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可訴性研究

房 旭，張曉瑩

（浙江工商大學 法學院，浙江 杭州310018）

法律的可訴性研究

房 旭，張曉瑩

（浙江工商大學 法學院，浙江 杭州310018）

法律的可訴性是現(xiàn)代法治國家法律的基本特征之一，它有助于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識、切實保障權利、維護法律公設判斷機關的公信力和法律自身的權威性，進而維護了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和加快了法治國家建設的進程。但是，在我國目前的法律體系中卻有大量的法律不具有可訴性，這不僅使權利得不到保障，而且還使法律失去了“生命力”。通過對法律可訴性的缺陷分析可知，立法技術的缺陷、公民法律意識不強、中國法治歷史的短暫性是導致法律不具有可訴性的主要原因。因此，有必要通過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識、建立相應的權利救濟制度、追究破壞法律可訴性的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法律責任、重視典型案例的作用來提高我國法律的可訴性。

法律可訴性；缺陷；完善

一、法律可訴性的含義及意義

（一）法律可訴性的含義

社會管理是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在經歷了人治、神治、德治之后，人們最終選擇了法治，那是因為法治的合理性和社會可接受性。說到法治，自然是離不開法律的?？梢赃@么說，沒有法律就不會有法治。這就好比沒有建筑材料就不會有高樓大廈一樣。概而言之，法律是法治的前提和基礎，法治是法律在現(xiàn)實社會中的實施。

隨著法治理論研究的深入，現(xiàn)代意義上的法治已經具有了豐富的內涵。上文所提到法治的含義只是其豐富內涵的一部分，即一種治國方略或者一種社會調控方式。在這種含義下，法治可以被理解為用法律治理。此時，法律或多或少具有工具性。眾所周知，法律是行為的規(guī)范和社會關系的調整器，具有規(guī)范性。那么，法律是如何規(guī)范行為和調整社會關系的呢？筆者認為，法律是通過規(guī)定權利義務及相應的救濟程序和機構、法律責任來保障權利主體的權利不受侵犯。一言以蔽之，法律是以權利義務這一雙向調整機制來實現(xiàn)其規(guī)范行為和調整社會關系的功能。

就權利義務而言，權利象征著利益，義務象征著負擔。享有權利就意味著獲得了利益，負有義務就意味著增加了負擔。但是，這一論斷只有在理論上才是正確的。如果法律賦予的利益被他人侵犯而不能實際獲得，這種利益還有什么意義呢？換言之，如果法定的權利被侵犯而得不到救濟，那么這種權利就形同虛設，規(guī)定這種權利的法律也無權威性可言。因此，法律在規(guī)定權利的同時也必須保證權利在受到侵犯時能獲得有效的救濟。一些古老的法諺更能說明這個問題，如“救濟必須走在權利的前面”、“有權利必有救濟”等等。

然而，法律既是行為規(guī)則，又是裁判規(guī)則，可以作為裁判的依據。法律作為一種規(guī)范人們外部行為的規(guī)則，可以被任何人在法律規(guī)定的機構中通過爭議解決程序加以運用。這就是本文所要論述的法律可訴性問題。所謂的法律可訴性，是指法律所必備的為了判斷社會糾紛的是非而使糾紛主體訴求于法律公設的判斷主體的屬性。法律可訴性一般包括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可爭訴性，即任何人均可將法律作為起訴和辯護的根據；二是可裁判性（可適用性），即法律是法官裁判的依據和標準。法律能否用于裁判，能否作為法院適用的標準是判斷法律有無生命力、有無存續(xù)價值的標志。①這里需要強調的是，法律可訴性中的“訴”不能僅僅理解為“訴訟”，而是指向所有法律公設的判斷機關，如法院、仲裁委員會、調解組織等等，按照法定的程序和方式尋求權利救濟或糾紛解決。因為訴訟是最典型的權利救濟方式，因此，筆者在文中就以訴訟為例來論述法律的可訴性。這也是研究法律可訴性的學者所普遍采用的一種方式。

