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漢語副詞詞類劃分問題及其分析

張玉

【摘要】古漢語詞類劃分分歧較大，一直沒有明確嚴格的界限，主要在各個詞實虛歸屬問題、每個詞大類小類的劃分及大類之間的交雜問題。本文主要以范圍較大、分歧較多的副詞為例，結合各家觀點，探討副詞分類錯綜復雜的情況，加以總結。

【關鍵詞】古代漢語；副詞；分類；分歧

古漢語副詞分類不一，各家標準不盡相同，語法大家呂叔湘就曾就副詞錯綜復雜的分類情況作出一針見血的分析，“副詞本身就是個大雜燴”[1]副詞本身語法特點特殊，它本身的實虛還是個問題，本文按照《提要》歸為虛詞，列舉各家對副詞的看法。主要有：張文國、張能甫《古漢語語法學》，李佐豐《古代漢語語法學》，李新魁《漢語文言語法》，史存直《文言語法》，康瑞琮《古代漢語語法》，白林、遲鐸《古漢語語法》，楊劍橋《古漢語語法講義》，馬忠《古代漢語語法》，加之參考郭錫良本《古代漢語》、張世祿本《古代漢語教程》、朱星本《古代漢語》。副詞基本都分為表程度、表范圍、表時間、表否定、表語氣、表情態(tài)、表尊敬及自謙等，只是各家對其歸納分類不一樣。下面將副詞分類情況，具體總結如下：

一

程度副詞、范圍副詞、時間副詞問題不大。程度副詞大體分為三類：程度高，如最、極；程度低，如稍、略；程度加深，如益、愈。李新魁還有一類表示發(fā)展，如漸、足。白玉林本單劃了一類表示程度過甚的，如太、泰。范圍副詞多數(shù)分為兩類：表示總括，如皆、盡；表示限制（有的稱為局部），如獨、徒；白本范圍除了全部，剩下的分為專獨和大都，大都舉例：率、多。李新魁等大多數(shù)還單分一類表示共同，如相、偕。白玉林本又多了一項表示相互。李新魁還分一類表示分別，如每、個；李佐豐把獨特僅直等歸入了決斷副詞。所以得出范圍副詞主要就是表總括、表限制范圍、表相互，或者還可以加上一類表示分別。另外，注意副詞“相”有分歧，大多數(shù)把“相”歸入范圍副詞，表示互相，但是認為有時指代一方，兼具指代的作用，認為是指代性副詞，有人認為是代詞。張本歸入指代性副詞，《馬氏文通》歸入代詞。李新魁認為“由于‘相字具有一定的指代作用，所以有人歸入代詞，這是對的，有人又稱之為特殊副詞，這倒沒有必要”。[2]本文認為采用康瑞琮觀點為宜，她對“相”解釋較為明確清晰，相雖然有指代性作用，但是仍是修飾動詞的副詞，以副詞為宜，代詞就沒有必要采用。至于是指代性副詞還是范圍副詞，只要能理解好，沒有必要非得準確分清到底是哪一類。時間副詞李新魁分為表動作發(fā)生的時間、時序、時態(tài)和頻率，下面細分很多小類。李佐豐稱為時態(tài)副詞，白本把表時序和頻率的單列出來，稱為重復副詞。時間副詞雖然數(shù)量比較多，但較好區(qū)分，可以采用李新魁的分法，比較全面細致。

二

有人認為情態(tài)副詞表示情態(tài)與語氣，有人則把表語氣的單列出來?？等痃閼B(tài)副詞比較簡單，主要有固、必、宜、亦、誠等，語氣副詞分為表推測、委婉、反詰語氣的，如其、豈、獨、寧等。張本情態(tài)副詞包括表示情態(tài)的、表肯定語氣、表反詰語氣、表猜度或委婉語氣的。李新魁情態(tài)副詞有表確定、表估量，語氣副詞包括表反詰、表祈使語氣的“其”、表假設語氣的“一”、表強調(diào)語氣的。史存直認為凡是與語氣有關的副詞都包含語氣副詞里，分為否定語氣、確定語氣、推測估量語氣、欣幸語氣、希望祈請語氣、謙遜語氣，這里的語氣副詞不僅包括了情態(tài)副詞，還包括了否定副詞和謙敬副詞。馬忠情態(tài)副詞包括表肯定的、表估量的及其他，語氣副詞包含在內(nèi)。張世祿情態(tài)副詞定義為表動作行為的情貌和狀態(tài)，其情貌和狀態(tài)大致可分為素常、疾徐、適逢、頻數(shù)（別家多歸入時間副詞），然后設了一個肯定與否定副詞：肯定語氣、否定語氣、表禁止、表估量（事實上把否定副詞與語氣副詞全歸入）。朱星表態(tài)副詞包括：表肯定語氣、表估量語氣，另列了反詰副詞。白玉林本情態(tài)副詞和語氣副詞分的比較細，情態(tài)動詞主要有：表示恰巧、表示依然不變、表示原本如此、表示突然、表示偶然、表示逐漸、表示空枉、表示暗地等；語氣副詞主要有表示強調(diào)肯定的、表示相反、表示反詰、表示揣測、表示希望祈請、表示出乎意料、表示讓步、表示接近、表示叮囑勸告。楊劍橋本情態(tài)副詞分為表示素常、疾徐、適逢、頻數(shù)、權宜、故意或意外，其它?？隙ㄅc否定副詞分為表示肯定、否定、疑似、禁止、估量五種。李佐豐決斷副詞分為“非”；表示肯定語氣的固、實；“獨”、“僅”、“徒”等；“其”、“庶”。語氣副詞分為兩種：疑問語氣副詞、祈使語氣副詞（分為兩種，表希望的，表禁止的）。

