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桃花
簡介:這位兵哥哥有臉蛋有身材,男人女人統(tǒng)統(tǒng)為他爭風(fēng)吃醋,簡直就是她這個以醋為食的醋妖的衣食父母啊!不過,為神馬兵哥哥忽然變成了除妖師……
(1)
程蹙遇到梁正的過程其實(shí)很簡單。
概括起來就是弱女子山間餓暈,軍哥哥出手相救。他先問:“你叫什么名字?”有霧的夜間,形體消瘦的蒼白女子,怎么著都有幾分聊齋的味道。但是梁正不怕,許是當(dāng)兵的緣故,這年頭軍人都有幾分膽氣。
程蹙卻是怕他的,囁嚅著嘴唇?jīng)]說出話。
她怕士兵,怕道士,怕和尚,怕軍人,怕包青天,怕一切正義凜然的人。因?yàn)樗莻€醋瓶子,NONONO,這不是個比喻,程蹙確實(shí)是個醋妖。
醋妖的日子一天慘過一天。隨著時代的進(jìn)步,現(xiàn)如今女性經(jīng)濟(jì)與精神皆越來越獨(dú)立,再不屑為男人爭風(fēng)吃醋。程蹙過著三餐不濟(jì)的悲涼日子,也終于眼睛一翻餓暈過去。梁正救她,灌了她一碗鎮(zhèn)江的黑米醋,倒不是他道行高深,而是程蹙昏迷中流著哈喇子說:“醋……醋……”
但是此醋非彼醋。
她酸得撲在水邊嘔吐。梁正十分無辜地看著她。他的眉目清秀,手指又細(xì)又長,可是肌膚呈古銅色,叫人微微生出違和感。就好像面前的人應(yīng)該開敞篷車架墨鏡游走在繁華都市中,而不是剃著極短的頭發(fā)在深山老林里生火做飯。
梁正的第二個問題:“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是新軍入伍訓(xùn)練的一個基地,四面環(huán)海,平日就算是船,也極少在附近出現(xiàn)。何況程蹙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仿佛從地底下鉆出來的大姑娘!程蹙拒絕回答第一個問題,你覺得告訴別人叫“陳醋”很光榮嗎?她同樣不想回答第二個問題,因?yàn)橐膊粫腥讼嘈潘瞧^來的。
裝啞巴比說謊容易得多。
梁正拿一支鐵勺子攪著小鐵鍋里的方便面,眼神慢慢看過來。程蹙這輩子都沒見過有人的眼神是慢慢的,好像空氣中有一條路,他的目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移了過來。她被他看得有點(diǎn)害怕,仿佛他在打她什么主意。
聽說新軍訓(xùn)練長期見不到雌性生物,程蹙就有點(diǎn)警惕了,生怕自己的花容月貌遭到覬覦。她剛剛后退了半步,梁正不冷不熱地說:“你昏迷的時候說過話,這個時候裝啞巴來不及了?!?/p>
“……”她無比汗顏?zhàn)约旱淖宰鞫嗲椤?/p>
這個時候,林子深處,窸窸窣窣地躥出許多人來,和梁正一樣清一色的戶外越野軍人裝扮,在程蹙看來,猶如一下子躥出一班子包青天,幾乎令她窒息。也就是這一剎那,她驚恐地意識到一個事實(shí)——這里,作為男兵的訓(xùn)練基地,看樣子是不會有女人出現(xiàn)的。那么,也就是說,除非這些男兵互相斷袖意亂情迷爭風(fēng)吃醋,要不然她只能走向餓死的不歸路。
遭受這個打擊的程蹙,再次暈了過去。”
于是,程蹙作為被撿到的極度容易昏厥的弱智女童,隨包青天們回到了大本營基地。癡癡呆呆的朦朧眼神,偶爾流下三兩口水,露出夢幻的傻笑,也不怪別人當(dāng)她弱智。其實(shí)她只不過想在滿眼陽剛之氣的軍哥哥中找出一個小受來,作為她在這里“醋”的來源。
看來看去,好像只有梁正符合要求。難得他的花容月貌經(jīng)得住板寸頭的考驗(yàn)。
所以,求求你們搞基吧,千萬不要辜負(fù)了梁正的花容月貌。
(2)
梁正,卻是唯一一個篤定她不是弱智的人。
也許他是在起初救起她的時候,見到來自她眼神中的睿智目光,也許他是感受到她渾身上下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聰慧氣質(zhì)……喀喀,不要懷疑,這些程蹙都是有的,只是掩藏得比較深。
有些規(guī)矩程蹙還是知道的。比如男兵訓(xùn)練基地,無論如何是留不得女人的,就像古時的少林寺,女施主請留步。但是——這個轉(zhuǎn)折很重要,梁正的部隊(duì),這些包青天的頭兒,一個正直壯年的教官,簡稱老包青天,細(xì)細(xì)打量程蹙之后顯得特別失望:“可惜是個弱智……既然梁正喜歡,就先留下吧?!?/p>
就先留下吧……留下吧……
喂喂,如果她不是個弱智是想怎樣?。勘屏紴殒?,逼妖為妓嗎?他哪只眼睛看到梁正喜歡她了?