（二）法律可訴性的意義

正如美國大法官霍姆斯所言：“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邏輯而在于經驗?！惫P者十分贊同此種說法，甚至可以說：“法律條文的生命力在于它的可訴性，可訴性堪稱法律條文的脈搏。”也正因為如此，衡量一個國家法治水平的標準并不在于制定了多少法律，而在于制定出來的法律在現(xiàn)實社會中能否得到有效的實施，即法律是否具有實效性。試想，一個國家雖然制定了大量的法律并且這些法律本身也是完美無缺的，但是這些法律所規(guī)定的權利得不到保障、所規(guī)定的義務得不到履行，那么它們還能規(guī)范行為和調整社會關系么？因此，筆者認為，強調法律的可訴性具有如下重要意義：

1.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識，有利于法治國家的建設

法律的主要內容是權利和義務，以權利義務作為雙向調整機制。同時，法律以利益作為導向。在現(xiàn)代紛繁復雜的社會，利益與利益之間會發(fā)生沖突，人們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時難免會侵犯他人的利益。如果法律具有較強的可訴性，那么法律所賦予的利益在受到侵犯后就能依據法律獲得及時有效的救濟。在利益所有人看來，法律就是維護自身合法權益最有效的武器。當利益再次受到侵犯時，利益所有人首先會想到拿起法律武器去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同時，利益所有人也會意識到違反法律規(guī)定侵犯他人權益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這樣就從正反兩面大大提高了公民的法律意識。隨著公民法律意識的提高，法治國家建設的步伐也將隨之不斷地加快。

2.保障權利，維護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

就權利與義務的關系而言，義務是保障權利實現(xiàn)的一種手段。沒有義務，權利不僅難以實現(xiàn)而且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也就是說，權利主體權利的實現(xiàn)離不開相關義務主體履行義務。如果法律具有較強的可訴性，那么受侵犯的權利在得到救濟的同時，侵權主體也會受到相應的法律懲罰。當其想再次侵犯他人權利時，想到之前的懲罰，可能就會放棄此種念頭。同時，對于那些想去違法而尚未行動的人來說，法律具有較強的可訴性也會打消他們的違法念頭，從而在事前預防違法行為的發(fā)生。這樣一來，違法犯罪的概率就會大大地降低，進而有利于維護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反之亦然。

3.提高法律公設判斷機關的公信力

國家為了維護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就必須得對社會糾紛進行判斷并作出相應的公正處理。因此，國家通過立法的方式設立了相應的判斷機關來解決社會糾紛，如法院、仲裁委員會等。如果法律不具有可訴性，糾紛主體就不能訴求于這些公設的判斷機關，或者判斷機關無法以相關法律作為其處理糾紛的依據。那么，這些公設的判斷機關就不能實現(xiàn)它們解決社會糾紛的功能。長此下去，公眾就不會再相信這些公設判斷機關能切實保障他們的權利，它們的公信力將大大降低。反之，則會提高這些公設判斷機關的公信力。

4.維護法律的權威性

所謂法律的權威性，主要是指法律的不可違抗性。法律的權威代表著國家的權威，任何國家都不會容忍違法行為。如果法律具有較強的可訴性，則意味著法律將會在現(xiàn)實社會中得到實際的遵守，發(fā)揮應有的功能。在這一前提下，違法行為就會相對減少，更有利于維護法律的權威。筆者認為，可以從三個方面來理解：首先，從理論上來說，法律在賦予權利的同時也應規(guī)定權利在受到侵犯時的救濟制度。如果救濟制度規(guī)定得完善，權利主體就會依法獲得相應的救濟，相關的法律規(guī)范就會得到實際的遵守。反之，權利主體就會違反法律采取其他的救濟措施。其次，我國憲法明確規(guī)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不僅是公民行為的規(guī)范，同時也是國家機關行為的規(guī)范。如果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具有較強的法律可訴性意識，那么他們就會嚴格地依法辦事而不是以種種理由架空法律的效力。最后，法律具有較強的可訴性會使違法主體受到相應的法律懲罰，通過懲罰措施來預防違法行為的發(fā)生，間接地維護了法律的權威性。

