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由己2（三）

旖旎萌妃

【上期提要】沈蔓所在的工作室入駐顧氏，這讓沈蔓感覺十分不自在，她覺得像顧泯杰這種做大公司的人，怎么會瞧得起他們這種小公司。她暗自發(fā)誓，一定要做出成績來給他看看！

第三章 我跟你是狗血的孽緣

1

沈蔓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她并不是極美麗的，也不是極有個性的，她從來都是個很普通的人。

第二天，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石蒜還沒開花，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凋零一般。

她嘆了口氣，想，所有沒開花的植物，都很普通。但是，那只是因為，它還沒來得及綻放。

這時，門被打開了，紀云崢走了進來，對她說：“蔓蔓，有件重要的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沈蔓便跟他進了辦公室，他說：“我想了想，咱們現(xiàn)在這樣，投入很大，又不見成效，團隊不夠?qū)I(yè)，主要還是因為我們單槍匹馬，沒有靠山。我想，咱們還是先依附于大公司，然后，再慢慢走出來……”

沈蔓皺眉：“怎么突然這么想？但是，現(xiàn)在說得容易，真的要依附于大公司，以后可不是說要走出來就能走得出來的?！?/p>

紀云崢說：“我也知道。但是現(xiàn)在由不得我們，要么放棄，要么就聽我的，你的意見呢？”

她是不會放棄的，但是，就這么聽了他的，真的可以嗎？

當他們拿著合同來到簽約地點時，她突然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

紀云崢說的大公司，竟然就是顧氏集團。

沈蔓看著顧氏的標志，便立即抓住了紀云崢：“喂，你怎么不早說是顧氏……”

紀云崢笑著說：“怎么，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是好不容易才聯(lián)系到顧氏的，他們是大的網(wǎng)絡(luò)公司，做游戲這么多年，底子雄厚，就算是要嫁，咱們也不能虧了自己不是？”

什么跟什么啊，他還以為她在為此感到驚喜嗎？她是被驚嚇到了。

她頓在那里：“不行，師兄，這個合約真的不能簽。你不是女人，不會知道，嫁人也要門當戶對。女人如果嫁了太強大的男人，最后是想逃逃不開，想躲也躲不掉?！?/p>

紀云崢卻笑了：“行了，你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才多大的小姑娘。進去吧，遲到可不好?！?/p>

這個人怎么就說不通呢？她站在那里直跺腳：“師兄，誰在跟你開玩笑??？”

紀云崢回頭看著她，她臉上通紅，兩只手焦急地絞在一起。

他說：“你怎么了？臉色那么差?！?/p>

“我……”

這時，顧氏集團的旋轉(zhuǎn)門里走出了一行人，為首的，便是顧泯杰。她站在那里，只覺得手心冰涼，腦袋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會做，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他。

她很少看見顧泯杰工作時的樣子，自然，他也很少給她機會看。自從結(jié)婚后，他便不怎么帶她出去，她并不熟悉他的朋友圈，不熟悉他的工作，不熟悉他的公司。

這么一想，她嫁給了他，卻從不了解他，三年夫妻，不知道他們都將時間浪費在了哪里。

他的嘴角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跟一旁的人偶爾說一句話交代著什么。雖然他一直在微笑，看起來隨和溫柔，但是，他身邊的人對他仍舊是恭敬的，說起話來，也是小心翼翼。

顧泯杰向這邊走來，本沒注意到他們，誰知紀云崢看見了顧泯杰，便興奮地說：“好幸運，那個就是顧總裁?！?/p>

沈蔓想拉住他卻沒來得及，他自己走上前，突兀地出現(xiàn)在顧泯杰面前，對他行禮：“顧總好?！?/p>

那樣子真的不太合禮儀，對于顧泯杰這種高貴的人來說，禮儀是很重要的。

沈蔓在那邊無語極了，真想轉(zhuǎn)過頭馬上離開，裝作不認識紀云崢。

顧泯杰愣在了那兒，回頭用眼神詢問，這個人是誰？似乎有人簡單地向他解釋了一下，隨即，他瞥見了沈蔓。

沈蔓站在不遠處，頭頂上是火熱的太陽，她也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滾燙，是因為覺得丟人，還是因為太陽太大。但是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她也不愿低頭讓他看不起，就算是死，也要站著死，這是她內(nèi)心里的信條。