遠(yuǎn)去的教官說的最后一句話輕輕地飄了過來:“房間……既然和梁正有緣,就和梁正住一起吧,他的房間夠大……”
什么?這位爺真的是教官嗎?房間夠大也不帶這樣用吧?祝英臺和梁山伯睡一間房還披了馬甲呢。
程蹙呆呆的,不能移動步子。
梁正拍了拍她的腦袋,像拍一只小狗:“小蹙,走吧?!?/p>
小蹙?!她裝啞巴裝到現(xiàn)在,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叫小蹙的?她本來想擺個驚懼的表情,結(jié)果不知不覺變成了崇拜的樣子。梁正很滿意她的反應(yīng),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記住,以后都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p>
程蹙腹誹:自戀。
她打定主意和他死磕到底,無論如何不暴露自己會說話的優(yōu)點(diǎn)。梁正卻是和她耗上了,指著房間里唯一一張大床說:“如果說話,床讓一半給你睡;如果不說話,東、南、西、北四個角落你隨意。”
程蹙內(nèi)心覺得這兩個選擇都不怎么樣。
但是最后也不能怪她屈服,她很餓,餓到“吃不飽至少要睡個好覺”的程度。打她一走進(jìn)梁正的房間,她就有種想占為己有的感覺。
她咂咂嘴,瞧著左右無人: “為什么……要同我睡一個房間……”
程蹙同學(xué),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典型代表。
梁正眼里露出贊賞,啪啪拍手:“哦哦,不愧是我看上的小蹙。為什么啊……”他揚(yáng)了揚(yáng)唇,用一種很曖昧的語氣低聲說,“因?yàn)橄敫闩囵B(yǎng)感情啊?!?/p>
什么?!程蹙摸在床沿上的手有點(diǎn)抖。
(3)
因?yàn)楸倔w是個醋瓶的緣故,程蹙的睡相其實(shí)很不規(guī)矩……好吧,寫實(shí)一點(diǎn)說,她是邊滾邊睡的。她很明白自己的毛病,也混入學(xué)堂念過幾年書,好歹知道“滾”字是什么個意思。但是,無論她如何滾,都滾不過擺在床中間的一排厚字典吧?還無比準(zhǔn)確地滾在梁正懷里?