二、我國法律可訴性的缺陷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我國基本上已經形成了一條符合我國國情、反映人民意愿、順應時代潮流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從立法的角度來說，我國基本上實現(xiàn)了有法可依這一法治目標。但是從法律實施的角度來說，我國還沒有完全實現(xiàn)有法必依、執(zhí)法必嚴、違法必究的目標，這其中就涉及到法律可訴性缺陷的問題。所謂法律可訴性缺陷，就是指在我國法律體系中不具有可訴性的法律大量存在的現(xiàn)象。具體表現(xiàn)在：可爭訴性缺陷，即并不是所有的法律都可以作為起訴的依據；可裁判性缺陷，即并不是所有的法律都能作為裁判的依據。就我國目前法律可訴性現(xiàn)狀而言，不具有可訴性的法律規(guī)范并不少見。筆者擬以我國的憲法①有學者認為憲法的原則性規(guī)定體現(xiàn)在具體的部門法中，因此憲法無需具有可訴性。筆者認為，這種觀點是片面的。因為并不是憲法中所有的原則性規(guī)定在部門法中都有具體規(guī)定與之對應，為了全面保障憲法權利，憲法理應具有可訴性。和經濟法為例來談談我國法律可訴性缺陷的具體表現(xiàn)。

（一）憲法可訴性的缺陷

說到不具有可訴性的法律，首當其沖的應該是我國的根本大法，作為治國安邦總章程的憲法。從法學理論的角度來說，憲法也是法律，那么它就應該具有法律的一般特征，其中就包括可訴性這一特征。正如王晨光教授所言：“法律可訴性應當成為法律，尤其是現(xiàn)代法治國家法律的基本特征之一?！睆膽椃üδ芙嵌葋碚f，憲法主要是為了限制國家權力和保障公民權利。限制國家權力的方式之一就是通過公民權利來監(jiān)督國家權力。如《憲法》第2條明確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機關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人民依照法律規(guī)定，通過各種途徑和形式，管理國家事務，管理經濟和文化事業(yè)，管理社會事務?！薄稇椃ā返?1條規(guī)定：公民有申訴、控告、檢舉和獲得國家賠償?shù)臋嗬＿@些法律條文雖然都規(guī)定得很好，但是并沒有規(guī)定相應的救濟制度來保障公民的這些權利，尤其是沒有規(guī)定國家機關的違憲責任。從規(guī)定公民權利的數(shù)量來看，我國憲法是涉及最多的，但是由于憲法不具有可訴性而導致這些權利在受到侵犯時并不能依據憲法來獲得救濟。具體而言，我國憲法的不可訴性表現(xiàn)在：第一，公民的憲法權利在受到侵犯時并不能依據憲法向法院提起訴訟；第二，法院等裁判機關并不將憲法作為裁判的依據；第三，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違反憲法并不承擔相應的違憲責任。也正因為如此，我國憲法被形象地比喻為“沒有牙齒的法律”。

（二）經濟法可訴性缺陷

部門法劃分的主要依據是調整對象，隨著經濟法調整對象的明確，其已成為一個獨立的法律部門，而且全國人大常委會的工作報告也充分肯定了這一點。作為一個獨立的法律部門，經濟法基本上可以被分成兩個部分，即市場規(guī)制法和宏觀調控法。市場規(guī)制法主要是規(guī)范市場參與主體的，對于它的可訴性可以通過原有的三大訴訟機制加以解決。但是，宏觀調控法強調的是國家如何干預經濟生活，它的可訴性存在嚴重的缺陷。這主要表現(xiàn)在相關經濟法律規(guī)范對于調控主體的授權過于原則、模糊，而且對于責任的規(guī)定主要是針對被調控主體的，對于調控主體的責任則未作規(guī)定。如《反不正當競爭法》第3條規(guī)定各級人民政府應當采取措施，制止不正當競爭行為，為公平競爭創(chuàng)造良好的環(huán)境和條件。又如《反不正當競爭法》第4條僅僅規(guī)定：“國家鼓勵、支持和保護一切組織和個人對不正當競爭行為進行社會監(jiān)督。”但是并沒有賦予一切組織和個人對不正當競爭行為向法院起訴的權利。此外，有些經濟法規(guī)范并沒有保證其實施的配套制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只是政策性或者宣言性的法律規(guī)范。如《反壟斷法》對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法律責任的規(guī)定，在很大程度上就屬于宣言性的性質，僅僅表明了在我國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屬于違法行為，國家禁止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的明確態(tài)度。因此，這些法律規(guī)范就很難在現(xiàn)實社會中得到有效的實施。

（三）法律可訴性缺陷的代價

法律可訴性是保障權利、維護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和法律的權威性、賦予法律生命力的前提。筆者將從以上角度論述法律可訴性缺陷的代價。

首先，權利得不到保障。有權利就必須有救濟，目前，用法律來保障權利被認為是最有效的方法。在法律不具有可訴性的情況下，要么權利主體不能依據法律向法院提起訴訟，要么法院無法依據法律作出裁判。因此，權利很難得到有效的保障。

