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戀之殤，這一場荒唐的母女爭夫

兩年前，女兒與繼父一起“失蹤”；兩年后，女兒以“小三兒”的身份向母親發(fā)來示威短信，逼著母親與繼父離婚！這個母親慌了。到底是誰做下的孽？誰又該為這場不倫之戀埋單？

“小三兒”來襲，

失蹤的丈夫有了音訊

“我是劉昌國現(xiàn)在的妻子，我們已經(jīng)同居兩年多了，他愛的是我，請離婚吧……”2012年4月3日下午，家住江西贛州市于都縣的黃長虹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

“我知道你們的婚姻并不美滿，你的丈夫并不真正愛你，他只是想讓你生個孩子傳宗接代，他和我在一起，每一天都開心快樂……” “我們會相愛一輩子，不要拿那張結(jié)婚證阻攔，請你面對現(xiàn)實，離婚吧……” 接下來又有幾條短信發(fā)來?！靶∪齼?！”讀完短信，黃長虹腦子里立刻蹦出了這個字眼兒。不過，她也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很好奇，在她看來，“小三兒”和妻子爭奪丈夫這樣的橋段，只會發(fā)生在電視劇里。更何況，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能有這么大本事，畢竟她認(rèn)識的劉昌國是個既沒錢又不帥的泥工，而且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爹了。

“你是誰，是不是發(fā)錯短信了？”黃長虹心存疑惑?？啥绦呕氐煤芸隙ǎ瑢Ψ较矚g的人就叫劉昌國，就是黃長虹的老公。黃長虹開始有些抓狂：兩年來，自己一個人帶孩子多么辛苦，他沒寄過一分錢，現(xiàn)在居然還在外面養(yǎng)“小三兒”！但很快，黃長虹就冷靜了下來，有消息總比生死不明好。于是，黃長虹給對方發(fā)了條短信：“我和劉昌國結(jié)婚很久，我們已經(jīng)有孩子了?！笨蓪Ψ降幕貜?fù)，卻讓黃長虹從板凳上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你那是個兒子，我生了個女兒，昌國特別喜歡，我們一家三口很幸福?！秉S長虹還想回復(fù)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早已沒了力氣。

黃長虹從沒想過，失蹤兩年的丈夫，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他在哪兒，我想見他?！秉S長虹知道，她是不會收到任何回復(fù)的。那個晚上，黃長虹失眠了。

“恭喜你當(dāng)外婆了。”幾天之后，還未從“小三兒”風(fēng)波中走出來的黃長虹收到消失兩年的丈夫劉昌國的短信?！巴馄?？那就是說我女兒生孩子了？怎么可能，她還不到15歲呀！”丈夫、“小三兒”、女兒、外孫女……黃長虹的腦子已經(jīng)成了一鍋粥，她還沒來得及整理思緒，就又開始陷入了恐慌。黃長虹清楚地記得，兩年前，女兒是和丈夫一起“失蹤”的。現(xiàn)在，丈夫出現(xiàn)了，女兒又當(dāng)了媽，還有“小三兒”的示威，是巧合還是……黃長虹渾身冒冷汗，她不敢再往下想，難道自己曾經(jīng)的擔(dān)心終于變成了現(xiàn)實？

女兒曾是“情敵”，

母親忙把家丑遮

坐在床上，黃長虹魂不守舍地在箱子里亂翻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翻出壓在箱底的戶口簿。戶主是“劉昌國”，劉芳婷和戶主關(guān)系一欄中登記的是“長女”?？吹竭@兒，黃長虹忍不住哭了起來，淚水偏巧打濕了女兒的姓氏。此時的“劉”字竟然變得那么刺眼。黃長虹的女兒原本不姓劉，因為她并不是劉昌國的親生女兒。

1996年，在媒人介紹下，黃長虹和當(dāng)?shù)匾粋€男人結(jié)婚。第二年，黃長虹生下了女兒?？墒?，婆婆重男輕女，堅持要兒子和黃長虹離婚，甚至以死相逼。丈夫也不喜歡女孩，可覺得離婚太沒面子，竟然離家出走，從此音訊全無。

