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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寵若豬

      2013-05-14 09:47:14顧汐潤
      飛魔幻B 2013年8期
      關鍵詞:天樞水仙水晶

      顧汐潤

      0.

      我叫頭三,是個名不見經傳走在路邊被踩死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小仙——在我飛升成仙的頭八百年里,可以這么來自我介紹。八百年以后就要加一句了,我頭三,是溯水仙君的未婚妻。

      不過,這未婚妻當得有些憋屈。

      那日在清瓊居的水苑里,我擎著那枝水晶桿的睡蓮從水里撲騰出來時,溯水仙君攬著一位美麗的女仙,正踏著月牙形石階一步步走來。我習慣性低下眉眼,看到他纖塵不染的錦緞裾和金絲履。

      他眉毛微蹙,薄唇輕啟,淡漠地吐出一句話來:“居然是頭豬。”

      ……我勒個去,太他娘的傷人了。

      1.

      但,我確實是頭豬。

      我原先是頭長不大的小乳豬,和親戚兄長們一起窩在一處不大的豬圈里,豬們每天的任務除了吃喝睡就是睡喝吃。

      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還有一個極富情調的愛好——抬頭仰望天空。我覺得,每當我微微將頭抬高四十五度,明眸里露出淺淺的憂傷,最好再伴上一陣微風拂過,此情此景,真真是有氣質得很。

      我將鶴立豬群、遺世獨立的氣質維持下來,終于打動了上蒼。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被一個自稱天樞星君的神仙帶走了。從那以后,世間少了一頭風雅出塵的豬,天庭則多了一位乖巧伶俐的小仙子……好吧,乖巧伶俐是我自己總結的。

      天樞星君在天庭很有特點,因他能讓世間所有花開放,無論是否過季或枯死。這本該是個風流的手腕,但偏偏星君的腦子似乎不太夠用,用通俗點的話來講,就是天然呆——大約天庭只會有他一個神仙為了圖省事,跑去人間拉了頭豬留在身邊作仙侍,留下一眾仙僚瞠目結舌。

      溯水仙君則與天樞星君恰恰相反。

      溯水是天帝老兒的大皇子,身嬌肉貴,天賦異稟,美顏和風流同時聞名三界。傳言他三千歲的時候,天帝想將昆侖西王母的侄女許配給他,婚約訂下沒幾日,就傳來該仙君與各路仙子花前月下的艷話,氣得西王母一紙退婚。西王母敗了,便無誰再愿給這位大皇子說親。天帝對此頭痛不已。

      是以,溯水仙君索性自己立了個規(guī)矩——誰能摘下他清瓊水苑里盛開著的水晶睡蓮,他就娶誰。

      從那以后,清瓊水苑絡繹不絕地被女仙頻頻圍堵,當然其中也有男仙,不過皆被溯水誆了個遍——那枝水晶睡蓮,是不開花的。

      可如果沒有陰錯陽差,就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

      天樞星君去清瓊水苑拜訪溯水,水苑里照例擠滿了各路女仙,天樞被一群人堵在半道,飛不上去走不下來,焦急道:“本仙和殿下約定的時辰快到了,殿下不喜歡遲到。三三,快給本仙想個辦法?!?/p>

      我翻了翻眼睛:“好辦。從這清瓊水苑一路游過去就到了?!?/p>

      天樞星君非常仔細地思忖了這個方法的可行性,想了好半天,鄭重對我道:“本仙不大會游水。三三,你游過去,代本仙跟殿下交代一聲吧?!?/p>

      我默默地望了他一眼,兩手插進兜中說:“星君,你打哪兒聽說過豬會游泳?”

