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以熱血慰英靈

一

76秒！一條22米長筆直地剎車線！“最美司機”吳斌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不要亂，一個一個下，站在路邊……報警……”

江南五月，春末初夏。雜花生樹，鶯飛草長。

2012年5月29日上午11時10分。

一輛車牌為“浙A-19115”的客運大巴，搭載著24名乘客，準點從堪稱華東地區(qū)公路客運規(guī)模設施第一流的江蘇無錫中央客運車站發(fā)班駛出，返回浙江杭州。

杭州和無錫兩市，一為浙江首府省會，一是蘇南歷史文化名城，一個坐擁“西子”（西湖），青山綠水，風景秀麗，自古譽為人間天堂；一個環(huán)抱“震澤”（太湖），煙波浩淼，包孕吳越，歷來堪稱太湖明珠。特別是一條千古不息的京杭大運河流經(jīng)兩市，既貫穿兩地深厚的歷史淵源，也孕育了傳世千古的吳越文化。

蘇、浙、滬長三角地區(qū)，歷來經(jīng)濟繁榮，文化發(fā)達，水陸交通便利。改革開放以來，浙江是搞活市場經(jīng)濟的先驅者，無錫乃拓展民營企業(yè)的發(fā)祥地，兩地之間的經(jīng)濟、文化交往極為頻繁。因此，盡管杭州至無錫相聚200多公里，每天除鐵路運營之外，仍有22個班次公路運營客車對開往返。

風和日麗，云白天青。

大客車沿著無錫——宜興——湖州——杭州這條被譽為“錫杭文明線路”的高速公路歡快地行駛著，路面上，大車、小車、客車、貨車各種車輛絡繹不絕。車內的旅客們坐在舒適的座椅中，有的抓緊時間進行瞬間小憩，有的饒有興趣地在飽覽著窗外掠車而過的湖光山色。

駕駛這輛客車的杭州長運客運集團二公司的當班司機吳斌，是位身材適中，面目親善的中年漢子，他不僅駕駛技術嫻熟過硬，而且心里素質良好，自從2003年進入該公司擔任長途班車駕駛員以來，10年中他已經(jīng)安全行駛100多萬公里，相當于繞地球近30圈，期間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起交通事故和旅客投訴事件，成為公司里的安全和服務標兵。

吳斌不光在單位是個好員工，在家里，他同樣也是位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家庭和睦，夫妻恩愛。只是他由于一直一心撲在工作上對家事過問較少，因而也就對妻子，女兒“欠債”頗多。這天早上7時半，他從杭州汽車北站發(fā)車駛往無錫前，已和妻子約好晚上將陪她去看場電影。另外，他還向公司特意請了年休假，準備過幾天便偕妻子到云南麗江旅游，去看那玉龍雪山。因為這是他們結婚18年來，夫妻長期共同向往的一個夢。

然而，誰也未曾料到，一場撲面而至的飛來橫禍，竟無情的將這個美好的夢擊得粉碎——

中午11時40分，當大客車行駛至滬宜高速公路的錫宜線段向宜興方向陽山地段130km+200m處時，一個黑乎乎的物件霎時從空中飛落，竟然神使鬼差般地穿越客車正前方駕駛座前的擋風玻璃，不偏不倚地砸向吳斌的胸腹部。

正在全神貫注地駕駛著客車的吳斌，猝不及防，遭此襲擊，不覺全身猛地一震，一股撕肝裂肺般的劇痛，頓時涌上腦門。他本能的用右手捂了一下腹部，盡管鮮血瞬間已染紅胸前的衣衫，但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促使他馬上又將右手艱難的放回檔位上。

此刻，吳斌沒有緊急剎車或猛打方向，因為他清醒的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緊急剎車會造成后面車輛避讓不及而追尾。如果打方向，也都將會導致車輛因失控，撞上路中間的隔離帶或路邊的鐵護欄而側翻，造成車毀人亡的重特大公路交通傷亡事故！于是，他強忍劇痛，緊握方向盤，調換檔位正常降速……

1秒！2秒！10秒！……時間最終定格在76秒！

1米！2米！10米！……一條筆直地剎車線最終劃出了22米！

最后，客車終于慢慢的在慢車道路邊停了下來，這時，吳斌強忍劇痛趕快拉上手剎，鎖定車輛，開啟雙跳燈，然后再打開車門，在安全完成一系列停車動作后，吳斌才從駕駛座上站起來，緩緩地轉過身，癱坐在一側座椅上，他留給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話，是對車內的旅客說：“不要亂，一個一個下，站在路邊護欄外才安全……報警……”

就這樣，24條生命，不！更確切地說應該是25條生命（其中還有一名孕婦）得救了！而我們的平民英雄：“最美司機”吳斌卻倒下了！

二

“高速大客無小事！”

5月29日中午11時50分。

無錫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的報警鈴聲突然響起。

出事的“浙A-19115”大巴車上的一名旅客用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在錫宜高速公路陽山出口往前兩公里處，往宜興方向，車號為浙A——19115的客車駕駛員被不明外物擊傷，生命垂?！?/p>

已在省內外聞名遐邇的無錫公安，警方率先打造成為信息化條件下的現(xiàn)代治安防控體系建設的一支品牌鐵軍。指揮中心接報后，立即指令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高速公路三大隊開展現(xiàn)場處置。并緊急通知120急救中心趕赴現(xiàn)場救援。

坐落在無錫市錫山區(qū)錢橋鎮(zhèn)振星路的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高速公路三大隊，有著光榮的歷史，曾多次榮獲嘉獎，也是這幾年來無錫市公安局打造的“無錫公安鐵軍”品牌中特別能戰(zhàn)斗的隊伍之一。

“什么?大客車？!”一接到指令，三大隊的干警們頓時全部神經(jīng)繃緊了。

此刻，正在食堂剛剛端起飯碗吃午飯的高速三大隊大隊長周平，副大隊曹建平聞訊立即扔下碗筷沖出食堂，一邊嚼著菜，一邊帶領五中隊指導員匡震，跳上警車，以最快地車速趕往出事現(xiàn)場。

幾乎是與此同時，高速公路三大隊分指揮室又接到常州市公安局武進分局“110”通報，同樣告知錫宜高速陽山往宜興方向2公里左右，大客車浙A-19115司機被外面飛過來的碎片擊傷了腹部……

大隊分指揮室值班員立即通知就近的執(zhí)勤中隊胡曄中隊長，張仁兵指導員先期趕往處置。

警燈閃爍，警笛長鳴。

“高速大客無小事！”周平和曹建平憑著從警多年的經(jīng)驗，深知此話的分量。特別是出了事故后，車上人員下車如果亂跑，就可能引發(fā)第二次事故。所以要立即趕赴現(xiàn)場，刻不容緩。

在趕往事發(fā)現(xiàn)場的途中，正當周平用配備的警用數(shù)字化電臺及時向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領導報告情況時，又傳來先期到達事發(fā)現(xiàn)場的民警來電，稱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駕駛員傷勢嚴重，大客車乘員情緒波動較大，請求大隊增派警力。周平立即通過指揮室調度巡邏民警袁巍、協(xié)警高堅；另一路巡邏民警楊亦盛、協(xié)警李珪辰火速趕赴現(xiàn)場增援。

與此同時，曹建平又主動連線120急救中心，詳細告知前往事發(fā)地點的準確行車路線，防止萬一走錯道路方向而耽誤急救時間。

“120！120！我是110！事故現(xiàn)場在錫宜高速陽山段，請從無錫西上高速向西行！”

“120明白！”

按規(guī)定，無錫警方僅用在規(guī)定時間之前即火速趕到現(xiàn)場，并一路上又忙于報告情況，聯(lián)系120救護車，難怪周平和曹建平趕到現(xiàn)場時，嘴里咀嚼的飯菜還未及咽下肚。

