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正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102488)
《大學》,是宋明儒家的理論出發(fā)點之一,但是,對《大學》的闡釋卻人言人殊,尤以朱子和陽明的差別為大。李颙(號二曲),作為明清之際的儒學大師,以古本《大學》為依據(jù),以陽明學為主干,吸收朱子的觀點,融攝時代的需求,提出了一套以“明體適用”為主旨的思想。
朱子認為,“《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1]1;王陽明則認為《大學》之要在于“誠意”和“格物”[2]172。朱子、陽明雖對《大學》的詮釋不同,但都認為其宗旨在于為學的工夫。對此,李二曲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大學》一書為明體適用之書,《大學》之學乃明體適用之學?!保?]401《大學》絕不僅是為學與工夫之書,它實是儒家思想的集中體現(xiàn),涵攝了儒學的全部內(nèi)容,彰顯了儒學的核心精神。
二曲之所以對《大學》有這樣一番認識,與他對儒學和道學(即理學)的理解是分不開的。二曲認為:“儒者之學,明體適用之學也?!缹W即儒學,非于儒學之外,別有所謂道學也?!保?]120儒學就是“明體適用”的學問,而宋明理學并不是在儒學之外另起一套,它始終還是儒學,所以理學也是“明體適用”的學問。二曲的這一認識,是有其學術(shù)背景的,他曾指出:“明體而不適于用,便是腐儒;適用而不本于明體,便是霸儒;既不明體,又不適用,徒汩沒于詞章記誦之末,便是俗儒:皆非所以語于《大學》也?!保?]401所謂腐儒,指那些玩弄光景、空談本體而沒有實際工夫的王門后學;所謂霸儒,是只知事功、一意鉆營而不明本心的理學反對派;所謂俗儒,是沉溺于科舉的文人。這些所謂的儒,都是偽儒,都是不明白《大學》“明體適用”宗旨的。這是二曲在明清之際,對當時思想界的一個批評。
那么,二曲所理解的“體用”是什么意思呢?“‘明德’是體,‘明明德’是明體;‘親民’是用,‘明明德于天下’、‘作新民’是適用?!保?]401—402體就是“明德”,就是人先天本有的道德本性,而明體就是“明明德”,顯然,明體對應儒家的內(nèi)圣一面。用就是“親民”,就是在明體之后還要使自己對他人、對社會有所貢獻,這是儒家外王的一面。所以,二曲認為:“明體適用,乃吾人性分之所不容已,學而不知此,則失其所以為學,便失其所以為人矣?!保?]401一個儒者,不僅要彰顯自己的道德本性,更要按照此道德本性的指引,去泛利天下,成為一個對家國天下有用的人。否則,便是不曾為學,不曾為人。
二曲所理解的體,是陽明學的良知本心,他認為:“‘明德’即心,心本至靈,不昧其靈,便是‘明明德’?!保?]402與朱子對明德之解釋不同,二曲認為明德就是本心良知。曾有人問二曲,“‘明德’、‘良知’有分別否?”他答道:“無分別。徒知而不行,是明而不德,不得謂之良;徒行而不知,是德而不明,不得謂之知?!保?]402心、良知、明德三者所說的都是一個東西,即人先天的道德本性:心是從其存有處說,良知是就其活動性說,明德是就其顯明彰著說。
