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襲人形象的傳統(tǒng)解析與現(xiàn)代視角

朱麗

摘要：我國是一個有五千年悠久歷史的文明古國，我國古代文學的發(fā)展成就在世界文學領域里也占據(jù)著較為重要的位置，尤其是我國的四大古典文學名著更是在世界范圍內(nèi)廣為流傳，被翻譯成了各種語言的版本。其中唯一一部講述了纏綿悱惻、命運弄人的愛情故事的是《紅樓夢》，這部書中最為出名的就是十二金釵，本文中的主角就是被記錄在十二金釵的又副冊中的花襲人。作者從現(xiàn)代角度對襲人的性格特點、生活環(huán)境、為人處世等多方面進行分析，進而與傳統(tǒng)觀念下她的人物特點進行比較。

關鍵詞：紅樓夢 形象分析 現(xiàn)代視角 花襲人

一、引言

在我國一直有“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是枉然”這樣的說法，因此我國學者對這部書十分重視，進而有很多專門研究紅學的學者對其中所有的丫鬟進行了詳盡的性格分析，其中大部分人對花襲人的評價均是負面較多，認為她奴性觀念強烈、性格上還有較為陰險的一面，同時不安于一輩子做一個伺候人的丫鬟?？墒撬械倪@些負面的評價都源于傳統(tǒng)思想，如果從現(xiàn)代視角上考慮襲人的想法和做法，也許會發(fā)現(xiàn)不一樣的襲人。

二、駁奴性十足說

很多紅學研究者認為花襲人的奴性是所有丫頭中最強的，尤其是與剛烈的晴雯相比，她的人物形象顯得更為卑微和令人不齒。但是她是一個從小就被灌輸封建思想的人，她為了父母能夠在那樣的社會活下去甘愿入賈府為奴，有誰問過她是否愿意？又有誰天生就愿意為奴為婢地伺候人？這都是被生活所迫的，為了回報父母的生養(yǎng)之恩。我們可以不稱贊她是一個有孝心的好女兒，但也不能以此作為詬罵花襲人的理由，她也是封建社會殘忍的社會制度的犧牲品。因為她不甘心永遠做一個伺候人的奴婢，所以她渴望通過自身的努力，獲得主子的賞識，進而尋找機會改變自己的悲慘命運。

在書中，也有很多處描寫襲人通過簡單的言語表達出其對做個普通女孩子的強烈愿望，間接地表現(xiàn)出了她不敢言說出口的委屈，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屈服于命運的悲苦女孩，她無力反抗，只能選擇認命，并盡可能地通過自身的努力讓自己和家人過得更好一點。相較于晴雯，她缺乏那種剛烈、以死明志的品質(zhì)，因此，很多人都認為花襲人是那種奴性很強的人。

紅學研究者對花襲人的恨鐵不成鋼的心理不是完全正確的，我們不能要求每一個封建社會中的人都具有晴雯那么強的反抗意識和寧死不受屈辱的精神，畢竟大部分處于封建制度下的人都從思想上臣服于統(tǒng)治者，作為奴隸忍受屈辱、安分守己地為主子做事才是應該的。如果紅學研究者契合實際情況地站在花襲人的立場上考慮，她不能像晴雯那樣也屬正常。同時，她的行為也是受她的性格影響的，她本身就是一種溫柔忍韌的人，她對自身位置的理解更為清醒，她充分地了解封建統(tǒng)治社會下作為奴婢的她該怎樣為人處世才能安穩(wěn)地度過余生，同時也盡可能地為家中父母著想。與晴雯相較，她更理性和清醒，她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清楚主子們的心理，并通過這樣的方式保證了自身的安穩(wěn)。晴雯的性格在紅學研究者的眼中確實可愛并值得尊重，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晴雯的行為和思想不符合一個受封建思想統(tǒng)治和熏陶的奴婢身份，她缺乏對自我的充分認識，換句話說，就是不知深淺，也正是因為她的任性行為最終害她早早送了性命，為他的悲劇人生早早地畫上了句號。