所以，她握緊了手，逼迫自己，邁著穩(wěn)健的步子，走過去，臉上掛起了職業(yè)化的微笑。她對大家說：“你們好，我們是凡兀的代表，今天是來簽約的?！?/p>

顧泯杰正旁若無人地注視著沈蔓，毫不掩飾對她的關(guān)注。那一雙微笑的眼，就算是在平常，也是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雖然看著隨和，卻掩不住他眼底的傲氣?，F(xiàn)在，他便用那種眼神看著沈蔓。

她有些不自在，在心里對自己說，行了，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別緊張。于是，她揚起最完美的笑，看著顧泯杰：“這位就是顧總嗎？久仰大名，幸會?！?/p>

她伸出手來，他瞇著眼睛，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然后，嘴角揚起一個玩味的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明顯感到，他在她手心劃過一點痕跡，癢癢的，好像某種暗示一般。他笑著說：“原來是這樣。歡迎你們，進去簽約吧，項目部已經(jīng)在等著兩位了?！?/p>

他說完，對紀云崢笑笑，然后，看也不看沈蔓一眼，好像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與她擦身而過。

他們離開許久，她還站在那里，心跳無法抑制地加快。

紀云崢在一邊感嘆：“唉，這才是成功人士啊，你說是不是？渾身都有一股英氣，嘖嘖?！比缓笏^她，說：“行了，進去吧，一會兒真遲到了。”

2

那邊，顧泯杰邊走邊問：“這兩位就是凡兀的兩個主管？”

一旁的人笑著說：“正是他們。他們經(jīng)驗不足，不過頭腦倒是不錯，很有想法?！?/p>

他想了一下，說：“他們在樓上簽約？”

一旁的人回答說：“是啊，就簽約的事要做最后商談，不出意外，今天就會簽約?！?/p>

顧泯杰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會議室里，兩個人對陣項目部眾多人。顧泯杰透過門縫看見沈蔓坐在那里，穿著一身白色正裝，梳著馬尾辮，看起來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一旁的人說：“那個叫沈蔓的倒是不錯，看著挺老實的，其實牙尖嘴利，看起來也比較在行，已經(jīng)回了咱們?nèi)齻€決定了，弄得項目部王經(jīng)理好像在欺負新人一樣。王經(jīng)理剛出來還說，真是老了，思維沒年輕人靈活了，差點被繞進去了?！?/p>

他看著那個正襟危坐的女人，對方氣勢壓頂，她卻似乎并不在意，四兩撥千斤，說話頭頭是道，話語間帶著自信。她隨時帶著謙和的微笑，放出來的話，卻絲毫沒有新人的低微和緊張。

顧泯杰說：“我不知道她還有這一面。”

一旁的人一愣：“?。款櫩?，你說什么？”

他回頭，笑了笑：“沒事。這件事你重視一下，他們的辦公室安排在我樓下?！?/p>

簡單的兩句便交代完了，他微微一笑，頗有深意地拍了拍肩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離開了這里。

晚上，沈蔓覺得面對顧泯杰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吃飯、喝茶，他時不時地就會看她一眼。

跟家里人聊了幾句，他說：“蔓蔓，上樓去吧?！?/p>

她只好跟上去，進了房間，關(guān)了門。雖然房間足夠大，她卻忽然覺得狹小到壓抑，好像對于他們來說，再大的空間，只要是兩個人面對面，就顯得狹小。

他轉(zhuǎn)過頭，只是看著她：“所以，你一直說的工作，就是那個工作室？”