周平和曹建平等人到達現(xiàn)場時，只見一輛大巴尾部閃著雙跳燈?？吭诟咚俟愤?，24名乘客安然無恙。

按照交通事故處理工作規(guī)范，他們一面在事故大客車后面，用幾十個圓錐筒和警示牌在來車方向180米處，設置現(xiàn)場警戒，劃定安全警戒區(qū)域，防止二次事故的發(fā)生，并立即進行現(xiàn)場勘查，將部分乘客疏導至路肩安全地帶，一面進入客車救人。

曹建平登上客車后，看到司機吳斌橫躺在客車第三排靠窗位置的座椅上，臉色發(fā)青，表情痛苦，雙手捧腹，上衣解開，胸腹部有兩道血痕，已經(jīng)不能開口講話，無法回答民警的提問。

“不要緊，再挺住一會，120救護車馬上就到！”因傷情不明，曹建平一邊用言語安撫鼓勵他，一邊以警用電臺催促“120”救護車。

少頃，“120”救護車飛馳而來，周平和曹建平指揮現(xiàn)場民警協(xié)助急救人員將吳斌抬送上車，送往離事故現(xiàn)場最近的中國人民解放軍101醫(yī)院搶救。隨后，他們啟動應急救援預案，緊急聯(lián)系無錫客運公司，商請無錫公司火速派員至解放軍101醫(yī)院，配合對傷員的救治工作，并派五中隊指導員匡震迅速趕往101醫(yī)院了解傷勢情況，協(xié)調醫(yī)院全力搶救。另又與吳斌所在單位杭州長運公司聯(lián)系。曹建平立即指派現(xiàn)場民警錢源和袁蔚對車上相關乘客進行調查詢問，他倆很快便做了2份筆錄錄音，固定一份當事人證據(jù)。

在完成調查訪問工作后，又聯(lián)系安排車輛分三批將所有旅客送往目的地，并且向時任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分管事故工作的王曉軍副支隊長報告事故處置情況，王曉軍副支隊長聽了后立即指令支隊事故處理科薛獻忠科長迅速前往高速三大隊指導工作。

這時正巧有一輛杭州長運公司杭州—無錫的另一班客車，正好與吳斌所駕駛的客車會車，這輛客車的駕駛員是吳斌的同事吳堅。他發(fā)現(xiàn)對面車道里自己公司的車停在那里。頓時感到不對勁，于是他來到了事發(fā)現(xiàn)場，上車去看了吳斌后并立即用手機向公司報告，幫助組織疏導乘客。在無錫市客運公司的大力協(xié)助下，事故車內全體乘客都在半小時內得到了安全駁載，順抵杭州。

經(jīng)現(xiàn)場勘察，事故車輛浙A-19115大巴停放在錫宜高速無錫往宜興方向130km+200m處第一車道內，駕駛員位置前擋風玻璃破裂，車后路面留有22米長的車輛制動壓痕，在車內車輛檔位桿在側30厘米處的地板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肇事的物件，竟然是一塊帆型金屬塊殘片。曹建平用鋼卷尺測量后得出：長23.5厘米，寬13厘米，最厚處為2.5厘米，最薄處也有1.0厘米，重量為3.5千克。

結合車內乘客對有關金屬片對向車道飛來的反映，周平和曹建平立即組織對車輛周邊和對車道進行仔細查找，結果卻未發(fā)現(xiàn)其他金屬殘片和類似物品。于是，高速三大隊接處警的民警們依法提取了現(xiàn)場物證，拍攝了事故現(xiàn)場照片，繪制了《事故現(xiàn)場圖》和制作了現(xiàn)場勘察筆錄，留下事故車輛作進一步調查，并及時清理了現(xiàn)場，使交通很快得以恢復。

三

曹建平在勘察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大客車剎車時留在路面上的拓印居然是筆直的，而且非常均勻，并無任何緊急剎車的痕跡，完全屬于正常剎車。這位具有多年工作經(jīng)驗的交巡警副大隊長，以他的直覺判定：這個駕駛員非同一般。

后來，當他得知吳斌被飛來的鐵片擊中，頓時導致肝臟破裂后，大巴車身曾經(jīng)先后出現(xiàn)過兩次左右晃動，而正是由于吳斌從容鎮(zhèn)定的兩把方向，才使得大巴車能安穩(wěn)停車。因此，曹建平不由連聲感嘆道：“要有怎樣的意志力才能做到這一點??！吳斌簡直就是一個超人！”

據(jù)曹建平分析，吳斌受傷一剎那，可能會出現(xiàn)兩種最壞的狀況：一是緊急剎車導致高速公路車輛追尾的連環(huán)車禍，二是大巴車跑偏方向沖撞到路邊圍欄而側翻……很顯然，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車上24名乘客（內有1名孕婦）大多數(shù)都無生還可能。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吳斌阻止了悲劇的發(fā)生，他緩緩靠邊停車，完成了安全系數(shù)最高系列操作，保全了全車乘客的生命。

“如果沒有崇高的職業(yè)道德和堅強的意志力，是絕對做不到這些的?！睆囊婚_始曹建平就認定吳斌在剎那間完成了一個壯舉。如果沒有這一認定，吳斌的事跡也就很有可能被淹沒。

關于這事故的筆錄，也是曹建平從警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含著眼淚完成的。在以往一般的交通事故的調查筆錄中，民警只會記錄事情在什么時候，怎么發(fā)生的。而在“5.29”這份筆錄里，高速交巡警三大隊破例記錄下了駕駛員吳斌事發(fā)后的不少具體行為，甚至把乘客所說的諸如：“菩薩保佑”和“好人平安”等祝愿也記錄了下來。曹建平后來感慨道：“乘客的筆錄基本還原了事情經(jīng)過，對比后來公布的車內錄像，內容是一致的。雖然剛開始接到報警時是一起受傷事故。但是做筆錄時我們就對駕駛員的行為很是敬佩，良心就讓我們覺得有必要多記錄下一些東西?！?/p>

在與死神頑強地拼搏了60小時后，6月1日凌晨3時45分，吳斌仍然離去。

得知這一噩耗后，曹建平被吳斌頑強的內心意志力和高尚的職業(yè)道德深深打動，他給法制宣傳科林柯明科長打電話，訴說內心的感動。同樣也被吳斌事跡感動的林柯明回復曹建平：“無論如何，你要把當事人現(xiàn)場的照片傳給我，把感人的鏡頭一字不落的告訴我，我要在微博上宣傳，我要把吳斌的事跡傳揚開來。”

很快，林柯明即以“無錫交警”的身份發(fā)出第一條微博：

“5月29日中午，老吳駕駛大客車行駛于滬宜高速宜興方向130公里處，被一個來歷不明的金屬片砸碎前窗玻璃后刺入腹部至肝臟破裂，老吳強忍疼痛將車停穩(wěn)，并提醒車內24名乘客安全疏散和報警，看到大家很安全時，老吳倒下了，今天凌晨，雖經(jīng)全力搶救，老吳仍然逝去了，我們紀念他，為了他那堅強的意志?！?/p>

兩分鐘后，無錫交警發(fā)出第二條微博：

“出警民警說，大客車剎車拓印是筆直的，一個肝臟被突然刺破的司機，要用怎么樣的意志力才能做到這一點??！事后乘客們自發(fā)地到醫(yī)院看望搶救中的老吳，他們是在看到老吳很快倒下來后，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們紀念老吳，紀念他深扎在心底的崇高職業(yè)道德。只有這樣的人，在關鍵時刻才會想到大家的安全?！?/p>

微博公開后，很快被網(wǎng)友迅速轉載，當天第一條微博就已被轉發(fā)1664次，評論381次，吳斌的感人事跡瞬間迸發(fā)出光亮。于是論壇上、微博上，網(wǎng)民都紛紛自發(fā)地為英雄祈福。