三、駁虛偽藏奸說

花襲人一直被紅學研究者認為是一個虛偽陰險的人，評價她貌似溫柔賢惠、與人和善、寬仁忍韌，但是作者認為如果一個人可以一直偽裝成善良、寬厚的人，那就是善良、寬厚?；ㄒu人的溫柔忍韌、寬厚待人是她的一種生存本能。在那個極端復雜的環(huán)境下，與人為善、與更多的人交好這才是生存的上策，襲人的這種步步小心、處處算計的生活也是被迫的，她若不這樣生活，那么受傷害的就會是她，這無非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同時，這樣的評價也間接地說明了花襲人出色的智慧膽略。

同為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中的襲人和晴雯總是被拿來比較，也正是由于有晴雯的襯托，紅學研究者才會對襲人貶斥得較多。如果從現(xiàn)實角度上考慮襲人的做法和行為，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同時也可以看出襲人是一個能包容他人錯誤、溫柔和善的人，而晴雯的暴脾氣和任性也是一覽無余的。從人性的特點上看，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都有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晴雯也不是完全善良和可愛的，自然襲人也不完全是陰險、虛偽的。晴雯偶爾的激烈言辭十分苛刻，但花襲人通常一概選擇容忍，即使在寶玉因此要對晴雯進行處罰時，襲人也會出面求情，這就表現(xiàn)出了襲人的寬容和大度?；ㄒu人顧全大局、關鍵時刻寧愿委屈自己的這種寬容和大度是值得后人稱贊的。

花襲人對同為丫鬟的姐妹和善并包容，這一點被很多紅學研究者曲解成籠絡人心，花襲人作為一個奴婢，她籠絡了同為丫鬟的人又有何用處？總是所有人都夸她賢良也不能改變她的命運。她切身地了解身為奴婢地痛楚，她真心地心疼那些同為丫鬟的女孩，因為所有他們受的痛苦襲人都親身經(jīng)歷過，她在他們的身上會找到自己的影子。她渴望通過自己的幫助和照拂，能減輕姐妹們的苦楚。

在心機方面，紅學研究者應該將花襲人和薛寶釵進行比較。從小出身于官僚資本主義家庭的薛寶釵，帶有明顯的商業(yè)氣質(zhì)，精通處世之道的她在人事繁雜的大觀園里施展得游刃有余，善于分析利害得失，慣于察言觀色。薛寶釵的心機和城府之深在書中的很多情節(jié)里都可見一斑，即使她家道中落，但她畢竟是處于統(tǒng)治階級的人，她不會真心地站在奴婢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她的溫柔懂事和善良寬容才真的是為了逢迎并贏得他人好感的。而花襲人相對來說就要單純和實際得多，她對同為丫鬟的姐妹有更為深切的理解和同情，她的本性是純良和簡單的。

四、駁爭奪姨娘說

做寶玉的姨娘并不是襲人的主觀想法，最初是由賈府的當權者決定的，她只是被迫地接受，并不需要費盡心機地爭取。同時，封建時期的姨娘是不受數(shù)量限制的，襲人并沒有理由覺得晴雯威脅到她的地位，因此，研究者認為襲人排擠晴雯是沒有理論依據(jù)的。同時，寶玉被那么多的貴族小姐喜歡，這也證明了寶玉的個人魅力，即使沒有得到當權者的默許，花襲人對賈寶玉日久生情也是在所難免，更何況還有當權者的許諾。

花襲人對賈寶玉的感情深沉而熱烈，但是受她身份的限制，她不敢也不能過度地表現(xiàn)出來，她只能將自己對寶玉的愛在照顧其日常生活方面表現(xiàn)出來，她對寶玉事事費心，處處關心，這一切不是虛偽的做作，而是發(fā)自肺腑的真心。她不能像林黛玉那樣和寶玉志趣相投，在精神方面有良好的溝通，也不能像薛寶釵那樣費盡心機地討好當權者，她只能盡可能地照顧好寶玉的日常起居來表達自己對寶玉的關心。她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奴婢，她不敢渴求與寶玉長相廝守，只要能得到寶玉一點點的關心和照顧她就覺得很快樂。花襲人從不敢奢望賈寶玉心里時時裝著她，甚至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出她對寶玉的感情，她所受的委屈只能自己默默地吞咽，又怎么能說她盡心照顧寶玉只是為了得到姨娘的位置？