她低頭：“沒錯?！?/p>

他笑了笑：“好吧，你加油?！?/p>

他說完，便脫下衣服，去洗澡了。

她詫異地轉(zhuǎn)頭看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只是這樣？

之后他們便入駐了顧氏集體的大樓里。顧氏剛開始發(fā)展的時候也跟他們一樣，只是租用在一棟居民樓的小房間里，幾個人，租了服務(wù)器，那么堅持著做。幾年后，國內(nèi)游戲爆發(fā)，他們因為一款游戲，獲得了大量贏利。那種贏利不是外人能想象到的，看著今日的顧氏大廈，就能想象到了。

他們的辦公室被安排在七樓，搬進去后，辦公室里加起來一共六個人。小姑娘們從居民樓搬到大廈，都很高興，沈蔓卻高興不起來。后勤部給他們分來的紙張很差勁，簽字筆還要親自去領(lǐng)，辦公室里沒有茶水間，要倒個茶還要選擇一下，樓上是總裁辦公室，樓下是氣焰囂張的廣告部?？傊?，他們就是一受欺負的命。

閑時，小胡說：“唉，其實也還好，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就好像古代那些個嫁入豪門的小妾。唉，上有元配欺壓，下有管家捉弄，要是丈夫給點面子，常來走動，還能好點。偏偏那該死的富豪丈夫還小妾多多，顧及不過來……”

別人都說，他們能跟顧氏合作，都十分蹊蹺，這話傳到了沈蔓耳朵里，便有了另一層意思。

上午八點，商城再次上線，這一次，因為有顧氏做背景，相信也不會被人小瞧和戲弄了。但是，沈蔓并不覺得光榮。

下午看數(shù)據(jù)看到頭痛，她出去泡咖啡，在樓梯口想了一下，還是選擇去了樓下。然而剛走兩步，她竟看見顧泯杰站在廣告部的門口。長長的走廊，白藍底的裝飾，他在那一頭瞧著她。她拿著卡通圖案的杯子，想了一下，還是說：“顧總好?！?/p>

然后，她便要進廣告部，然而他卻說：“正好，沈小姐，來我辦公室一下。”

他說完，對她笑笑，便率先向上走去。

沈蔓一度覺得她簽約進來，就是被紀云崢拐進了狼窩，現(xiàn)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顧泯杰的辦公室簡直集所有功能于一體，享樂主義極明顯。她走進去，他坐在里面，說：“進公司幾天了，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嗎？”

她笑著，笑得十分生疏：“沒，多謝顧總關(guān)心?！?/p>

他聽了，挑眉，向她走過去，帶著絲絲危險的氣息，讓她不禁想要后退。

他說：“就兩個人，叫什么顧總，家里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睖睜地看著他來到她面前，親昵無邊地撫摩她的頭發(fā)，將她額前的發(fā)攏到她的耳后，那熟悉的男性氣息，不禁讓她向后退了兩步。

后來想起來，她的躲避，總是讓他生氣。

果然，她抬起頭來，見他的手停在空中。半晌，他放下了手，聲音已經(jīng)冷下來，問：“你總是躲什么？”

她舒了口氣，覺得還是該說出心里話：“顧泯杰……我希望可以公私分明，你是因為我，才愿意跟凡兀合作嗎？”

他嗤笑一聲，看著她。

“你放心，我還不會因為誰隨意地做出決定。我愿意和你們合作，只是因為欣賞你們的勇氣?；蛘呖梢赃@么說，你還沒有那種影響力?！彼豢蜌獾卣f道。

她早已預(yù)料到這樣的冷言冷語，她轉(zhuǎn)過頭去，不看他，只是輕輕一笑：“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p>

“不，你還是不要太安逸，我只是覺得你們很有勇氣。但是，這一行做不起來，我一直這么堅信?！彼^續(xù)向她潑冷水，口氣中帶著篤定，說這話時，手上隨意翻起了東西。

她氣急，終于直視他：“不會，這一行還沒定型，并有太多人堅持你這樣的想法，不敢嘗試，這個時候，正適合我們這種人來發(fā)展。”

他皺眉，停下手上的動作：“你們這種人？”她是他的妻子，難道卻跟他不是一種人？他說，“你們這種人是什么人？”

