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楚
中國古人頗有閑情逸致,親朋好友間聚會的方式往往別出心裁,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挺會玩”。他們隨便找一條溪水,就可以開個party,美其名曰“曲水流觴”;他們在野外采得一把花草,也可以開上一個party,叫做“斗百草”。
要說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一次party,無疑是由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做東”,在會稽山陰蘭亭(在今浙江紹興)舉行的“曲水流觴”,它為后世傳下了留名千古的《蘭亭集序》。
“曲水流觴”源于周代盛行的每年三月“上巳”(即三月上旬的巳日)的“修禊”(或稱“祓除”)儀式。這種儀式由女巫在河邊舉行,以求為人們除災去病。禊有“清潔”的含義。后來,古人把修禊與踏春、游春融為一體,便有了臨水宴飲之風俗。為增加樂趣,就讓酒杯盛滿酒后順著曲折的溪流漂流,漂到誰的面前,誰就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故名“曲水流觴”。它不僅是一種罰酒手段,更是一種文學創(chuàng)作的媒介:被罰者除了要喝酒,還得當場吟詩詠懷。故而這種“陽春白雪”式的高雅酒令備受文人墨客推崇。
魏晉時,文人雅士喜慕古之風尚,整日飲酒作樂,縱情山水,潛心翰墨,作流觴曲水之舉。東晉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大書法家王羲之與當朝名士謝安、孫綽等42人于會稽山陰蘭亭聚會宴飲,以此排遣感傷,抒展襟抱。這一天,春日融融,清澈見底的溪水中酒香四溢,42位雅士端坐小溪兩側(cè),一邊流觴飲酒,一邊吟詩詠賦,借酒抒懷,以文會友。當日,共詠得詩37首,匯成一集,即《蘭亭集》。王羲之也在酒酣人醉之際,筆走龍蛇,撰文為記,這就是名傳千古的《蘭亭集序》。
“斗百草”又稱斗草、斗花,起源較早。唐代劉禹錫詩句有“若共吳王斗百草,不如應是欠西施”,說的即是春秋時期吳王和西施在宮中玩斗百草之事。
中國古俗認為農(nóng)歷五月為惡、毒之月,須采集百草來解厄,以渡過難關(guān)。百草中包括艾草、菖蒲等,或編為人形釘于門上,用以禳除毒氣,或編成五色索系于兒童頸、臂等處,以保百歲無災,稱為“百歲索”。南方每到五月之初,人們便到郊野采集百草,“斗百草”游戲也就很自然地產(chǎn)生并流行了。斗草多用車前子草,斗的是草的韌性。具體玩法是,讓兩草(或花莖)交叉,兩人各捏草之一端,用力拉扯,直至一草被拉斷為止,以草不斷的一方為勝。
“斗百草”原多在兒童間玩耍,大約到南北朝時期,演變?yōu)槟戏降募竟?jié)性風俗。南北朝的風俗百科全書《荊楚歲時記》載:“五月五日,四民并蹋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戲。”即每年端午節(jié),民間百姓除了食粽子、飲雄黃酒、賽龍舟外,還常相聚一處玩“斗百草”的游戲。唐至五代十國時,宮庭中也流行起“斗百草”來。民間男女還借“斗百草”的機會,自由交往,選擇心目中的情人,定下終身大事,所以“斗百草”也相當于今天獨身男女的“相親會”。在斗草時,為了增添輸贏的刺激性,古代婦女還常常會取下頭上的寶釵作為賭注相博。如唐代鄭谷的“何如斗百草,賭取鳳凰釵”、宋代王安石的“共向園中尋百草,歸來花下賭金釵”等詩句,便是真實寫照。
古人還有郊外踏青、鞭春牛、觀燈猜燈謎等富有人文含義的party,有的迄今仍在民間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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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亭集序》記述了蘭亭集會的緣起、經(jīng)過等內(nèi)容,文字燦爛,字字珠璣,是一篇膾炙人口的優(yōu)美散文。它打破成規(guī),自辟蹊徑,不落窠臼,雋妙雅逸,不論繪景抒情,還是評史述志,都令人耳目一新。特別是在東晉談玄成風的時代氣氛中,提出“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尤為可貴。
除了在內(nèi)容上文質(zhì)兼美,《蘭亭集序》更大的成就在于它的書法藝術(shù)。通篇氣息淡和空靈、瀟灑自然;用筆遒媚飄逸;手法既平和又奇崛,文字大小參差,既有精心安排的藝術(shù)匠心,又無做作雕琢的痕跡,自然天成。其中相同的字,寫法卻各不相同,如“之”“以”“為”等字,變化多端,特別是“之”字,達到了藝術(shù)上多樣與統(tǒng)一的效果,故該帖有“天下第一行書”的美譽,是“書圣”王羲之書法藝術(shù)的代表作,也是中國書法藝術(shù)史上的瑰寶、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