6月1日，無錫出版的《江南晚報》在“重傷司機冷靜排險”一欄中以《他忍痛將客車安全靠邊后倒下了》為大標題。率先報道了杭州長運集團公司司機吳斌，深受重傷時仍停穩(wěn)客車保障一車乘客生命安全的事跡，緊接著《無錫日報》《光明日報》《都市快報》《人民公安報》等諸多媒體連續(xù)幾天都做了大量地跟進報道。

當晚，中央電視臺特派幾名記者，專程從北京趕往無錫，連夜對“5.29”事故進行了專訪。采訪結束后，已是午夜時分，他們被吳斌的事跡深深感動，回到賓館后，顧不得休息，急忙連夜趕稿制作節(jié)目。

翌日清晨，中央電視臺《朝聞天下》報道了這一感人事跡，全國觀眾通過電視看到當時事發(fā)時的監(jiān)控錄像，頓時震驚全國。

吳斌——一個英雄的名字，迅速傳遍了神州大地。

此間，美國有線電視網(wǎng)，英國《每日鏡報》，美國《華盛頓郵報》等海外傳媒也對中國人吳斌的驚人意志力，以及吳斌家屬謝絕社會捐助的堅強做了報道。

吳斌的影響超越了國界。

四

諸警種緊密協(xié)作，迅速展開工作，盡最大努力，力爭以最短時間查明事故真實情況，給吳斌及其家人一個交代，更是給社會一個交代。同時，要及時向社會公布事故調查結果。

連日來，吳斌的英雄事跡感動著億萬人心。

人們在頌揚“最美司機”吳斌的同時，不禁都在關注，造成這次事故的那塊致人死命的金屬殘片，究竟是何種物件？它又來自何方？

于是，人們便將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無錫警方，期待著盡快揭開這一謎團。

事發(fā)后，江蘇省和無錫市各級領導高度重視。江蘇省公安廳廳長孫文德當即對事故調查處理專門作出了批示，并隨即派出省公安廳交巡警總隊領導和專家到無錫指導調查。緊接著中共江蘇省常委，無錫市委書記黃莉新和市委副書記、市長朱克江也都先后對傷員救治和事故調查處置工作作出了相應批示和電話指示。充分肯定駕駛員吳斌的英勇行為，并要求公安機關迅速，全力偵破。

6月2日，晚，11時，初夏之夜。

中旬的圓月悄然掛上樹梢，無錫市公安局大樓局長室內燈火通明。

無錫市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趙志新親自在辦公室召集交巡警、刑偵和技術部門領導會議，對“5.29”事故的偵破工作進行專題部署。這位來自蘇北黃海之濱的老刑警，帶著那股被海風吹就的倔強性格和經(jīng)過多年刑偵工作錘煉，使他始終保持著一種果斷、干練的作風。主政無錫市公安工作幾年來，面對日益嚴峻的治安形勢，在堅持打、防、管、控傳統(tǒng)工作手段的同時，無錫公安緊緊抓住全國物聯(lián)網(wǎng)公共安全應用示范城市建設的契機，在全省率先全面深入推進科技信息化建設，逐步構建起信息主導，打、防、管、控一體和面、線、點、網(wǎng)相連的現(xiàn)代治安防控，確保了無錫社會治安大局持續(xù)穩(wěn)定，并以此打造出一支無錫公安鐵軍的品牌。

早在三年前，無錫市公安局黨委即提出了打造鐵軍品牌的目標，通過發(fā)動全市民警開展大討論，從中提煉出“無錫公安鐵軍”品牌的四條標準：

要像解放軍“南京路上好八連”一樣，在全省乃至全國叫得響；

無論業(yè)務工作還是隊伍建設，都要保持全省領先，全國一流；

要有一大批代表無錫公安的良好形象，在全省、全國有重大影響的先進典型。

要達到社會公認，群眾滿意。

這也就成為萬名無錫民警的奮斗目標。

當然，成效如何，還是人民群眾最有發(fā)言權。幾年來無錫市“群眾評議公安”為例證：2008年，無錫市公安局在全市62個參評單位中排列為倒數(shù)第11位， 2009年提升至第29位，2010年躍升到第2位，2011年榮升首位。

因此，中共無錫市委，無錫市人民政府特授予無錫市公安局“人民滿意機關”榮譽稱號，并記集體二等功一次。

趙志新副市長在今晚的會議上要求公安機關“諸警種緊密協(xié)作，迅速展開工作，盡最大努力，力爭以最短時間查明事故真實情況，給吳斌及其家人一個交代，更是給社會一個交代。同時，要及時向社會公布事故調查結果?！?/p>

會上，杜榮良副局長及相關局領導也分別在會上就事故的調查處理善后工作提出了要求。

于是，無錫警方立即從交巡、刑偵、治安等警種和技術部門中抽調30余名精干警力，正式成立“5.29”事故專案調查組，下設多個調查工作小組，全力推進事故調查處理工作。

6月3日清晨，專案調查組抽調的各警種和技術部門人員準時全部到位。

上午8時，無錫市公安局黨組副書記、分管交巡警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杜榮良趕到市公安局巡警支隊坐鎮(zhèn)指揮，召集支隊長夏國喜，副支隊長王曉軍，事故處理科科長薛獻忠，法宣科科長林柯明以及高速三大隊曹建平副大隊長等專案組成員首次緊急會議。

曾為省警官學院教官的杜榮良副局長，是位警壇并不多見的溫文爾雅地學者型儒將，不僅學識淵博，而且興趣廣泛，琴棋書畫，皆有涉獵，其中尤以書法，造詣頗深。分管交巡警工作以來，兢兢業(yè)業(yè)，睿智務實，使無錫市交巡警在全國首創(chuàng)交通肇事死亡和肇事逃逸案件破案率100%的突出成績。

杜榮良在專案組第一次全體人員會議上，以無錫警方“堅定信心、不畏艱難、查明真相”為行動宗旨，發(fā)布了行動指令：“為盡早偵破案件，還原事實真相讓英雄瞑目，讓社會放心。5.29事故專案組由市交巡警支隊分管領導，王曉軍副支隊長親自帶隊，從現(xiàn)在開始大家要不分晝夜，連續(xù)奮戰(zhàn)，迅速展開事故調查工作。”

原本看似并非十分復雜的案情，卻帶來如此難解的謎團，這是從警多年，處置過幾百次事故的市交巡警支隊副支隊長王曉軍和整個專案組成員怎么也沒想到的。

案發(fā)的錫宜高速公路全長60公里，是連接寧杭高速和滬寧高速的交通要道，車流量大，監(jiān)控視頻少，無車輛抓拍系統(tǒng)。加之無錫是蘇南路網(wǎng)的樞紐，在線索有限的情況下，調查工作面臨極大地困難。

斷線結網(wǎng)，專案組決定首先圍繞那塊奪命的飛來金屬殘片做文章，憑著多年處理事故經(jīng)驗的交巡警們一致認為：該金屬殘片應屬于車輛上的某一部件。

于是，事故調查圍繞著該金屬殘片展開，專案民警兵分幾路，拿著那塊金屬殘片的圖樣照片，對市內的汽配店和公路邊上的汽車銷售市場一家家進行走訪，一連走訪了10多家！

結果卻令人失望。

另一路專案組民警對市郊10多家汽車修理廠逐一進行調查，開始也大多無果。

然而，畢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6月4日，當周平大隊長和浦心陽在一家規(guī)模并不起眼的汽修廠請相關專業(yè)人員查看判別時，一位專事大貨車修理的老師傅看了實物后，發(fā)現(xiàn)肇事金屬殘片背后留有明顯的剎車磨損痕跡，便初步判斷該金屬殘片為大型貨車制動轂殘片。