她此刻尖銳得好像一只在戰(zhàn)斗的雌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就是光腳的這種人，最差的結(jié)果不過是回到原點，反正，原本就一無所有，所以不在乎賠光一切。我們就是這種人！”

他驟然臨近了她，她嚇了一跳，只感覺他的氣息簡直要將她吞噬：“你們這種人？沈蔓，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你說自己一無所有？你把我當做了什么？你把顧家當做了什么？”

她冷笑，看著他，把他當做了什么？把顧家當做了什么？就是因為想要一切好好的，所以才會到現(xiàn)在還在堅持。她大學(xué)一畢業(yè)就馬上結(jié)婚，連個過渡都沒有，這場婚姻，占據(jù)了她太多太多的重視。即使，那重視并不是因為她喜歡他，或是他喜歡她，只是因為，女人骨子里的那種傳統(tǒng)執(zhí)念——結(jié)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她說：“對不起，我只是想說，我們還是公私分……”

話音未落，他突然拉住了她，一個吻，印上了她的唇。

3

那是一種帶著怒氣的，絲毫沒有眷戀的吻。

他并不經(jīng)常吻她，她覺得他更享受在床上駕馭她所有感官的感覺，然而那種駕馭無關(guān)情感，只是欲望。她后來聽說，男人可以跟每一個女人做愛，卻不會跟每一個女人接吻，而她就是那個可以做愛，不可以接吻的女人。

他那么溫柔優(yōu)雅的人，身上卻是出奇地冰冷，他握著她肩膀的手是冰冷的，他吻著她的唇是冰冷的，他環(huán)著她的胸膛也是冰冷的。

她用力地掙扎，他卻輕易地將她禁錮在懷里。她拼盡了全力，使得他一個側(cè)身，將桌子上的文件全部碰在了地上，嘩啦一聲，散落開來，她推開了他。

她后退兩步，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他卻還狀似隨意地擦了擦嘴，說：“怎么了？”

那種近乎侮辱般的笑，讓她實在討厭。

她氣憤地拿起一旁的文件夾摔在地上：“沒怎么。你剛剛問我，把你當什么，把顧家當什么，那么我問你，你重視的、擁有的全部東西，被別人當做是垃圾，那么你會把對方當做什么？如果有人在你不愿意的時候逼迫你，你會把對方當做什么？”他瞇著眼睛看著她，那樣子好像是在探究。她卻沒有興致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新奇發(fā)現(xiàn)，只是冷笑，然后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到了走廊上，她靠在門邊，深深地吸氣，過往的員工正奇怪地看著她。她在門邊想了許久，最后還是慢慢地推開了他的門，走了進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知道這個道理。

他的辦公室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他坐在辦公桌后，好像剛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他微微抬起頭來，漠然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她低聲說：“剛剛……對不起……”

他“嗯”了一聲，然后低頭，繼續(xù)寫著東西。

她終究還是喪氣，她斗不過他，只要他無視她，那么，她就毫無辦法。

回去的時候，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靠在椅背上。石蒜被放在一旁，養(yǎng)了它很久之后，她才知道，石蒜喜陰不喜陽?，F(xiàn)在，她將它放在室內(nèi)，它終于有了點生機，不知什么時候，竟有了蓓蕾。原來，只有將一個物品放在屬于它的地方，它才會成長，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她繼續(xù)給他發(fā)離婚協(xié)議，每天一封，從不間斷。

然而，他只是當做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固執(zhí)什么，或許，在等他對她耐心盡失。

她也不知道他在堅持什么，或許，在等她終于放棄。

但是婚姻有這樣互相逼迫的嗎？

她第一次與他正面反抗，結(jié)局，就是現(xiàn)在這樣，不死不活，不進不退……

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第二天，他們交上第一份廣告策劃，結(jié)果被廣告部打回，原因是資金投入過多。

紀云崢回來后就發(fā)脾氣：“這叫多？我看是他們故意在難為我們。我們?yōu)榱瞬蛔屗麄冇X得我們是在依靠他們，已經(jīng)壓縮了很多廣告了，這樣還是不滿意，那到底要不要搞？明明之前已經(jīng)說過，為了對抗淘樂，前期投入會大一些，但是只要名字打響……”

