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政治演講語篇中的詞匯銜接
——以奧巴馬的每周演講為例

張文頤

（中山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廣東廣州510275）

論政治演講語篇中的詞匯銜接
——以奧巴馬的每周演講為例

張文頤

（中山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廣東廣州510275）

以Halliday和Tanskanen等人的銜接理論為基礎(chǔ)，通過對美國政治演講中詞匯銜接手段的研究來說明詞匯銜接是構(gòu)建語篇的主題以及統(tǒng)一語篇語境的重要手段。研究表明，對語篇詞匯銜接手段的分析可以幫助讀者或聽者理解語篇大意，揭示語篇作者運用各種詞匯銜接手段的意圖。

政治演講；詞匯銜接；復(fù)現(xiàn)；搭配

“銜接表明了語篇的一部分與另一部分之間的連續(xù)性”（Halliday&Hasan 2001：299）。目前，大多數(shù)學(xué)者主要研究語法銜接手段[如照應(yīng)(reference)、替代(substitution)、省略(ellipsis)和邏輯連接詞（conjunction）]在書面語篇中的運用，而本文從詞匯銜接（lexical cohesion）相關(guān)理論（Halliday&Hasan 1976，Halliday 2000，胡壯麟1994，Tanskanen 2006）出發(fā)，通過對政治演講這一口語語篇的研究，說明詞匯銜接手段在構(gòu)建語篇統(tǒng)一性中的功能。本文的研究表明，對語篇詞匯銜接手段的分析可以幫助讀者理解篇章主旨大意，同時揭示語篇作者運用各種詞匯銜接手段的意圖。

一、詞匯銜接

“詞匯銜接指語篇中出現(xiàn)的一部分詞匯相互之間存在語義上的聯(lián)系，或重復(fù)，或由其他詞匯替代，或共同出現(xiàn)”（胡壯麟1994：112）。這里所說的詞匯可以是單獨的詞（如bird,ball），也可以是多詞單位（如play the piano,go for a walk），通過對語篇中這些詞匯的組織可以創(chuàng)造語篇的連續(xù)性（continuity）。

值得注意的是，詞匯銜接作為構(gòu)建語篇的一種機制自Halliday(1976)提出以來得到不斷的研究和發(fā)展，如：Jordan(1984)研究如何使用不同的詞匯銜接手段來使文章連貫；McCarthy(1988)將語調(diào)(intonation)納入研究范圍；Morris和Hirst(1991)用電腦來分析詞匯銜接鏈（lexical cohesion chains）；Hoey (1991)研究語篇中的詞匯模式；Tanskanen(2006)分析詞匯銜接在四種不同篇章類型中的特點等等。并且，Halliday（2000）本人也對其在Cohesion in English中的詞匯銜接分類進行了修正：Halliday和Hasan(1976)在Cohesion in English中將詞匯銜接分為兩大類——復(fù)現(xiàn)(reiteration)和搭配(collocation)。復(fù)現(xiàn)是指詞項(lexical items)以原詞或語義相關(guān)詞的方式在同一語篇中重復(fù)出現(xiàn)，它包括重復(fù)(repetition)、同義詞或近義詞(synonym,near-synonym)、上義詞或下義詞(superordinate,hyponym)和廣義詞(general word)，搭配是指詞與詞在同一語境中同時出現(xiàn)的組合關(guān)系，它包括反義詞組(pairs of opposites)、同組序列詞（same ordered series）、整體-部分(part to whole)、部分-部分(part to part)以及同下義詞(co-hyponyms)等等；而Halliday(2000)在介紹功能語法（Functional Grammar）時將詞匯銜接分為重復(fù)、同義(synonymy)和搭配，其中同義包括同義關(guān)系(如sound-noise)、上義詞(如blackbirds-birds)、下義詞(如tree-oak)、部分-整體關(guān)系（meronymy）(如treetrunk)、同下義關(guān)系（co-hyponymy）(如oak-pine)、同部分-整體關(guān)系（co-meronymy）(如trunk-branch)以及反義關(guān)系（antonymy）(如awake-asleep)，這里Halliday(2000)將搭配描述為一種共現(xiàn)傾向(co-occurrence tendency)。

由于政治演講是有準(zhǔn)備的演講(prepared speech)或口語獨白（spoken monologue），它雖是一種口語語篇，但又帶有書面語篇的特點。下文將通過調(diào)查詞匯銜接類型（如表1所示）在政治演講語篇中的運用，來探討詞匯銜接是怎樣構(gòu)建語篇的主題與確保語篇的連續(xù)性的。

