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麥逢
艾里森的父親很忙,但他還是會在每周一的早晨送艾里森去上學。
這一天,在去學校的路上,艾里森和父親鬧起了別扭。艾里森堅持讓父親周末抽空陪他去參加親子活動,父親看了一下日程表卻說:“好孩子,這個周末我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我們下周再去行不行?”艾里森失望地噘著嘴,默默地望向窗外。他當然知道父親忙,但心里還是很委屈,在他的眼里,父親似乎只知道工作,根本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到了校門口,艾里森下了車,重重地關(guān)上車門,以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的不滿。幾個同學一看到艾里森就立刻圍了過來:“哎,艾里森,你爸爸真厲害!開著一輛這么棒的車!”艾里森不禁翻了一下白眼,他的心情已經(jīng)夠糟的了,被同學們這么一說,心里更加酸溜溜的。
艾里森連一聲“再見”都沒有對父親說,就向?qū)W校走去。這時,父親按響了車喇叭,“嘟—嘟—嘟”的三聲好像在對他溫和而慈愛地說:“我、愛、你!”艾里森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車窗里卻看不見父親那雙灰蒙蒙的眼睛。
父親的努力工作還是沒能改變公司瀕臨破產(chǎn)的窘境。不得已,他變賣了一部分財產(chǎn),家里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艾里森再也不能吵著嚷著讓父親買這買那,滿足他各種各樣的要求了,而且只要一想到到父親可能什么也不能留給他,甚至給他的愛也少得可憐,他的鼻子就開始發(fā)酸,淚水立刻涌了出來。
慢慢地,家里開始負擔不起艾里森高昂的學費。但是為了不耽誤他的前途,父親艱難地決定,讓他作為交換生到外地的一所學校學習,這樣能得到稍好一些的教育,也能得到一些資助金。
艾里森萬分不舍地撕下床頭張貼的籃球海報。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心情沉重地倒在床上。父親站在門口,默默地抽著煙,眼里泛起一陣陣悲傷。
周一,父親送艾里森去學校跟同學們道別。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等艾里森下了車,父親又按了三聲喇叭,低沉的喇叭聲像在哽咽著:“好兒子……”艾里森的心猛地一縮,壓抑得難受。
離家的那天,父親送艾里森到火車站,簡短的囑咐過后,艾里森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向檢票口走去。剛要進站,三聲急促的喇叭聲立刻越過嘈雜的人群傳了過來,似乎是父親在急切地叮囑他:“要回來!”他扭過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洶涌的眼淚,因為這一次,他似乎讀懂了這三聲喇叭的含義。
幾年后,艾里森回到小城工作,可他與父親之間的隔閡仍然存在,就像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為了尋求更好的發(fā)展,艾里森不惜抵押自己的房產(chǎn)做高風險投資,結(jié)果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兩個人各執(zhí)己見,本來是團團圓圓的飯桌,卻成了兩個人交鋒的戰(zhàn)場。激烈的爭吵過后,艾里森摔門而去,父親愣在原地,傷心不已。
冷風像尖刀一樣劃過艾里森滿是眼淚的臉龐,他趕緊裹緊了大衣,內(nèi)心卻生出一股孤獨和凄涼。父親是不是不愛我了?還是從來就沒有真正為我著想過?為什么我做出的決定總是遭到他的反對……艾里森傷心地閉上雙眼,不忍再想下去。
可是讓艾里森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天凌晨,父親竟突然昏倒了!艾里森立刻驅(qū)車將父親送往醫(yī)院。途中,父親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愛你!好兒子……”艾里森心如刀割。
父親被送往急診室,艾里森癱坐在駕駛室里,仿佛全部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空了,他想站起來,身體卻怎么也不聽使喚。他趴在方向盤上大哭,猛地按響了車喇叭——那悲戚的聲調(diào)、艱難的停頓,分明是在呼喊著:“爸!對不起……”
那忽略太久的父愛!
(責編 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