“行了，師兄?！鄙蚵吭诖芭_邊，看著大家一臉愁容，她卻意外地從容淡定。

想了許久，她說：“我有一個廣告方案，投入最少，也最容易打響名字。不過，有些冒險，如果不成功，只怕會無法翻身?！?/p>

紀云崢看著她，臉上帶著驚奇。

廣告部的人在看到沈蔓的廣告方案后，當場笑了起來，不顧當事人在場，便跟一旁的人用嘲諷的口氣竊竊私語。

沈蔓雙手抱胸，平靜地看著眾人：“怎么，這個方案資金花費小，只要公司配合炒作，影響一定很大。”

她的方案很簡單，廣告語只有一句話：打擊假貨，直擊淘樂。然后配合網(wǎng)絡(luò)炒作。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公司，敢打出要打敗淘樂的標語，一定能引起大眾評論。在這個草根橫行的年代，這種強烈的對比，一定會引起大家的注意。

當然，在推出這個的同時，他們就要做到最好，從衣服質(zhì)量，到用戶體驗，一切都要完美。否則，只會嘩眾取寵。

廣告部的周經(jīng)理輕蔑地看著她：“好啊，隨你。不過，我們資金有限，炒作還需要什么費用，你們看著辦。”

沈蔓不客氣地說：“放心，殺豬焉用宰牛刀，您就瞧好了，有我們就足夠了?！敝芙?jīng)理知道她故意諷刺，摸了摸鼻子：“嗯，那你們努力吧?！?/p>

之后所有的工作都按照計劃進行。他們先做準備工作，做了幾期小廣告，為了省錢，很多東西都是親力親為，廣告牌都是自己做的。既然顧氏不待見他們，他們也就不用給顧氏面子，直接將木頭錘子帶進辦公室。沈蔓拍著手，看著大家辛勤地勞作，心里想，看外面人知道了，到底罵誰，堂堂顧氏，竟然這樣摳門。

然而嘴上雖解氣，他們五個女孩子一個男人，那些木工活都要自己做，還真是很吃力。

到了七點鐘，她還在加班，家里人因為要參加聚會，也就無暇顧及她。她也樂得不用那么早回去，在辦公室里敲敲打打，卻不想，不知道哪個人那么缺德，直接將辦公室的燈關(guān)了。她一愣，在黑暗中向外看去。估計是內(nèi)勤部的人又在捉弄他們，這也是常有的事了。她嘆了口氣，摸著黑過去開燈，然而，剛走一步，便被地上的釘子扎了腳。她吃痛，捂著腳跳著去開燈，打開燈，卻看見顧泯杰正在下樓。

他的身邊跟著他那位身材曼妙的美女助理琳達，琳達掃了這邊一眼，客氣地說：“沈小姐還沒下班??？”

看他們的樣子，該是去參加宴會。琳達穿著一身黑色帶亮片的禮服，高腰的裙子緊緊地裹著她的翹臀，臉上是精致的妝容，跟在顧泯杰身邊，看起來比沈蔓要像顧太太得多。

而她，為了方便工作，穿了身運動服，腳上還被釘子扎破了，身上都是碎木屑，狼狽不堪。她攏了攏頭發(fā)，對他們笑笑：“嗯，馬上就走了。”

顧泯杰瞥了一眼她的腳，然后回身對琳達說：“你先去開車，我忘了東西?！绷者_聽話地點頭，離開了。顧泯杰慢慢地走過來，她只覺得尷尬，但還是倔犟地站直了。他說：“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他帶著淡淡的笑，打量著她，這簡直比任何侮辱的話都要傷人。

她咬了咬唇：“起碼是有自己的事情做?！?/p>

他瞧了她一眼，好像在罵不知好歹。然后，他哼了一聲，說：“晚上有事，恐怕不能回去了?！比缓蟊戕D(zhuǎn)身離開。

她想，是啊，身邊有美麗的女郎陪伴，他好忙。

她舒了口氣，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

里面叮叮當當?shù)仨懥似饋?，他向里瞥了一眼，打電話給他的司機：“一會兒上來接沈蔓，帶她去醫(yī)院，她腳受傷了。”