對于剎車鼓，貨車司機們都很熟悉，一位開了多年貨車的老師傅說，大貨車的前后輪都有剎車轂，剎車鼓內裝有剎車片，靠接觸產生的摩擦力，控制輪胎轉動。由于在高速上車速很快，如果剎車轂破碎，是能以很快的速度向外飛出的。

肇事碎塊到底是不是剎車轂碎片？

于是，專案組專業(yè)人員會同一汽錫柴汽車改裝廠專家和技術人員對制動轂殘片及殘片造成事故的可能性，經(jīng)綜合分析，認定該殘片為東風大貨車配套制動的制動榖，配套車型為載重25噸以上大貨車，輪胎直徑1100或1200毫米，專案組隨即委托鐵道部南車工程研究所戚墅堰鑒定中心對該殘片作金相分析。

那么，剎車轂碎片是否會開裂飛出？

專案調查組另一組民警帶著這個問題，來到了位于滬寧高速公路和錫宜高速公路交匯處不遠的路邊的無錫山北停車場，進行實地調研。

這里集中了全國各地幾乎所有類型的重型貨車。對于那塊飛射的致命鐵片，專案調查組民警在停車場內和眾多司機進行了專業(yè)而熱烈的技術討論。

據(jù)專業(yè)人士介紹，超載的貨車往往加裝滴水裝置，剎車大王，但也加速了剎車輪轂的開裂。其中有一位長跑南方山道的湖南師傅說，他就碰到過剎車輪轂開裂的險情。他說：“一般都是重車下坡，由于超重剎車用得會很多，我們都裝了滴水裝置，也就是用來給剎車輪轂降溫的。不少司機掌握不好用水降溫的裝置，這輪轂都已高溫發(fā)紅了，這時你再一滴水，便很容易裂開。而有的司機過于頻繁地使用剎車大王，這樣也會大大增加了剎車輪轂開裂的幾率?！?/p>

就這樣，通過兩組人員調查情況的整合，最后，終于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五

今天，整個杭州只有一位司機；

今天，離開的是死亡，留下的是責任，愛和偉大的平凡……

2012年6月1日，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高速公路三大隊委托無錫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對吳斌的死亡原因進行法醫(yī)學檢驗。6月5日，該所出具\"錫公物鑒”（法檢）字{2012}1102號無錫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法醫(yī)尸體檢驗意見書，檢驗意見：

吳斌系由于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6月4日上午，浙江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趙洪祝一行專程趕到吳斌家里，看望慰問了吳斌家屬。趙洪祝走到吳斌遺像深鞠躬，深切哀悼，當場動情落淚。

趙洪祝提出，要以吳斌精神，來豐富當代浙江人共同價值觀的內涵。

受國務院領導和交通運輸部黨組委托，交通運輸部副部長馮正霖于日前抵杭，看望吳斌家屬并出席吳斌追悼會。

在6月4日舉行的吳斌事跡通報會上，杭州市人民政府宣布，杭州長運運輸集團司機吳斌被浙江省人民政府批準為革命烈士，并追授為浙江省勞動模范。同時，杭州市委、市政府授予吳斌杭州市道德楷模和平民英雄榮譽稱號，在全市全面開展向吳斌同志學習的活動。同日，國家交通運輸部宣布授予吳斌“愛崗敬業(yè)駕駛員楷?！钡臉s譽稱號。中華全國總工會也在同日決定追授吳斌全國五一勞動獎章。

6月4日下午2時，吳斌遺體出殯，杭州上萬市民紛紛自發(fā)趕來為他送別。

市民們手捧鮮花，拉起橫幅“吳斌，你是我們的英雄”！揮淚齊喊：“吳斌，一路走好！”現(xiàn)場，很多市民自發(fā)地當起自愿者，維持交通秩序。

杭州交警特地為吳斌的靈車開道，不一會，便有近百輛出租車從四面八方趕來，自發(fā)地跟在靈車后面，司機們將出租車打開雙跳，一路鳴笛送他最后一程。

車隊沿途繞行西湖，每到一個路口，但見行人肅立，交警立正向英雄敬禮。從環(huán)城西路轉入湖濱路，六公園，音樂噴泉……在南山路楊公堤路口，公交車和私家車集體鳴笛，為英雄送行。靈車繞著西湖整整轉了一圈，從吳斌家到殯儀館，英雄的最后一程，30公里路走了一個小時。

6月4日，受無錫市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趙志新和無錫市見義勇為基金會理事長韓軍委托，無錫市見義勇為基金會領導和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領導專程前往浙江杭州吳斌家吊唁，看望慰問家屬，并送去慰問金5萬元。

6月5日，受江蘇省委，省政府領導委托，江蘇省安監(jiān)局局長王向明，江蘇省公安廳交巡警總隊隊長李文武等一行趕到杭州吳斌家中吊唁，并送上江蘇省見義勇為基金會撥付的10萬元慰問金。

同日，曾救治過吳斌的駐錫人民解放軍101醫(yī)院，也專程組織醫(yī)務人員到杭州吊唁，慰問吳斌家屬。

6月5日上午8時30分，英雄司機吳斌的追悼會在杭州殯儀館舉行。數(shù)千杭州市民，甚至眾多周邊城市的群眾都紛紛趕來參加追悼會，見英雄最后一面，送 英雄最后一程。

當天，在杭州殯儀館院內的側墻上，懸掛著杭州詩人潘維為吳斌所寫的巨幅哀悼詩《今天，叫吳斌》最為醒目——

今天，整個杭州只有一位司機；

今天，所有的事情連同西湖的水光都只是乘客；

今天，司機用生命把客車?？吭跉q月的寧靜里；

今天，離開的是死亡，留下的是責任，愛和偉大的平凡；

今天，叫吳斌。

——潘維

對此，杭州的市民們說：這是他們情感的真實寫照。

六

如果將前期調查走訪比作是斷線結網(wǎng)，那么接下來的尋蹤肇事者，排查甄別無疑便是大海撈針。

初戰(zhàn)告捷！

6月4日下午5時許，為充分尊重公眾知情權，無錫警方新聞發(fā)言人辦公室首次對外及時公布了此起事故前期調查的進展情況。

通過專案組干警連續(xù)幾天的調查走訪，最終經(jīng)專家檢測論證：“5.29”事故主兇——奪命金屬塊系車輛制動轂殘片。

盡管這一快速偵破事故肇事“主兇”的消息，獲得不少群眾和網(wǎng)民的稱贊，但專案組的干警們卻并沒有感到怎么欣喜和絲毫的松懈。因為他們深知，后面的工作將會更加艱難。前期調查走訪仿佛是斷線結網(wǎng)，那么接下來的尋蹤肇事者，排查甄別無疑便是大海撈針。

因事發(fā)高速公路時車輛都正在來往之中，專案組便以高速公路行駛車輛和沿線出入口為重點展開調查工作。

據(jù)當日現(xiàn)場勘查，浙A19115大客車前擋風玻璃處有個破洞。距地面1.9米，右側有不規(guī)則豁口，左側是個弧度，曹建平和薛獻忠根據(jù)經(jīng)驗判斷，撞擊的物件應來自前方左側，而該車前擋風玻璃材料是采用雙層夾膠玻璃，即使用榔頭砸，也不會整體脫落，只會練成蜘蛛網(wǎng)碎片。這塊金屬殘片瞬間就擊穿了前擋風玻璃，說明其能力相當大。