在上表中，完全重復(fù)是指詞語不發(fā)生任何改變（如ladies-ladies）;不完全重復(fù)是指詞語發(fā)生屈折變化（如club-clubs）或派生變化（如member-membership）；替代在Halliday和Hasan的分類中本不屬于詞匯銜接類型，但是Tanskanen(2006)認為替代和詞匯重復(fù)在銜接篇章中有異曲同工之效，因此也將其歸入復(fù)現(xiàn)范圍；等同和Halliday(2000)所提出的同義關(guān)系相近；泛化是指廣義詞的出現(xiàn)（如political party-labor）；具體化與泛化相反是指具體詞匯的出現(xiàn)(如children-two young Italian boys)；同具體化是指具體詞有相同泛化詞(如English-Chinese English, Indian English)的現(xiàn)象，這里包括Halliday(2000)所說的同下義關(guān)系和同部分-整體關(guān)系;對比是指詞義相反的詞組關(guān)系(如out of fashion-up to date);有序集合是指像顏色、數(shù)字、月份、季節(jié)等有序組合而成的詞，這些詞的集合數(shù)量不多，很好識別；活動相關(guān)搭配是指從事某項活動中的有關(guān)詞匯(如meals-eat)；最后，解釋性搭配是指對已出現(xiàn)詞匯的解釋或?qū)ζ湔Z義的擴充(如LA times-the news article)。

二、政治演講語篇中的詞匯銜接分析

政治演講語篇是一種有準(zhǔn)備的演講，或者說是一種非即時演說的文體，演講者從一開始就創(chuàng)造其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在演講過程中，演講者說，大眾聽，其間很少或幾乎不可能被打斷。這里我們要通過研究詞匯銜接情況來看政治演講這一口語語篇的銜接性。本文采用的兩篇政治語篇是美國總統(tǒng)Barack Obama發(fā)表勝選演講后在美國政府官方網(wǎng)站發(fā)布的每周電視演講（分別是2013年1月26日的演講1和同年2月2日的演講2），第一篇共475個單詞，第二篇共444個單詞，總計919個單詞。

表2 政治演講中的復(fù)現(xiàn)對子(reiteration pairs)和搭配對子(collocation pairs)(每200個單詞)

表2顯示的是Obama的電視演講語篇中復(fù)現(xiàn)對子和搭配對子出現(xiàn)的頻率。如表所示，演講1中詞匯銜接手段共出現(xiàn)了34次（其中復(fù)現(xiàn)對子32次、搭配對子2次），演講2中則出現(xiàn)了41次（其中復(fù)現(xiàn)對子40次、搭配對子1次）。由此可以看出二者的異同：演講2中的復(fù)現(xiàn)對較之演講1中的復(fù)現(xiàn)對要多些，但二者中復(fù)現(xiàn)對子的出現(xiàn)頻率遠遠高于搭配對子出現(xiàn)的頻率。下面表3顯示的是具體詞匯銜接類型在Obama周演講中的分布情況：

表3 政治演講中的復(fù)現(xiàn)對子和搭配對子(每200個單詞)

如表3所示，在演講1中，復(fù)現(xiàn)對子中的完全重復(fù)對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替代次之；而搭配對子中活動相關(guān)搭配對只出現(xiàn)了2次。演講2中的完全重復(fù)對比演講1的要高些，但大體分布與前者具有很高的相似性。以下是從演講1和演講2中截取的開頭部分：

（1）演講1：

Hi,everybody.Here in America,we know the free market is the greatest force for economic progress the world has ever known.But we also know the free market works best for everyone when we have smart, commonsense rules in place to prevent irresponsible behavior.

（2）演講2：

Hi,everybody.In the coming weeks,we face some important decisions about how to pay down our debt in a way that grows our economy and creates good jobs－decisions that will make a real difference in the strength and pace of our grows-recovery.

以上兩篇都是有準(zhǔn)備的演講，所用的詞匯銜接手段非常明顯，兩篇演講都運用了重復(fù)的詞匯銜接手段，例如（1）中的“we”和“free market”、（2）中的“decisions”和“grows-recovery”。根據(jù)統(tǒng)計，在演講2中，除了“we”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最多（16次）外，“jobs”、“economy”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也較多，前者出現(xiàn)了6次，后者出現(xiàn)了4次，由此可以推測演講2的主題落在了解決美國失業(yè)率高以及經(jīng)濟增速緩慢的問題上。

其實，分析詞匯銜接鏈（lexical cohesion chains）也可以幫助理解段落乃至篇章的主題。銜接對（cohesive pair）是分析詞匯銜接鏈的基礎(chǔ)，因此，詞匯單位（lexical unit）與已出現(xiàn)過的詞匯單位之間是相互聯(lián)系的，當(dāng)兩個詞匯單位相互聯(lián)系時，詞匯銜接鏈就應(yīng)運而生。下面我們來看演講1和演講2的選段中詞匯銜接鏈?zhǔn)侨绾螏椭暯诱握Z篇和理解政治語篇的段落大意的：

（3）演講1：

That’s why we passed tough reforms to protect consumers and our financial system from the kind of abuse that nearly brought our economy to its knees. And that’s why we’ve taken steps to end taxpayerfunded bailouts,and make sure businesses and individuals who do the right thing aren’t undermined by those who don’t.