他回頭看著那亮著的房間，第一次知道，她會是這樣拼命又倔犟的女孩，而不是婚姻里，唯唯諾諾、懂事聽話的沈蔓。

他瞇著眼睛想，過去的三年，他是否認識過她？

4

沈蔓生氣地站在那里。那天晚上，顧泯杰果然沒有回來，他的司機帶她去醫(yī)院，上藥、打針，折騰到晚上十一點，她才回到家。倒在床上，她只覺得難受，感覺自己好像虛脫了一樣。

然而第二天，她還是要去工作，以幾個女孩子的微弱之力，去搬木頭，去跑建筑隊，找工頭搭臺子，一切即將準備好，廣告部又在最后壓低費用。

沈蔓忍無可忍，拖著一瘸一拐的腳，上了總裁辦公室。

上了樓，顧泯杰的助理王充攔住了她。這個男人她見過幾回，因為知道她跟顧泯杰的關(guān)系，所以對她還算恭敬：“沈小姐，顧總現(xiàn)在在忙，恐怕沒有時間，一個小時后要接待韓國代理商，現(xiàn)在還要準備資料，您看……”

她抿著嘴，固執(zhí)地說：“我只說幾句話，難道這個時間都沒有嗎？”

王充一臉為難：“您看，晚上您回家……說多少話的時間都……”

“什么事？”高跟鞋的聲音先傳了過來，隨即她才看見那個曼妙的身姿，是琳達。她跟著顧泯杰兩年了，一直以冷面著稱，公司里很多人受過她的冷待，對她頗有微詞。只是因為她深受顧泯杰的重用，有人甚至說，她其實就是顧泯杰的枕邊人，所以，對她也是恭敬有加。

當然，這么看來，她確實比沈蔓這個正牌夫人，更像顧泯杰的賢內(nèi)助。

王充說：“沒什么，在跟沈小姐解釋……”

琳達卻皺起了眉來?！敖忉屖裁?？”她眼神中有不耐和輕蔑，一句客套話都不用，直接說，“總裁是掌控全局的，不是來給你們解決屁大點的小事的，什么事都要驚動總裁，要你們干嗎的？總裁要是把時間都浪費在你們身上，公司早就倒了?！彼闪松蚵谎?，“有什么事，先自己解決，實在不行就向上級匯報，這樣越級報告，并不是聰明的行為?！?/p>

沈蔓聽了，冷笑著看了旁邊的人一眼，亦毫不示弱地直視著面前的美人：“好，那煩勞你告訴我，我的上級是誰？我們是跟顧氏合作，不是來給顧氏打工，麻煩你……”

琳達卻冷笑著貼近了沈蔓：“好，既然是合作，那就不要像個乞討者一樣，天天打著主意來賴顧氏的廣告費啊?！?/p>

“你……”沈蔓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寄人籬下，自然要看人家的臉色，但是，她不能容忍這個人辱罵她的工作團隊，她說，“乞討者嗎？那也是顧氏的錢，不是你的錢，即便是乞討，也是向顧泯杰乞討，那我自然要見一見金主，而你，算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個巴掌便落在了沈蔓的臉上。

沈蔓愣在那里。

王充也愣在那里。

琳達笑著說：“我算什么？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我算什么?！彼f完，抬起高傲的頭，轉(zhuǎn)身離開。沈蔓站在那里，看著她的背影。

王充反應(yīng)過來，趕緊對她抱歉地笑，然后跟上了琳達：“哎喲，你干什么，你知道她是……”

“我知道！”琳達干脆地說道，化著濃重眼線的眼睛，炯炯有神，卻冰冷得讓人發(fā)顫。

沈蔓回到辦公室，紀云崢看見她冷著臉，便知道事情不妙，他嘆了口氣：“算了，咱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沈蔓說：“嗯，既然他們不愿意花錢，我們也不要去勉強，反正他們給的錢，以后還要分紅還給他們，咱們還是怎么省錢怎么來，最主要的，是別讓人家看不起?！?/p>