梁正一口咬定:“你睡著睡著滾過來了,就是這樣?!?/p>
她看了看足有十厘米的字典,默默流了一滴冷汗,好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滾的……
這個人,是終于向她伸出了“培養(yǎng)感情”的魔爪。倒是真的照顧她——除了睡覺的時候動作不合時宜。見她顧忌軍裝,便不在她面前著軍服;瞧她無精打采,就找了一堆武俠小說給她打發(fā)時間;惦記著她曾經(jīng)熱情地呼喚過“醋”,房間里一直擺著一碗黑米醋。因見著黑米醋沒被動過,換成鎮(zhèn)江陳醋,再換成八寶甜醋。
程蹙終于在廣東白醋換成永春老醋的時候,再一次餓暈過去。
人生,最凄涼的不是餓暈過去,而是餓暈了沒人發(fā)現(xiàn)……
程蹙顫顫巍巍地扶著墻壁走出去,已經(jīng)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剝了梁正的衣服,下咒讓他跳個鋼管舞,引發(fā)一段由一個美男引起的愛恨情仇。誰知沒走多遠(yuǎn),就看見一大幫子新兵威風(fēng)凜凜地在操練,一溜兒包青天,明晃晃的太陽,程蹙眼前一黑,頭重腳輕地往前栽去。
梁正眼明手快托了她一把。她收勢不及一下?lián)溥M(jìn)他的懷里。他穿著軍人正裝,肩頭掛著勛章,硌得程蹙疼得齜牙咧嘴。梁正見她站也站不穩(wěn),干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他瘦瘦的身子原來也有肌肉,她腦袋撞在他胸膛上又是一陣眼花繚亂。
梁正一臉不高興:“你怎么回事???”
“餓的。”她也沒什么力氣說話了。
“你到底要吃什么東西?”梁正估計有點(diǎn)看她不爽了,這些日子就看見她到處嗅啊嗅的,不吃這個不吃那個,挑剔至極。他惡狠狠地說,“去廚房,我就是灌也要灌進(jìn)你肚子里?!?/p>
靠得近,她仰頭嘴唇幾乎觸到他的下巴。他胡子刮得不干凈,這樣若即若離的摩擦叫程蹙內(nèi)心生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經(jīng)過程蹙的任督二脈,直達(dá)頭頂。
哇,是醋,是力量,源源不斷地涌上來了。
程蹙大喝一聲:“慢。”
大約梁正認(rèn)識她以來,這是她聲音最大的一次。程蹙探頭看了看后面停止操練、用各種眼神看著她和梁正的兵哥哥們——人群的深處,一定有一位或是幾位兵哥哥,因?yàn)樗土赫年P(guān)系親密而內(nèi)心酸楚。
這里,果然是基友的天堂啊。
程蹙捧起梁正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哈哈!好多醋過來了。她笑瞇瞇地看著目瞪口呆的梁正:“梁正歐巴啊,你真是招人待見啊?!彼锲鹆已婕t唇再親,親額頭親眉毛親眼睛親嘴巴,親得不亦樂乎。
好飽,剩下的儲存起來。
程蹙滿足地打著嗝。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在醋海里遨游得異常興奮的程蹙漸漸平靜下來,瞥了一眼臉皮持續(xù)抽搐的梁正。他仿佛在極力隱忍什么,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程蹙為免被當(dāng)成沙袋丟出去,自覺掙扎著從他懷里落地。
梁正倒是聰明人,深吸幾口氣,問:“這樣你就有精神了?”程蹙愣愣地點(diǎn)頭,他大手一揮,“好,我知道了,我忍了。”
您老人家到底知道什么,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4)
誤會顯然是有的。
于是,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梁正一臉不情愿地自我犧牲,把臉?biāo)偷匠条久媲?,趕上心情好的時候還賞她點(diǎn)夜宵。又?jǐn)[明了不喜歡她的口水,每回都洗臉,還涂面霜,程蹙湊近了就聞到香味。
她沒跟他解釋,把人家嚇著就不好了。她上天入地哪里去找這么個優(yōu)秀的醋源?。恳灿^察了幾次,想把喜歡梁正的基友找出來,畢竟程蹙也不是那么熱衷在一百來號人面前表演的。
但基友特會裝,程蹙看誰都像,又看誰都不像。她餓了的時候只得趕在他們集體大操練的時候,但梁正這人要面子,他寧可私下里給她親,也不情愿在大庭廣眾下出賣色相。
開玩笑,她要的就是在大庭廣眾下。
程蹙使出其不意的招兒,冷不丁殺出來親他一口。
每撲每中。
因?yàn)榇蛑踔堑谋Wo(hù)傘,她得到了大家伙不一般的包容和理解。梁正同志的躲避,遭到了大家伙眼神的譴責(zé)。程蹙為此沾沾自喜。
然而這天晚上,她路過老包青天的辦公室,聽到他在游說梁正:“這個小蹙,說到底是個沒腦子的弱智,你何必非她不可?整好大家伙缺個樂子,不如把小蹙讓出來給大家玩玩……”
程蹙華麗麗地驚呆了,弱智也是人,不帶這樣鄙視弱智的。
她比較好奇梁正的反應(yīng)。但凡有點(diǎn)良心——畢竟,他和她也同床共枕了這么多天,好歹有點(diǎn)革命感情吧?