現(xiàn)在的問題是，必須盡快查明這塊金屬殘片來自何處。

月過中天，夜闌人靜。

在專案組連夜召開的案情分析會上，大家為查找“5.29”事故主兇來源問題上，很快形成共識：首先必須查明可能導致事故發(fā)生的幾個因素。

第一是人為（破壞）因素。

提到人為因素，薛獻忠科長至今仍記憶猶新：那是2004年3月，無錫也曾經(jīng)發(fā)生過高速公路因飛行異物奪命地悲慘事故，一天下午，肇事者王某酒后騎自行車經(jīng)過錫山區(qū)東北塘鎮(zhèn)滬寧高速公路東北塘立交橋時，被橋面上一塊遺留的石頭絆倒擦傷。這時，王某只是認為這塊從運料的卡車上掉下來的石頭，遺留在橋上礙事，于是便乘著酒勁，抱起這塊12公斤重的石頭放到橋面左側的護欄網(wǎng)頂端向外一扔。此刻，高速公路上正好有輛汽車在立交橋下駛過，從立交橋上砸下來的石塊，穿透汽車前擋風玻璃砸在駕駛員身上，致使汽車駕駛員當場死亡。

但“5.29”事故事發(fā)路段并無立交橋和高架，也就不存在從高空拋物的人為因素，而且專案組通過進一步調查走訪，也排除了周邊廠家和行人故意投擲金屬殘片的可能。

緊接著，便尋找同車道拋物導致事故的因素。

雖然高速公路上并不是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不明飛行物，但是至今發(fā)現(xiàn)的飛行物種類卻是各式各樣。有些開車人或乘客把日常生活中的陋習帶到高速公路上，他們在車內吃了水果，喝了水后就把果皮、果殼、礦泉水瓶等隨手往外一扔，這些在高速公路上都是非常不負責任而且非常危險的行為，既能砸穿后面車輛的擋風玻璃，傷及司機，又會導致后面車輛緊急剎車而造成追尾事故。

為此，專案組隨即抽取當時事故現(xiàn)場勘查的筆錄，以及詢問乘客蔡大華（女、42歲、浙江泰順人，事發(fā)時坐在駕駛員后面位置），劉光付（男，51歲，河南商城縣人，事發(fā)時坐在客車后排）等人的證言。他們一致證實金屬殘片是從窗外飛入，擊傷吳斌和大客車后沒有任何車輛及護欄發(fā)生碰撞，當時大客車前面的車道上并沒有車輛，只有對向車道上有車輛在行駛。

交巡警都知道：在高速公路上，即使是一個手指尖大的石子，打到行駛中車輛的玻璃或底盤上，其威力也可比一顆子彈，如果是大石塊，輪胎等那簡直就像炮彈了。因為根據(jù)飛行物的重量、速度以及車輛行駛速度不同，造成的沖擊力是不一樣，當異物從對向車道飛來時，相當于雙向速度疊加，殺傷力不同向飛來的飛行物更大。

但是，當時現(xiàn)場勘查民警在同向車道和對向車道前后100米范圍內進行過仔細搜索，并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物證。

這樣一來，同車道拋物因素也被否定。

于是，專案組又趕緊走訪詢問錫宜高速公路公司5月29日路面養(yǎng)護工人和巡查人員，結果均反映當日巡查和清掃路面時，并未發(fā)現(xiàn)路面有類似物品。同時通過調閱監(jiān)控錄像。尋找了事發(fā)前5分鐘經(jīng)過該段路面的10多輛本地97型車輛駕駛員，均未發(fā)現(xiàn)路面上有拋落物品。

至此，上述3個因素全已排除，案情一時似乎陷入困境。

然而，具有多年交通肇事處置經(jīng)驗的無錫交巡警們，還是很快又從中尋找到了蛛絲馬跡。

當曹建平再次翻看了手中的“現(xiàn)場勘查筆錄”在“證人證言”中看到幾位乘客都證實“當時對向道內有車輛行駛”時，不覺眼前一亮：“這可是個重要線索！”

“對！”薛獻忠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說：“重點排查對向車道當時行駛的車輛！”

“大海撈針！”王曉軍下令：“馬上和杭州長運公司聯(lián)系——調看車內監(jiān)控視頻！”

七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早在6月2日上午，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王曉軍副支隊長即根據(jù)夏國喜支隊長的指示，帶領支隊事故處理科薛獻忠，范桂錦兩位科領導再次來到高速三大隊，聽取周平和曹建平兩位領導關于處置事故前階段的工作匯報時，就提出下階段的偵查工作的具體方案，明確偵查方向，盡全力查獲飛出鐵塊的車輛。

根據(jù)連續(xù)幾天來的調查走訪，專案組初步判斷“5.29”交通事故為一起意外事故，而這個“天外來物”可能來自同樣行駛在滬宜高速公路上的車輛。

盡管在事故發(fā)生后不久，高速三大隊周平大隊長即帶領第五中隊隊長浦心陽，科技管理員范勇貧前往江蘇省高速公路交巡警支隊指揮中心，調取當日寧杭高速和滬寧高速的監(jiān)控抓拍照片資料，對過往的2000多輛車輛進行篩選，并分別對錫宜高速，寧杭高速，滬寧高速所轄的12個高速公路收費站，5個服務區(qū)及3條高速線路段的視頻監(jiān)控記錄進行調查。與此同時，曹建平與事故處理民警錢源等人趕赴溧陽，宜興交巡警大隊進行調查走訪，調看了徐舍站，溧陽南站的相關錄像，這期間，專案組成員累計查看視頻資料50小時，干警們克服精神高度緊張，眼睛嚴重疲勞等困難，幾十個小時下來，每個成員桌上都放上了眼藥水。他們深知細節(jié)是案件的關鍵，所以決不輕易放過每一個畫面上的細節(jié)。每天都工作到次日凌晨，共梳理出單位時間段內可能經(jīng)過事發(fā)路段的相關各類車輛3000余輛，盡管一時還難以鎖定目標。但他們堅信，肇事“兇手”必定隱瞞在這些車輛之中！

這一判斷，終于在浙江長途客運公司全力配合調查，提供的事發(fā)時段浙A19115號大客車內GPS監(jiān)控視頻中得到了證實。

畫面顯示：金屬塊飛來襲擊大客車之前，對向車道有一輛紅色半掛大貨車曾經(jīng)與其“擦肩而過”，這兩貨車掛車左側第三塊車廂欄板缺失，車前擋風玻璃上端裝有遮陽板，車頭頂部裝有示廊燈和喇叭。

經(jīng)上網(wǎng)查詢，并經(jīng)曹建平等專案組人員走訪第一汽車制造廠無錫柴油機汽車改裝廠專家和技術人員辨認，初步確定這輛車為“東風天龍”系列半掛大貨車。車型為25噸以上，輪胎直徑為1100—1200毫米。

半掛大貨車，載重量為25噸以上，紅色，事發(fā)時段由宜興駛往無錫方向……

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專案組負責人王曉軍副支隊長看著這份鑒定材料，情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氣。

八

兒子高考，我是對他沒有盡到責任，但是我給孩子展現(xiàn)了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爸爸，足夠了！

眾所周知，每年6月的7、8、9日三天，都是一年一度的全國高等院校統(tǒng)一招生考試的日子。2012年的這幾天，高考也在無錫市如期正常進行。

每年的高考，不僅是莘莘學子在經(jīng)歷“十年寒窗”后為能夠“金榜題名”而作出的最后沖刺；同時，也是千萬考生家長全力以赴的頭等大事。

在整個社會幾乎每個家庭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當下，為此，有的家長不惜“一擲千金”提前為孩子選擇重點中學，聘請名師為孩子補課“充電”；有的家長特地請假陪考，全力照顧參加高考的子女；有的家長平時省吃儉用，此時卻不惜重金購買三勒漿，腦白金，西洋參……為孩子補營養(yǎng)，補體力，抗疲勞；有的家長提前替孩子挑選離考點較近的酒店房間，好讓孩子安心復習進行高考；還有的家長甚至為此求神拜佛，為祈福增智而燒香許愿……