      我這句話還沒說完,耳邊忽然傳來亢奮尖銳的驚叫聲,身旁的女仙激動地揮起手臂,一個不經意便迅猛地把我擠進水里。

      “三三!”星君慌張伸手卻抓了個空。

      我嗆了幾口水,混亂中抓緊手邊的東西奮力向上攀游,當我終于將頭探出水面時,卻發(fā)現全場都寂靜了。

      我納悶這寂靜莫名有些詭異,一轉頭才發(fā)現自己手中握著一截水晶桿莖,莖頂端盛放著一朵泛著月光色的蓮花。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知道了。

      想來是天樞星君情急之下爆發(fā)出了隱藏能力,導致水晶睡蓮突然開花,又恰巧被我折了下來。

      我看到仙子們懊悔憤恨的神情,她們大抵都只記得天樞呆,卻忘記了他有一個堪比司花神女的逆天功能。

      另一面,溯水自然是很嫌棄我的。你試想一頭豬和一位皇子,這種差距就如同豬八戒和觀音菩薩,這兩人要是在一起你一定會覺得很違和??商鞓羞€無比認真地交代他道:“三三是頭豬,不大聰明,殿下別欺負她。”

      2.

      天樞停了一下,補充道:“也不要嫌棄她?!?/p>

      溯水毫不憐惜地推開懷中美人,冰涼的目光從天樞身上移到我這里,我立馬將頭埋得更低些。

      “既然這樣?!彼菟删蚱瞥聊?,話語里不帶任何溫度,“讓她搬來清瓊居,現在、立刻、馬上?!?/p>

      天樞星君欠了欠身,溫言道:“這怕是有些不便。在下宮中的事務現下基本都由三三打理,她這樣一來,天樞宮怕是要出亂子?!?/p>

      溯水微微瞇起眼:“不過是頭豬罷了?!痹捯魟偮?,氣氛瞬間又冷下許多,他轉身喚來一個人,推到天樞面前,“這是本君座下的右使,修為資質堪比上神,送給你打理天樞宮,可好?”

      天樞星君一向和善的面容上漸漸斂了笑,沉默不語地和溯水仙君對望,半天后才微微笑道:“那便依了殿下吧?!?/p>

      就這樣,我毫無選擇權地搬入清瓊居。

      被拽走前,我含恨對天樞道:“星君啊星君,你平白施法做什么?”

      天樞卻一臉迷茫:“什么?本仙并未施法啊?!?/p>

      我愣了愣。

      前頭已走開兩步的溯水仙君頓下腳步,微微側了側頭。

      溯水一回到宮殿里便開始整理天帝甩給他的折子,整整一天沒再跟我說過一句話,就如同本下仙根本不存在一樣,搞得我僵立在殿里很是尷尬。

      但我看得清,溯水這一天都捧著一本折子,換都沒換一下,不曉得他低垂下的眉眼里究竟有什么風起云涌。

      溯水看了半天折子,終于有些累了,懶懶行至榻邊,回頭看了我一眼:“愣什么愣,還不過來?”

      我回過神,發(fā)現四下只剩我一人還在殿上,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溯水仙君伸開臂膀,我正琢磨這個動作的含義,只聽得他道:“給本君去衣?!?/p>

      “什么?!”

      我?guī)缀跗降匾粡?,又招來溯水嫌棄的神情。他索性自己脫掉白裘麾,一把扔到我頭上。我把大麾從頭上扒拉下來,目光恰巧對上溯水露出的一片瑩白的胸膛。

      溯水瞟了我一眼,側身躺在榻上:“要不要本君脫光了給你看?”

      “……”我迅速收拾起他的裘麾,趕忙退到一邊去。

      溯水許是睡著了,一躺便躺了許久。我站得腿發(fā)麻,斗膽坐到他辦公的椅子上去。

      面前桌上堆著天折天章,桌面迎合了溯水的喜好,一派皎白如月華,只是右角上刻了兩個字,字里盈滿血色,格外刺目,似是絞盡心力、害怕忘記一般。

      ——蓮華。

      思來想去,我覺得“蓮華”必然是個女仙的名字,許是溯水仙君心底愛慕之人,不知為何卻求而不得,以此謹記。他本立了一條不可能的規(guī)矩來拒退八荒婚事,但不想竟被我生生打壞了心意。

      這么想來,我好像變成了一個棒打鴛鴦的小三。

      無奈之下,我約了天樞星君在清瓊水苑邊見面。

      天樞蹬著玄靴噌噌地跑來:“這么急著喚我來,有事?”

      我將他拉進一處偏殿,道:“你可曉得‘蓮華這人?”

      天樞面上怔了怔,望我一眼,靜道:“沒印象?!?/p>

      “那你代我查查吧?!?/p>

      “怎么了?”