“小蹙是我的人,我認(rèn)定她了,誰也不許動?!绷赫偰芙o人驚喜,卻又腹黑,這個時候也不暴露程蹙非弱智的秘密,他斬釘截鐵地道,“我只要她。她和我有緣分,注定這輩子都會跟著我。”
這個一輩子的事,應(yīng)該要問一下她的意見吧?毛著腰的程蹙,臉上又紅又熱辣,哎喲,到底什么時候梁正對她情根深種了?真是,平常還假正經(jīng)。
偶爾窺得梁正小秘密的程蹙,內(nèi)心的情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她不能再給梁正丟臉了。
程蹙時常負(fù)著雙手,吟唐詩宋詞,也掏出算盤珠子,有模有樣地替廚房的采購算賬,還捏著繡花針,縫補(bǔ)了幾件衣裳。終于,大家對她刮目相看,她洗刷了弱智的屈辱稱號。
梁正倒是不意外,瞇著眼睛裝未卜先知:“我老早就知道你很厲害?!?/p>
伯樂啊!
其實(shí)她是很容易被感動的妖,千百年來始終保持童心未泯,所以她這樣可愛,這樣迷人,這樣魅力四射。程蹙暗自下了決心,清了清喉嚨,輕聲告訴梁正:“我叫程蹙?!?/p>
梁正頓時嚴(yán)肅起來。
(5)
妖輕易不告訴旁人自己的名字。
當(dāng)她愿意說出名字的時候,表示已經(jīng)認(rèn)同了梁正。梁正激動得熱淚盈眶,抓著她的手同她兩兩相望,總給她一種要用她的小手擦鼻涕的恐懼感。
喂喂喂!他又不知道名字對于妖的意義,干什么這樣激動?沒有來得及細(xì)想,梁正下一句話就砸了過來:“你媽有沒有文化啊,陳醋?多難聽的名字,還不如叫米醋……”
程蹙咬牙切齒:“前程似錦的程,微微一蹙的蹙。”已經(jīng)這樣解釋,不知為何,梁正連名帶姓喊她名字的時候,明明是一樣的發(fā)音,但總叫出一股子“陳醋”的味道。
她在島上過了一個冬天,梁正儼然是她的衣食父母。
所以當(dāng)他訓(xùn)練結(jié)束離開基地的時候,程蹙自告奮勇說:“我跟你走?!?/p>
她還想紆尊降貴說“我很有用,會洗衣做飯打雜”什么的來增加自身價值。
梁正瞥她一眼,格外理所當(dāng)然地道:“你是我的人,當(dāng)然得跟我走。”
討厭,說這種讓別人誤會的話。程蹙嬌羞地看了看梁正,緩緩地垂下眼皮子。
梁正的眼角,好像微微抽搐了一下。
程蹙并不知道梁正是什么人,但他真的有一輛豪車,敞篷的,顏色紅得格外風(fēng)騷。游輪來接他,敞篷車就停在船上,她跟著爬上船,想著在島上過了這么些日子,到底有點(diǎn)舍不得,于是回頭看了一眼漸漸遠(yuǎn)去的小島。
只一眼,就讓程蹙暈了過去。
小島有門楣,像古時的匾額,鐵畫銀鉤幾個大字——除妖師訓(xùn)練基地!
除妖師!