通過總結發(fā)現(xiàn)，有的直接把所有表語氣的全列入語氣副詞，包括情態(tài)副詞，有的則情態(tài)與語氣分列。但不難發(fā)現(xiàn)，情態(tài)與語氣之間的界限不是很清楚，各家都有各自道理。首先一點肯定否定副詞大多數(shù)把表否定的單列出來，定義為否定副詞，至于表肯定的，大多數(shù)列入情態(tài)副詞；其次，二者范圍不清就在于各家對情態(tài)與語氣的認識不同，很難界定哪是情態(tài)，哪是語氣，因為各自都能自圓其說。我認為要正確的分出哪是情態(tài)副詞，哪是語氣副詞，首先要對情態(tài)與語氣做一個嚴格的定義。表示肯定的，如固、誠等列入了情態(tài)副詞，那么表示否定的當然也可以列入情態(tài)副詞。我們不妨這樣認為，情態(tài)副詞表示動作行為的狀態(tài)和情貌，語氣副詞只包括那些用在反問句疑問句祈使句中的副詞，表示估量、反詰、猜度、委婉等強烈語氣，可以參考張世祿的觀點。

三

造成這種錯綜復雜情況有如下原因，我們首先要認識到副詞本身的實虛問題在語法學界就有很大分歧，副詞劃分的標準也不一，有按照意義劃分的，有按照語法功能劃分的，有的又采用兩者相結合的方法劃分，有的對副詞分類采用不同標準，如李佐豐本，幾類副詞小類有三個標準；其次副詞數(shù)量龐雜，用法較多，加之主觀的看法不一；再次，一些副詞本身用法相當復雜，沒法分清到底是哪一類副詞，甚至同一個意義分屬不同的詞類。如無、勿，李佐豐認為屬祈使語氣副詞，又兼屬否定副詞。再如，“其”一般認為表反詰、猜度或委婉語氣，還有一種表祈使語氣，如：君其勿憂。“其”又可以當做語氣詞，用在疑問句，放在句首，或放在句中，表示反問，如“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同語氣詞“乎”對應；“蓋”作為副詞，表示大概；作為語氣詞放在句首，同“夫”引起下文；作為連詞，表示原因。

四

總之，副詞作為詞類中的一個大類，它很特殊，既有實詞又有虛詞的語法功能，加之它的實虛歸屬也是個老問題。劃分詞類的意義是為了更好的研究副詞，更方便指導漢語教學與研究。副詞小類劃分，不能太概括，如史存直本直接把所有表示語氣的副詞都歸納在語氣副詞里，這樣不能很清晰的看出各個小類之間的區(qū)別；有的又分的太細，太細就容易瑣碎，加重了認識負擔。所以“我們劃分詞類的目的，是為了明確詞的內(nèi)部結構和詞與詞之間的內(nèi)部聯(lián)系，并不是為了分類而分類的，劃分詞類的結果，能使各類詞顯示其本質(zhì)特點時，就不宜再分下去了”（詞與詞之間的“跨類”現(xiàn)象，這種聯(lián)系更能易于幫助我們理解詞類）。

注釋：

[1]呂叔湘.漢語語法分析問題[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12.

[2]李新魁.漢語文言語法[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3：78.

【參考文獻】

[1]李佐豐.古代漢語語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2]史存直.文言語法[M].北京：中華書局，2005.

[3]楊劍橋.古漢語語法講義[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0.

[4]郭錫良.古代漢語[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