黃長虹恨自己沒能生個兒子給前夫傳宗接代，更恨前夫毫無擔(dān)當(dāng)，一走了之。面對婆家的咄咄相逼，黃長虹只能含淚離開，帶著女兒回了娘家。黃長虹決定，一個人把女兒養(yǎng)大。有一天，女兒放學(xué)回家，哭著問：“媽媽媽媽，爸爸呢？”黃長虹嚇壞了，女兒以前從沒主動問過這件事，她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同學(xué)們都有爸爸，就我沒有，他們笑話我，還老欺負(fù)我?！迸畠涸秸f越傷心，黃長虹有些不知所措，竟脫口而出：“你是個女娃，你爸就不要咱們了，跑了！”女兒突然不哭也不鬧了，只是愣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之后的幾天，女兒沉默了很多，不再說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和黃長虹的交流也少了。黃長虹的爸媽覺得，這么下去，怕是要毀了外孫女，就勸黃長虹趕緊找個伴兒，一來給孩子找個爸，二來也好給自己留條后路。

2006年，在別人介紹下，黃長虹認(rèn)識了劉昌國。劉昌國是個泥工，家里窮得只剩下債了。黃長虹心里清楚，自己比劉昌國大3歲，還帶著個女兒，要不是因為家里窮，娶不上媳婦，他也不會和自己結(jié)婚。黃長虹不求別的，就指望劉昌國能把女兒視如己出，對她好點。劉昌國滿口答應(yīng)，不過女兒得改姓劉，以后再生個自己的孩子。就這樣，黃長虹和劉昌國結(jié)了婚。

劉昌國倒是很疼劉芳婷，不打也不罵，還很舍得給她零花錢。劉芳婷被哄得很開心，倒也喜歡劉昌國，一口一個爸爸地喊著。后來，兒子出生了。出乎黃長虹的意料，劉昌國并沒有偏袒親生兒子，反倒對女兒更好了。好吃的讓女兒先吃，好玩的也是女兒先玩了再給兒子。劉昌國說，這是為了不讓劉芳婷心里有疙瘩。劉昌國的好，確實讓劉芳婷很開心，她喜歡這個繼父甚至超過了親生媽媽。 “我的爸爸是個渾身散發(fā)男人味的爸爸，他可以讓全世界的女人都愛上他。”和劉昌國的疼愛有加相比，劉芳婷覺得媽媽太嚴(yán)厲了，不讓多花錢，還天天吵著要她好好學(xué)習(xí)，好像自己就沒有絲毫長處一樣。

有一次，劉芳婷沒按時完成作業(yè)，黃長虹就說了她兩句，沒想到卻惹怒了劉昌國。劉昌國二話沒說，掄起巴掌就朝黃長虹扇了過來，說不能這樣罵女兒?！澳銓ε畠汉玫糜悬c過了！”面對黃長虹的指責(zé)，劉昌國有些不耐煩了，“你這人怎么這樣呀，我對你女兒好，你不高興，對你女兒不好，你也不高興，你要我怎么樣？”說完，劉昌國轉(zhuǎn)身就走了，只剩下黃長虹愣在那兒。丈夫?qū)ε畠汉?，還不是親生的，當(dāng)媽的應(yīng)該高興才對?？墒?，為了這么點小事就出手打老婆，黃長虹從來沒見過。很快，讓黃長虹更難以接受的事又發(fā)生了。

那天，黃長虹像往常一樣，在洗衣服之前，把褲兜衣兜都挨個翻一翻，免得里面塞了錢。這一翻不打緊，黃長虹從劉昌國的褲兜里翻出了一封情書：“你是我的生命，我愛你，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給你，祝愿我們永遠(yuǎn)幸?！甭淇钍恰皭勰愕姆兼谩?。黃長虹頓時傻了眼：女兒怎么能這么不爭氣，干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要是村里人知道了，自己哪還有臉活呀！考慮再三之后，黃長虹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黃長虹以兒子太小，自己忙不過來為由，把女兒送到了娘家。按照黃長虹的打算，劉昌國不和女兒生活在一起，他們也就不會有什么瓜葛了，這件不光彩的事自然也就銷聲匿跡了。但，事實證明，這只是黃長虹的一廂情愿。