紅學研究者對花襲人的評價過分地摻雜了個人情感，花襲人八面玲瓏的圓滑性格確實不易被人喜愛，但是她對賈寶玉的感情確實是真心實意的，襲人是從小受封建傳統(tǒng)思想熏陶的社會底層的奴婢，在個人感情方面，她受的是從一而終的封建教育，寶玉在他心里就是他的一切。在封建政權方面，寶玉是她的主子，寶玉的話無論對錯她都要聽，在任何時候她都是不被允許背叛寶玉的。因此可以說襲人對寶玉的感情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而賈府的當權者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允許襲人給寶玉做姨娘。當賈寶玉犯錯誤挨罰時，他身邊不同的女人表現(xiàn)出不同的狀態(tài)，薛寶釵很冷靜地采用送藥的方式來博取好感，林黛玉不知所措地偷偷哭泣，只有襲人心疼地埋怨并勸誡寶玉，這足以說明花襲人對待這份感情的真摯而認真的態(tài)度。

五、駁告密破壞說

在紅學研究者對花襲人的評價中，最令人討厭和反感的可能就是她涉嫌將寶玉和黛玉相好的事告訴了賈府的當權者，并最終使得寶玉委屈地娶了不想娶的寶釵，黛玉香消玉殞。但是，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紙終是包不住火的，何況大觀園中人人對此事心知肚明，這件事即使不是通過襲人的這番話讓賈府的人有所察覺，最終也會被知道的。同時襲人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寶玉，也是為了顧全黛玉的。畢竟寶黛的感情是為世俗所不容許的，何況賈府是大家族，更不會允許他們之間的這種兩廂情愿，寶玉是襲人心中的全部，她不能眼看著寶玉陷入無限的苦痛之中，這只是一個女孩為了保護心愛之人所能做的事。

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悲劇并不是被襲人的一席話而斷送，這是封建統(tǒng)治制度下的必然結果，花襲人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卻在這場悲劇中承擔了所有的罵名。至于賈寶玉是選擇林黛玉還是薛寶釵，其實對花襲人都沒有什么影響，她依舊只能是寶玉的姨娘，況且她也從沒有奢望身份能得到更多的認可。她只是單純地從性格上分析，覺得成熟、穩(wěn)重懂事而又具有心機的薛寶釵更適合簡單的賈寶玉，薛寶釵更有能力保護和照顧賈寶玉，而多愁善感、柔弱敏感的林黛玉則需要賈寶玉時時刻刻地照顧，只能成為賈寶玉的負擔。在這樣的情況下，花襲人渴望賈寶玉選擇薛寶釵也是為了賈寶玉著想，何況有相同想法的人也不僅僅花襲人一個?；ㄒu人則作為一個深入了解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三人之間復雜的感情糾葛的外人，她可能看得最為清楚，也最為理智，她希望寶玉幸福的想法從沒變過，站在她的立場上，她的行為和做法是可以被理解的。

六、總結

在本文中，通過對以上幾個方面的分析和研究，可以看出花襲人的本性是純良的，她的善良溫柔、寬厚和善也不盡是虛假的，站在現(xiàn)實的角度上，紅學研究者也應該理解她的想法和行為。襲人作為封建統(tǒng)治社會的底層人民，她本身就已經(jīng)可以被稱作是時代的悲劇，就不應該再對她加以過多的負面評價。她與人為善、寬厚容忍的性格使得她不能像晴雯那樣選擇以死明志，她渴望保護寶玉，最終卻造成了一段悲劇，但這全然不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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