      我隨手扯下身旁一片葉子裹成卷,再撫平開,嘆道:“我可能平白拆散了溯水仙君的姻緣。我瞧見仙君似乎對一個叫蓮華的姑娘有意,你幫我去找找看,能找到那是最好不過,也省得我心里過意不去?!?/p>

      “原來如此?!碧鞓信呐奈业募绨?,“三三,辛苦你了?!?/p>

      “辛苦倒算不上。”我忽然想起似乎還有一個疑惑沒解開,“我聽聞仙君的水晶蓮是不開花的,我以為那日是你施了法?!?/p>

      “我沒有施法?!碧鞓心抗庖葡蛴耠A下的清瓊水,語氣一貫地云淡風輕,“許是你自己催開了吧。這個我也不大清楚。”

      我剛準備再嘆息,卻聽聞身后傳來一聲譏誚。

      溯水拂開柳枝,臉色陰沉,眉宇間已不似往日的風雅絕塵,反而添了幾分狠戾,絲毫不掩飾自己不愉悅的神情。

      天樞行了個禮:“在下和三三于這兒說事情,沒想到叨擾了殿下清凈,著實抱歉?!?/p>

      “說事情?”溯水挑了挑眉,“有什么事情需在這么隱蔽的地方說?”

      我上前急要解釋,溯水眉毛一橫,拽緊我的手腕拖著就要走:“本君帶著未婚妻先行告退了。星君慢走不送。”

      我被他拖著幾步踉蹌,回頭看到天樞星君僵立在原地。

      溯水把我拽到殿里面,狠狠地推到墻上,壓低嗓音說:“現在全天界人都知道你是本君的未婚妻,當下還敢和別的男人私會,你膽子倒是不小!”

      我縮縮脖子:“下仙因星君飛升,他一向待下仙不薄,下仙為何不能見他?”

      溯水眸光一動,整個人突然欺身上來,用自己的身子將我壓在墻面上,溫熱的呼吸縈上面頰,我頓時臉上一片燥熱。

      “本君說的話,你有異議?”

      “下仙想提異議,可有用嗎?”

      “當然沒用。”溯水唇上勾出一個弧度,瞳孔里仿佛蕩漾著一片清湖,“不過本君一向仁慈,可以給你一個機會?!?/p>

      我有些發(fā)蒙,愣愣地看著他。

      他的臉離我很近很近,幾乎就要貼上了。神思迷離間,我聽到他輕聲說:“本君以皇子的名義,給你和天樞賜婚,你可滿意?”

      3.

      下仙頭三折了溯水仙君的水晶蓮,卻被溯水仙君贈予天樞星君。那頭三是誰?答曰——就是天樞星君人來瘋從人間領回來的小豬。

      溯水仙君不讓我搬回天樞宮,美其名曰“婚前夫妻不宜見面”。

      我很納悶:“那當初殿下為何要我搬進清瓊居?”

      溯水不緊不慢地飲茶:“我當時高興?!?/p>

      “……”

      更悲催的是,清瓊居上下都曉得我是個被扔出去的未婚妻,沒幾個愛搭理我,我只能日日一人待著,把清瓊居扶桑樹上的葉子數了個遍。

      和天樞的婚期漸近,我沒有絲毫欣喜激動,反而有些失落恐慌,思忖了很久,覺得大抵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癥”。

      婚禮前一夜,我坐在清瓊水苑邊,水中倒映出璀璨星河。

      溯水不知何時來到我身旁,拋下一件衣服在我頭上。

      我把衣服從頭上扒拉下來,卻不是意料中的白裘麾,而是一件大紅色的錦緞新衣。一般新衣上會繡有鳳凰戲牡丹,但這件上卻是鳳凰和蓮花。

      我摩挲著錦緞冰涼的質感,抬頭看到溯水眼中映著水波,一身白衣似雪,正不著感情地道:“還不早點休息,明天會很累?!?/p>

      我心內五味雜陳,頭一次沒有回答他的話。

      溯水走后,我抱著嫁衣繼續(xù)發(fā)呆,未多時,視野中忽然出現一個身影,他幾步飛速掠水而來。我剛想尖叫,卻被他以迅雷之速封了穴,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我嗅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醒來時,身無異樣,卻不曉得是在什么地方,天樞星君一言不發(fā)地坐在一丈開外的地方。

      “星君?!蔽乙婚_口,氣氛便有些尷尬,“為何把下仙打暈帶來這里?”