（4）演講2：

We began this year with economists and business leaders saying that we are poised to grow in 2013. And there are real signs of progress：Home prices are starting to climb again.Car sales are at a five-year high.Manufacturing is roaring back.Our businesses created 2.2 million jobs last year.And we just learned that our economy created more jobs over the last few months than economists originally thought.

在演講1的例子（3）中共有4個銜接對：“reforms-steps”、“financial system-economy”、“economybailouts”和“economy-businesses”。根據(jù)Tanskanen (2006：105)的觀點，當(dāng)新的相關(guān)銜接單位加入之前的銜接單位時，銜接鏈就產(chǎn)生了，并且，新加入的銜接單位和前面出現(xiàn)過的銜接單位也有關(guān)聯(lián)，共同構(gòu)成銜接鏈。因此，例（3）中的4個銜接對語義相關(guān)，共同構(gòu)成一個銜接鏈。通過分析這條銜接鏈不難發(fā)現(xiàn)，例（3）討論的主題是經(jīng)濟改革方面的問題。但是，語篇中往往出現(xiàn)多個詞匯銜接鏈穿插的情況，它們共同幫助構(gòu)成語篇的連貫性。例如，在演講2的例子（4）中出現(xiàn)了2條詞匯銜接鏈：1）“economists－economists”、“economist-business lenders”、“car sales-businesses”、“manufacturing-businesses”、“businesses-economy”、“economy-economists”；2）“grow-progress”、“growclimb”、“climb-high”、“climb-roaring”。這兩條詞匯銜接鏈可以激發(fā)聽眾進入經(jīng)濟領(lǐng)域的框架來認知演講者要表達的內(nèi)容。整合這兩條詞匯鏈的語義可以得知本段的主題是美國的經(jīng)濟復(fù)蘇問題。由此可見，分析詞匯銜接鏈有助于把握篇章段落的主題。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的詞匯銜接鏈可以揭示篇章段落主題的停頓或改變，如演講1中的段落：

（5）演講1：

But we also know the free market works best for everyone when we have smart,commonsense rules in place to prevent irresponsible behavior.......But it’s not enough to change the law-we also need cops on the beat to enforce the law.And that’s why,on Thursday,I nominated Mary Jo White to lead the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and Richard Cordray to continue leading the Consumer Financial Pro tection Bureau.Mary Jo White has decades of experience cracking down onwhite-collar criminals and bringing mobsters and terrorists to justice.

在例（5）中，我們注意到有這樣兩條詞匯銜接鏈：1）“commonsense rules-law”、“l(fā)aw-cops”、“l(fā)awlaw”、“l(fā)aw-justice”、“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2）“irresponsible behavior-criminals”、“criminals-mobsters”、“criminals-terrorists”。例（5）中的兩條銜接鏈中的起始詞（分別是“commonsense rules”和“irresponsible behavior”）和下一個詞(分別是“l(fā)aw”和“criminals”)都不是緊緊相連的，中間插入了較長的段落，造成了段落主題的停頓和改變，但是這樣并不妨礙我們理解篇章大意。

綜上所述，政治演講語篇是一種事先寫好再口述的語篇文體，具有鮮明的詞匯使用特點。通過分析政治演講語篇中所使用的詞匯銜接手段可以幫助讀者或聽眾抓住政治演講的主題以及理解演講者的意圖。

三、結(jié)語

本文運用詞匯銜接理論較為細致地分析了政治演講語篇中詞匯銜接手段的使用情況。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第一，雖然政治演講是現(xiàn)場演講，但其實質(zhì)是備稿演講，因此其使用詞匯銜接手段的頻率高；第二，分析詞匯銜接機制[包括詞匯銜接方式(復(fù)現(xiàn)和搭配)和詞匯銜接鏈]有助于理解篇章主題和演講者的表達意圖。重復(fù)是使用最多的詞匯銜接手段，接下來依次是替代、等同和泛化，同時，詞匯銜接鏈有助于篇章語境的形成，保障篇章的連續(xù)性。本文研究的是政治演講這一口語獨白文體，至于詞匯銜接機制在對話中的應(yīng)用還有待進一步探討。

[1]Halliday,M.A.K.&Hasan.R.Cohesion in English[M].London：Longman,1976.

[2]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3]胡壯麟.語篇的銜接與連貫[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1994.

[4]Tanskanen,S.K.Collaborating towards Coherence：Lexical Cohesion in English Discourse[M].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2006.

[5]McCarthy,M.Some vocabulary patterns in conversation[M]//R. Carter&M.McCarthy(Eds.),Vocabulary and Language Teaching.London&New York：Longman,1988：181-200.

[6]Morris,J.&Hirst,G.Lexical cohesion computed by thesaural relations as an indicator of the structure of text[J].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1991(17)：21-48.

[7]Hoey,M.Patterns of Lexis in Text[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1.

（責(zé)任編輯：林凡）

H313

A

1008—7974(2013)04—0109—04

2013-03-10

張文頤（1988－）女，云南宣威市人，在讀碩士。研究方向：二語習(xí)得、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翻譯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