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偉：“港商92派”樣本

劉炎迅

王英偉的午餐是一份簡餐，幾片雞肉，一小碗米飯，一杯烏龍茶。他吃得匆忙，之后還要從北京趕去承德，參加當?shù)匾粋€民間團體的活動。

他曾是不安分的青年、中年，如今是正在進入不安分的老年。

早在1975年，他就進入香港政府，一路官至香港工業(yè)署副署長。1992年卻在事業(yè)得意之時，下海經(jīng)商。

20多年來，他在香港商界亦風生水起。先后在多家香港上市的知名物業(yè)發(fā)展及建造集團擔任決策管理職位，包括嘉華國際集團有限公司、恒基中國集團有限公司和瑞安建業(yè)有限公司及瑞安房地產(chǎn)有限公司。

如今他是具有75年歷史的老牌建筑公司新昌營造集團的董事局主席。

有著逾30余年工作經(jīng)驗的他，仍年輕而富有活力。

下海

1992年，距離香港回歸還有5年。

王英偉決定“下?！薄?/p>

當時，他已經(jīng)是港府華人官員中高級成員之一，處于“事業(yè)的高峰”，當他遞交辭呈時，他的老外上司很驚訝：“你為什么要走？”

“我們很器重你，即使到了1997年之后，我們也會幫你安排一個不錯的位置?！鄙纤咎孤实卣f完后，將王英偉的辭呈鎖進了保險柜，“給你一個星期考慮，否則我就撕掉它?！?/p>

當時的王英偉，履歷很簡單，從香港大學畢業(yè)，考進了港英政府，成為一名政務官員，這是港英政府重點培養(yǎng)的新一代接班人。他一路做了17年，到1992年時，他已是香港工業(yè)署副署長，“相當于大陸這邊的國家經(jīng)貿(mào)委主任這一級別”。

“該懂得我都懂了。如果60歲退休，那時我還有二十幾年，我愿不愿意重復做我以前做過的事？”王英偉反問自己。

做工業(yè)署副署長時，王英偉因為交流所需，經(jīng)常和其他官員到大陸來看。他發(fā)現(xiàn)：“勢頭太猛了，中國神州那么大，我當官員只能守住香港這個彈丸之地。我不甘心，我要去闖。”

他其實不需要一周的時間，答案早已在心中。

身為高級官員時，他的生活無憂，享有各種待遇，比如有專職司機，“我去出訪的時候是香港員工陪著我，到美國一下飛機就有人接，我要演講的時候稿子都備好了，很舒服。”此外，他還住著港府分給他的300平方米住房，條件很好。

辭掉副署長職務后，政府在兩個月內(nèi)收了王英偉的房子。彼時香港房價已經(jīng)很貴，他的錢只夠一套地段較好的150平方米住房的首付款，10%，他需要月供另外的90%，一夜之間，他成了房奴。

孩子還小，老婆有點愁，但知道他是個喜歡挑戰(zhàn)的人，沒有反對。一家人從300平方米搬到150平方米，所有家具都扔掉了，因為擺不進去。當時王英偉對老婆說，“總有一天，你會住得比這里大。”

多年后，王英偉對《中國新聞周刊》承認：“男人嘛，當時講這句話也沒底的，但要敢于承諾。”

1992年是個特殊的年份，鄧小平南巡，中國內(nèi)地大批政府官員“下?！?，是為92派。在王英偉看來，自己差不多就是香港的92派?！耙驗猷囆∑侥涎?，確定了改革路線，但從那一年南巡講話起，大家就看到了一個勢頭，就義無反顧?！蓖跤S地有聲。

下海就去上海

王英偉無疑是抓住了機會的人。

1992年3月10日，上海市市長黃菊向中外記者宣布，為了進一步支持浦東新區(qū)的開發(fā)開放，中央年初又給上海擴大5類項目的審批權，增加了5個方面的資金籌措權。

王英偉“下海”后的第一站，就是上海?；貞浲聲r，他不禁打趣：“我這個順口溜挺好的，下海就去上海?！?/p>

他加入了嘉華國際集團有限公司，這是一家以地產(chǎn)生意為主的企業(yè)，他擔任副行政總裁。上班一個月，他就被老板派到了上海，任務就是“找機會”。

他問老板：“為什么派我去？”

老板笑著說：“整間公司，就你懂普通話?！?/p>

“那到上海與誰接洽？”王英偉又問。

答復：“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找找吧。”

王英偉拎個皮箱就到了上海，當時還沒有浦東機場，他從虹橋機場一出來，有點蒙：人生地不熟，要往哪里去呢？

港商曾是一個時代的符號，是大陸改革開放之初對財富的想象。第一個月，這個年輕的港商到處跑，居然和6家公司簽好了合作意向，他覺得好得意，這也太順了，但結果沒有一家堅持到最后履約。

