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付炬
一.音訛烏孫山
新疆伊犁察布查爾錫伯族自治縣的一段南山稱為“烏孫山”,《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地名圖志》第145頁這樣敘述烏孫山一名的由來:“據(jù)傳,準噶爾時期,一年發(fā)山洪而得名‘烏森,‘烏森是蒙古語水譯音。烏宗島者,蓋‘烏森的異譯。解放前后,察布查爾縣的錫伯文人始著文稱烏孫山,其含義為古烏孫國之山,以示察布查爾的歷史悠久?!边@個后起的地名,以訛傳訛,竟然成為論證漢代烏孫國的證據(jù)。蘇北海先生在《西域歷史地理》第一卷中說:“伊犁昭蘇盆地以北,察布查爾以南的一條天山支脈至今被稱為烏孫山,這些都是古代烏孫族在此活動的有力佐證。”烏孫山在清代及至民國文獻中稱其為“烏宗島”,只是解放前后才始稱烏孫山,為證“烏孫山”的訛傳,有必要簡要考證一下“烏孫”原始的音義。
1.烏孫音義考
烏孫山或烏孫國的“烏孫”一詞的音義和語源歷來有爭議。對“烏孫”音義的考察有助于理解烏孫山地名的演變?!盀鯇O”音義主要有以下幾說。
A團結說
有學者認為烏孫可擬音為uysun,突厥語uy為凝固、凝結,引申為團結,后綴sun義為“使”,所以烏孫—uysun義為團結。有意思的是學界有人將uighur—維吾爾同樣解為“團結”或“聯(lián)合”之義,不知為什么沒有學者把烏孫作為維吾爾的主要族源。從音韻學角度考察,“烏”字的上古漢語的讀音并不是u而是a,烏孫只能擬音asun不能擬音為uysun,所以不可能是突厥語uysun—團結之義。此為一說。
B允姓說
學者余太山認為烏孫為戰(zhàn)國時期秦國西北的允姓之戎,在其著作《古族新考》和《塞種史研究》考證甚詳。簡言之:“烏孫”即為“允姓—Asii”的音轉(zhuǎn),烏孫部落從戰(zhàn)國時代至漢代一直由東向西遷徙(筆者注:Asii即為塞人)。此為二說。
C有熊說
學者朱學淵認為中國北方諸族有著共同的族源,烏孫與有熊(黃帝姓)—虞舜—阿史那(古突厥王族姓)—愛新(清皇族姓)無論語言或種族均同出一源。詳見其著作《中國北方諸族的源流》。朱先生的顛覆性假說令人耳目一新,但是烏孫與愛新覺羅同出一源恐與史實不符。鄭天挺先生1943年6月撰就的《清代皇室之氏族與血系》專章“愛新覺羅得姓稽疑”,對滿清皇族愛新覺羅得姓史實論述甚詳。鄭天挺先生文中說:“私臆清代先世以童佟為漢姓,由于同字之轉(zhuǎn)。同姓之來由于夾谷,清太祖重定姓氏,微易其字而為覺羅,復加愛新于其上,以示尊異。”努爾哈赤重定姓氏將本姓夾谷,改為覺羅,并在前面冠以愛新(筆者注:意為金),“以示尊異”。愛新覺羅本姓夾谷(覺羅)非姓愛新,所以愛新與烏孫無關。但是,烏孫與有熊、虞舜、阿史那是否有關尚待新論。此為三說。
D尚黑說
民族史學者何光岳認為焉耆及烏孫曾經(jīng)在中國山東孝義縣漹水一帶居住,當?shù)赜幸环N鳥名叫焉鳥,兩族共以焉鳥為圖騰。焉鳥一身羽毛有紅黑之分,焉耆尚紅,烏孫尚黑。此為四說。
E馬族說
美國學者梅維恒(Victor H. Mair)認為“烏孫”的原音與梵語的“asvin—馬”有關,提出“烏孫”可能是“馬的民族”(horse people)之義。此為五說。
F跳躍說
日本學者白烏庫吉說烏孫可以解為突厥語“跳躍”,源自薩滿教跳神儀式。此為六說。
G烏孫說