紀云崢翻著電話簿說：“也對，我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導(dǎo)演的電話，或許能介紹些便宜的代言人……”

她靠在辦公桌上，也跟著仔細地想。

紀云崢抬起頭來，說：“哎，蔓蔓，你的臉怎么回事，好像腫了?！?/p>

她隨便摸了摸：“沒事，睡覺睡的吧?！?/p>

她并不是第一次挨打，也不是第一次忍著，只是作為顧泯杰的妻子，還要忍耐，定會有人不理解。然而，她不忍耐，難道去向顧泯杰告狀，說：“你的姘頭做的好事，你看看?！比羰撬耘f無視她，淡然地說：“哦，那又怎么了？”那丟人的才是她。

她想，她還回去的方式，不是靠著向男人告狀，但是這一巴掌，她記下了。

紀云崢還想追問，她卻先說：“我想起一個人來，或許能幫我們代言?！?/p>

“是誰？”

“顧泯宇。”

紀云崢皺眉：“顧泯宇？蔓蔓，他身價很高的……”

沈蔓說：“你先別急，我跟他還有些交情，我會先試試看，不行，再想別的辦法?！?/p>

紀云崢瞇著眼睛看著她：“蔓蔓，我怎么覺得你其實有好多東西……是大家不知道的……”

沈蔓一邊抬起頭對他笑，一邊整理著包，說道：“什么不知道的，行了，別亂想?！?/p>

5

沈蔓跟顧泯杰，在結(jié)婚前那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顧泯杰好像一個高貴的王子，在大院里，永遠都是坐著大轎車出去，穿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不時地冷著個臉，讓人不敢接近。

但是他的親弟弟顧泯宇就不一樣了。

他淘氣，又貪玩，看見他們大院里的小孩子玩成一團，便也不顧身份地湊進來。那時候小，他們不知道身份這東西是有貴賤之分的，不管是誰家的孩子，大家要是在一起玩，完全不生分，一到放學(xué)，就必定玩得好像泥猴一樣才回去，就算挨罵，第二天也還要冒險出來。

顧泯宇小時候那是被人欺負的主，因為他發(fā)育晚，總是矮人一截，連沈蔓那時都比他高出半個頭去。所以她也會不時地拍著他的肩膀裝老大，指揮他爬樹什么的。那次他掏鳥窩不小心從樹上摔下去，沈蔓也因此被拉進了他們家的小洋樓。

沈蔓的爸爸在那邊小心地賠不是，說是我們家閨女沒教育好，讓小少爺受罪了。

顧泯宇抬起頭來，還對她擠眼睛。最后沈蔓回家也沒少挨訓(xùn)，但是第二天還是被顧泯宇纏著一起玩。

所以，沈蔓跟顧泯宇的交情，真的要從穿開襠褲的時候說起了。

于是，她找顧泯宇，顧泯宇馬上推掉了通告去見她。

顧泯宇這些年越發(fā)出名了，看著那人高馬大的樣子，真的想不起來他還有矮她半個頭的時候。

他認真地看過了資料后，蹺著腿看著她：“我說蔓蔓啊，你這不是明擺著跟我哥作對嗎？我要是幫你，也就是幫你跟我哥作對啊……”

沈蔓湊到他跟前，對他擠眼睛套近乎：“泯宇，不是我跟他作對，是他故意為難我啊。我想了好多辦法，可是，最后還是要來向你求救。”

他笑得奸猾：“哎，我說，要是我大哥到時候找我算賬，你得幫我扛著啊。”

沈蔓一臉可憐相：“你看我這身材瘦小的，肩膀瘦弱的……你人高馬大的，你怎么好意思說讓我扛著……”

顧泯宇沒辦法，他卷著手里的資料，說：“友情幫忙倒是可以的，不過，你們兩口子，有什么干嗎不攤開了說，這么背地里玩起花樣來了，你們以為是在拍《史密斯夫婦》??？”