敢情大家都知道她是醋妖?敢情她在一幫子知道她是醋妖的人當(dāng)中裝人?敢情梁正一開始叫的是小醋不是小蹙?敢情老包一直打的是把她當(dāng)成獵物給大家練練手的主意?敢情她吃到的醋是大家忌妒梁正有個小妖寵物?
嚴(yán)格說起來,程蹙不是沒有心理落差的,并且還是巨大的。
尤其是她醒過來之后。
聽說現(xiàn)在房價很貴,梁正是富貴人家,一棟山頂?shù)膭e墅,撥了一間帶起居室的起碼一百多平方米的臥房給她,理論上是該樂的。但是,一屋子的玩具是怎么回事?皮卡丘的床單和拖鞋是怎么回事?書架上一溜兒的武俠小說是怎么回事?
程蹙簡直無力地爬起來。
“我說你也太容易餓著了?!绷赫孕杏辛死斫?,俯身拿臉頰貼一貼她正以肉眼看不到的幅度抖動的嘴唇。他頗為得意地指著這個屋子說,“也許是你道行淺,我搜羅了好些武功秘籍,你照著練練,說不定能提升功力?!?/p>
他又說:“其實(shí)我最喜歡的是皮卡丘,一早就準(zhǔn)備了這個屋子,不過緣分給我什么我便接受什么。你是我的專屬妖精靈,放心,跟著我有肉吃?!睘榱俗糇C這句話,他十分慷慨地投懷送抱讓程蹙親個夠。
程蹙呻吟一聲,枕頭蓋在臉上。
有種想一頭撞死的感覺。一直以為他是把她當(dāng)女人來喜歡的,卻原來他是把她當(dāng)妖精靈來喜歡的???!她討厭《寵物小精靈》,動畫片看多了吧?原來她是只寵物,是只寵物!
程蹙作為女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嚴(yán)重打擊。
(6)
遭受沉重打擊的程蹙,時刻想要證明自己是個女人。
梁正處理客戶資料,她赤著腳走過去,裙子是到腳踝的長度,一截玉足晶瑩剔透;喝牛奶,乳白奶漬從嘴角溢出,流進(jìn)脖子里;洗過澡,頭發(fā)半干半濕,滴答滴答水落在地板上,小臉蛋兒被熱氣蒸得微紅;撩起裙子伸出大腿涂保濕霜,穿厚厚的胸衣,挺起看上去像D罩杯的胸部;轉(zhuǎn)呼啦圈,小蠻腰和小屁股扭啊扭。
程蹙以各種姿態(tài)在梁正跟前晃悠。
終于,她的風(fēng)情萬種打動了梁正,他挑起程蹙的下巴細(xì)細(xì)地看著:“老實(shí)說,其實(shí)你還挺漂亮的,有的時候風(fēng)騷一點(diǎn)也不是不能引起男人的欲望——”程蹙飄飄然,然后被梁正的后半句話砸下來了,“明天晚上要對付一個狼人,記得穿漂亮點(diǎn)。有件露肩的短裙,就那件吧。”
“……”程蹙幽怨地飄回去睡覺。
大約是同梁正同床共枕睡習(xí)慣了,一個人睡反而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抱著皮卡丘的毛絨玩具鉆進(jìn)梁正的被窩里。但他的反應(yīng)很大,就差一腳踹她下去:“程小蹙,你夠啦啊,你還沒鬧夠嗎?”
她有點(diǎn)委屈:“我認(rèn)床,睡不著,咱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你緊張個什么勁?”很快,程蹙就反應(yīng)過來,撥了撥微卷的長發(fā),歪著身軀眨眨眼,“難道你怕溫香軟玉,獸性大發(fā)?梁正同志,我是只寵物呢,你怎么能對寵物有不軌之心?”