      天樞不答,從懷里摸出一塊肉餅扔給我:“三三,你想嫁給溯水嗎?”

      我咬一口肉餅,甚是不解:“頭三這樣的下仙哪里想過這等事?!?/p>

      天樞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壺水,待我吃飽喝足,才說:“你看看這是什么地方?!?/p>

      我四下望望,皆是白玉石壁,中間騰出一塊寶臺,上面擱了一面鏡子,并無別物。

      天樞將我引到鏡子前,提醒道:“這是三生鏡?!?/p>

      我驚住了。

      相傳三生鏡是上古神物,被壓在玉山下,無論神人妖魔,只要照一照,便能看見自己的過往。我以為這只是個傳說,沒想到竟見了真物。

      鏡面如水,一直保持著碧波蕩漾的模樣,我挪到正對面,不似照鏡子,反倒像迎水視物。忽然間,三生鏡微微顫了顫,整個石室瞬間被光華籠罩。

      我如同一頭扎進水里,神思逐漸沉溺。

      那個時候,我不叫頭三,也不是乳豬。我的名字叫蓮華。

      “蓮華”這兩個字,是那個大牌的溯水仙君取的。

      天樞星君一向愛侍弄花草,偶得一枝水晶蓮,不知該養(yǎng)在哪里才好。一日路過清瓊居,發(fā)現清瓊水苑這塊福澤之地,于是不顧溯水仙君的反對,興沖沖將自個兒的水晶蓮花種在了別人家的水塘子里。

      但讓二人都倍感驚奇的是,清瓊水吸納日月靈氣,再加上鄰近溯水仙君的純正仙氣,卻仍舊催不開水晶蓮花。那花枝僵硬地立在水中,全然似個擺設品。

      原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溯水仙君這下也生了興趣,還專程請來司花神女,神女只看了一眼,便笑道:“這花中有個精魂,固執(zhí)得很,不愛開花便不開,強求也沒用?!?/p>

      溯水那時候大抵是不太懂得憐香惜玉的,他跳進水里,瞇起眼,一只手掐住枝莖,淡淡道:“不開的花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索性掐了罷?!?/p>

      我在花里動了動,感覺到他手上越發(fā)用力,氣得忍不住大叫:“非禮啊——”

      我這一叫,用的是至純內力,聲音可傳出方圓十里不絕。就是從那天起,托我的福,溯水仙君風流不羈的名聲甚囂塵上。

      不過之后的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

      唯一還印象深刻的,是溯水眉梢眼角帶著淺笑,獵獵白袍漾在水邊,對我道:“你叫蓮華,可好?”

      直至第二日,我才滿臉淚痕地逃出三生鏡。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用“逃”這個字眼,明明三生鏡里也回憶不起之后的事情,我卻莫名覺得心臟絞痛,仿佛失了一塊。

      天樞星君已經不在玉山了。我急急忙忙招了片云,奔回天庭。老遠便看見天樞宮已被錦繡紅緞覆滿,天樞正站在紅海中間??伤麤]有穿新衣,那一如既往的黑色,顯得突兀而落寞。

      我在云上看著他,他也望著我??晌要q豫了片刻,終是沒有停頓下來,云的方向直指清瓊居。

      此時的清瓊居與天樞宮大相徑庭,寂寥得仿佛沒有人存在。

      我從云上下來,向溯水的寢殿跑去。我要告訴他,我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我是蓮華,是和他共看十里荷花的蓮華。

      殿里珠玉清脆,輕紗帷幔,我撥開仙侍的阻攔,徑直走到最里面。

      溯水果然在床榻邊,只是他身旁還坐著一個女子。

      他伸出手,輕輕掠起女子鬢邊散下的青絲,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柔和聲音道:“蓮華,你終于回來了?!?/p>

      我全身冰涼地僵在原地。

      ——那女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4.

