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曉花 袁成業(yè)
(南京中醫(yī)藥大學2010級碩士研究生,江蘇 南京 210046)
慢性非特異性潰瘍性結腸炎(chronic nonspecific ulcerative colitis,CUC)以腹瀉、黏液膿血便、腹痛及里急后重為臨床特征。CUC是一個全球性疾病,歐美發(fā)達地區(qū)發(fā)病率高,而亞洲國家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其發(fā)病率呈現(xiàn)逐年上升趨勢。在我國隨著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近年來發(fā)病率也有增高。CUC臨床表現(xiàn)具有多樣性,病程遷延難愈,容易復發(fā),常伴有精神癥狀,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被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列為疑難病?,F(xiàn)將中醫(yī)藥治療CUC臨床研究綜述如下。
根據(jù)CUC臨床發(fā)病的癥狀特點而言,應將其歸為中醫(yī)學痢疾、滯下及大瘕泄等范疇?,F(xiàn)代中醫(yī)認為,其發(fā)病與外感六淫、飲食不節(jié)及情志失調(diào)等因素有關,基本病理因素有氣滯、濕熱、血瘀及痰濁等。濕蘊腸道、氣滯絡瘀為基本病機,脾虛失健為主要發(fā)病基礎,飲食不調(diào)常是主要發(fā)病誘因。病位在腸,而與脾、腎、肝相關[1]。姜桂寧[2]認為CUC的病機為本虛標實,本虛為脾腎虛弱,標實為濕、痰、熱及瘀,主要為濕邪為患。如《壽世保元·痢疾》曰“乃饑飽勞役,風寒暑濕,因觸冒天地八風之邪而得。故以痢命名也。大抵多由脾胃不和,飲食過度,停積于脾胃,不能克化,又為風寒暑濕之氣干之,故為此疾。”任光榮認為,CUC的發(fā)病與肺密切相關。首先肺與大腸相表里,在生理上兩者經(jīng)絡相屬相關,在病理上肺氣的宣發(fā)肅降失常,影響大腸的傳導功能;其次,脾為肺之母,母病日久必損子臟,此即母病及子,反之亦然,肺與大腸兩臟相互影響,故治療上應重視肺與大腸的關系[3]。
2.1 辨證施治 目前將CUC常分為大腸濕熱型、脾虛濕蘊型、肝郁脾虛型、脾腎陽虛、寒熱錯雜型及陰血虧虛型,分別運用芍藥湯、參苓白術散、痛瀉藥方合四逆散、理中湯合四神丸、烏梅丸及駐車丸加減治療[1]。趙克華[4]將CUC分為5型:脾虛濕熱型治宜清化濕熱,行氣導滯,方用四君子湯合白頭翁湯加減;腎陽虛型治宜溫補脾腎,方用真人養(yǎng)臟湯加減;陰血虧虛型治宜健脾補血,養(yǎng)陰清腸,方以駐車丸合歸脾湯;肝脾不和型治宜瀉肝補脾,調(diào)節(jié)氣機,方用痛瀉要方。李聰甫認為CUC有風重、熱重、濕重的不同。濕為泄瀉的主要成因,當以治濕為主,但應視誘發(fā)因素之異而立足于治本,入手于治標[5]?,F(xiàn)在有許多學者認為,氣血瘀滯貫穿于CUC病程始終的一個重要因素,楊登父《仁齋直指方》也中指出“痢出于積滯”。因此,在治療過程中比較重視活血化瘀法的運用。白雪松等[6]運用活血化瘀法治療CUC 97例,對照組98例給予美沙拉嗪治療,每次1 g,每日3次口服,治療組在對照組治療基礎上加用活血化瘀中藥(藥物組成:丹參12 g,赤芍藥9 g,桃仁9 g,紅花9 g,蒲黃9 g,陳皮9 g,枳殼9 g,當歸尾9 g),每日1劑,分2次口服。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96.61%,對照組總有效率92.86%,2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
2.2 中藥灌腸 灌腸療法經(jīng)腸道給藥能使高濃度藥物直達患處,提高腸內(nèi)局部血藥濃度,且可以根據(jù)中醫(yī)辨證隨證加減用藥,使治療更具針對性,因其簡便易行、見效快及患者容易接受等優(yōu)勢在臨床上應用廣泛,且取得了肯定療效。朱勇等[7]觀察活動期輕、中度遠段53例CUC患者,治療組25例,予錫類散1~2 g,每日1次保留灌腸;對照組23例予美沙拉嗪腸溶片1~2 g,每日1次,保留灌腸。2組治療4周后統(tǒng)計療效。結果:觀察組完全緩解率、總有效率分別為48.0%、76.0%,對照組完全緩解率、總有效率為43.4%、78.2%,2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陳雪清等[8]采用西黃合劑(藥物組成:黃芩10 g,黃柏10 g,黃連10 g,白及15 g,五倍子15 g,地榆 20 g)煎湯合西黃丸研末保留灌腸治療CUC42例予睡前1次,每日1劑。