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手里拿著籃球,所有人都用充滿欽佩和羨慕的眼神注視著我。
這不是贏得NBA總冠軍后的情景,而是一個夏日的午后,在印第安納州小鎮(zhèn)的霍巴特,那年,我13歲。我依然清晰地記得,在那個讓我深愛上籃球的下午,當時的感覺是多么好。
那次是為了參加家庭聚會,我才待在了嬸嬸位于霍巴特的家中?;舭统质俏挥陔x我家以北三小時車程的地方,當我在小鎮(zhèn)上四處閑逛時,幾個孩子叫住了我,并問我是否愿意和他們打球。在那前,我只在小學時打過,畢竟棒球才始終是我的最愛。
我投出的第一球就球進了,第二個球也是,那天我是和一些比自己大的孩子打球,但我感覺似乎從我手中扔出的任何東西都能穿過籃筐。他們拍著我的肩膀說,我打得有多棒,我很喜歡那種感覺。
他們問我是在哪支球隊打球,當我說沒有時,他們完全不能相信。一個男孩說,“你一定是你們那最棒的?!弊詈螅硪粋€人代表全隊問我,“你下周還能再來和我們一起打球么?”
就這樣,我迷戀上了籃球?;丶液?,我開始每天早上練球,然后我發(fā)現,練的越多,我就能做的越好。
我開始加入高中籃球隊訓練,并成為B隊(二隊)的一員。我很幸運,因為吉姆·瓊斯是我的教練,他將籃球的基本理念植入了我思想,為此我一直非常感激他。他教會了我所有的基本策略,并為我演示,諸如:球隊靈魂,卡位,搶籃板等等,這些都在我腦海里面留下了深刻印象。瓊斯還要求我像使用右手一樣運用左手,在那后,我就開始練習左手全場運球。
我的進程非常順利,我也很享受身處球隊的每一分鐘,即使作為新人,我并沒能獲得多少比賽機會。高二時,我在一場比賽里弄傷了腳踝,結果錯失了整個賽季。不能打球讓我非常別扭,所以我就試著用任何可行的方法堅持練球,比如,拄拐練罰籃,抑或傳球技術。也正是從這次的不幸中,我發(fā)現自己對傳球的興趣,我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過去如此,現在依然。我喜歡看到隊友在接到我的傳球得分后,跑向后場時,眼中流露出的光芒。
當我從傷病中康復后,我開始傳出一些別人從未見過的傳球,也是這時,籃球對我來說也變得更有樂趣了。一切好像都是在突然間發(fā)生的,我有了全新的打球方法。傳球的感覺非常美妙,因為你不光可以通過傳球讓隊友開心,還能讓你自己獲得更好的出手機會。這對我來說,是全新的方式,而且,比起投籃,傳球更像是藝術。我對傳球的理解就是:誰得分不重要,關鍵是,那是我的球隊得分了。
高二時,我成為了A隊的正選成員,我們也打進了地區(qū)的分區(qū)賽,這對于高中籃球隊而言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要知道,我家鄉(xiāng)的人口總數只有1400人左右,所以每個人都極度興奮,當然包括我自己。我從不奢望贏到最后,畢竟我整整一個賽季都沒有正常訓練,但瓊斯教練對我說,如果我努力表現,我將得到最后一投的機會。
于是我開始比之前更努力的訓練,在比賽當天,我坐在替補席上,像其他所有擠在體育館里的觀眾一樣,大聲為球隊加油。突然,我聽到有人大叫一聲,“伯德?!蔽蚁肽谴蟾攀且粋€從家鄉(xiāng)過來的認識我的球迷,所以我趕緊在圍觀者中找來找去。這時,又有人喊我,“拉里,快上呀!”我意識到那是瓊斯教練的聲音,我要上場了!我的心開始劇烈跳動,我一把脫掉了熱身外套,在意識到在干什么之前,跑到記分員的桌子前。
我禱告著,希望自己能表現不錯,畢竟這是一場比分膠著的比賽,也是我康復后的第一場正式比賽。
第一次觸球,我就來了個6米左右的投籃,進了。觀眾開始瘋狂,因為他們看到我無孔不入的傳球,有效的籃板以及彈無虛發(fā)的投籃。在臨近比賽結束時,我們僅落后一分。我拿下籃板,在被犯規(guī)后,我被送上了罰球線。站在罰球區(qū),我想象著這只是某個平常的早上,六點,我在體育館里完成每天要做的500次罰球中的2次。嗖!兩個球都進了,我們以—分之優(yōu)拿下了比賽!一時間所有人歡欣鼓舞!