筆者認為,這個“烏孫”是漢語音義的烏孫。烏孫者,烏之子孫也。烏孫的始祖?zhèn)髡f與烏有關。傳說烏孫亡國后,襁褓中的獵驕靡有烏鴉銜肉喂養(yǎng),人以為神。烏為三足金烏,為三足烏,為金烏,為青鳥。三足烏是代表太陽的神鳥,表明烏孫族的太陽崇拜,故自稱太陽的子孫:“烏孫”。烏孫赤谷城之赤谷即為陽谷、暘谷,義為太陽谷。羲和為太陽神之母,羲和之子出暘谷,即為赤谷。有人認為烏孫官號“翖候”(讀為xihou)為“羲和”的異譯。烏孫王稱為昆彌或昆靡—kunmi,烏孫王的王號后大多帶一個“靡”,這個“靡”或“彌”讀作mi,輔音m和b相通所以也可讀作bi,義為“王”;昆—kun義為太陽或日,昆彌或昆靡義為太陽王或日王。此為七說。
如果筆者此說成立,和烏孫同在河西立國的“月氏”也應當是漢語音義,以“月”為氏。烏孫是太陽族,而月氏是月亮族。
由是可以認為烏宗島與烏孫山并沒有任何歷史聯(lián)系,“烏孫山”實為以訛傳訛。
2.烏宗島音義考
學界一般都認同《察布查爾縣地名圖志》對烏孫山的音義解釋,認為“烏孫山”由“烏宗島”訛變而來,“烏宗島”可譯為“水山”。
筆者認為“烏宗島”解為“水山”尚有商榷的余地。
一.蒙古語“水”讀作usu或usun,一般音譯作“烏蘇”和“烏遜”。烏宗uzun與usun發(fā)音相去甚遠。如若《察布查爾縣地名圖志》所言是因為曾經(jīng)的山洪而得名,那就更不應當是usu而應當是蒙古語delebe或hookiji,意為汪洋的大水或洪水狀,后一蒙古語中的hoo可能是漢語“洪”的音變。
二.如果認定烏宗uzun為蒙古語烏森usun,那么島taw不可能是蒙古語的“山”,只能是突厥語的tag—taw—套—島。也就是說烏宗島應當是一個蒙古和突厥語的復合地名,蒙古語烏宗usun為特名,島taw為通名,意為“水山”,當然亦無不可。但是如果是蒙古人為此山命名為“水山”,為何不直接使用蒙古語“山”的能名,讀作usun agula或usun dabaga,反而要舍近求遠使用“島taw”這個突厥語“山”的通名?
三.烏宗島之“烏宗”作為地名在其它地方并不譯作蒙古語“水”。
如吐魯番的烏宗布拉克;哈密的烏尊吞蓋、烏尊塔格喬喀、烏尊巴斯陶,哈密有三處烏宗布拉克,更有意思的是哈密還有三處“烏尊蘇”,如果這個“烏尊蘇”也和“烏宗島”一樣是蒙古和突厥語的復合地名,“烏尊”是蒙古語的“水”,“蘇”為突厥語還是“水”,所以在這里“烏尊—uzun”不可能是蒙古語“usu—水”,只能是突厥語的形容詞“長”,可譯作“長流水”。新疆南疆以“烏宗”或“烏尊”為地名更是比比皆是,如庫車的烏宗鄉(xiāng),《阿克蘇地區(qū)地名圖志》這樣解釋:“烏尊鄉(xiāng)人民政府駐烏尊村。以駐地村名鄉(xiāng)。”烏尊“系維吾爾語,意為長。因烏尊村沿渠而建,南北拉的很長而得名?!?/p>
烏孫山南坡的昭蘇縣有一組以“烏宗”或“烏尊”命名的地名,《昭蘇縣地名圖志》全部將其譯為哈薩克語的形容詞長短的“長”。如昭蘇縣城東面的烏尊布拉克鄉(xiāng),夏特鄉(xiāng)南部的烏尊布拉克。昭蘇有三處烏尊薩爾。昭蘇縣還有一處地名烏尊薩依,如果照上述翻譯烏宗或烏尊為蒙古語“水”,薩依為突厥語“山谷”,“烏尊薩依”應當譯為“水山谷”,但是《昭蘇縣地名圖志》“烏尊薩依—Uzun say”條下說這條山溝長7.5公里,無水、無林,是一條干溝,如此只能譯作長溝,不能譯作“水溝”。昭蘇阿克牙孜河谷陡坡上有一條牧道名叫“烏尊喬爾瑪”,意為長長的小道。由于牧道又陡又長,轉(zhuǎn)場的牲畜只能魚貫而行?!盀踝饐虪柆敗碑斎徊荒苡质菑秃显~:“水小道”。所以上述的“烏尊”均應與“水”無關。這個烏尊或烏宗,作為水或泉的定語,表示水長流不斷;作為山的定語,表示山綿延不斷;作為路的定語,表示小路漫長。