      溯水聽到動靜,側過頭來看到我,不悅地皺起眉:“三三?你怎么在這里?”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三三,卻用這樣刺冷的句式。

      那女子也偏頭看我,額間蓮花紅印扎眼,卻是一臉迷茫,仿佛根本沒有意識。

      我攥緊衣角,勇敢地向前邁一步,昂首道:“溯水,我是蓮華,我才是蓮華?!?/p>

      溯水沉默良久,冷冷地笑出來,卻不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是三生鏡告訴我的!我照了三生鏡!”

      “三生鏡?”溯水嘴角上揚,眼底卻了無笑意,“那三生鏡有沒有告訴你,你后來,為什么會成為一頭豬?”

      我怔住了。

      “你不是蓮華?!彼菟髁朔饕滦?,淡淡斂眸,不再看我,“快走吧。”

      我倔強地立在原地,希望他說的這句話是在騙我,三生鏡告訴我的都是事實。

      可他終究不愿再多看我一眼,薄唇輕啟間森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偏殿,溯水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刺釘,狠狠扎進心臟。

      渾渾噩噩地呆坐到晚上,終于在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聽見外面一陣細微卻嘈雜的爭斗聲。我披件菱紗外套打開窗,看見不遠處半空中炸開的光華。

      我穿過檐廊和花園,將自己隱在假山后,屏息靜看。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天樞——眉宇間籠著濃重陰云,眸底無光,仿佛山雨欲來風滿樓。

      另一邊溯水仙君全身白芒籠罩,袖間盈滿光羽,一觸即發(fā)。他有些惱怒道:“她不過是蓮華的意識和記憶,也費你如此大動干戈?!?/p>

      天樞手中暗光匯聚成劍,催動殺氣:“失去意識和記憶的蓮華便只是軀殼。我當初將她交給殿下您,您便是這樣對她的?!”

      溯水揚袖拆開天樞的招式,揚聲道:“你在意的究竟是三三,還是蓮華?”

      聞言,天樞停下出招,靜靜地立在原處,默了片刻后忽笑道,“在問我之前,何不問問自己呢?”頓了下,他不著感情地繼續(xù)道,“三三若回到蓮華體內,便能將蓮華完整復生??墒悄菢?,就等同于讓三三寂滅。殿下口口聲聲為著蓮華,卻沒有告訴三三這件事,你,是不是也在顧慮三三呢?”

      這句話像是一道解開封印的咒語,我腦內瞬時有萬千金光乍現,那些連三生石都遺忘的記憶,正緩緩浮現出來。

      很久很久以前。

      見過蓮華之后,天樞星君一直想將水晶蓮移植回去,卻遭到了溯水的反對。溯水甚是得意道:“你既然當初種在了本君這里,就是本君的了?!?/p>

      “可殿下什么都給不了她?!碧鞓袥]有回笑,只是平靜道,“西王母不是那般大度的人。殿下因蓮華拒了昆侖的婚事,她定覺得面上失色,不會放過蓮華。”

      那時才三千歲的溯水仙君很是自負,握緊蓮華的手說:“本君意愿如此,誰能奈何得了我?”

      然而,終是他失算了。他沒能保護好她。

      西王母震怒,一氣之下抓來蓮華,將其肉身鎖回水晶蓮里,意識和記憶盡數剝離,封入一根芥草,扔進凡塵任人碾壓。西王母立下咒語,只有意識回歸,才能將水晶蓮再度催開。

      然而沒想到,這根芥草落入豬圈,被一頭已有身孕的母豬吃了。母豬產崽后,這根芥草便成了一頭名叫頭三的小豬。

      天樞執(zhí)掌星宿,掐指算出頭三的降生,挑了日子將這頭豬帶回了天庭,本想讓她復生蓮華,卻不想日子一久便動了凡心,偏偏舍不得讓豬頭三去寂滅了。

      那么,溯水呢?

      我曉得的,他的眸子太清冷,僅剩一絲尚溫暖的位置也全給了蓮華吧。

      夜晚的風沙蒙蒙,迷了眼,忍不住流出淚來。

      5.