第二天的報紙頭條:伯德偷走了一場比賽。我的生活好像從此改變了,我?guī)缀鯚o法相信我的名字遍布在整篇報道里!這可是我愛做,還能做得很好的事。這是一段全新的讓人愉快的經歷,而我也從那天起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心獻給籃球,成為最好的球員。
從那時起,籃球占據了我的整個身心,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我希望學校能早點放暑假,這樣我就可以去打球。我會每天早上6點開始練球,會在課間溜進體育館去投幾個球,會在放學后泡在體育館里面直到第二天凌晨,睡覺就像是對我練球的粗魯打斷。
我是在印第安納州橙郡的西巴登斯普林斯和弗倫奇利克長大的,那是一個只有里許大的小鎮(zhèn)。盡管現在我已經開始學會享受在波士頓的生活,但我總是會在賽季最后一場比賽結束后馬上回到家鄉(xiāng)去。我喜歡家鄉(xiāng)的生活,總是向往那里的簡單,和家人朋友待在一起,釣魚,打高爾夫,干些活計,打打籃球。
成長對于我而言并不總是那么容易,我的家庭狀況不是很好,所以我們總是對所擁有的一切充滿感澈。我成長的方式和我后來遇到的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偟恼f來,體育是我們生活的一大重心,我們總是有東西可玩,不論是棒球,籃球或者橄欖球。
我們家有6個孩子,麥克是最大的,比我大4歲,然后是馬克,大我3歲,之后是比我大一歲的琳達,杰夫,比我小7歲,最小的埃迪,小我10歲。
我的父親是喬·伯德,我的母親的名字是喬治婭,他們的父母也都住在這個地區(qū),他們是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的一家鞋廠一起工作時認識的。父親工作非常努力,而且他也因此而感到自豪。當我在波士頓開始打球后,回到家鄉(xiāng)時,我發(fā)現家鄉(xiāng)的人還是那么自豪,盡管他們當中很多人并不富有,但他們?yōu)樽约阂约八鶕碛械囊磺卸院?,我的家庭也是如此?/p>
家鄉(xiāng)有很多很不錯的人,而且每個人都非常努力的在工作。他們告訴我,從統(tǒng)計資料來看,橙郡是整個印第安納州最窮的地區(qū),但我猜想如果每天你都生活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面,你就不會感覺到周圍的簡陋。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我從來不知道其他的人的生活是什么樣子,不知道波士頓,紐約或者費城那樣的大城市的任何事情。如果有哪個從大城市里來的人告訴我,我早年的生活看起來是多么的艱難,我會告訴他:我知道我們沒錢,不過我也沒見到身邊有誰真的有錢。
我不曾意識到我們的潦倒,弗倫奇利克沒人是富人。每個人都拿著差不多的收入,而且每個人都有著平等的價值,這就是那種每個人都堅持自己權利的小鎮(zhèn)。
運動從來都是鎮(zhèn)上的頭等大事,特別是籃球,所以才有了“印第安納歇斯底里”這個詞。每個人都知道比賽中正在發(fā)生什么,而且每個人投身其中時都會極其好勝。
我們那的兩大雇主分別是Kim ball鋼琴廠和Organ公司,這里的工資并不像那些大城市一樣高,但人們還是會每天努力工作,享受他們自己的樂趣——我想像的美國式生活也就應該是這樣子的。如今,我總能看到周圍有人期望能從他們的雇主那得到更多,對此,我完全不能理解,因為在成長過程中,我就是被要求每天都要努力工作,我相信這就是為什么我對于每場比賽都會百分百投入的原因,這就是我的工作。
鎮(zhèn)上另外一家重要雇主是我們常說的“旅館”——弗倫奇利克春日旅館。它位于弗倫奇利克的中心,那是個熱鬧的地方。旅館經常易主,然后反復翻修。鎮(zhèn)上的很多人在那工作,它也是鎮(zhèn)子的驕傲。有趣的是,從小到大,我從未真正到過那幾次。有時,一些高中生會跑到旅館高爾夫球場去賣高爾夫球,但我們卻從未進到旅館里或者在它周圍轉悠。