察布查爾和昭蘇是一山之隔的鄰縣,但對一些地名的族屬和音義分歧很大。除本節(jié)主述的“烏宗”(烏尊)外,還有如察布查爾的霍諾海和昭蘇的洪納海出于同一分水嶺的南北兩條河的名字,實際上是同名的河流?!恫觳疾闋柕孛麍D志》將霍諾海記作Honohai,認為是準噶爾蒙古語“霍諾哈”的音譯,意為褐色的狗,起因不詳。《昭蘇地名圖志》將洪納海記作Honohoi,認為是突厥語的音譯,意為驛站。哈薩克語里khonalkha,意為住宿、過夜的地方,與Honohoi—洪納海的音義相近。察布查爾的“霍諾?!痹?jīng)也寫作“洪納海”,至今霍諾海溝口的“洪納海麻札”國家文物部門仍然延用原來的稱謂。蒙古語“棕色”或“褐色”當為ulabur,烏魯木齊的烏拉泊應當讀這個音,作這個解。上述霍諾海的“霍”就是解作“褐”,筆者也認為應當是漢語“褐”字西北方言的音轉(zhuǎn)。
烏宗島之“烏宗”在突厥碑銘的古突厥語中讀作Uzun,義為“長”,另外一個近義詞Uzaq,義為“遠”。在維吾爾語中的Uzun,同樣義為“長”;在哈薩克語中的Uzen,有兩義,一為長的,二為高的。所以烏宗島可以解為綿延不斷的山或高聳入云的山,突厥在伊犁居留的時間早于蒙古,烏宗島這個地名也許是西突厥的遺存,這個地名當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
3.烏宗島地望考
“烏宗島”為史地學界所關注是因為1881年簽定的《中俄伊犁條約》。中俄伊犁條約第七條:伊犁西邊地方應歸俄國管屬,以便因入俄籍而棄田地之民在彼安置。中國伊犁地方與俄國地方交界,自別珍島山,順霍爾果斯河,至該河入伊犁河匯流處,再過伊犁河,往南至烏宗島山廓里扎特村東邊。 自此處往南,順同治三年塔城界約所定舊界。
烏宗島山成為中俄劃界的標志,由默默無聞而聲名遠播。烏宗島只是察布查爾縣南山中的一段。解放前后當?shù)氐腻a伯族文人循“烏宗島”之音,稱其南山的中段為“烏孫山”。
現(xiàn)在察布查爾縣的南山一并被統(tǒng)稱“烏孫山”,當代地圖如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測繪局編制,中國地圖出版社2005年6月出版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地圖集》中的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地圖,將其南山標為“烏孫山”。《昭蘇縣地名圖志》將其從國界到特克斯的北山統(tǒng)稱“烏孫山”,并且以訛傳訛地說:“烏孫系哈薩克語,公元前200多年前哈薩克族的烏孫部落定居于伊犁河流域此山周圍故名?!薄短乜怂箍h地名圖志》亦將其北山統(tǒng)稱“烏孫山”,并說為“古地名,沿用至今”。唯有《新疆察布查爾自治縣地名圖志》所載的地圖將該縣南山由西向東分別稱為帖木里克山、烏孫山和察布查爾山。明確標示烏孫山從國界以東的霍諾海溝口至切吉山隘。切吉山隘以東標示為察布查爾山。霍諾海溝口以南標示為帖木里克山。
帖木里克山在《平定準噶爾方略》和《清史稿》中記為推墨爾里克嶺,乾隆二十年春清年北路軍從固爾札渡口渡伊犁河,向南翻越推墨爾里克嶺發(fā)動平定準噶爾部的格登山之役。推墨爾里克嶺亦寫作特穆爾里克山。特穆爾里克山由多座山組成,由國界依次向東排列:沙拉套山(黃山)、喀拉套山(黑山)等。
據(jù)《新疆圖志·山脈五》載自西向東有:
沙拉套山,《新疆圖說》:在綏定城南二百四十里,謹案此山為中俄分界,第九號牌博。
喀拉套山,洪海水出焉,北流七十里分溉莊田?!缎陆畧D說》:此山在綏定城南一百八十里。
烏宗島,有水出焉,北流分溉莊田。《新疆圖說》:在綏定城南一百八十里,沖布莊水、大博羅莊水、小博羅莊水、霍落海莊水均出其麓。
色格三嶺,有水焉,北流溉田入于地。
華諾輝嶺,水出焉,入于特克斯河……謹案此嶺《新疆圖說》作霍洛海,今皆謂之銅山。
索果爾嶺,索果爾水出焉。其陰產(chǎn)鐵……謹案此嶺即莎嶺。(筆者:莎音suō)《新疆圖說》作索達坂,索果爾水源出于此,北流二十里至索果爾軍臺,折而西北流六十里至坎莊。