同所有性善論者一樣,二曲也面臨這樣一個問題:既然人的本性是善的,那么為什么還會作惡呢?他認為:“‘明德’之在人,本與天地合德而日月合明,顧自有生以來,為形氣所使,物欲所蔽,習染所污,遂昧卻原來本體,率意冥行,隨俗馳逐?!保?]402這一解釋,是從朱子《大學章句》而來,即認為惡來源于人的欲望對道德本性的遮蔽。但因為二曲將明德等同于良知本心,所以他認為要恢復“虛靈不昧”的本心,就要在心上做工夫。而“心之為體,本虛本明,本定本靜,只緣不知所止,遂不能止其所止?!保?]403因為心在發(fā)用之后不知道止在哪里,所以才會有惡。因此,明明德的工夫,“須是真參實悟,知其所止而止,止則情忘識泯,虛明不動”[3]403。二曲的工夫論偏向于靜,這是因為他將“明明德”和“知止而后有定”一段聯(lián)系起來,認為后者是對前者的工夫論闡釋:“學問之要,全在定心;學問得力,全在心定?!保?]403定心就是做到心止,心能止,便會消除種種嗜欲和習氣,恢復心本來的明凈??梢?,二曲對《大學》的詮釋是將“慮而后能得”之前的語句合在一起解釋,而將“物有本末”歸在后面一段,這與朱子的解釋不同。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格物致知”的解釋能別開生面。
朱子“格物致知”章的補傳,認為“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里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1]7。這條思路,遭到王陽明的嚴厲批評:“朱子所謂‘格物’云者,在即物而窮其理也。即物窮理,是就事事物物上求其所謂定理者也。是以吾心而求理于事事物物之中,析‘心’與‘理’而為二矣。”[2]213因此陽明恢復古本《大學》,對格物致知予以心學化的解釋:“若鄙人所謂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保?]213不過,這一說法有脫離文獻的嫌疑,且會導致格物致知的次序問題。李二曲對格物致知的詮釋在版本上依從古本《大學》,但是其理解又與陽明不同。他的格物致知說完全從古本《大學》的文本出發(fā):“‘物’即身、心、意、知、家、國、天下;‘格’者,格其誠、正、修、齊、治、平之則?!洞髮W》本文分明說‘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其用功先后之序,層次原自井然,‘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與‘物有本末’是一滾說。”[3]404二曲認為《大學》中“物有本末,事有終始”一句是就下文八條目的次序來說的,所以格物既不是陽明的格心,也不是朱子的即物,而是就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幾件物事來學習、思考其道理、方法。應當說,二曲對格物的理解依違于朱子、陽明之間,就其格物的范圍來講,較陽明為大、朱子為小;就其突出道德本性來講,近于陽明、遠于朱子;就其強調(diào)工夫的循序漸進來講,近于朱子、遠于陽明。
由格物實現(xiàn)的是致知,而知就是善,所以致知等于明善:“‘格物’二字,即《中庸》之‘擇善’,《論語》之‘博文’,虞廷之‘惟精’。‘博文’原以‘約禮’,‘惟精’原以‘執(zhí)中’,‘格物’原以‘明善’?!保?]404二曲的比附其實有一些不合理的成分,如“博文”與“惟精”,但他是想借此指出儒家學問首要的一點就是明善。而“善非他,乃天之所以與我者,即身、心、意、知之則,而家、國、天下之所以待理者也”[3]404。善就是道德本性,就是治道之要,而通過格物的工夫明了這些,就是明善致知。因此,二曲的格物致知實是在其明體適用背景下的格物致知,其所謂物、所謂知、所謂善,包含了體用兩方面的內(nèi)容。而格物致知的重要工夫就是讀書:“體非書無以明,用非書無以適。欲為明體適用之學,須讀明體適用之書,否則縱誠篤虛明,終不濟事?!保?]163這里對讀書的重視,顯然取自朱子,而不同于陽明。但對具體應當讀什么書,二曲的選擇則顯示出其陽明學的傾向?!敖耥毞浩鹚?,舍去舊見,除四書五經(jīng)之外,再勿泛涉,惟取《近思錄》、《讀書錄》、高景逸《節(jié)要》、《王門宗旨》、《近溪語要》,沉潛涵泳,久自有得?!保?]405讀這些書是為了明體,是為了進一步的道德修養(yǎng)?!胺蛉缓笥蓛?nèi)而外,遞及于修齊之法,治平之略。如《衍義》、《衍義補》、《文獻通考》、《經(jīng)濟類書》、《呂氏實政錄》及會典律令,凡經(jīng)世大猷、時務要著,一一深究細考,酌古準今,務盡機宜?!保?]405讀這些書則是為了適用,是為了求得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則與方法。