她嘟囔著：“那也要有人想聽啊……”他無視她所有的想法和要求，她能說什么？

同樣是一個大院里長大的，她可以跟顧泯宇稱兄道弟，可以跟他說話這么隨意……可是她跟顧泯杰，完全就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當紀云崢他們知道顧泯宇竟然答應(yīng)代言時，驚喜極了，尤其是那幾個小姑娘，簡直要跳起來。

紀云崢看著大家歡呼，卻碰了碰沈蔓：“代言費……怎么弄？”

沈蔓聳聳肩：“就按照預(yù)算給。”

紀云崢不好意思地看著她：“是有點少……這次，謝謝你了?！?/p>

她也笑著戳他：“行了，跟我客氣什么，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我們大家的事。”

代言費少得可憐，請個三流明星還差不多，顧泯宇能答應(yīng)，還真是友情代言了。

顧泯宇來拍攝的那天，大家簡直忙壞了。幾個看著網(wǎng)站的小姑娘也想跟著去看，被紀云崢好說歹說，答應(yīng)幫她們要簽名紀念品，才留了下來。

沈蔓和紀云崢跟著去了。顧泯宇穿著他們的白色襯衫，看起來很陽光，他在聚光燈下，真是個耀眼的明星。他很敬業(yè)，也很專業(yè)，跟從前那個吊兒郎當、桀驁不馴的感覺，真是差別很大。中間休息時，他來到沈蔓身邊，沈蔓說：“你還真像個巨星的樣子了?！?/p>

他挑眉，望著前方的大燈，眼神漸漸空靈了起來：“這還要謝謝你的好姐姐?！?/p>

她奇怪，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說：“莫子言?！?/p>

她終于了然。他說：“因為她我才越來越適應(yīng)這個職業(yè)。她很專業(yè)，我為了配合她，也變得越來越專業(yè)。她讓我知道，想要飛得高，就要先忘掉地平線，她就是這么做的。她臉皮厚起來，城墻都比不過。不過，即使這樣，她從不被人輕視，大家反而會敬佩她，她也飛得越來越高。”他說著接過她手上的礦泉水，不管不顧地喝起來。

她皺眉去跟他搶：“喂，喂，顧泯宇，你干什么，我剛喝過?！?/p>

他還大大咧咧地擦嘴，說：“那又怎么了，不就是你的口水嗎？又不是沒喝過?！?/p>

她噎在那里，看見一旁的紀云崢一口水噴了出來，然后劇烈地咳嗽起來，紅著臉說：“沒……沒事……”紀云崢看了沈蔓一眼，然后趕緊去忙別的了。

沈蔓舒了口氣，抬起頭瞪著顧泯宇。他只是笑著說：“你忘了，以前我大哥不小心掉進了咱們大院的水里，還是你去救他的，哈哈！你跳進去了我們才知道你不會游泳，結(jié)果上來，還是我給你做的人工呼吸，丟不丟人?！?/p>

她想了起來，那時是很丟人，去救人，結(jié)果自己被淹了。

顧泯宇又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那次，是你第一次跟我哥說話吧？后來你們結(jié)婚，我還想，是不是因為那次，你們就有了我不知道的JQ？”

沈蔓低下頭，說：“瞎說什么，要不是你說起來，我都忘了。”

那邊叫顧泯宇過去，他拍了拍沈蔓，走了過去。

真的，要不是顧泯宇說起，她都忘了自己跟顧泯杰認識得那么早。

好像，是八歲的時候，顧泯杰大她七歲，那時他已經(jīng)很高大，現(xiàn)在想起來，她還能清楚地想起他的臉，青澀的，帶著點暖意，卻又生疏的臉。

【下期預(yù)告】沈蔓的廣告出來了，效果甚至得到了顧泯杰的贊賞，她卻以為顧泯杰在資金上故意刁難他們，所以跟他開始了單方面的冷戰(zhàn)……更多精彩內(nèi)容，更多腹黑悶騷男主角，盡在下期“飛·言情”，記得關(guān)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