察布查爾山,有水焉,北流溉民田……謹案此山《新疆圖說》作恰布恰倫在伊犁河南。
雅瑪圖嶺,有水焉,北流遇沙而伏?!段饔蛩烙洝罚汗埠游髂狭鳎?jīng)雅瑪圖嶺北。
《新疆圖志·山脈五》沒有專門記述特穆爾里克山,是因為將以上諸全部歸于其名下。沙拉套突厥語意為黃山;喀拉套突厥語意為黑山;色格三突厥語意為八十,色格三嶺為八十座山;華諾輝嶺即為洪納海山,突厥語意為驛站;索果爾嶺的“索果爾”為蒙古語腋窩,詳論見下段;察布查爾山音義見下一章;雅瑪圖嶺音義見拙作《那拉提與雅瑪圖》。所以在《新疆圖志·山脈五》中烏宗島只是特穆爾里克山中的一座前山。在清末民初的地圖上,烏宗島是綏定縣與寧遠縣的南部界山。
索果爾嶺,莎嶺。《西域同文志》莎達巴:“準語莎,臂胯也,嶺形如之故名。”索果爾,即索郭勒—莎郭勒,莎河。《西域同文志》所謂“臂胯”不知何指,臂在上半身,胯在下半身,不可能是“腰胯”之誤,腰胯的蒙古語為sheguji,與“莎”音相去甚遠。應當是腋窩或胳肢窩之誤,腋窩的蒙古語為suo,正與“莎”的發(fā)音同。從莎嶺流出的河稱作索果爾—索郭勒—莎郭勒?,F(xiàn)在蒙古語的莎嶺—莎達巴—索果爾演變成為哈薩克語的蘇阿蘇suwasew,suw為水,asew為山口、山隘,蘇阿蘇—水山口成為索果爾或索郭勒現(xiàn)在的地名。莎郭勒的東面是察布查爾溝,西面是烏爾坦溝,均為蒙古語的地名。烏爾坦ortege蒙古語意為臺站、驛站。
賴洪波先生在其論文《伊犁地名歷史沿革考》中,論述過“烏宗島”向“烏孫山”的訛變過程后,委婉地提出他對“烏孫山”地名亂象的憂慮,他說:“綜上,筆者建議有關部門應注意此一歷史地名規(guī)范,廢除烏孫山這一訛傳地名,以免自亂藩蘺也?!?/p>
從歷史角度看,“烏宗島”給我們留下太多的沉痛教訓。1871年沙俄乘伊犁之亂軍事占領伊犁,十年后中國索還伊犁,在條約簽訂和劃界過程中,沙俄就是以地名的模糊概念對中國領土巧取豪奪,在不平等條約的基礎上進一步圈占中國領土。如上所述的伊犁河谷段,故意以兩座東西走向的山脈劃界,北起別珍島,南至烏宗島,以期渾水摸魚。當時清廷談判的大員崇厚手中沒有自己的精確地圖,當然更沒有精確的地理概念,竟然私自簽約將特克斯流域全部割讓給了俄國,全國輿情嘩然憤然。清廷再派曾國藩的兒子曾紀澤重開談判重訂條約,曾紀澤當時用的還是俄國繪制的地圖。曾紀澤比崇厚聰明許多,要重訂的伊犁條約中在烏宗島后面加上“廓里扎特村東邊”的定位限制。這個定位限制也沒有阻止沙俄對中國領土的蠶食。在《中俄伊犁界約》中違約將第十八界牌東移至噶爾札特村(筆者:即廓里扎特村)以東7公里,距現(xiàn)在我國的麻札村僅1公里。
再則,烏宗島是一個中性的地名,而訛傳的“烏孫山”則是一個承載歷史和政治的地名,隨意命名,有可能“自亂藩蘺”,帶來難預見的后果。
從現(xiàn)實的角度說,對“烏宗山”或“烏孫山”的四至,至今國家沒有統(tǒng)一規(guī)劃和管控,地方和部門各自為政,自話自說,各吹各調(diào),亂象疊出。察布查爾一套,昭蘇和特克斯各自一套,伊犁自治州和新疆自治區(qū)又是各自一套。各縣的“地名辦”所定的地名讀音、意義、語源以及地望四至不統(tǒng)一,給行政管理、經(jīng)濟開發(fā)和史志撰寫帶來負面影響。所以對“烏孫山”這樣影響深遠的地名要重新考量,糾正以訛傳訛的現(xiàn)狀??h以上的地名管理機構要對各縣地名的管理、審核和統(tǒng)一起到職能作用。
4.山銀哈達的錫伯詩意
烏宗島意為“長山”,長山的主峰名為“山銀哈達”,海拔3480米。山銀shanyan,滿語、錫伯語:白色。哈達hada,滿語、錫伯語、蒙古語:山峰。Shanyan hada白峰,白石峰。
我國東北的長白山是滿族等通古斯人的圣山,伊犁的“山銀哈達—白石峰”則是錫伯、蒙古、哈薩克等民族的圣山。長白山的主峰名為白云峰,烏宗島的主峰名為白石峰。