其次，不利于維護法律的權威性和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法律的權威性就在于它的不可違抗性，法律不具有可訴性則意味著違法主體不會受到法律制裁，這就間接地使有些人更加肆無忌憚地違反法律，有損法律的權威性和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

再次，使法律失去生命力?！胺傻纳辉谟谶壿嫸谟诮涷?。”如果法律不具有可訴性，那么它就只是文字意義上的法律，是沒有“牙齒的法律”。與其說它是法律，還不如說它是一種政策或者宣言，那么，法律還有何生命力可言呢？

最后，不利于法治國家的建設。法治，簡單地說，就是依據法律來治理國家。但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法治國家并不僅僅表現(xiàn)為國家運用法律來管理社會這一單一的法治運行模式，同時還表現(xiàn)為公民參與法治建設、運用法律來維護自己合法權益、積極行使法律賦予的權利等。如果法律不具有可訴性，那么公民就難以運用法律來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也不會去行使那些法律所賦予的、形同虛設的權利，更不會去參與法治國家建設了。另外，法律不具有可訴性還會淡化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辦事、有法必依的意識，這樣必然會阻礙法治國家的建設。

三、我國法律可訴性缺陷的根源及完善

（一）法律可訴性缺陷的根源

1.立法技術的缺陷

所謂立法技術，是指在立法活動中所應體現(xiàn)和遵循的有關法的創(chuàng)制、修改、廢止的技能、技巧、規(guī)則等的總和。立法技術對于法的創(chuàng)制具有重要的作用，它有助于表達立法意圖，使法律的表達形式與表達內容相符合，并使法律的表達形式臻于完善。立法者利用立法技術可以消除現(xiàn)行法律的某些沖突、矛盾，彌補漏洞，以便于法律的遵守和適用。目前，我國的立法機關在制定法律時更多地是關注法律條文的邏輯完美性而非其在現(xiàn)實社會中能否得到有效的實施。因此，立法機關就不會前瞻性地考慮到法律可訴性的問題，更不會利用立法技術巧妙地設計相應的配套制度來保障法律的可訴性。況且，中國的立法有時會與政治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具有應急性，缺乏長期的醞釀。制定出來的法律往往只是對這些事件的回應，表明國家對某一問題的立場和態(tài)度。這些法律更多地具有政策性、宣言性，并不具有可訴性，如《集會游行示威法》、《反分裂國家法》、《食品安全法》等等。這也是立法技術缺陷的表現(xiàn)。

2.中國法治歷史的短暫性

我國雖然歷史悠久，但是法治史卻比較短暫。在古代社會，雖然法律已經成為統(tǒng)治者治理國家、管理社會的主要手段，但是皇權依然凌駕于法律之上。就是通常所說的：法律治官、治民不治君。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國古代社會并不是實質意義上的法治國家。在當時，法律雖然也賦予人民很多權利，但是這些權利卻得不到保障，統(tǒng)治階級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任意地剝奪這些權利，百姓更不可能通過法律來保障自己的權利。即便是司法機關受理了百姓的訴求，鑒于當時的社會制度和王權至上，司法機關也很少會嚴格依法辦案。法律在當時并沒有多大的意義，更談不上可訴性問題。即使在新中國成立后，有段時間法制也遭到嚴重的破壞。有法不依、依據領導人講話辦事之風盛行。司法機關被破壞、政策的法律化等現(xiàn)象更是多不勝數(shù)。在這種情況下，法律是不可能具有可訴性的。在當下中國，由于存在行政干預司法致使司法難以獨立，也使得法律可訴性降低。

3.公民的法律意識不強

法律意識是社會意識的一種，是人們關于法和法律現(xiàn)象的思想、觀點、心理和知識的總稱。它的內容非常廣泛，主要包括人們對法律的產生、本質和作用的看法，對現(xiàn)行法律的理解、解釋、態(tài)度和情緒，對自己和他人權利義務的認識，對人們行為合法性的評價，對法的精神、價值的理解以及人們關于法律的知識和修養(yǎng)等。然而，在公民看來，只要他們遵守法律的規(guī)定、不違反法律就行了，一般沒有主動參與國家法治建設的意識，也沒有主動運用法律所賦予的權利去監(jiān)督、批評政府的意識?，F(xiàn)代意義上的法治國家不僅要靠政府的推動，而且還要求公民的廣泛參與和民主政治的落實。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才導致我國公民很少有國外的那種好爭訴性，沒有積極主動地運用法律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意識。對于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來說，如果他們不能意識到自己是人民的公仆和法律的至上性，而是認為自己凌駕于法律和人民之上，那么他們就很難做到有法必依，法律的可訴性也很難實現(xiàn)。