“放屁?!钡故穷^一次聽他說臟話。
他摟了程蹙,動作有些粗魯。她枕在他的胸口,聽到他的心臟怦怦地跳得強(qiáng)勁有力。
“梁正,你心跳好大聲啊?!?/p>
“那是因?yàn)榘胍辜澎o無聲,你只聽得到我的心跳聲。睡你的覺,再啰唆試試看?”停了停,他糾正程蹙的小錯誤,“私下里,你得叫我主人,我是你的主人。”
程蹙說:“放屁。”
“你還想不想有飯吃了?。俊?/p>
“主人?!?/p>
好憋屈,新中國不帶奴隸制的。
很快,程蹙發(fā)現(xiàn)梁正這小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藏。白日里他是本市一家大公司人模狗樣的世襲經(jīng)理,晚上他搖身一變是城市中飛檐走壁的除妖師。憑著一張好皮囊,梁總經(jīng)理格外吃香。但凡他同公司里某個女職員親近了些,程蹙便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醋的力量。這一點(diǎn),作為梁正名義上的私人秘書,程蹙十分自豪。
同時,她也為自己的豐衣足食做出了巨大貢獻(xiàn)。
程蹙,一個看上去二十歲的小姑娘,身無長處,長相算不得傾國傾城,只會成天像只跟屁蟲似的跟在總經(jīng)理身后。憑什么這樣的女人,會得到總經(jīng)理的青睞?一進(jìn)公司即是私人秘書的職位,高薪,配車,據(jù)說還是總經(jīng)理家的房客。
有的時候,根本不用梁正出場,她往那兒一站,便有醋源源不斷地涌過來。
程蹙愛死了梁正,愛死了這家陰盛陽衰的公司。
(7)
綜上所述,程蹙在公司的人緣特別不好。
有那么一回,梁正主持員工大會,她打瞌睡,迷迷糊糊張口沖著他喊,“主人——”梁正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一百來號員工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而她因?yàn)檎~媚到如此地步,受到同事們的強(qiáng)烈鄙視。
所以,面前這位看上去很有錢的美女將她的習(xí)性、品質(zhì)一一數(shù)來,連她上廁所用幾張草紙都清清楚楚,程蹙也沒什么好驚訝的了。想來,以“梁正未婚妻”的身份去公司打聽程蹙,很多人都樂意知無不言,再添油加醋一番。
為什么每個總經(jīng)理好像都有個未婚妻?
“婚約是一早定下的,我允許他在婚前有幾段無傷大雅的戀情……程小姐倒是有幾分本領(lǐng),登堂入室……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頭,現(xiàn)在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婚后煩請程小姐守著自己員工的本分,離他遠(yuǎn)點(diǎn),到時候鬧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美女盛氣凌人地放了許多狠話。
程蹙歸結(jié)出重要的一點(diǎn),那就是如果梁正和美女結(jié)婚了,她就沒飯吃了,她就又要過上三餐不濟(jì)的日子。
“姐姐——”程蹙大吼一聲抱住美女的大腿,“你不能趕我走啊,離了梁正我便活不了啊。梁正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沒有他我就沒有飯吃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姐姐賞口飯吃啊……”
美女大怒:“好好一個姑娘有手有腳,凈想著不勞而獲、歪門邪道!”她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程蹙察覺到了危機(jī)。
她偷偷潛進(jìn)梁正的辦公室。他因昨夜加班,這會子靠在老板椅上閉目養(yǎng)神。程蹙悄悄拉起百葉窗,這樣隔著落地窗,外面的人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她貼上去親了親他的額頭,果然程蹙大膽無恥的行徑為自己贏得了一股子醋。
她在心中無聲地吶喊,你們吃醋吧吃醋吧,吃死你們!
梁正額上留下淡淡粉色唇印。這支口紅還是梁正送的,說她既然靠這張嘴吃飯,總得尊重一下嘴巴。定定地看著熟睡中的梁正,她一下子生出許多感慨來。想來是習(xí)慣了,一直覺得他是她一個人的,驀然有人跑來宣告對他的所有權(quán),還真有點(diǎn)不想面對殘酷的事實(shí)。
他的頭發(fā)比原來長了許多,還蓄了胡子,看上去成熟穩(wěn)重許多。其實(shí)都是拿來誆人的,除妖師這副模樣才有生意上門。
程蹙瞅了瞅他的小胡子,正要下口,梁正朦朧間睜開眼喃喃地問:“沒到吃飯時間,你親什么親???”