白石峰—山銀哈達三峰相連寫出一個“山”字,白石裸峰,在碧空白云下熠熠生輝。春天百花漫山,映襯著白云白雪白石,美輪美奐,天外仙境。
“山銀哈達”不僅僅讀起來朗朗上口,韻律回旋,令人聯(lián)想翩翩,而且文字內(nèi)涵深厚悠遠,具有濃濃的錫伯詩意。山崇拜、石崇拜是中華各民族的原始文化源頭,對大山的敬畏崇拜已經(jīng)融入民族血脈,成為民族文化的基色。
所以,用“山銀哈達”代替“烏孫山”也可能是一個詩意的選擇。
二.義歧恰巴恰
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所在地名,明代稱海努克,清代稱錫伯營,民國時期建縣稱河南縣,后改稱寧西縣,三區(qū)時期改稱蘇木爾縣,解放后改回寧西縣,1954年建立錫伯自治縣始稱察布查爾。官方將“察布查爾”解釋為錫伯語“糧倉”。
縣名“察布查爾”源于錫伯族開鑿的察布查爾大渠,而察布查爾渠的源頭在察布查爾山。察布查爾山由蒙古語恰巴恰音變而來,這是公認的察布查爾地名的演變鏈。由于官方的武斷解讀,造成對“察布查爾”一詞的翻譯,地名來源和語言族屬的分歧。因此有必要對其語源、音義和演變過程再一次劙清考證。
1.恰巴恰音義考
卡巴卡或恰巴恰在蒙古語和突厥語里都是一個常見的地名。
蒙古語Цавцил(chabchil)有兩個意思,一是陡峭,二是林間小路。而Цавцаал(chabchal)為陡峭、險峻、關隘之意。
《俄國 蒙古 中國》一書中所載的雷納特一號地圖,編號100的Цабцаль譯作察布查爾,注為外伊犁阿拉套山的察布查爾隘口Chapchal。這個譯音與蒙古語詞典所載幾近相同。相傳雷納特一號地圖是準噶爾汗王噶爾丹策凌親手繪制,送給雷納特帶回歐洲。這個地名存世至少有500年以上的歷史。
直至清末民初,恰巴恰或察布查爾依然只是一座山、一條河、一個隘口和一個村莊的名字。瑞典人馬達漢1907年5月曾經(jīng)過察布查爾山口,他在日記里是這樣記述的:“5月7日 ……從坎尼村(筆者:今察布查爾縣坎鄉(xiāng))出來,道路朝東沿著一座突出的山嘴根部進入察布查爾村。道路在這里向南拐了一個急轉(zhuǎn)彎,我們騎馬穿過這些高低不平的山嘴,一條相當寬闊的山溝在這里把道路與主干道分隔開,這種情況跟索達坂—坎尼路上的情況一樣。一條很小的河道,察布查爾蘇河,蜿蜒曲折地沿著山谷流淌。在河的左岸,與河同名的村子南端,一些孤單單的房屋,隱沒在綠草茵茵的山丘后面。景色如畫,草木青翠欲滴,在遠方生長云杉的群山雪嶺襯映下,顯得格外迷人。從這里往南,道路帶我們沿著一個狹窄的山谷,走向主體山脈……在山口以南1-2俄里的地方,我們停下來宿夜。為了躲避已經(jīng)開始下起來的雨,瞬息之間支起了帳篷,以保護行李等物品。
“5月8日……下了一夜雨,今天當我們應該走的時候,雨還在下。由于我的卡拉喀什人向?qū)猿终J為,不能在這樣泥濘的道路上過山口,我決定等天氣好一點再走……直到12點半,一切都準備就緒,于是就出發(fā)。離開營地后,馬上就爬坡,沿著坡路直達察布查爾山口。上坡路不太陡,但石子很多,雨后許多地方非?;?。下午3點半我們經(jīng)過了許多道相互連接的山岡之后,來到了最后一座山岡……山口頂上,有兩座石堆和布條之類的東西(蒙古人祭祀的敖包—譯注),表明離卡爾梅克人(筆者:蒙古人)祈禱的地方不遠了。山口的南坡比較平緩,不像北坡那樣累人。這里的路在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下都可以通馬車。我們騎馬下坡走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道路進入了蘇爾尕蘇峽谷(筆者:今蘇阿蘇),然后與索達坂的路合在一起。雨后蘇爾尕蘇河漲水了,今天約有2庹寬,水量充沛,但不深。道路在離開蘇爾尕蘇的地方,就開始往連續(xù)不斷的三個山口爬行。其中最高的山口叫吉里達坂,今天這段路非?;?,我們的馱馬上下山口十分困難……”
