句：“啊，反正也是外行偵探的外行想法，不過是在做一些無用功罷了?！?/p>

名偵探的守則·死亡密碼·3

終于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天下一偵探讓所有和事件相關(guān)的人都在大會客廳里集合。

“各位，”偵探環(huán)視一圈，說出了他那千篇一律的開場白，“這次的案件，真的很有意思。在我的記憶中，還沒有遇到過如此奇特的事件。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犯罪。我打心底里對兇手佩服不已?！?/p>

這番話無異于在說，如此精心策劃的犯罪，落到自己手中，也會被識破。天下一在自吹自擂。

“首先讓我感到疑惑的是，源一郎為什么會在自己家中被人殺害，兇手為什么會冒著危險潛入王澤家？這一點，正是解決這次事件的關(guān)鍵所在?！?/p>

偵探唾沫飛濺，使用了各種表達方式，但多半言之無物。他剛才說的那些，如果簡單概括一下，即兇手想讓人誤以為真兇是源一郎的家人。就這么一點內(nèi)容，我們的偵探卻啰嗦到現(xiàn)在。

在進行了一番裝模作樣的鋪墊之后，他的解密行動漸入佳境。

“啊，說到這里，大概已經(jīng)有人知道兇手是誰了。對，兇手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

天下一指著的，是山田一夫。

這個山田，其實在故事初期便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正是謙介口里的“即使是在公司待了很多年、貢獻很大的老員工，他也會非常輕易地把他們辭掉”的其中一位。只是作者故意對他不著太多筆墨，為的是不讓讀者對此人留下太深的印象。按照通常的想法，這個人是最不可疑的那個。

“山田先生長年為了公司辛勤勞作，他痛恨源一郎的背棄，于是犯下了罪行，對嗎？”

山田沒有否認(rèn)天下一的話，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

“我們公司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向政治家行賄。這種事情一直由我來負(fù)責(zé)。但當(dāng)事情快要敗露的時候，社長卻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推給我，說什么為了大我犧牲小我……”山田哽咽起來。

我的部下給山田戴上手銬。他被帶走后，現(xiàn)場一片唏噓。

“沒想到啊，竟然是那么善良的山田先生?！?/p>

“也是被逼無奈啊。”

這時，我突然回過神來。

“喂，等一下，天下一君。雖然我們找到了兇手，但是最重要的那個死亡密碼呢？你還沒有解釋呢！”

“對啊對啊，那個我一直不明白。”

“怎么回事？”

其他登場人物也開始抱怨起來。

“好了好了。”天下一做出一個讓大家安靜的手勢，“知道了，現(xiàn)在就給你們揭開謎底吧?！?/p>

他咳嗽了一聲：“正如大家所知，源一郎是在練習(xí)書法的時候被殺的。但是，他并沒有當(dāng)場死亡。他拿起桌上的宣紙和毛筆，準(zhǔn)備留下破案的信息。他知道洋子小姐在下面打網(wǎng)球，就想寫在宣紙上扔下去，告訴他們。但是，這其中出現(xiàn)了一點障礙?！?/p>

“是什么呢？”我問道。

“臉上的血。由于鮮血覆蓋了面部，源一郎無法睜開眼睛，只能在一種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狀態(tài)下寫字。結(jié)果，有些字寫過了界，印在了地板上。那就是地板上留下的看起來像W、E、X 的那幾個字。然而，說這些是老年人源一郎寫的英文字母，太過牽強。我在多方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這三個字其實是片假名?！碧煜乱辉诩埳蠈懗隽撕偷匕迳夏菐讉€符號一樣的文字，然后反過來讓大家看，“這樣看，大家就明白了吧。W 其實是‘ベ’，E 其實是‘ョ’，X 其實是‘ャ’?！?/p>

“?。俊?/p>

雖然是一望而知的謎，但為了配合故事情節(jié)進展，我們還是裝出一副非常佩服的樣子。

“但這樣也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啊?！?/p>

“還有宣紙上面的那幾個字呢。宣紙上寫著休、王、澤。僅憑這些，我們怎么也不會明白的。我在想，是不是原本這張宣紙上就寫著什么東西呢，后來又被寫上死亡密碼，才變成這種意義不明的文字呢？原來的宣紙上到底寫著什么呢？”天下一拿出了一本諺語典故詞典，在大家面前打開，“山田先生也曾經(jīng)說了，‘舍小我，顧大我’是源一郎奉行的信條。這里便有表達那種意思的成語。那就是孟子的話：枉尺而直尋。一尋指八尺，意思是為了讓八尺變直，犧牲一尺也沒關(guān)系。這個意思是用漢字表達的?！?/p>

天下一在紙上寫下“枉尺直尋”四個漢字。

“源一郎寫完‘枉尺’之后就被襲擊了。也就是說，他不是并列寫了‘休’和‘王’兩個字，而是在枉的左側(cè)寫了一個片假名‘?！膊皇且獙憹桑g），而是在‘尺’的旁邊寫了一個片假名‘シ’?！?/p>

“這么說來，源一郎留下的信息是……”

“宣紙上和地毯上的文字加起來成了這樣，這就是源一郎在瀕死之際留下的最后信息?！?/p>

天下一把紙放在大家面前，上面這樣寫著：

ィシャョベ（快叫大夫）。

“啊……”

所有人的臉都沉了下來，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死亡密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