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一文鐵錢來龍去脈

世華

制錢中有種“民國通寶”背“一文”的機造鐵錢，由于非主流幣材，除了不見于金銀幣論述文章內，在銅鎳鋁等錢譜也不見收錄?；蛟S醉心古錢的認為這是機制幣，專注機制幣的又覺得它是方孔錢。雖有“天津造”的說法，但無可靠依據(jù)，因此常被列為“鑄地不詳”、“用途不明”。歸屬的困惑加妾身未明，藏友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中國傳統(tǒng)的方孔制錢基本用銅，數(shù)千年來皆以澆鑄法制造，在物價穩(wěn)定及社會封閉的情況下歷久不衰。直到19世紀中葉，太平天國事件造成清代最重要銅產(chǎn)地云南與京津地方的運送出了問題，加上咸豐六年（1856年）云南發(fā)生“杜文秀起義”，更造成幣材供應陷于停頓狀態(tài)。由于各局紛紛停鑄，到了光緒年全國已處處錢荒；北洋機器局雖曾嘗試以“洋法”試造一文銅錢，但仍然無法應付銅價的持續(xù)上漲，錢荒依舊。據(jù)海關《1892-1901十年報告書》，進入20世紀后天津地區(qū)的傳統(tǒng)制錢實質上已消失無蹤，盛行的是漫無限制的新式機造十文與二十文銅元。

制造一文銅錢，得不償失，各省自然不會再鑄。然而，此時中國的物價雖已因通貨膨脹而上揚，但一文錢仍是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計算單位。由于銅價高居不下，想發(fā)行一文面額的硬幣只有從幣材著手。自然界中蘊藏量最豐富又最廉價的金屬之一——鐵就成了選擇的對象，“民國通寶一文”鐵錢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產(chǎn)生。按史料及實物，中國使用鐵錢的歷史很早，兩宋時代頗為興盛。

此民國初年所造的鐵錢，銘文上沒有年份及產(chǎn)地，故長久以來都處于待考狀態(tài)。所幸1917年上海出版的英文《皇家亞洲文會北中國分會年刊》（Journal of the North-China Branch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意大利駐華使館參贊羅斯（Giuseppe Ros）發(fā)表了一篇《中華民國錢幣》（“Coin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China）。羅斯撰寫此文時，曾參訪主要造幣廠搜集資料，并有服務于中國海關、郵政等單位洋人協(xié)助，訊息提供者包括雕刻師喬治本人，因此有許多罕為人知的內部消息，詳實可靠。該文中即記載了這枚罕見的民國一文鐵錢。

羅斯是這么敘述的：1913年（民國二年）時，天津造幣總廠進行了一項嘗試，制作一種式樣簡潔的鐵質一文制錢。只壓印了少數(shù)的幣樣，未發(fā)行流通。原因是總廠當局在模具完成后，了解到以鐵造幣并不合適而沒有繼續(xù)進行。文后附照片圖及說明包括規(guī)格為重5克、直徑24毫米、光邊等。簡短的介紹讓吾人完全明白其來龍去脈，“前人種樹后人乘涼”的又一例證。這枚“民國通寶”一文方孔鐵錢以往或因背景欠詳?shù)木壒剩瑳]有引起泉界應有的重視。2010年香港黃華樞舊藏拍賣時，目錄上的資料還是由筆者提供的。如今其問世恰滿一百年整，特為文志之，以饗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