從馬達漢日記的記述可知一百年前察布查爾山一帶蒙古人的遺跡還有很多,坎村和察布查爾村一帶的居民多為塔蘭其人(筆者注:指伊犁維吾爾人)。
2.《拉失德史》中所記的“卡巴卡”地望考
伊犁“恰巴恰”這一地名歷史久遠,但在歷史典籍中很少出現(xiàn)?!独У率贰分兴浀摹翱ò涂ā笔莾H見的伊犁河畔“恰巴恰”。
600年前,東察合臺汗國的歪思汗Awais khan在伊犁立國,稱之為“亦里巴里”(筆者注:伊犁城)。歪思汗以圣戰(zhàn)之名,與敵手交戰(zhàn)61次,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最后在伊塞克湖畔,與兔沙克汗爭奪汗位,中箭戰(zhàn)死。
《中亞蒙兀兒史-拉施德史》一編247頁記載其中的一次戰(zhàn)役:“另一次,歪思汗又在蒙兀斯坦邊境的卡巴卡地方,同也先大石(筆者注:瓦剌首領。瓦剌即今天的西蒙古)作戰(zhàn),也被戰(zhàn)敗。他的坐騎中了一箭,因而不得不徒步往前走。當他快要被俘的時候,異密·賽義德·阿里躍下馬來讓汗騎上,自己卻伏在地上。異教徒以為他死了,于是就在他頭上射了一箭。當他們走到跟前時,這位異密一下子抓住一個(碰巧是一個比較有地位的人),連衣襟提起來把他當盾牌,四面擋箭,一直跑在汗的韁繩旁邊。就這樣,一支箭也射不到他身上。他如此且戰(zhàn)且走,連衣襟抓住這個人,足足走了一程,來到亦刺河邊(筆者:即伊犁河)。他便把這個喀爾木人(筆者注:卡爾梅克人,亦即西蒙古人)扔到水里,帶住汗的韁繩跳入水齊胸深的河中。有幾個人被淹死了。而異密則托起馬頭,就這樣引導著騎馬披掛的汗過了河?!?/p>
《拉失德史》英文譯者羅斯對“卡巴卡”的注這樣說:“這次戰(zhàn)役發(fā)生在什么地方,著者并未提出任何線索。蒙兀兒斯坦的‘東境和‘北境都有喀爾木人,但在這兩面我卻沒找到卡巴卡,這個地方很可能在亦剌河上游,現(xiàn)代這條河叫作伊犁河?!?/p>
羅斯不知道“卡巴卡”在什么地方,但他推測應當在伊犁河的上游。羅斯的推測非常正確。原來筆者將“伊犁河的上游”理解為伊犁河支流,例如鞏乃斯河的支流恰巴河。實際上伊犁河的上游在喀什河、鞏乃斯河和特克斯河匯流段,所以這個“卡巴卡”應當是察布查爾縣和鞏留縣交界的察布查爾河谷。此河谷自古以來一直是南下翻越察布查爾達坂,進入特克斯河谷,再翻越木札特冰達坂通往南疆;北渡伊犁河,進而北上翻越登努勒臺到達天山北麓。為兵家必爭之地,歪思汗和也先大石在此爭戰(zhàn)勢所必然。
賽義德·阿里將戰(zhàn)敗的歪思汗救下,牽引著他的坐騎渡過伊犁河。由此溯喀什河北上,在喀什河支流博爾博松河畔就是歪思汗的歸宿地,他的陵墓所在。東察合臺汗國的歪思汗戰(zhàn)死于1428年,距今近600年,所以”卡巴卡“這個蒙古地名的出現(xiàn)時間不會少于這個成數(shù)。
3.“恰巴恰”向“察布查爾”的演變
有意思的是,峭壁的“恰巴恰”向糧倉的“察布查爾”的演變,和“烏宗島”向“烏孫山”演變一樣,是地名的訛變。
由峭壁的“恰巴恰”向糧倉的“察布查爾”的演變引出一件公案。對“察布查爾”這一地名的語言族屬和地名起源眾說紛紜,歸納起來主要有對立的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察布查爾”來源于蒙古語“恰巴恰”,意為“峭壁”,地名起源于恰巴恰山(即現(xiàn)在的察布查爾縣與特克斯縣交界的察布查爾山)。另一種觀點認為“察布查爾”與蒙古語無關,為錫伯語“糧倉”之意。