女兒“失蹤”兩年，

等來“爭夫”鬧劇

“別打電話了，沒用，我不會接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猜得沒錯，我就是這個孩子的親爹?！眲⒉龂亩绦?，把黃長虹一下子推到了殘酷的現(xiàn)實中?！澳悴煌怆x婚的話，我們會上法院，離婚還得分一半的財產(chǎn)給我。”挑明身份后，劉芳婷再次發(fā)來了短信。黃長虹的腦子亂了：女兒已經(jīng)徹底被劉昌國迷昏了頭，她沒有想過，她生下的女兒該如何稱呼自己，外婆？父親的前妻？而且，自己和劉昌國還有一個5歲的兒子，兒子又將如何與女兒的女兒相處，如何稱呼？

“當(dāng)年，我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如果你不把劉昌國讓給我，我的女兒也會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秉S長虹沒想到，父愛的缺失，會讓女兒至今耿耿于懷，甚至以此來逼著自己和丈夫離婚?？墒桥畠哼€不到15歲，黃長虹覺得，這一切肯定都是劉昌國一手策劃的。黃長虹意識到，事情變得嚴(yán)重了，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家丑，想遮也遮不住了，她決定報警。2012年5月，警方在劉昌國和劉芳婷打工所在地江蘇，將劉昌國抓獲歸案。但是劉昌國并不覺得自己犯了罪，他一再向警方辯解，自己和劉芳婷是自由戀愛，在一起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在劉昌國被抓以后，劉芳婷幾次三番跑到公安機關(guān)為劉昌國求情：“我愛我的繼父，我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泵鎸⒎兼玫幕奶茍猿?，家里人都感慨不已：劉芳婷現(xiàn)在還沒有長大，還沒有成熟，如果哪天她想明白了這場荒唐至極的愛情，她將如何面對自己的母親？如何面對自己和劉昌國生下的女兒？隨著調(diào)查深入，案情漸漸清晰了起來。

2009年，黃長虹把劉芳婷送到娘家，為了避嫌，她并沒有告訴父母事情真相。為了貼補家用，黃長虹又不得不出去打長工，經(jīng)?；夭涣思?。這樣的陰錯陽差，恰恰給劉昌國創(chuàng)造了新的機會。趁著黃長虹不在家，劉昌國就把劉芳婷接回家住。此時的劉芳婷，儼然成了家里的女主人，全權(quán)照顧劉昌國的日常生活，樂此不疲。劉昌國心里也美滋滋的：自己打了那么多年光棍，好不容易有個女的愿意嫁給自己，可還是個生過孩子的老女人。誰成想，老婆這個漂亮女兒竟然也喜歡上了自己，這不得不說是上天賜予的一份大禮?？墒?，萬一被黃長虹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我媽的。”劉芳婷看出了劉昌國的擔(dān)心，立即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但是，紙包不住火。劉昌國經(jīng)常騎著摩托車載劉芳婷回家，村里人看得真真的，劉芳婷是緊緊地抱著劉昌國的，根本不是一般的父女關(guān)系。很快，這不一般的關(guān)系就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拔遗挛覌尯芸炀椭懒恕！眲⒎兼孟Ｍ麆⒉龂苷业浇鉀Q的辦法?！耙晃覀兯奖及?，找個沒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本瓦@樣，2010年3月，劉芳婷放學(xué)后，劉昌國就把她接走了，沒再回家。

那天，見丈夫和女兒都沒回家，黃長虹也去學(xué)校找過，老師說劉芳婷被父親接走了。黃長虹以為，丈夫應(yīng)該是帶著女兒去打工了。前不久，女兒提過不想上學(xué)了，想出去打工。黃長虹也贊成，女兒學(xué)習(xí)很不好，想有出息太難了，還不如打份工掙點錢，找個好人家嫁了。現(xiàn)在估計是活比較急，丈夫和女兒才會不辭而別。當(dāng)然，黃長虹也不是沒擔(dān)心過，畢竟丈夫和女兒之間有過一段不堪的經(jīng)歷。但是，自從女兒住到姥姥家之后，劉昌國每天早出晚歸，干活倒也勤快，黃長虹也沒再發(fā)現(xiàn)丈夫和女兒之間有新的狀況。黃長虹以為，這是丈夫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已經(jīng)懸崖勒馬的表現(xiàn)?，F(xiàn)在，丈夫帶著女兒去打工，也算是為家里做點貢獻(xiàn)，畢竟還有個3歲的兒子。但是，關(guān)于丈夫和女兒的出走，黃長虹只猜對了一半。