不打球時,我們會跑到舞池去消磨時間。那個地方的主人是一個叫做紹迪。瑞德爾的侏儒,曾經是父親的同學。紹迪是個很棒的家伙,他總是會給孩子0.25美元的銅板和一瓶汽水充當工資,他經常說,“替我去那家店!”或者“替我把那邊的地板拖一下?!苯B迪有一輛大眾汽車,我們常常開著那輛車去北伍德,在那我們可以用汽車收音機聽芝加哥小熊的比賽轉播。我們總是緊緊地擠在車里面,一連聽上幾小時。我真的愛死那段日子了,直至今日我仍然是小熊的球迷。
而讓我形成“要超越—切”理念的則是我的哥哥,麥克和馬克。他們都是非常出色的運動員,我十分尊敬他們,現在也是如此。當然,那個時候,我只是—個跟在他們屁股后面四處跑的小弟弟,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父母工作時照看我。我當時只有五,六歲,所以不能真正算是打棒球時的參與者,但我必須輪流為他們的隊友。我們沒有像樣的棒球裝備,通常只是在北伍德的高爾夫球場上用幾個壘包作為棒球場地。另一個玩棒球的好地方是當時家旁邊的一個小棒球場,那的場地是用水泥鋪成的,在大概50米遠的地方有一堵墻。當時就連我每隔一會兒都總能把球打到墻上,哥哥們更是在墻上設定了標記作為記分標準:打到第二道標記線是二壘打。第三道線就是三壘打,越過圍欄就是本壘打。
5歲到10歲時,我總是帶著一個橡皮球或者網球對著墻一個人玩上許久,我會想象著對著擊球手投出好球,然后讓球彈回來,試著用不同的角度和手法。我會那樣一連投上很久,也許幾個小時,直到有人叫我回家。
總之,我們每個周日都一定要打棒球,每個隊有兩個人,然后投手將會站在12米遠的地方用盡全力把球投向本壘,如果碰巧打上,那球一準能飛出鎮(zhèn)子。這樣的比賽一直進行著,現在回家時,我們偶爾還會這么玩上幾下。
那個地方總的說來并不是很適合打棒球的,因為它離周圍的房子太近,所以我們打碎了無數玻璃。因為我們沒錢去裝新的,所以只能用紙殼板把窗戶堵住。
我的兄弟們都有著非常出色的運動才能,而且他們總是特別富于競爭性。盡管我是他們的小弟,但他們依然會試圖在各種體育比賽中擊敗我。如果是我站在本壘,他們總會對我投出比對其他人更有力的球。如果我打的糟糕,他們也一定會是第一個讓我難看,甚至嘲笑我的人。我從來不會對他們的戲弄表現得太客氣,所以那些日子,伯德家的三個小子之間經常打架。不過他們對我的壓力唯一起作用的就是,堅定了我盡可能快提高自己實力的決心,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擊敗他們。還以顏色!
說起自家人的小矛盾,我有時也會和我姐姐琳達鬧點小別扭。當然,在那種環(huán)境下,我不認為這是可以避免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不得不和琳達合住在一間臥室里,那會是怎樣的結果,我想大家都會很清楚。她總是告訴我要做些什么,而我也就不停的以言辭相報,不過我們從未因此而讓房間變得過于臟亂。那會我可比她干凈得多,因為我本來就打算做一個比較整潔的人。總之,有些爭吵會過于激烈,我不得不跑去找祖母?,F在想起來這些總會讓我大笑不已,因為今天的琳達已經是—位非常出色的母親,而且如今的我也意識到,當初她只是試圖去照顧我,可惜那會我的年紀還不足以讓我對她的這種好意表示理解和感謝。此外,琳達也是非同尋常的體育達人。事實上,對于伯德家的兄弟而言,最諷刺的是,她竟然是唯一參與過印第安納州體育比賽決賽(排球)的人。
可以很負責任地說,那會兒的我們都不是壞孩子,很明顯的,我們只是活躍而已。雖然看起來我們這些小家伙總是互斗不停,但一旦有任何家庭以外的人給我們帶來麻煩,我們馬上就會組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緊緊地團結起來。父親教育我們,不管發(fā)生什么都要互相關心——事實上,他告訴我們的原話是,一旦我們因為某個人而放棄團結,那我們就不用再費心思回家了。我想正是這種培養(yǎng)方法讓我成為了一個很好的隊友,當然這不是專擂打架那部分,而是說對于群體之中的其他人有足夠的關注。我會注意到隊友在球場上的狀況,如果他們被包夾困住,我就會出現在那里。與此相對,他們也就知道,在同樣的情況下我也需要他們的幫助。我感覺,就是這種默契把我們球隊凝結成了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