第一種觀點以管興才和舒慕同先生為代表。
紀大椿的《新疆察布查爾調(diào)查散記》記敘1958年他到察布查爾縣社會歷史調(diào)查的經(jīng)歷,其中有一段關于“察布查爾”地名來歷的敘述:“我們向管老(筆者按:管興才)請教了‘察布查爾一名的來歷。他認為這并非錫伯語,也不是人們所說的‘糧倉之意。這使我們很驚訝,因為書上報紙上都是這么說的。他告訴我們,這是蒙古語,察布查爾渠在嘉慶年間開挖時就叫錫伯渠,龍口在察布查爾山,后來才叫察布查爾渠。此后我倒留心這個問題,不少錫伯族知識分子贊同他的看法。我也請教過幾位蒙古族同志,他們說察布查爾是峭壁的意思,以此作地名的地方不少。地名學是一門很不簡單的學問?!?/p>
舒慕同·烏扎拉《新疆地名趣談》一文中說:“目前許多報刊、雜志甚至正式文件中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察布查爾一詞在錫伯語中具有糧倉的含義。聽過之后,確有令人啼笑皆非之感,因為這個名詞在錫語中根本不存在這一概念?!保ㄝd《新疆日報》1987年10月10日)。
第二種觀點以英林和舒慕爾先生為代表。
英林編纂的《新疆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地名圖志》的開篇“察看布查爾錫伯自治縣概況”說:“‘察布查爾一名,原為清嘉慶年間錫伯人鑿通之一大渠名,為紀念此渠哺育之恩,故名,錫伯語有糧倉之意。”該圖志山脈章察布查爾山條下:“準噶爾時期,稱‘恰布恰,蒙古語意為懸崖谷地。至清,因開銅礦,得名銅山。后受察布查爾大渠之名影響,逐漸演變?yōu)椴觳疾闋柹?,錫伯語意為糧倉山?!?/p>
英林專門撰寫《“察布查爾”一詞考辨》一文論證“察布查爾”的錫伯語“糧倉”之意。
文中說:“察布查爾一詞在蒙古語中不含有任何意義,”蒙古語的恰巴恰山和恰巴恰河演變?yōu)椴觳疾闋柹胶筒觳疾椴闋柡邮鞘艿藉a伯語“察布查爾布哈”的影響。
英林解釋“察布查爾”為錫伯語“糧倉”之意的論證很有意思。他說:“察布查爾”一詞,是口語化的錫伯語,是由“察布”和“查魯”二詞簡化粘合而成的。其中的“察布”,是錫伯語化的梵語借詞,即為喇嘛教通用經(jīng)語,蒙古語稱“薩普”(sap)?!安觳肌保╟habu)一詞,在錫伯語中含有兩種意思:一是指供品,即在供桌上擺的食品或敬獻喇嘛的食物,從前錫伯人請喇嘛用餐叫“chabu gaiki”,二是指肴饌,即豐盛的飯菜或盛宴?!安闋枴币辉~是錫伯語“查魯”的口語,兼含倉或糧倉之意。
在英林之前蘇慕爾·德善撰寫過《“察布查爾”考辨》,雖然堅持“糧倉”說,但是解釋了“察布查爾”由“恰巴恰”演變而來的過程。蘇慕爾·德善在文中最后總結說:“我們就‘察布查爾這個名稱來說,因‘察布查爾這個山名,命名大渠為‘察布查爾布哈(大渠),同時‘察布查爾一詞是從原蒙語的‘恰布齊一詞演變來的,之所以成為錫伯語的‘糧倉之意,這是因為‘察布查爾的‘察布正與喇嘛教經(jīng)語供品—‘察布相同;‘查爾正好與錫伯口語‘查爾—倉,糧倉相同,因此就將‘察布查爾漢譯為‘糧倉了?!?/p>
“為什么在錫伯族中至今也還存在對‘察布查爾一詞不解其意的情況呢?是因懂‘察布查爾一詞前半部‘察布一語的人目前為數(shù)不多,一般只有當過喇嘛的人和70歲以上的人才懂得。目前新疆錫伯族中,當喇嘛的人數(shù),已寥寥無幾,加之,有些寫文章的人調(diào)查研究不夠,就產(chǎn)生了對‘察布查爾一詞在理解、解釋、翻譯上的混亂情況。”
英林和蘇慕爾·德善先生這樣解釋錫伯語“察布查爾”的音義:“‘察布查爾一詞,有兩個音節(jié),含有兩個意思,‘察布為喇嘛教經(jīng)語,意為‘供品(指廟內(nèi)供桌上的食物或獻給喇嘛的食物)。供品即食物,食物引申為糧;‘查爾為錫伯口語(書面語為查魯)兼含倉、糧倉之兩種意義。就是說察布查爾一詞的后一語,‘查爾也含有‘糧倉之意?!?/p>