      我假裝這夜睡得安好,沒有聽見他二人的爭執(zhí),而他們也全然沒有要告訴我的意思。

      這一日,我在清瓊居的六角亭里搭了個席棚乘涼,初夏暖意微醺,不知不覺打了個盹兒,還順帶做了一個夢。

      夢中,溯水迷瞪著眼睛,錦衾半合在胸口,露出的鎖骨瑩白精致,配上那張唇紅齒白的俊美儀容,很是含羞帶臊。我揚起手上的皮鞭,一抬腿跨在他身上,賊笑著說:“哎喲,這是哪家的小公子生得這般俊俏,要不要本巾幗來陪你一夜……”說著,開始掀他的被子。

      眼前溯水是可憐兮兮的樣子,耳邊卻傳來不甚威嚴的聲音:“你在干什么?”

      我一激靈,頓時睜開眼睛,看到自己伸出的一只豬蹄子正扒著溯水的衣領,使勁往下拽。我冷汗涔涔地縮回手:“嗯,夢見一只大橘子……”

      溯水并未生氣,整了整衣襟坐到我旁邊,利落地雕刻著一塊白玉,約莫有拳頭大小,能勉強看出個人形。

      我想起剛才那個欲說還休的夢,對上眼前的人,目光忍不住流連在他露出的瑩白頸上。溯水專心雕刻,半天后抬眼看我,我趕忙扭頭,收起灼熱的視線。

      “別轉頭?!彼菟曇糨p,聽著不真切,“過來給我仔細瞧瞧。”

      “什么?”我看看他手中的白玉,“殿下……難道在刻我?”

      溯水不耐煩地皺眉:“不然你以為呢?”

      我頓時受寵若驚飄飄欲仙,臉上染滿紅暈:“殿下為何要這般?難道是要隨身戴著以便睹物思人?”

      溯水面無表情地望望我,繼續(xù)低頭專心雕刻。

      平靜未有片刻,忽而覺得周身很濕,四下看看卻是艷陽天,我扯了扯身上的衣袖,發(fā)現衣發(fā)上水印迅速擴散,整個人像被水泡過一樣。對面溯水一直低著頭,渾然不覺。

      我心里詫異,定下神凝視半空,終于看見了一團團或大或小的水泡,密密麻麻堆滿整個空間,水泡越集越多,碰撞后化成無形之水,落在地上,水積得越多,越能被肉眼所觀察到,不出多久,水已經漫到我胸口,還伴隨著洶涌波濤。

      我喚醒毫無知覺的溯水:“殿下……水!都是水啊!”

      溯水如夢初醒,慌忙扔下小刀,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雕刻到一半的玉:“以玉復制魂魄……竟還是不行嗎……”

      “殿下……殿下……救命!”水漫到了脖子,再不喊恐怕就說不出話了,“殿下……豬不會游水??!”

      溯水向我走過來,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掉頭換方向,嘴里焦急地念叨著什么。

      我聽不清,只好繼續(xù)呼救:“殿下……溯水仙君!救救我啊——”

      溯水揮袖甩出一顆靈珠給我:“這是避水靈珠,只能堅持半個時辰,拿著它,快躲到沒水的地方去!”說完,他一個飛身掠出去老遠。

      托避水靈珠的福,我這回清晰地瞧見了溯水臉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擔憂,也聽清他最后慌張喊著的是:“蓮華……”

      我的身子在水里漸漸僵硬,看著他的身影在眼前消失,頭都沒回一下。

      水被清退之后我才曉得,整個清瓊居并未被太大影響,唯一溺了水的只有我一人。那個毫無知覺的蓮華,連根發(fā)絲都沒濕。

      雖有避水靈珠,可我還是狼狽一身。我去找溯水歸還靈珠時,卻被告知他正在安撫“受驚”的蓮華,沒空接見我。我繼而又是一身狼狽地走回偏殿。

      路上,聽到兩位小仙侍的交談。

      一個說:“剛剛那場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個答:“聽說是仙君想施展一個拿玉復制魂魄的禁術,卻失敗了,他本修習水術,才使得仙水不受控制?!?/p>

      一個又問:“那是哪門子的禁術?”

      另一個答:“據說就是在不讓宿主受傷的情況下復制宿主的魂魄,再寄于他人體內?!?/p>

      “殿下這么做是為了蓮華仙子?”