二曲化陽明純粹道德的良知為吸收了朱子思想的知,所以他的知不僅是道德本體的,還是外王施用的。因此他認為:“知與不知,乃是一生迷悟所關(guān)?!苯?jīng)過格物達到明善而知至后,就自然過渡到其他的內(nèi)圣項目:“知致則本心之明,皎如白日,善惡所在,自不能掩,為善去惡,自然不肯姑息,此便是‘意誠’?!保?]406人的道德主體性得以發(fā)明后,便能在事事物物中依道德去做,如此真善真惡,便是真實無妄,便是誠意。
二曲認為知和善的獲得,是修身的根本,但修身并不僅僅因為知和善的獲得就得以完成。因為:“修身立本,斯一實百實,空言虛悟,濟得甚事?”[3]406格物致知還僅是發(fā)明良知本體的工夫,并沒有付諸實踐,所以二曲是不同意陽明的知行合一的。他認為在格物致知的工夫后,還要有進一步的修身工夫。而在明清之際,二曲目睹了很多原以道德仁義自我標榜的人淪喪為不忠不孝之輩,于是他特別拈出“悔過自新”四字為修身工夫的綱領(lǐng):“修身當自‘悔過自新’始,察之念慮之微,驗之事為之著,改其前非,斷其后續(xù),使人欲化為天理,斯身心皎潔?!保?]406當格物致知得以明善獲知后,就要以知和善來繩準自己的行為,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加以反省,對自己興起的念頭加以轉(zhuǎn)化。在二曲看來,“悔過自新”的工夫論是千古之秘:“雖各家宗旨不同,要之總不出‘悔過自新’四字,總是開人以悔過自新的門路。但不曾揭出此四字,所以當時講學費許多辭說?!保?]3而在“悔過自新”中,極重要的一點是對自己細微念頭的自省、監(jiān)督和克制,所以二曲特別重視“不自欺”:“自欺與不自欺,君子小人之所由分,即人鬼之所由分也。”[3]407在每一個念頭上都做到真實無妄,顯然是不容易的。而如何實現(xiàn)不欺呢?二曲看重靜的工夫,他認為:“靜坐一著,乃古人下工之始基?!保?]6“學固該動靜,而動必本于靜。動之無妄,由于靜之能純;靜而不純,安保動而不妄?!保?]19工夫需要從靜中下手,因為如果在靜中尚不能做到誠意,那么在動中更不可能。
需要指出的是,二曲的工夫論是對朱子和陽明的一個調(diào)和。他認為從本體上必須肯定陽明的良知學說,而在具體的工夫上必須用朱子細密的工夫,即“必也以致良知為本體,以主敬窮理存養(yǎng)省察為工夫,由一念之微致慎,從視聽言動加修,庶內(nèi)外兼盡,姚江考亭之旨,不至偏廢,下學上達,一以貫之矣”[3]129。不過,二曲畢竟是以陽明學為根基的,所以在對工夫論最終境界的體悟上,仍認同于陽明,他認為:“無念之念乃為正念,至一無二,不與物對,此之謂止,此之謂至善?!保?]19所謂“無念之念”的至善,即是陽明的“無善無惡心之體”。只不過,二曲是要用朱子篤實的工夫,來達到陽明這高妙的境界。而二曲本人有著甚篤的修身工夫,他曾提出一種近似于宗教的修身方法:“念及‘自貽伊戚’,獨知不可不慎,若慮情移境奪,理欲疊乘,不妨祈監(jiān)于天。每旦爇香叩天,即矢今日之內(nèi),心毋妄思,口毋妄言,身毋妄動。一日之內(nèi),務要刻刻嚴防,處處體認。至晚仍爇香,默繹此日心思言動有無偽妄:有則長跽自罰,幡然立改;無則振奮策勵,繼續(xù)弗已?!保?]408這一嚴苛的方法頗類宗教徒的苦修,顯示出二曲儒學中的宗教色彩。當然,儒學的宗教性并不是為了信仰外在神祇和求得解脫,而在于自我道德人格的養(yǎng)成,即修身的完成。