英林先生說錫伯語“察布查爾”地名與蒙古語無關,恐與史實不符。察布查爾地名源自恰巴恰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即使是意為“糧倉”的“察布查爾”亦可用蒙古語解釋。
“察布”可解為蒙古語цав,這個詞有兩個意思,一是裂縫,二是蒙古語舊詞匯的“齋”,即為喇嘛準備的齋飯,或贈獻給喇嘛的布施,亦或是用飯之意?!安闋枴笨梢宰x作蒙古語的sang,意思為“倉”。正好合乎英林和蘇慕爾·德善先生對察布查爾為“糧倉”之意的解釋,只是用的是蒙古語。
如果說“察布”為喇嘛教經(jīng)語,意為“供品”,是指“廟內(nèi)供桌上的食物”。古代敬神的供品主要分五大類:1.酒茶類。2.香燭類。3.果盤類。4.五谷雜糧肉食類。5.動物類。食物只是供品的一個部分,所以“供品”引申為“食物”,再引申為“糧”,在邏輯上很難講得通?!安闋枴笨梢越鉃椤皞}”或“糧倉”之意。calu為滿語“倉”,sang為蒙古語“倉”,全部為借用漢語“cang—倉”的音義,蘇慕爾·德善先生說的錫伯語口語“查爾—car”為“倉”同樣是借用漢語“倉”。如果以“查爾”為“倉”,那么很難在前面冠以“察布—供品”,“察布查爾”就成了“供品倉庫”了。
既然如英林先生所言“‘查爾也含有‘糧倉之意”,那么察布查爾縣直接命名為“查爾”縣,何苦要在前面加上“察布”這個久已過時,且大多數(shù)錫伯族人不懂的喇嘛教詞語呢?
筆者認為,如果說“察布”是指蒙古語цав,即“獻給喇嘛的食物”,即為“布施”。“布施”滿語為shelembi,蒙古語為uklig ukgumui,發(fā)音都與“察布”相去甚遠。在語義上與“布施”有關,且在語音上與цав—chabu—察布有關的只有漢語“茶布”。
“茶布”亦可讀為“茶布施”,在藏傳佛教或喇嘛教中全稱“熬茶布施”,意為向喇嘛廟和喇嘛布施錢財。清魏源《圣武記》卷五:“東西數(shù)萬里,熬茶膜拜,視若天神?!鼻逵嵴啤豆锼阮惛濉ゑv札大臣原始》:“阿睦爾撒納又寄信藏中熬茶,言已總四部時,善待達賴喇嘛,振興黃教。”以“熬茶”代稱“熬茶布施”。自明代、清代以至民國為維系籠絡西藏宗教上層,均實施過“熬茶布施”政策?!鞍静璨际币簿统闪死锝痰淖诮逃谜Z。
“布施”譯自佛教梵語Dana,音譯為檀那。Danapat意為施主,音譯為檀越。佛教用語“茶布施”取義為“布施如茶、清凈無私”,其中寓意是一片茶葉的布施雖然微薄,但是以清凈無私的心去布施,不求名譽,不求功德、不求福報,只是盡心盡意地奉獻自己的芳香。由此可知,無論“茶布施”、“茶布”還是“察布”,和“查爾—倉”一樣都是漢語或者漢語的譯音。
4.察布查爾的錫伯豐碑
前述《新疆圖志·卷六十三·山脈五》察布查爾山條下專門記載了錫伯族先賢圖默特帶領錫伯民眾開挖察布查爾大渠的故事:“圖默特創(chuàng)議于察布查爾山口引水,自崖上鑿渠,東西長二百余里,數(shù)年功成,闢田千頃,遂大豐殖,雄視諸部,鄭白之沃不足云矣!”
《新疆圖志》的作者將察布查爾大渠比作秦代中原的“鄭國渠”和漢代的“白渠”?!班嵃字帧钡涑鰱|漢班固《西都賦》:“下有鄭白之沃,衣食之源?!薄缎陆畧D志》的作者認為和察布查爾大渠相比,“鄭白之沃”無足道也。
察布查爾就是恰巴恰,根本無須硬行解釋為“糧倉”。察布查爾大渠本身就是一座和察布查爾山一樣的錫伯族豐碑,鐫刻著錫伯族二百多年屯墾戍邊將荒原改造成“糧倉”的不世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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