劉昌國和劉芳婷離家后，確實是靠打工為生。只不過，不是以父女的身份，而是以夫妻的名義。劉昌國的工友們說，在工地上，劉昌國都是以“老婆”稱呼劉芳婷。他們還都挺奇怪，這個“老婆”太年輕了，怎么看都只能算是劉昌國的女兒。2011年3月，不滿14歲的劉芳婷為劉昌國生了個女兒。而這時，劉昌國的一個舉動，讓劉芳婷大為感動。劉昌國在女兒的出生證父親這一欄，鄭重地簽上了“劉昌國”三個大字。那一刻，劉芳婷想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毫無擔(dān)當(dāng)，甚至因為嫌棄自己是女兒身而離家出走，從此對家不管不問?？蓜⒉龂鴧s是個不一樣的男人，他敢作敢當(dāng)，為了心愛的女人，可以背井離鄉(xiāng)。面對女兒的出世，劉昌國沒有逃避，他簽了字，還對自己噓寒問暖，體貼不已。劉芳婷知道，劉昌國一定會是個好父親，因為他曾經(jīng)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對待自己。不過，劉昌國始終是自己的繼父，所以劉芳婷從未想過和他結(jié)婚?！拔矣谜麄€人來愛你，哪怕一輩子都不結(jié)婚，都沒關(guān)系?！钡@只是劉芳婷的單純想法，年近四十的劉昌國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劉芳婷還這么年輕，如果能和自己結(jié)婚，不僅可以多生幾個孩子，還能擺脫比自己大3歲的老女人?！斑@孩子真漂亮，長得像你?？上莻€黑戶，長大了也只能讓人看不起。”劉昌國這句話，恰恰戳到了劉芳婷的痛處?！安恍校^對不能讓女兒像我一樣，打小就沒有爸爸?！眲⒎兼蔑@得有些激動，劉昌國順勢來了個趁熱打鐵，“只要我們結(jié)婚了，問題就解決了?！庇谑牵趧⒉龂牟邉澫?，2012年4月，上演了一出“小三兒”示威、母女爭夫的鬧劇。只是，這場鬧劇非但沒能圓了劉昌國的美夢，反倒把他送上了法庭。

法院審理后認(rèn)為，被告人劉昌國身為被害人之繼父，明知被害人是未滿14周歲的幼女，利用撫養(yǎng)、監(jiān)護關(guān)系對其奸淫，其行為已構(gòu)成強奸罪。被告人道德淪喪，與被害人長期以夫妻名義同居，并致被害人未滿14周歲即產(chǎn)下一女嬰，屬奸淫幼女，情節(jié)惡劣，后果嚴(yán)重，應(yīng)依法處以10年以上有期徒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以強奸罪判處被告人劉昌國有期徒刑11年。被告人劉昌國對一審判決不服，已提出上訴。

黃長虹說，不管劉昌國上訴的結(jié)果如何，她相信，法律一定會給女兒一個公道。只是，黃長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女兒。如果當(dāng)初不是將就著改嫁，如果在發(fā)現(xiàn)女兒和丈夫有微妙關(guān)系時，能及時制止，女兒的人生也許會重新改寫?？上?，人生沒有如果。

（因涉及隱私，文中人名均為化名）

【專家的話】

毫無疑問，這場悲劇的罪魁禍?zhǔn)资莿⒉龂?，他口中的“自由戀愛”只不過是對自己罪行的狡辯。而作為劉芳婷的母親，黃長虹在發(fā)現(xiàn)問題時，首先考慮的是遮家丑，而不是采取行動制止，是不是也給了劉昌國可乘之機呢？不管是劉昌國的居心叵測，還是黃長虹的無心之過，都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劉芳婷才是這場悲劇的最大受害者。劉昌國終將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劉芳婷艱難的人生卻才剛剛開始。一個年僅15歲的女孩，帶著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該如何生存下去，這大概是劉芳婷從來沒有想過但又必須面對的。

劉芳婷從小沒有感受過父愛，不滿15歲的她，分不清自己對繼父的“愛”是對父愛的渴望，還是青春期女孩的愛情萌動，也看不清繼父對自己的“愛”是如山的父愛，還是別有用心。對愛的誤讀，讓劉芳婷這個對愛饑渴的孩子如此奮不顧身。也許，如何避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才是這場悲劇留給我們最深刻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