“明明跟單位說好了，后來區(qū)里的領導說不想做這個項目，然后又輪到某某書記反對，各種阻力?！蓖跤ビ悬c撓頭，后來他才搞清楚，內(nèi)地的體制有個“四套班子”：黨委、人大、政府和政協(xié)，光和單位負責人談好了，是不算數(shù)的。明白了制度，他以后就打四次交道，逐一拜訪。

17年的港府官員，給他兩樣東西，終身受用。

一個是“視野”?！拔铱词虑榭吹煤苓h，跟下棋一樣，能看出三步以外。”當年香港政府送他到牛津大學游學了一年。假期時，港府要求他拿出一個旅游計劃，去各國游歷，然后回來寫報告：看到什么。十年后，王英偉又被港府派去哈佛大學讀碩士，要他兩年要把碩士學位拿下來，“就是要我接觸世界，跟最頂尖的人接觸、學習?！?/p>

另一個是“膽量”。“我進港府，從第一天開始就是決策階層，有判斷以后你敢去承擔，因為我不是神，肯定有不對的，肯定有失敗的，但是你敢不敢承擔，承認錯了，修整、微調(diào)?！?/p>

王英偉做政務官員還學到了如何不斷接受新任務的本領。那時政務官員每三到四年換一次崗，“我今天換了這個位置，如果有記者招待會我就要站出去，我就是這個項目或者這個范圍的專家，就要通宵地看資料，硬背，一出什么問題就能解決，這種訓練讓人能很快地轉換角色。”

人生回力標

1992年至今，王英偉的內(nèi)地經(jīng)歷，恰似一個樣本，折射了港商這一特殊群體的變遷和多樣的體會。

當年剛到上海，土地出讓的程序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嚴格有規(guī)，“什么價格是您跟區(qū)長談的，并沒有標準，不像現(xiàn)在有招牌掛?！蓖跤セ貞浾f，隨意性很大。

王英偉托人見到了上海曾經(jīng)的老市長汪道涵，當時他已經(jīng)是海峽兩岸關系協(xié)會會長。王英偉就跟汪道涵說起這個“隨意性”。

在王英偉的記憶里，汪道涵當時說：“我們也知道，我們也在改，我知道你們外商來這里，如果要蓋一個房子，我們數(shù)過大概要七十幾個章，蓋章的部門很多，你們又不懂，你來了沒有頭緒，叫你跑這些頭都暈，所以以后我們就要改革，改成一個一站式的服務，集中一個辦事處，你們就不用跑了?！?/p>

章是變一個了，但是柄很長，有時還遲遲蓋不下來，所以汪道涵說，改革過程當中要不斷實驗，不斷改善一些官僚系統(tǒng)。這些話讓王英偉印象深刻。他說看到了希望，也堅定了在內(nèi)地投資的信心。

進入上海9個月后，王英偉就拿了兩塊很好的地塊，一塊在淮海路，一塊在延安路，都是市中心黃金地段。

1993年，王英偉被委任為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籌備委員會預備工作委員會委員，以及籌委會委員，參與香港回歸的過渡安排。他因此有了更多身為內(nèi)地政府官員的朋友。

但到了1994年，香港房地產(chǎn)進入低潮。他離開了嘉華集團，開始反思：“地產(chǎn)低潮這幾年，我該做什么？”

因為有政務官的背景，他很會看政策，也與北京有接觸，得知當時中央要發(fā)展基建，他于是決定成立一個基金，“專門承包路橋收費”。

當時杭州的錢塘江三橋剛剛建好，王英偉出資8億多元人民幣，承包路橋收費，之后幾年，公司在內(nèi)地收購了很多路橋，到1998年時，已在籌備上市。

就在去新加坡聯(lián)交所提申請表時，時任總理朱镕基宣布：為了拉動內(nèi)需，中國發(fā)行了2000多億國債，原本和王英偉談好項目的一些地方政府，此刻反悔了，他們說：不用你出資了，政府現(xiàn)在有國債了。

若干項目夭折，王英偉的上市計劃泡湯了。他將手里的路橋，又一條條、一座座賣回給政府，之后徹底結束了路橋生意。

幾年的基建基金管理人的角色，在王英偉看來，不是很成功，但也沒虧本。同時，從1998年起，他開始了自己后來連續(xù)三屆的全國人大港區(qū)代表的生涯。

他回憶說，自己曾經(jīng)7年內(nèi)做過香港5個區(qū)的區(qū)長，1997年，香港要選人大代表，由小團體選，彼時剛剛回歸，王英偉從來沒競選過人大代表，要自己發(fā)動爭取選票，就打電話，包括一些不認識的人。一天，一個人打電話來他公司說：王先生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我是觀塘鯉魚門村的村代表，我有權投票。