一年一度的高考，盡管每年總有說不完的新鮮事，感人事，但都難比今年無錫警方這件事雖并不那么新鮮卻特別感人。

連日來，一直忙于“5.29”事故調查取證的曹建平早已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名考生的家長，為了將事故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他已無暇顧及自己兒子高考之事。

自5月29日之后，曹建平?jīng)]有陪過兒子一天，僅在兒子高考前夜回趟家，本想抽空陪兒子吃頓晚飯，但就在此時接到專案組一個電話，隨即他便趕回專案組。

好在兒子很懂事，他說：“作為警察，我很欽佩爸爸，作為兒子，我也理解我爸爸，因為警察畢竟是個特殊的職業(yè)。”

6月7日早上8時許，無錫《江南晚報》一位和曹建平熟悉的記者，在去市一中考點的途中，看到好像似曹建平的身影，記者猜測可能是他送兒子高考的，便發(fā)了一條詢問短信，但曹建平很快回復說并非如此：“我兒子的戰(zhàn)場在考場，我的戰(zhàn)場是現(xiàn)場，祝我們都好運！”

后來這位記者了解到，曹建平確實沒有去送考。便關心地詢問起他兒子高考的事，曹建平說：“我是為吳斌而感動，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盡快查明事故真實情況，給英雄一個交代，也是給社會一個交代。兒子高考，我是對他沒有盡到責任，但是我給孩子展現(xiàn)了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爸爸，足夠了！”

都說將門出虎子，小家伙還真爭氣，考出了337分，超過本二錄取分數(shù)線，最后被天津師范大學法律系錄取。

九

“我的戰(zhàn)場是現(xiàn)場！”這句話同時也代表了無錫警方“5.29”事故專案組30多名民警的共同心聲。

連日來，專案組以單位時事發(fā)路段的貨車為甄別對象，充分利用已經(jīng)把智能識別，傳感報警，監(jiān)控管理等技術應用到現(xiàn)代治安防控體系建設領域的優(yōu)勢。通過路面監(jiān)控設備抓拍資料，梳理出相關貨車3000余輛。在此直徑1100或1200毫米大貨車，車輛外部特征、車身顏色、在事發(fā)時間段內宜興往無錫方向的貨車為甄別標準，逐輛甄別比對，將3000輛各類貨車篩選至20輛東風系列25噸以上紅色半掛大貨車。

專案組通過調查并組織力量全面排查20輛貨車行駛軌跡，發(fā)現(xiàn)其中有11輛貨車在事發(fā)路段前的錫宜高速各出口處駛離高速，未經(jīng)過事發(fā)路段，首先予以排除嫌疑。

只剩9輛車了！專案組干警們雖然已經(jīng)連續(xù)奮戰(zhàn)幾天幾夜沒有休息，但此刻仍很興奮。因為他們知道：排除，意味著目標的接近。

“我們的偵查工作就像似現(xiàn)場直播，來不得半點疏忽和差錯！”杜榮良副局長對專案調查組提出如此要求。這段時間，媒體、網(wǎng)絡連續(xù)報道吳斌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跡后，全國人民眼睛盯著，吳斌家人關注著。盡管人們對無錫警方的偵查工作十分認可，但因為畢竟這是一件高速公路交通安全從未遇過十分蹊蹺地事故。所以，大家還是感到壓力重大。

這9輛重點嫌疑車輛，分別屬于廣東、湖南、福建、浙江、江西、安徽、山東、河南、上海等不同省、市。而且，經(jīng)過初步了解，目前都仍在“滿天飛”地進行長途貨運。

“嫌疑車一天沒找到，我就一天不回家?！?/p>

這是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分管事故的副支隊長，“5.29”事故專案組指揮員王曉軍在專案組成立當天立下的誓言。他說：“吳斌烈士在危難時刻仍然以驚人毅力堅守崗位，用生命詮釋了責任，避免了可能發(fā)生的嚴重后果，挽救了25名乘客的生命，是真正的平民英雄。和他相比，我們這點付出算不了什么，事故一天不破，嫌疑車一天沒找到，我就一天不回家！”

連續(xù)幾天，王曉軍親自帶領專案組全體成員，分赴浙江、上海、安徽等省、市，對梳理出來的嫌疑車輛一一進行檢查摸底，逐輛進行甄別篩選，行動中他既是指揮員，又當戰(zhàn)斗員，從未睡過一個囫圇覺，整天面對大量的信息進行數(shù)量分析、組織指揮專案組全體干警高效工作。

6月5日，王曉軍帶領支隊事故處理科薛獻忠等專案組成員，在人們焦急地等待中，又投入了更為艱巨的戰(zhàn)斗。

“事故不見底，不換身上衣?！?/p>

這幾天，曹建平的手機都快被媒體打爆了，不是他不愿意接受采訪，實在是沒有時間?！?.29”事故發(fā)生后，曹建平是第一個到達現(xiàn)場的交巡警之一，他全程經(jīng)歷了事故的接警，處置和對嫌疑車輛的尋找工作，理所當然地應是媒體采訪這一事故的最佳對象。

但他卻難以顧及。人們發(fā)現(xiàn)自5月29日至今，曹建平當日出現(xiàn)場處置事故時所穿的那件夏季執(zhí)勤警服便一直沒有換過。并不是他天生邋遢，警容不整，而是因為肇事車輛一天沒找到，他的心中就一天過意不去，也就顧不得身上的夏季執(zhí)勤警服早已泛著一層層汗堿，曹建平對自己說：“事故調查什么時候能有突破，才換洗這身警服，這是對自己的一個提醒?！?/p>

6月6日，無錫市交巡警支隊的官方微博《無錫交警》發(fā)出一條微博：

“高速三大隊副大隊長曹建平在吳斌搶救期間就曾給吳斌姐姐‘冰心姐姐’發(fā)過短信，與吳斌家人保持溝通聯(lián)系，給予精神上的撫慰，表示無錫警方永遠和他在一起。6日上午，他接到了來自‘冰心姐姐’的電話：“昨天送別弟弟，很傷悲也很累，所以關機了，今天打開手機，第一個電話就是給你打的，向你和無錫警察同志表示感謝……”

當晚10時許，曹建平更新了一條頗有詩意的微博：

那天，你用生命把客車?？吭跉q月的寧靜力；

那天，你放下了放不下的全世界，痛苦中突然離去；

昨天，全世界送走了最不該離去的英雄，悲傷中堅強走來；

今天，我們把事實澄清，讓你在寧靜中安息；

明天，正氣弘揚，大愛傳承，你會在寧靜里微笑；長存的永遠是愛的春天……

曹建平的這條微博似乎暗示著“5.29”事故的調查已經(jīng)取得了較大的進展。

十

“金色盾牌，熱血鑄就！”

必須承認，警察是一個特殊的職業(yè)，因為警察自己無法選擇轟轟烈烈或平平常常。警察所能選擇的就是敬業(yè)。就是不辭勞苦，不怕犧牲，勇于承擔社會責任感。

從5月29日至6月5日，薛獻忠已在專案組帶病堅持工作了整整7個日日夜夜。

今年54歲的市交巡警支隊事故處理科科長薛獻忠是“5.29”事故專案組中年紀最大的一位成員，這位從警多年的老交巡警，目光明銳，判斷準確，有著豐富的交通事故處理經(jīng)驗，無錫市交巡警在全國率先實現(xiàn)交通肇事死亡事故破案率100%和交通事故逃逸案件破案率100%，其中即有他不懈地努力。

5月29日事發(fā)當日下午，正患感冒的薛獻忠接到支隊領導的指令后，立即前往高速三大隊指導工作，他不顧年老體弱，與年輕民警一起先是根據(jù)車上遺留的金屬殘片進行調查走訪，分析事故案情，當不明飛來物的身份被最終確定后，他又與戰(zhàn)友們一道長途奔波聯(lián)系，甄別嫌疑車輛。

