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懷總會飛

呂革

曾軼可，大概是選秀比賽中最受爭議的一位選手了。喜歡她的歌迷奉她為女神，而大眾眼中的她可能有點異類，而網(wǎng)絡則充滿著諸如“曾哥”之類的調(diào)侃。跌跌撞撞，她堅強地用音樂拋開所有質(zhì)疑，第三張專輯《會飛的賊》問世。

起初，不太喜歡曾軼可。當時“快女”開播，我受湖南衛(wèi)視邀請做大眾評委，投票時，唯一沒投的兩位歌手是曾軼可和李霄云，因為他們的演唱水平距離我對創(chuàng)作歌手的標準太遠了，而如果作為偶像選秀，我寧愿投給會唱歌的美女們。但世事無常，偶像派如漂亮的花瓣總會凋零，而創(chuàng)作型藝人前途無限。曾軼可用一把吉他將身邊的故事和所思所想表達出來，用跳脫的逆向思維把一件小事寫出新鮮的視角和情趣。這四年來《Forever Road》、《一只貓的旅行》、《會飛的賊》三張專輯，如同聲音筆記，唱出了她的心聲。從第一張專輯里顫抖、飄忽、不自信的聲音，到第二張專輯得淡定自若，享受創(chuàng)作。

經(jīng)過前兩張專輯的磨練后，這張《會飛的賊》平衡了流行和個人創(chuàng)作的專輯，詞、曲、編以及曾軼可的聲音發(fā)揮都很穩(wěn)定、耐聽，值得玩味。內(nèi)容的工巧不是妥協(xié)而是兼顧“少女心聲”的寫實抒發(fā)，對愛的描寫不再是幻想而是親力親為的真切感受。這次的創(chuàng)作更加集中主題，探索愛情發(fā)生的可能性，細膩、深刻地唱出奇想的感情世界與獨特的感情觀。

曾軼可的創(chuàng)作一向天馬行空、獨樹一格，讓人猜不透這個90后女生的腦袋里究竟裝著什么樣的世界。這次也不例外，她將自己化身成多種角色，來訴說愛情即將發(fā)生時的異想故事，有時是失心瘋愛上狼的“荒唐的羊”，有時是身懷異能卻偷不到心的“會飛的賊”，有時又變成一顆想被吃掉的“辣糖”，渴望被了解的滋味，或是扮演瀟灑的“騎摩托的人”，演繹自己的公路流浪電影。在感情的世界中，她唱出鮮明態(tài)度的“戀曲2012”，不顧一切的愛在當下，也能無論何時都倔強的揚起驕傲的微笑，因為“你幸福我幸?！?。總之，稍稍脫離青澀歲月的曾軼可，作品更進一步深入到感情世界，展現(xiàn)出她平靜外表下波濤洶涌的情感。

頭頂“綿羊音”的帽子一路過來，曾軼可其實把這個有些揶揄味道的詞變成了一個褒義詞。綿羊溫順、可愛、無害，都在她的音樂里陶冶成一種曾氏小清新的標簽。歌曲《荒唐的羊》中她把自己放逐在虛擬的草原上，為羊的身份做了一個比喻。在這個娛樂至上，包裝過剩的年代，想要保持一些天然的東西并不容易?！独碧恰分校碓趭蕵啡Φ乃隽俗约旱臒o奈，“可是我是糖，只不過不太一樣，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嗎？為什么不自己嘗一下？我哪有人說的那么苦、那么辣，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嗎？為什么不自己看一下？”《有可能的夜晚》雖然歌詞極為簡潔，旋律還略帶小清新，但不同于往昔，這首新作有種神秘與從容，表達女人對愛的無限向往與幻想。

凡是以創(chuàng)作人身份快速擺脫“快男”、“快女”光環(huán)的歌手，都有鮮明的個人音樂訴求，吉杰的老爵士、譚維維的硬搖滾、尚雯婕的暗電子，都讓他們確立了嚴格意義上的作者和歌者屬性。曾軼可的特色最早顯露，卻從沒有動搖過“羊”的身份。綿羊音和林志玲的娃娃音一樣，其實不是貶義，而是不可替代的標簽。當然，這次曾軼可演唱上的表現(xiàn)可以打到90分了，之前吐字含糊或“吃字”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消失。

高曉松偏愛這個一開始時飽受觀眾冷遇和調(diào)侃的女弟子，在我看來，不僅是因為曾軼可自由自在和奇思怪想交織的創(chuàng)作，還在于她展現(xiàn)了90年代校園民謠的簡單、隨性，真性情，在敘述上不玩花樣，引發(fā)了同齡人共鳴。不過90后的民謠，不再是一把木吉他、一把口琴就能完成，必須要加點Indie Pop的美妙清新，Ambient電子音色的迷離纏綿。所以，這張專輯的編曲就搞出了一些“小意思”。

《會飛的賊》除了孩子氣的率真，還增添了越來越多的女性內(nèi)心情緒，這也是其迷人之處。整張專輯非常符合Twee Pop的譜系，這個難以國產(chǎn)化的風格，讓曾軼可找到了鑰匙。唯一遺憾的地方，是個別似曾相識的編曲，如《女人的秘密》的中間部分以及《辣糖》的前奏，分別有些像Beyond的《情人》、網(wǎng)絡神曲《火苗》。歌迷說，《女人的秘密》是向經(jīng)典致敬，那么《辣糖》呢？只能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和一般文藝女創(chuàng)作人不同，曾軼可的創(chuàng)作，更多的是超越狹隘愛情的愛，不是純粹小鳥依人，或愛恨交織的定式主題。她的真實，讓作品在性感的空間里多了些內(nèi)蘊，所以聽來不僅有“聲”有“色”，而且在浮想聯(lián)翩后，更有了回味的空間。曾軼可已經(jīng)不再是四年前站在《快樂女聲》舞臺上的青澀懵懂的女孩，在一片質(zhì)疑和爭議聲中，她始終堅持特立獨行的曲風，完成一次又一次低調(diào)而華麗的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