“存糧過冬。”
他微微一笑,脫口道:“存什么糧啊,我又不會離開你。”
他不提還好,一提程蹙就想起傷心事來。他哪里不會離開她?人類的男人,總歸是要娶老婆的,沒有哪個老婆愿意自家男人身邊跟個貌美如花的姑娘。程蹙淚眼汪汪,梁正拿她沒辦法,哄道:“好好好,存糧存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側(cè)了臉頰,他擺出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外面格子間響起一片抽氣聲。雖然不知道總經(jīng)理和程蹙在說什么,但總經(jīng)理眉宇之間皆是溫情,儼然熱戀中的表情啊。眾人捶胸頓足,大勢已去啊。
(8)
焦躁,缺乏安全感,引發(fā)暴飲暴食,程蹙儲存的醋很快用光了。
她在想一勞永逸的法子。
如果要永遠(yuǎn)跟在梁正身邊——如果要永遠(yuǎn)有飯吃,那么只有一個辦法——變成梁正的老婆。
程蹙默默地爬上梁正的床,他膝蓋上攤著筆記本電腦,一手握著鼠標(biāo)挑選任務(wù),一手自然地?fù)н^她的肩膀說:“狐貍精和美人魚的案子你想接哪一個?”他這是習(xí)慣性動作,說完才覺得手感不對勁,故此又摸了摸,轉(zhuǎn)頭去看程蹙。
她齜牙一笑。
梁正的目光落在她赤裸的肩膀上,她把被子一掀:“噔噔噔——”
程蹙沒有穿衣服。別看她長相清秀可人,其實(shí)身材是嫵媚動人型的,胸部雖小,可是夠挺。她八爪魚一般地纏住梁正,嘭的一聲,聽到筆記本掉到地板上的聲音。
“喂,你在干什么?”梁正的手簡直不知道放哪里了。她幾乎是趴在他的身上,胸前渾圓軟軟地貼合著他的胸膛,他一動不敢動,只喝道,“下去!”
“不要?!背条菊f,“我要做你的老婆?!彼H她從來沒有親過的地方,他的耳窩、胸前兩粒葡萄,沿著小腹往下。他的睡袍非常好脫,程蹙一路暢通無阻,他的身子越來越熱,某個地方正在悄悄發(fā)生變化。
她心里還是有點(diǎn)虛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沉淀著欲望,聲音沙啞似喝過紅酒:“干什么要做我老婆?”
程蹙因覺著自己對人家上下其手要拿出點(diǎn)誠意,故此老老實(shí)實(shí)地答道:“一輩子吃穿不愁啊?!?/p>
他失笑:“你倒是說出了精髓?!?/p>
他的手仍然僵在半空中,努力想轉(zhuǎn)移話題。雖然面上十分鎮(zhèn)定,但心里早早展開了拉鋸戰(zhàn)。一個聲音說:“她是你的妖精靈,你跟自己的寵物上床傳出去像什么話?”