《大學》中另一頗為聚訟的問題是“親民”與“新民”。朱子以“新民”釋“親民”,以為人“既自明其明德,又當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舊染之污也”[1]3。陽明則認為仍當如古本讀為“親民”,“‘親民’猶孟子‘親親仁民’之謂,親之即仁之也”[2]168。二曲一方面取心學的立場,從“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的角度肯定“親民”,認為“心本與萬物為一體”,人與萬物是相感相通的,因此,“宇宙內(nèi)事,皆己分內(nèi)事”[3]403,“親民”是良知本心的當然之責;另一方面,他又吸納朱子的說法,認為“親民”中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就是“作新民”,他說:“‘親民’是用,‘明明德于天下’、‘作新民’是適用?!保?]401—402即“親民”中的一項要求就是教化百姓,使他們也“明明德”。二曲的這一折中是有合理性的,因為朱子和陽明的解釋從訓詁上講雖是水火不容,但從義理上講,作為仁愛百姓的“親民”和使百姓自新的“新民”是可以融通的。而無論是“親民”還是“新民”,在二曲時代的政治格局中,能真正去做這兩件事情的,還是君主。
余英時先生在《朱熹的歷史世界》一書中,指出“格君心之非”的得君行道是兩宋儒者的一大關(guān)注點,而明代隨著君權(quán)的極度擴張,陽明及其后學乃改變?yōu)橛X民行道的政治主張。但隨著明亡清興的巨變,明清儒者開始重新反思政治秩序建設的問題,二曲自不例外。他首先的努力,就是向宋代“格君心之非”的回歸。二曲指出:“治國平天下,必須純一無偽。赤心未失之大人,率其固有之良,躬行孝悌仁慈,端治本于上;民孰無良,自感格蒸蒸,興孝興悌,不倍風動于下。”[3]410政治秩序的重建,必須依賴在位者的道德端正和施行良政。只有在位者從道德本心出發(fā)來治理國家,百姓才能獲得良好的生活。所以他認為,政治建設中最重要的是在位者的內(nèi)心,也就是不能從私欲上起念頭,否則必然導致惡政,“‘平天下’,平其好惡而已。不作好,不作惡,好惡一出于公則政平,政平而天下平矣”[3]411。治國平天下的基礎(chǔ)就在于統(tǒng)治者有一顆公心,由此就可以純一無偽,但現(xiàn)實中能有公心的統(tǒng)治者少之又少,所謂“后世在上者,雖間有孝悌慈之人,未免從名色上打點”。其原因為:“好惡不公,由君心不清;君心之所以不清,聲色、宴飲、珍奇、禽獸、宮室、嬖幸、游逸為之也。”[3]411可見,二曲最終將政治的好壞寄望于君主一人之心。
同時,為了盡可能在君主制下實現(xiàn)良好政治,二曲特別重視宰相的政治參與:“平天下莫大乎用人,而相則佐君用人以平天下者也。相得其人,則相所引用之人俱得其人,故必極天下之選,擇天下第一人而相之?!保?]411明代廢除宰相制度,被認為是其滅亡的重要原因,也是君主集中制走向極端的表現(xiàn)。二曲既然回復到了“格君心之非”的宋儒政治哲學中,自然會要求宰相的重新出現(xiàn)。他對宰相的要求就是能用人,并引《大學》的話來發(fā)明之:“‘無他技’,非全無技也;若全無技,何以識人之技也?惟其有技而自忘其技,若無若虛,以天下之技為技,悉心采訪人物,凡一才一藝之長,必貯之夾帶,公論躚同,則矢公矢慎,極力推轂,務在得人為國,不樹私門桃李,即此便是宰相大技。”[3]412
知人就是要能選拔人才,那什么是人才呢?與二曲明體適用的思路一致,他的人才觀也是兼重體用的。他認為,賢才有兩種:“道明德立,學具天人,是謂道德之賢;識時達務,才堪匡世,是謂經(jīng)濟之賢?!保?]412對于道德之賢,要選一部分放在君主身邊,以時時起到“格君心之非”的作用;另外還要派一部分到地方去施行教育,以教化民眾、移風易俗。對于經(jīng)濟之賢,則要按照他們的專長來分派職責,使他們能分理事物、治理國政。這樣,通過宰相的執(zhí)政、賢才的輔弼,一個優(yōu)良的政治秩序就可以期待了。