王英偉以為對方有求于他，就問：“有什么能效勞的？”那人卻說：“我爸爸以前是村代表，現(xiàn)在我承繼了，我爸爸做村代表的時候你是觀塘的區(qū)長，我那個時候是小孩，他一直跟我說王英偉是好官，今天你來競選人大代表，我這一票你不用求，你去做別的事情，我這一票是給你的?！?/p>

王英偉很欣慰，他說自己沒有宗教信仰，不會說因果，但人生有時像一次投擲回力標，好好地投出去，一定能順利接回來。

從NO.2到NO.1

2000年，他受聘加盟瑞安集團，擔任副主席兼常務總裁。這家成立于1971年的香港企業(yè)，旗下有房地產(chǎn)、建筑及建筑材料業(yè)務等。

這個時期，王英偉一手操辦的最大手筆，就是日后被全國人民記住的上海新天地項目。新天地項目之后，王英偉一口氣在重慶拿了300萬平方米、在武漢拿了200萬平方米、在大連拿了100多萬平方米的開發(fā)權。

新天地一炮打響后，王英偉很快就幫助瑞安集團在2006年在香港成功上市。

瑞安集團上市后，企業(yè)運作趨于穩(wěn)定，王英偉開始想，“一輩子都是做NO.2，做NO.2很舒服，但是也很擔憂，現(xiàn)在是時候我自己干一番事業(yè)了?！?007年，王英偉離開了瑞安集團。

但一切還得看機遇。

2007年，已經(jīng)是香港商界名仕的王英偉，被聘請擔任香港浸會大學校董會以及咨詢會主席。同年，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政府向他頒發(fā)了銀紫荊星章。

自己的生意也有了起色。當時，經(jīng)營觀瀾湖的駿豪集團收購了香港老牌建筑公司新昌營造集團，并邀請王英偉加盟，擔任主席。新昌開始架構改革，最重要的改動是，成立了地產(chǎn)部，自行發(fā)展推售樓盤。

“為了成立地產(chǎn)部，我建立了新的團隊。”王英偉說，此后五年，“新昌的營業(yè)額從每年二十多億增長到九十幾個億”。

當時香港政府宣布要做十大基建，包括建新機場、高鐵等，王英偉看到了商機。他說，“如今我們在做高鐵，高鐵過深圳那一段的隧道就是我們在建，地鐵沙中線也是我們在建?！?/p>

都是大項目。王英偉發(fā)揮了看準政策和趨勢的本領，又看到香港政府宣布“香港教育、大學教育三年改四年”的新政策。“我就叫公司成立個特別部門，專門去拿大學的合同?！蓖跤フf，那時香港有8所大學，大概有6所是他們負責建校舍。

看好內(nèi)地“城鎮(zhèn)化”

直至2012年，王英偉看到，香港的十大基建項目都快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琢磨：下面要做什么？這時候，他看到了內(nèi)地的“城鎮(zhèn)化”政策，于是投資去了遼寧鐵嶺。

“我的訂單5年前是三十幾個億港幣，現(xiàn)在是270億到280個億，所以兩年多不接單，我也夠了?！蓖跤フf。

“我經(jīng)常說，領導一個公司不是每天坐在辦公室批文，我是云游四海?！蓖跤フf，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前，他剛剛從巴厘島回來。他去參加APEC會議了。“全世界的領導，一個一個上臺演講，兩天下來，整個世界的局面怎么樣都能了解，所以再辛苦我也要去?！?/p>

王英偉剛剛在北京完成了一個價值人民幣20億元商場的收購。他說，他現(xiàn)在的經(jīng)營思路是兩條線，一條線是，北上廣這樣的一線城市，收購商業(yè)，保證穩(wěn)定現(xiàn)金收入。另一條線是，在二三線城市找大地塊，配合政府的城鎮(zhèn)發(fā)展。

城鎮(zhèn)化這個關鍵詞，在王英偉看來，就是商機和財富。他將第一個落點，就放在了鐵嶺，一個趙本山小品里的“大城市”。

王英偉是在2010年上海世博會上，第一次知道了“鐵嶺”這座城市。

世博會期間，鐵嶺新城以環(huán)保低碳的獨有特色，從全國600多個城市中脫穎而出，作為未來世界城市發(fā)展和解決城市發(fā)展危機的典范，成為唯一一個入選地球館的中國城市。城市地球館是中國2010年上海世博會五大主題館之一。

這讓王英偉眼前一亮，他立即飛到鐵嶺市，實地考察鐵嶺新城。

鐵嶺是遼寧省14個省轄地級市之一，如今被確定為沈陽經(jīng)濟區(qū)的核心城市之一。按照遼寧省政府的決策，鐵嶺市作為沈陽經(jīng)濟區(qū)的組成部分，城鎮(zhèn)化的重點是建設新城新市鎮(zhèn)，構建遼寧中部城市群，打造沈陽國家級中心城市。