為尋找那9輛重點嫌疑貨車，專案組分流處幾個調查小組，對其一一核查見底，專案組分別以電話聯(lián)系，上門核查和委托當?shù)毓矙C關配合調查等方式，進行甄別篩選，先后順利排除6輛。于是，重點調查范圍又縮小至最后3輛。

這3輛重點嫌疑車為：皖AXXXXXX 浙AXXXXXX 贛C-G0981，分屬于安徽合肥，浙江杭州和江西宜春。

決戰(zhàn)時刻即將來臨，為進一步加快找進度，6月5日晚，無錫市公安局分管常務副局長杜榮良和市交巡警支隊夏國喜支隊長在高速三大隊召集會議，立即決定抽調精干警力，組成三支調查力量，兵分三路，同時分赴安徽合肥，浙江杭州和江西宜春，對3輛重點車輛核查見底。

薛獻忠憑據(jù)多年的交通事故處理經(jīng)驗，認定江西宜春的贛C-G0981重型半掛牽引及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有重大嫌疑。于是，他不顧連日來感冒吃藥未愈又在發(fā)燒，主動請纓，奔赴江西宜春。

當時，領導見他正在感冒發(fā)燒，便勸他趕快治療，就別去了。

薛獻忠卻滿不在乎地說：“感冒這玩意我知道，吃藥不吃藥都一樣，只要每天注意多喝點開水，最多也就六、七天準會好?！?/p>

也有同事勸他：可感冒最重要的是需要休息?！?/p>

“休息？”薛獻忠搖頭道：“5.29這個事故，事發(fā)蹊蹺，吳斌的英雄壯舉，萬民感動，現(xiàn)在全國關注，輿論緊盯，在這最后決戰(zhàn)的關鍵時刻，我這個事故處理科長，即使有再大的病，也絕不休息！”

薛獻忠科長的行動，無疑成了決戰(zhàn)前的最好動員。不但他沒有下火線，專案組所有的民警也都無一例外。

支隊辦公室副主任徐豪被抽到專案組，先后幾次輾轉各地查找嫌疑車輛。上次離開無錫時，適逢他的妻子正在發(fā)高燒，孩子還未滿周歲，老人又不在身邊照顧，曾使徐豪深感為難。但是這位警嫂卻打電話給他說：“吳斌師傅的事跡感動了我，知道這幾天你正在調查這起事故，你就放心地忙吧，不用管我們，家里我會設法照顧好的?！?/p>

這就是無錫公安“鐵軍”的風采，正如一首歌里寫的那樣——

巡防在揚子江畔，

守護著太湖之濱。

我們是一支新興的無錫公安鐵軍！

為了人民的歡笑、為了社會的安寧，

奉獻出熱血和汗水，

是我們神圣的使命！

攻防兼?zhèn)?，忠于職守?/p>

打造品牌，從嚴治警！

我們是懲治邪惡的利劍，

我們是人民群眾的知音！

熱血鑄金盾，汗水創(chuàng)文明，

我們是改革開放的守護者，

我們是新時期霓虹燈下的哨兵！

于是，帶著對家人的牽絆，愧疚和囑托，帶著對吳斌英雄壯舉的感動，同時也是帶著對社會的責任，6月5日晚8時，由王曉軍親自帶隊，赴江西專案調查小組從無錫出發(fā)，連夜驅車趕赴800公里外的江西宜春。

果然不出薛獻忠所料，專案組調查小組在赴江西途中便得到消息。浙江杭州和安徽合肥的兩輛貨車的嫌疑都已分別被排除。

十一

踏破鐵鞋有覓處、得來全靠硬功夫！

排除了浙江杭州和安徽合肥的兩輛貨車嫌疑之后，終始一直未聯(lián)系上的贛C-G0981貨車之“針”也就浮出了“大海”的水面。

經(jīng)過進一步調查，該車5月29日11時10分30秒從宜興出口處上高速、11時17分58秒途徑宜興西、11時31分56秒途徑漕橋、11時53分17秒從無錫北匝道下高速，且該車外部特征（紅色、車頂示廓燈、車頂喇叭、左側車廂欄板損缺、行駛軌跡）等相關信息與事發(fā)時的影像資料中的涉事車輛極為吻合，該車在無錫北收費站出站時有錄像，確定贛C-G0981重型半掛牽引車及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有重大嫌疑。6月5日晚，該車的行蹤最終被鎖定在江西宜春下屬的高安市。

古人曾有詩曰“明月處處有，宜春月最明”宜春市位于江西省西北部，古稱袁州，是中國佛教“禪林清規(guī)”發(fā)祥地，素有“山明水秀，土沃泉甘，其氣如春，四時咸宜”之稱。然而這一切，對來自江南富庶地，一向鐘情山水間的無錫警察來說，卻因多日來連續(xù)熬夜，滿眼血絲，雖不興趣索然，卻也無暇顧及。

經(jīng)過7、8個小時的連夜長途顛簸，由王曉軍率領的專案調查小組，于6月6日凌晨抵達高安，在高安警方的大力配合下，調查民警對當?shù)叵嚓P停車場、汽車修配廠和相關路段連夜進行地毯式查找。

“就是它！”6日凌晨3時許，嫌疑貨車在一個停車場內被王曉軍他們查找出來。

這是一輛紅色“東風天龍”重型拖掛車，兩側各有兩個喇叭，中間有四個釘狀物，后尾有圍欄，整輛車有六排輪子。更為重要的是找到這輛贛CG0981重型半掛牽引車及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時，經(jīng)查驗發(fā)現(xiàn)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左側后輪第三軸中間一軸有更換過制動轂的痕跡。

專案調查小組很快查明：贛CG0981重型半掛牽引車為“東風”牌，其牽引的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的廠牌型號是魯岳牌LHX9404CXY，出廠日期是2010年11月7日，生產單位為山東一家專用汽車制造有限公司。此車隸屬于江西瑞州汽運集團交通聯(lián)運有限公司。承租人為喻國軍，同車駕駛員為趙汝龍，都是高安本地人。

“找到了、找到了！”當消息通過短信立即傳回無錫時，專案組里那些熬紅雙眼的干警們聞訊后，都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

真是踏破鐵鞋有覓處，得來全靠硬工夫！

是?。∫呀?jīng)一個多星期不眠不休，鍥而不舍地連續(xù)作戰(zhàn)的專案組干警們，終于在茫茫“大?！敝袚破鹆诉@根“針”，怎能讓他們不興奮！

專案調查小組和當?shù)鼐娇刂屏四繕塑囕v后，隨即對當事人展開了排查詢問。看到無錫警方凌晨找上門來，51歲的趙汝龍感到十分意外。已有12年駕齡（準駕車型A2）的他，這段時間里天南海北地整天整夜到處奔波在外運送貨物，這兩天只是因為兒子要高考，他才趕回老家，陪孩子考試的。據(jù)該車承租人喻國軍和駕駛員趙汝龍兩人反映，5月28日該車在高安裝了一車石灰粉，29日早上7點左右到達宜興卸貨。卸完貨后，11點左右由另一駕駛員趙汝龍駕車（喻國軍此時坐在副駕駛位上）從宜興收費站上寧杭高速轉上錫宜高速，于12時左右在無錫北收費站下高速。5月31日，兩人在南京裝貨后開往江西宜春高安市，途中發(fā)現(xiàn)剎車行程變長，6月1日在到達高安市汽配城206停車場后，趙汝龍便回家了，由喻國軍打電話給“小諶輪胎”修理店的修理工彭智勇，要求調一下剎車，彭智勇在調剎車過程中，發(fā)現(xiàn)該車掛車的車后三軸中間有一軸左邊制動轂已損壞，僅留有底座，即由彭智勇購買配件后予以更換，換下的原制動轂底座當時被喻國軍賣給流動廢品收購人員。