另一個聲音說:“她反正是要一輩子跟著你的,既是寵物又是老婆多省事啊?!?/p>
一個聲音說:“除妖師,請你有點(diǎn)職業(yè)道德。”
另一個聲音說:“你倆同吃同住每天還親親,和夫妻沒差啊。”
梁正的心理戰(zhàn)還未有結(jié)果,身體已經(jīng)做出選擇。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程蹙已經(jīng)在他身下。他吻上她的唇,從來都是她吻他,沒想到吻她的感覺這樣好。她的唇如同海底深處最柔軟的海草,與他摩挲輾轉(zhuǎn),將他緊緊纏繞。
男人的手掌比女人更加有燎原的力量,長著老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軟,另一只手掌滑至腰下,探入她最隱秘的地方。
程蹙嚶嚀一聲:“嗯——”更加貼緊他的身軀。這聲呻吟猶如催化劑,燃燒了梁正最后一絲理智。
他進(jìn)入她身體的時候,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寵物是拿來寵的,老婆也是拿來寵的,都一樣。
程蹙卻是疼得掉出眼淚,哭哭啼啼地說:“原來一輩子吃穿不愁是要付出這樣疼的代價,嗚嗚嗚——”
他吻去她的眼淚,動作輕柔而緩慢,低聲安慰:“我保證一會兒就不疼了。我保證你會覺得做我老婆的感覺比吃醋的感覺更好?!?/p>
梁正在這方面是很有技術(shù)含量的,很快,程蹙便不覺得疼了,一種填滿整個身軀的快感顫抖著從腳心直達(dá)頭頂,一波又一波。她的雙腿纏住他的腰,在他激烈的進(jìn)攻下酣暢呻吟。她的臉頰猶如天邊最艷麗的火燒云,額頭上的汗,濕漉漉的頭發(fā),唇邊逸出的嚶嚀,每一處都叫他為之瘋狂。
(9)
其實(shí)梁正也沒有想到,在她面前,自控能力這樣差。
師兄在電話里說:“要是只老虎、狐貍之類的,你那叫獸交;要是個醋瓶子,我還真不知道叫什么了。”擺明了是在笑話她。
除妖師和妖精靈寵物,真是個奇怪的組合。他記得從前出任務(wù),栽在一個蛇妖手里,憑良心說,那蛇妖特別漂亮和嫵媚。她脫光了衣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看都沒有看一眼。原來自己是喜歡小白型的嗎?梁正想著想著,微微笑了一下。
程蹙卻是牛逼哄哄起來,覺著自己是梁正老婆了,反正一生有吃有喝,自此可以不聽話了。武功心法,不練;家里衛(wèi)生,不做;按時上班,罷工……她大搖大擺地看電視吃薯片,對梁正的吩咐置若罔聞。
“你知不知道老婆娶了可以休?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不止一個老婆?”
她聽出了威脅的味道,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敢情她這正室的位置還沒坐穩(wěn)?。砍条疽涣餆煹嘏艿焦?,就見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上次那個美女嬌滴滴地往梁正身上靠。靠!搶她男人?!便在這時,程蹙心里涌上了酸溜溜的味道。
對一只醋妖來說,這種感覺是非常美妙的。
公司的同事,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然而,程蹙目露兇意卻一臉享受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充滿了力量!
大美女已經(jīng)施施然地走出來,拋給程蹙一個挑釁的眼神。程蹙躍起,將她撲倒,左一拳右一拳,美女的臉頓時腫得像豬頭。格子間的同事統(tǒng)統(tǒng)驚呆了,好半晌才紛紛拉開程蹙。
“叫你碰我男人……”猶自不甘心,程蹙隔著老遠(yuǎn)還朝大美女踢腿。
總經(jīng)理,總算看清這個沒有素質(zhì)的潑婦的真面目了吧?
然而他們的總經(jīng)理,卻在辦公室里笑得前俯后仰,好沒良心。
程蹙打人事件最后被梁正擺平。
他乘機(jī)教育她:“想當(dāng)我老婆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給我好好表現(xiàn)著。但是你要知道打人是不對的,那只狐貍精沒有教你對付情敵的法子嗎?打人是下下策?!?/p>
程蹙大驚:“你怎么知道是狐貍精教我的?”
“所以你給我記住了,這世上沒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梁正乘機(jī)放大自己的形象。還不是程蹙露出馬腳,尋找各種理由放過狐貍精,慫恿他去除了美人魚,不是收了她的賄賂是什么?
梁正板著臉,表示很生氣。
程蹙撩起浴袍,露出雪白的大腿,擺出一個撩人的姿勢:“狐貍精教我,老公生氣的時候要這樣?!?/p>
撲倒,上 !
第二天早晨,梁正上班,一路上小區(qū)保安、清潔大媽、擦肩而過的各種人,都看著他笑和竊竊私語。他莫名其妙,鉆進(jìn)車?yán)铮唤?jīng)意間對上跑車的反光鏡。
鏡子里照出他的臉,以及額上一行字:程蹙的老公,閑人勿近。
該死!她用法術(shù)寫的,居然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