作為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地區(qū)，鐵嶺老城銀州區(qū)的建成區(qū)面積約30平方公里。2004年，鐵嶺確立工業(yè)強市戰(zhàn)略，鑒于老城區(qū)承載力有限，次年底遂提出建設鐵嶺新城的目標，提出城市化、工業(yè)化雙輪驅動的城市建設和經(jīng)濟發(fā)展路徑。很快，在鐵嶺縣凡河鎮(zhèn)，規(guī)劃面積為22平方公里的新城動工，幾乎再造一個鐵嶺城。

“別的城市舊城改造，是原地修補，而鐵嶺不一般，有理念，再造一個新城，不再是局部修補，而是一個全新的整體規(guī)劃。”王英偉說，這很吸引他。當時他看到鐵嶺新城的布局，覺得“非常合理”，并且交通設施已經(jīng)到位，高鐵已經(jīng)通車，距離沈陽市中心的高鐵車程不過18分鐘，每天對開17列，頻率高，票價也才二十多元，性價比很高。

2011年，這座規(guī)模龐大的鐵嶺新城，又和開原市、昌圖縣、調(diào)兵山市、西豐縣4個縣（市）縣城等一起，被遼寧省政府列為全省推進城鎮(zhèn)化試點單位。

這下子，王英偉覺得，該正式出手了。他還記得第一次到鐵嶺新城見到的景色，“山清水秀，山不高，只是一個背景，它創(chuàng)造的是水景，環(huán)城河貫穿整個新城，路全部新的，綠化豐富，規(guī)劃很有條理，市民廣場已經(jīng)做好，它還有很多天然的環(huán)境，所以我在想，這么宜居的一個城市，大家還不熟悉，絕對的潛力股啊?！?/p>

“我做地產(chǎn)發(fā)展，比較喜歡整體規(guī)劃，喜歡操大盤?！蓖跤フf，20年前的上海新天地是如此，如今鐵嶺投資20個億的星悅南岸綜合體項目也是如此。該項目一期占地180公頃，總建筑面積約300萬平方米。

他拿香港來比較。曾經(jīng)有個叫太古城的樓盤，原來是做船的地方，很偏遠，當年香港最大的地產(chǎn)集團太古集團去開發(fā)，很多人還不明白，為什么去那么遠建，但現(xiàn)在，那里是香港最搶手的中產(chǎn)階級聚集之地。

在鐵嶺，王英偉能感受到地方政府招商引資的熱情。比如，王英偉設計了一個很大的空間，做成室內(nèi)水上樂園，最初消防遇到了問題，超出當?shù)卦瓉淼陌踩珮藴剩暗俏疫@是世界先進的標準，省里就出面，組織專家來論證，如果市里面不支持我，我是很難做的?！蓖跤フf。

王英偉很關注新聞，他看到最近幾年到處是“逃離北上廣”的新聞，覺得這正是城鎮(zhèn)化發(fā)展的基礎和機遇。經(jīng)歷過大城市的青年回到二三線城市，能帶來大城市的經(jīng)驗，有助于這些地方城鎮(zhèn)化的發(fā)展。

Why not

除了商人的角色，王英偉的身份還有很多。很多朋友都說，這是個跨界的人。

他是商人，因為他是兩家上市公司主席；他是政治人物，因為他當選過三屆全國人大代表；他是教育家，擔任了香港浸會大學11年的校董會主席；他還是青年團體領袖，曾任香港青年協(xié)會會長；他是福利界人士，在香港福利咨詢委員會擔任過六年主席；他還算是藝術界人士，因為他還擔任香港藝術發(fā)展局主席、香港國際電影節(jié)協(xié)會主席；當然，他也仍然是公務員，現(xiàn)任香港政府公務員薪俸及服務條件常務委員會主席，決定每年公務員的加薪標準，“我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這個偏偏就是我的財富?！?/p>

但無論在香港官場還是生意場，王英偉都被視為強人，雖然他覺得自己骨子里多愁善感。他說，去看電影《唐山大地震》，他太太在一旁還沒有哭，他已經(jīng)哭得稀里嘩啦。

有時，他也能從電影里找到人生體會。比如電影《返老還童》，講述一個人出生時已70多歲，越活越年輕，到最后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王英偉就想到，自己的新昌公司已有75年歷史，如何保持年輕狀態(tài)呢？他覺得，內(nèi)地城鎮(zhèn)化大趨勢，就是他的一劑良藥，他相信自己在鐵嶺的投資。

而在看另外一部電影《辛德勒的名單》時，他看到了堅守內(nèi)心的重要，即便是在逆境中，即便有時需要冒險。

他說，無論是當初他開發(fā)上海新天地還是如今的鐵嶺項目，總有人問他：“Why？”

他的回答通常也是他的口頭禪：“Why 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