對照組42例予柳氮磺胺吡啶,每次1 g,每日4次口服。4周后觀察效果。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95.24 %,對照組總有效率 71.43 %,2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2.3 針灸 近幾年國內(nèi)外許多臨床和試驗研究表明,針灸治療CUC臨床療效顯著。穆敬平等[9]檢索近10年針灸干預CUC的隨機對照試驗或臨床對照試驗,并對文獻結果進行Meta分析。結論:針灸治療CUC療效優(yōu)于西藥。李國忠[10]用針灸治療CUC 64例,主穴取百會,配穴取神闕、合谷、足三里、天樞、內(nèi)庭,百會捻轉補法,起針后溫灸百會。結合辨證選穴。結果:總有效率92.2%。
2.4 其他治法 栓劑通過直腸黏膜給藥,與病灶直接接觸,起效快,但通過實驗[11]及臨床研究[12-13]發(fā)現(xiàn),栓劑對輕中度、直腸乙狀結腸型、左側結腸型效果較好,而對于重癥、病位在全結腸以及持續(xù)的CUC病變則療效尚不夠理想。泡騰栓的出現(xiàn)使栓劑擴大了適用范圍,但需進一步臨床驗證[14]。王培[15]用全身和局部治療相結合的按摩手法,包括背部推揉法、按腹中法、臍旁橫摩法、腹肌提拿法及頭部揉抹法治療CUC 42例。每日1次,每次40 min,20次為1個療程。經(jīng) 1~3個療程的治療。結果:總有效率92.86%。并認為本法能有效地解除大腦皮層和皮層下中樞的功能紊亂,抑制迷走神經(jīng)的興奮,緩解腸道平滑肌的痙攣,從而減少黏膜及黏膜下層的液體過量分泌,改善腸管局部微循環(huán),有利潰瘍組織的修復。另外還有穴位埋線、直腸噴藥[16]、穴位敷貼[17]等方法。
中醫(yī)強調(diào)治未病,CUC在緩解期,易受多種因素影響而使疾病復發(fā),故而中醫(yī)治未病思想顯得尤為重要?,F(xiàn)代中醫(yī)認為,高溫、高寒環(huán)境會使人體處于應激狀態(tài),發(fā)生一系列生理變化,使大便秘結、腸道失調(diào)及排便紊亂,致CUC復發(fā)。因此,應注意四時氣候變化,隨溫寒增減衣被,即“從陰陽則生”。隨著人們生活習慣的改變,過多的攝入酒濕厚味、釀痰阻氣,均可增加CUC的復發(fā)或病情加重。故根據(jù)患者所患CUC的類型不同,在飲食上也應有所側重,具體如下[18-19]:濕熱蘊結型,宜清淡流食,忌甜膩煎炸之品,即生冷瓜果、辛辣食物及海腥發(fā)物;肝氣郁滯型、氣滯血瘀型,忌紅薯、芋頭、土豆等易脹氣食物,飲食上多食桃仁、粳米;寒濕困脾型,多喝生姜紅糖水;脾胃虛弱型,忌生冷瓜果及桃仁、芝麻等涼性潤腸之品,平時可用山藥、薏苡仁煮粥服食;脾腎陽虛型,可常食黃芪、山藥、扁豆、粟米?;颊呖蓞⒓舆m當?shù)捏w育鍛煉,如散步、打太極等,但應防勞累,所謂“正氣存內(nèi),邪不可干”,通過飲食、運動、精神調(diào)攝等養(yǎng)生保健方法和手段,維系人體的陰陽平衡,提高機體內(nèi)在的防病抗病能力,從而維護“精神內(nèi)守,病安從來”的健康狀態(tài)。
小結中醫(yī)對CUC的病因病機有較深入的認識,通過辨病與辨證相結合,內(nèi)治與外治相結合的方法治療CUC的療效是肯定的,且不良反應少。目前,預防CUC復發(fā)是臨床治療的難點,許多學者從中醫(yī)理論、臨床研究方面做了許多有益的探索。陳誩認為CUC多因飲食不節(jié),情志不暢,過勞而致疾病反復發(fā)作損傷脾胃,或久病不愈傷及腎臟,元氣受損,或久痢傷及陰血,血不養(yǎng)肝,肝體失榮,肝失調(diào)達,或濕熱余邪,留戀不去,久病入絡,瘀血內(nèi)生[20]。因此,CUC復發(fā)根本原因在于脾腎虛弱,肝郁血瘀,兼有濕熱余邪,故而在病情緩解后給予補脾益腎,柔肝和血,兼以清熱祛濕解毒治療,不過對預防復發(fā)方面尚缺乏整體評價。鄭家駒[21]認為輕中度遠端CUC宜首選局部治療方式,左半結腸炎采用灌腸療法是最佳選擇,但如果病變范圍超過了局部療法可到達的部位(降結腸中段脾曲)時,則往往需采用口服藥治療。彭林等[22]認為不同部位的CUC應選擇不同劑量的灌腸液可達到較好的效果,不過缺乏一定數(shù)量臨床試驗的驗證。另外,還存在觀察的例數(shù)不多,缺乏嚴格的科研設計,對中醫(yī)辨證中的如何分型沒有統(tǒng)一的認識標準,中醫(yī)藥組方的藥理研究較少,缺乏中醫(yī)藥對CUC遠期療效觀察等問題,仍待中醫(yī)人進一步探索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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