      “要不然呢?”

      “不是還有頭三嗎?聽說是蓮華仙子的分身。”

      “分身分身?!毕墒虧u漸走遠了,聲音還飄蕩在耳邊,“說到底,并不是真正的仙子。并且就是因為她,仙子才無法復活,害得殿下這般相思疾苦?!?/p>

      一陣風吹來,我忽然覺得很冷,打了個哆嗦。

      我抬手想拿袖子擦去額上的水,卻忘記袖子已是一塊濕布,更多的水滴從額上流下來,流過睫毛,一直落到下巴上。

      夏氣漸濃,清瓊居的荷花搖曳生波。

      我從太上老君處討來一壺酒,夜晚時拿到清瓊水苑旁,讓酣醇酒香溢滿清瓊居。

      溯水不知何時走出來,對我道:“三三,獨飲傷身?!?/p>

      他踏著月華與水波緩緩而來,白衣飄飄,盈滿一袖流螢,眼波流轉間,勝卻星河璀璨。

      “是啊,獨飲傷身?!蔽倚Σ[瞇地舉起酒壺,“殿下,陪下仙喝幾杯吧?!?/p>

      溯水沒有拒絕,一屁股坐到我身側,我趕忙將玉卮斟滿,這個難伺候的主兒一飲而盡,露出滿意的神色。

      “太上老君釀的酒?”

      “是?!蔽彝屏艘槐P小點心過去,“干飲也傷身。這是下仙親自做的,殿下可愿賞臉嘗嘗?”

      溯水很給面子地吃了幾口,隨即皺眉道:“你做的是豬糧嗎?”

      我忒郁悶:“您都不曉得委婉些嗎?”

      溯水認真地想了想:“本君以為,這樣已經夠委婉了?!?/p>

      “……”

      溯水雖這么說著,卻還是又吃了幾塊點心。

      我很感動,借著酒勁多說了幾句話。我道:“其實我覺得,做頭豬挺好的。真的真的,殿下您別拿這樣嫌棄的眼神瞅著下仙,您沒做過豬,哪知豬的幸福,您若有一天成了豬,便會知……好吧,不會有那一天,下仙知錯?!?/p>

      我低下頭來,悄悄抬眼,他指尖執(zhí)玉卮輕輕晃蕩,晃了很久很久,才輕聲說:“三三?!?/p>

      “嗯?”

      “本君在想,應不應該讓蓮華回花里繼續(xù)安睡?!?/p>

      我猛然抬頭看著他,半晌道:“殿下,您醉了?!?/p>

      他笑了笑,眼角眉梢掛滿星光:“我沒有醉。等她回去了,我娶你過門……你若不喜歡我,那天樞……”

      “殿下?!蔽颐偷亟刈≡掝^,淡淡道,“您醉了?!?/p>

      他繼續(xù)笑,眼神卻開始散開:“都說了沒醉。這樣跟你商量著的,你說好不好啊……蓮華……”

      ——蓮華。

      他喊的,還是蓮華。

      我仰頭灌下一壺酒,瓊液從嘴角流下,我不在意地拿袖子抹了一把,說:“您真的醉了?!?/p>

      他是醉了。

      太上老君這酒不會醉人,但我做的點心里加了催酒勁的仙散,兩者同時服下,必定千日醉而不醒。

      溯水沒再和我理論,靠著樹干沉沉睡去。月華浸在他身上,折射出這世間最柔和的光。

      我湊到他旁邊,將他好看的容貌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永永遠遠、生生世世都不要忘記。

      是的,溯水,即便你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不是我。

      永永遠遠、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忘記你。

      尾聲.

      溯水仙君大醉千日方醒,醒來后莫名急迫,在清瓊居里慌忙地尋找著什么,一邊找一邊喚道:“三三,三三……”

      然而,卻無人應。

      他越過偏殿,跑下清瓊水苑的玉階,忽然頓住了腳步。

      清瓊水里,那個女子端端如蓮,額間紅蓮印記躍然欲出。

      她笑起來,道:“溯水,我回來了?!?/p>

      從此以后,那個叫做頭三的乖巧伶俐的小豬仙,再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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