古代中國把經(jīng)世濟民之學叫做經(jīng)濟學,這與現(xiàn)代經(jīng)濟學不同,其中反映的正是古今對待財貨之利的不同態(tài)度。傳統(tǒng)儒家并不反對謀取財貨,但認為財貨之利并不具備獨立價值,二曲也是如此。他認為:“平天下者,‘以義為利’,則惟義是好,上倡下效,大義浹于人心,人心既附,則元氣自固,三代之所以享國長久者此也?!岳麨槔?,則惟利是好,剝民自奉,人心不附,元氣不固,則國祚不永,前五代、后五季是也?!保?]413這里值得注意的是“剝民自奉”一句,二曲之所以反對國家專務財貨之利的理由全在于此。
對于可能的對忽視財貨之利會造成國庫空虛等問題的疑慮,二曲指出,“蓋三代之天下經(jīng)費儉,儉則恒足;三代以后之天下經(jīng)費奢,奢則不足”[3]413。顯然,二曲關(guān)注的財貨不是國家的財貨問題,而是百姓的財貨問題。他指出:“民有恒產(chǎn),然后可望其有恒心。故明君將欲興學校以教民,必先有以制民之產(chǎn),所以然者,衣食足然后可望其知禮義也?!保?]413二曲認為對于百姓來講,首要的問題是財貨豐足,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去學習儒家之道。如果百姓饑貧交加的話,根本不可能去談什么明體見性的學問。所以,統(tǒng)治者必須以公心來“以義為利”,以百姓之利為利,以真正實現(xiàn)國治、天下平。正是在義利之辨的政治哲學背景下,二曲認為,一切政治制度都必須以道德為本。因為:“有了本,不愁末?!教煜隆瘋餮浴壬骱醯隆?,言理財用人,‘以義為利’,以端出治之本?!保?]410與現(xiàn)代政治哲學更重視制度建設不同,傳統(tǒng)儒家的政治哲學始終以人心為根本,這是因為儒家認為所有制度都必須由人去執(zhí)行,因此如果人的問題不解決,那么再好的制度也不過是粉飾太平的表面文章。
李二曲在明末清初天崩地解的格局中,重新詮釋儒家經(jīng)典,探求儒學之精義,并希求由此救天下之弊。因此他將《大學》解讀為明體適用之書,將儒學視為明體適用之學,這是符合儒家內(nèi)圣外王的思想架構(gòu)和宋明理學對體用之解釋的,所以,他被全祖望稱為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①全祖望以為清初三大儒是:孫奇逢、黃宗羲、李二曲,參見《全祖望集匯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237頁。。但是,因其思想沒有擺脫理學的限制,所以在獨創(chuàng)性上有所不及,因此在清末以后的評價中,便無法列入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中了②清以后學者講清初三大儒主要指: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參見《張岱年全集》(四)河北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436頁。。
[1]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5.
[2]王守仁.傳習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3]李颙.李二曲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