（二）完善我國法律可訴性的具體建議

1.加強法制宣傳，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識

法治國家的建設離不開公民的廣泛參與，公民參與法治國家建設的方式之一就是守法。所謂的守法包含兩層含義，即積極地守法和消極地守法。消極地守法就是不違反法律的規(guī)定，也就是履行法律規(guī)定的義務；積極地守法就是主動行使法律所賦予的權利。傳統(tǒng)意義上的守法就是指消極地守法。在絕大多數(shù)公民看來，不違反法律的規(guī)定是理所當然的，至于是否積極行使法律所賦予的權利，他們并不是很在意。其實，這就是法律意識不強的表現(xiàn)，也給法治國家的建設增加了阻力。公民的法律意識不強導致其運用法律維權的意識也不強，那么法定救濟方式就缺乏啟動的動力，在實踐中，法律的可訴性將無從談起。反之，如果加強法制教育，公民的法律意識就能得到提高，運用法律來維權也將會是被侵權主體的第一選擇。公民法律意識的提高是法律可訴性的前提，在這一前提之下，法律可訴性必將日臻完善。

2.完善立法，建立相應的權利救濟制度

沒有救濟的權利對權利主體來說是毫無意義的，然而，我國現(xiàn)行的法律中大量存在有權利無救濟的現(xiàn)象。導致這種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是立法機關只注重法律條文的邏輯完美性而沒有充分地考慮到法律的可訴性問題。如一些授權性條款并沒有相關的制度作為保障，沒有規(guī)定權利受到侵犯時向哪個機關尋求救濟、如何尋求救濟、相關主體法律責任等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權利主體具有運用法律維權的意識，也會因為客觀上相關救濟制度的缺失而徒勞無功。因此，立法機關應完善立法，在制定法律時就前瞻性地考慮到它的可訴性問題，從源頭上予以保障，使制定出來的法律不僅邏輯完美，而且具有較強的可訴性。

3.追究破壞法律可訴性的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法律責任

保障法律可訴性不僅僅在于公民法律意識的提高和立法的完善，還需要有關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能真正做到有法必依。比如說，對于法律明確規(guī)定應當受理的案件，法院卻因種種原因而不受理或者說雖然受理了但并不依法作出判決。這不僅僅是法院不依法辦事的表現(xiàn)，更是法院破壞法律可訴性的表現(xiàn)。如果不追究相關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責任，那么他們就會更加肆無忌憚地破壞法律的可訴性。徒法不足以自行，法律制定得再完善也需要靠人去執(zhí)行和實施。因此，有必要通過承擔法律責任的方式來遏制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破壞法律可訴性現(xiàn)象的發(fā)生，以保障法律的可訴性。

4.重視典型案例的作用

在我國，雖然判例不具有法律效力，但是典型判例的作用還是不可忽視的。對于那些典型的、與法律可訴性相關的判例，有關國家機關應當主動、認真地進行研究，分析其利弊，總結案件給我們的啟示并將其在國家機關中自上而下地進行推廣，為提高法律可訴性掃清障礙。其中，最值得重視的就是當年轟動司法界的“齊玉玲案”，這個案件被譽為“憲法司法化第一案”。目前，我國的憲法在法院審判中并不能直接適用，然而，這個案件開創(chuàng)了“憲法司法化”的先河。筆者認為，有關國家機關應該認真總結此案的經驗，以此為指導，賦予憲法在審判實踐中的可適用性，使憲法具有可訴性。

四、結語

法律可訴性的完善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需要我國法治環(huán)境的改善、公民法律意識的提高和相關制度、立法技術的完善。它也是公民維護自身合法權益、參與國家法治建設的重要途徑之一。因此，法律界的同仁有必要致力于法律可訴性的研究，用相關的研究成果來賦予法律生命力，使法律真正從紙面上的法變成行動中的法。

[1]高其才.法理學[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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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391(2013)12―0067―04

2013-06-19 責任編校：江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