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體上說,唐詩獨步千古,但宋詞亦是唐詩之后又一高峰。唐詩與宋詞內在精神相比較,由于時代背景不同,各得其時,各擅其美.唐詩崇高雄渾,具陽剛之美。宋詞美在氣骨,故瘦勁;婉麗優(yōu)美,具有蘊陰柔之美。
一、各自蘊涵的自信的程度不同
唐詩以慷慨報國、昂奮熱情的豪邁見長,或以痛斥時弊、無所畏懼的批判著稱。體現了弘揚自我、張揚個性的強烈的主體意識。顯現出了開闊雄渾的盛唐氣象。他們的作品中顯出高昂明朗的感情基調,雄渾壯闊的氣勢力量。宋詞里雖然不乏慷慨激昂的豪情壯志,但明顯地缺乏那種舍我其誰的自豪。李白的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杜甫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在這些詩句里洋溢著一股涵天蓋地的雄渾之氣,千載之下仍能令懦者勇、弱者壯。這些詩歌著眼于盛唐詩歌的時代風格、時代精神:博大、雄渾、深遠、超逸;充沛的活力、創(chuàng)造的愉悅、嶄新的體驗;以及通過意象的運用、意境的呈現,性情和聲色的結合,而形成的新的美感——這一切合起來就成為盛唐詩歌與其他時期的詩歌相區(qū)別的特色。唐朝詩人開闊雄渾的意境集中表現在詩人追求和實現理想所表現出來的精神。
宋詞也有意境雄渾的豪放詞,豪放詞由北宋蘇軾開創(chuàng),經南宋辛棄疾發(fā)展而推向高峰,打破詞為艷科的藩籬,暢所欲言直抒胸臆,風格豪邁奔放,意境雄奇闊達,語言流利暢達。如蘇軾的赤壁懷古雖然也境界博大,但是沒有唐詩那種洋溢著一股涵天蓋地的雄渾之氣。
二、所包含的愁的類型不同
同是寫愁,唐詩里的意境不同于宋詞的意境。盛唐詩人并不是沒有憂愁,李白就經常把愁字掛在嘴邊,諸如“愁疾”、“愁顏”、“愁心”、“愁發(fā)”、“愁腸”,不一而足。但我們只要將李白和中唐的孟郊、李賀,晚唐的溫庭筠、李商隱比一比,就可以感到李白愁得有力、愁得氣派。
而宋詞里的愁多是個人的感情。如晏幾道從富貴的巔峰上跌了下來,但是他不思改變,還是整日沉湎于花前月下、歌舞酒樓之中,將滿心的矛盾和苦楚寄寓到詞作中,如“相思處,一紙紅箋,無限啼痕”《兩同心》他的愁是把自己滿身的感情寄托在紅袖間,其意境不去理會世事,顯得非常的狹窄。李煜的《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里:“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痹~中的繚亂離愁不過屬于他宮庭生活的一個插曲,所表現的則應當是他離鄉(xiāng)去國的錐心愴痛。
三、承載的歷史責任不同
唐人憑借敏銳的洞察力揭露社會的黑暗,目的是暴露社會矛盾和對國家的責任感,以及對社會危機即將到來的憂慮。例如杜甫在安史之亂前夕揭示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尖銳的問題(《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杜詩以“詩史”著稱,他被譽為“詩圣”,人們稱他“抵死只憂時”、 “一飯未嘗忘君”,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對社會充滿信心和責任感。李白六十一歲時還請求參加李光弼的軍隊,去討伐安史叛軍。杜甫雖然憂國憂民,但不是悲觀主義者。正是在安史之亂那些最陰霾的日子里,他唱出了時代的最強音。他們揭露矛盾的目的是為了改變矛盾,期盼統(tǒng)治者的改變,或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
而宋詞里所表達的是微弱痛苦卻又無奈的掙扎。如范成大他使金途中所寫的七十二首絕句,如《青遠店》、《州橋》、《雙廟》等,反映了北方人民的痛苦生活和他們的民族感情。愛國情感激昂悲壯。其《催租行》、《后催租行》、《繅絲行》、《勞畬耕》等揭露封建剝削的殘酷,表現對人民疾苦的同情。他們無力改變,也無法做到像唐人那樣一天下為己任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