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jì)

李興泉

雄怕進(jìn)商店買東西，人人都說非商即奸，雄怕一個(gè)個(gè)商店老板騙他。即使鄰居芳的商店里他也不去買一樣小東西。

一天，雄的妻子萍竟忘了丈夫的千叮嚀萬囑咐，在芳的商店里買了一套化妝品。萍的理由很充足，其余地方都二百多元呢，芳只要了她90元。雄不信，肯定地說，人家是商人，不算計(jì)人是假的。想到遭了算計(jì)，萍要還錢，雄就生氣，不給。這樣一壓就是二年，二年時(shí)間過了，芳也沒有上門來討。雄更堅(jiān)信芳騙了她們。

第三年的春天，這年化肥賊緊，一時(shí)買不上。芳向雄借了一袋80元的尿素。雄就提出條件說，我們一物頂一物，兩消算了。芳居然笑笑答應(yīng)了，雄高興得嘴里直喊嘣嚓嚓。

誰(shuí)知，這事剛過幾天。雄又買化肥時(shí)，一袋尿素又漲了15元，成95元了。雄便覺得吃了老大虧，于是憤憤然，不滿得很。說，芳真是個(gè)奸商，不算計(jì)人是假的。

雄又遇芳，就拿了90元錢要還化妝品賬。雄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欠你的是錢，是不是？芳說是。雄又說，你欠我的是化肥是不是？芳笑了。雄說，這樣就對(duì)了！我們各走各的賬，好不好。這叫雞兒不尿尿，各走各的曲曲道。對(duì)不對(duì)？芳知道雄心中的小九九，就笑著答應(yīng)了。說，那我再給你15元不就得了。雄紅了臉。卻一字一頓說，我要的是化肥！第二天，芳就去買了一袋化肥給了雄。

化肥到手了，雄高興得又跳起來。商人，商人，原來腦筋還沒有我好使啊！雄摟著妻子，高興地要扭秧歌。妻子也為丈夫的聰明才智折服。15元錢呢！

半夜里，雄和妻子做完事。雄卻呆了。雄想起來，二年前，他家老鼠多得棒棒打，養(yǎng)了好幾只貓，也沒有成功。鼠患成災(zāi)，令雄一籌莫展，最后想到借芳的貓來消滅老鼠。雄去借，芳一個(gè)推辭沒打，就把貓叫雄抱來了。

雄那天可是擂著胸脯說下的話，假若芳的貓?jiān)谒矣幸唤z閃失，死一賠十。那時(shí)，為了消滅可惡的老鼠，雄可什么都不顧?？蓻]有想到，那貓還真死了?？蓯鄣募一飫倓倿樗?wù)了3天。就被他要毒老鼠下的藥給毒死了。貓死了，雄就再也沒有上過芳的家門。見了芳也躲著走。雖然是鄰居，雄也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

想到貓，雄便覺得芳非算計(jì)他不可了。

唉！雄失眠了，夫妻倆為這事，一夜竟沒有合眼，合計(jì)了一夜。罵了一夜自己，悔得肝花腸子都青了。如果不是自己覺得吃虧的話，完全可以用15元錢頂了芳那一只貓的。無商不奸，論題一次次回到了這個(gè)課題上。雄想到，他們?yōu)榱?5元能這樣對(duì)待芳，芳作為一個(gè)商人，難道一只一百來元的貓就可以不聞不問嗎？

兩個(gè)人討論了一夜也沒有討論個(gè)明白。最后，還是雄有主見，捉一只貓來等待芳上門來討。

為了捉住一只貓還芳，雄想了許多辦法，最后不得不賠一塊塊的肉來逮了。最終雄是逮住了一只貪吃的黑家伙。這個(gè)黑家伙竟然讓雄扔掉了三公斤豬肉，可把雄心疼死了。黑貓一天到晚咴咴地叫，雄就惡狠狠地罵，直到罵得黑貓低頭，乖乖屈服為止。貓聽話了，小夫妻便像打敗了商人芳一樣爽心，心也安了。等著芳上門來討。

可芳卻一直沒有上門來討。

一天，雄又發(fā)現(xiàn)自己錯(cuò)了。假若人家芳就要人家的花貓?jiān)趺崔k？他們捉得可是一只黑貓啊。

就是，假若人家都像你那樣小氣的話，打死娃娃要娃娃。我們哪里弄個(gè)她的那樣的花貓呢？小夫妻大眼瞪小眼，看著黑貓想花貓，又心里不安了。

在沒有捉到花貓之前，雄也不敢放了黑貓，養(yǎng)著。

一晃又是半月，芳還是沒有上門來討。雄和萍也捉貓放貓無數(shù)，竟引來了滿院子貓，可就是沒捉到一只和芳的貓一模一樣的花貓。雖然一只只貓，無限地接近了芳那只的花色，甚至體重，性別了?？尚劬褪桥路家豢谝Фǎ皇撬呢垼约耗侵回?。

一天又一天，妻子罵丈夫，丈夫罵妻子。他們的精力都放在怎樣抓貓了。吃飯舍不得下肉，卻一塊塊地扔出去捉貓，這比挖了他們身上的肉還叫人心疼。

一年又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捉到中意的花貓，小夫妻真是沮喪死了。小夫妻連城里的寵物市場(chǎng)都去過多次了，可那里的貓貴得要命。

最后，雄終于決定耍賴。一口咬定，他們抓來的花貓就是芳的花貓。

可雄望眼欲穿，芳也沒有上他的門來討貓。小夫妻倆倒成了門柱子，天天倚著門等?？煞季褪遣怀霈F(xiàn)。一天天，雄黑了，瘦了。妻子萍也瘦了，黑了。

一晃又是幾月，芳不來要，雄也不等了，惱了。他不去捉貓，也不打算還貓了。雄等待著，只要芳來討貓——倒打一耙。芳的貓，不算這幾個(gè)月的話，也已經(jīng)在他家里吃了二年多了，不但吃掉了他好多好多東西，還叫他們夫妻當(dāng)娘老子一樣侍候，這費(fèi)用一定要算。雄決定向芳要個(gè)千二八百，不然，他就吃虧太大了。

可雄和萍一直等著芳。芳卻一直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