專案調查小組民警找到了在高安市206停車場大門旁“小諶輪胎”修理店內的修理工彭智勇，并從修理店后面提取了從贛CE677 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后三軸中間一軸左邊側換下來的制動轂殘片。經(jīng)對彭智勇進行詢問調查，彭智勇反映2012年6月1日上午11點鐘左右，他接到客戶贛CG0981的車主打電話叫他去幫他調剎車，調剎車時發(fā)現(xiàn)后面掛車中間一排左邊的制動轂已損壞，只剩下一部分了，于是便購買了配件并予以更換。

還真幸運，換下來的制動轂和內側輪轂很快就被找到，專案調查小組不由如獲至寶。要知道，再過兩天，便是這家修理店定期向市內廢品站輸送廢品的日子！

經(jīng)專案調查小組在江西省高安市對贛CE776掛進行檢驗，該車的外廓尺寸、鋼板彈簧片書均與《公告》和合格證一致，該車未有明顯改裝過現(xiàn)象；該車輪胎型號為12.00R20，雖然與合格證上記載的11.00R20不一致，但《公告》上兩種輪胎型號可選裝。該車上牌后在6個制動轂上加裝了噴水裝置，針對這一現(xiàn)象，無錫警方又在當?shù)剡M行了調研，發(fā)現(xiàn)重型貨車都在制動轂上加裝了噴水裝置，制動蹄片非常容易燒毀，會嚴重影響行車安全。

6月7日上午，公安部交管局領導指派技術專家會同江蘇省公安廳交巡警總隊朱幼平副總隊長火速趕赴江西高安，進一步指導事故調查工作。在江西省公安廳交警總隊和治安總隊的大力協(xié)助下，調查小組民警在高安提取了該車半掛車三軸中間一軸右邊制動轂及左側輪轂，并將上述物品運回無錫，委托無錫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對在浙A-19115大客車內提取的金屬塊與從該貨車提取制動轂、輪轂進行比對鑒定。

6月7日至9日，無錫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按照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整體分離痕跡的檢驗》規(guī)定，進行對接檢驗。經(jīng)檢驗，送檢金屬碎塊和嫌疑貨車制動轂殘部的材質和相應部為彎曲弧度一致，兩斷離面結合自然、互相吻合，構成同一認定的客觀依據(jù)。

6月9日，無錫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出具“錫公物鑒（痕）字【2012】54號”物證鑒定書。鑒定結論為：送檢的金屬碎片和汽車制動轂殘部原屬同一整體。

所有這些證據(jù)，最終形成一條完整的證據(jù)鏈條。專案調查組在第一時間將調查結論告知了吳斌家人，同事亦告知肇事方，雙方對此均無異議。

至此，無錫警方奮戰(zhàn)9晝夜，輾轉五省市，行程萬公里，在各地警方的密切配合下，最終將“5.29”事故疑案的偵破工作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5.29”事故至此已經(jīng)水落石出，無錫警方成立的專案調查組已經(jīng)大功告成，勝利結案，但他們本著為高速公路交通安全負責，為人民生命財產負責，為進一步排除疑點，防范和杜絕類似“5.29”這種“意外”的再次發(fā)生，便又主動向上級請纓，徹底調查研究贛CE677 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的生產和配置情況，追根尋源，以絕后患。

受上級領導指派，江蘇省公安廳交巡警總隊車管處史家慶副處長等二人會同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王曉軍副支隊長等六人又一次組成專門調查組，對涉及“5.29”滬宜高速（S48）大客車意外事故的車牌號為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的使用情況和生產情況進一步進行了調查。

2012年6月17日，調查組分兩組分別前往江西、山東，史家慶副處長帶領無錫支隊車管所檢驗科長楊尚利等四位同志赴江西宜春高安進一步查看了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的使用情況，王曉軍副支隊長帶領支隊事故科長薛獻忠等四位同志赴山東濟寧梁山調查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生產廠家情況，兩組于6月19日在梁山會合，詳細調查了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的生產情況及配件的來源。

位于山東省的泰安、濟寧、菏澤三市及河南省濮陽市四個地級市交界處的梁山縣，為我國古代四大名著《水滸傳》故事的淵源所在，以此名言海內，久負盛譽。如今，這里作為全國最大的汽車改裝和掛車生產基地，掛車、專用車產業(yè)產值占全縣GDP的三分之一。早在2005年，梁山縣就被命名為“中國掛車（專用車）生產基地”。全縣專用汽車制造及零部件生產廠家多達76家，從業(yè)人員5800多人，產品發(fā)展到12個系列100多個品種。專用汽車產量占全國總產量的三分之一。

在梁山縣鋪工業(yè)園區(qū)華信路1號，調查組找到了贛CE677整車生產的那家專用汽車制造有限公司，并調取了該公司的生產派工單、生產任務通知單等內部管理和生產環(huán)節(jié)的書面材料，同時了解到贛CE677掛重型倉柵式半掛車的車橋生產單位是山東梁山潤華掛車配件制造有限公司。

潤華公司的負責人辨認了調查組帶去的舊制制動鼓后，只說該制動鼓的品牌是海涵牌，但不知具體的生產單位和地址。他還說現(xiàn)在由于市場不景氣，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協(xié)作關系了。萬幸的是他手機里還留有當年海涵業(yè)務員的手機號，經(jīng)撥打該手機聯(lián)系，調查組掌握了制動鼓的生產廠家位于河北省邢臺市隆堯縣固城鎮(zhèn)小孟村。

于是，調查組又馬不停蹄，于6月20日趕往河北邢臺隆堯，21日在當?shù)亟痪块T的大力協(xié)助下找到了制動鼓的生產單位——河北海涵機械制造有限公司。但該公司已停產一年多了，調查組通過詢問該公司的一位股東。據(jù)他反映該公司由三位股東共同出資的，當時是嚴格按照Q/DJZ01-2009《汽車制動鼓》的標準進行生產的，每爐鐵水也按要求進行了化驗，并提供了相關書面材料，同事調查組在該公司也找到了生產贛CE677掛制動鼓的模具。

至此，有關“5.29”事故的所有疑點，全部排除、真相大白。

十二

但愿“意外”不再復制！

6月11日下午，無錫警方在市委宣傳部、市政府新聞辦的指導下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通報無錫“5.29”事故調查結果，并現(xiàn)場回答了記者的提問。

新華社、中央電視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法制日報、人民網(wǎng)、中國新聞網(wǎng)以及來自北京、上海、廣東、浙江、江蘇等省、市的50家新聞媒體現(xiàn)場采訪報道，中央電視臺現(xiàn)場發(fā)布新聞，無錫電視臺新聞綜合頻道、新聞廣播頻率、太湖明珠網(wǎng)對新聞發(fā)布會全程現(xiàn)場直播、無錫市公安局“網(wǎng)上公安”同步發(fā)布了“5.29”事故調查結果

在發(fā)布會開始前，為了表達對已逝英雄司機吳斌的敬意，在場所有民警、新聞媒體記者向他進行默哀。警方在發(fā)布會上詳細介紹了“5.29”事故后的接處警工作情況、事故調查情況以及事故調查結果。根據(jù)目前調查所掌握到的各種證據(jù)，警方認為這起事故是一個意外，但是雙方都沒有過錯也沒有違法行為，不會對肇事車輛駕駛人員追究刑事或行政責任。不過有關負責人表示，畢竟這起事故中有人付出了生命，肇事車輛一方在民事責任上是必須承擔的。目前的事故調查結論，無錫警方已經(jīng)通知雙方當事人，民事賠償部分會由當事雙方通過相關途徑來解決。

無錫市公安局黨組副書記，分管交巡警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杜榮良代表無錫警方在發(fā)布會上說：“在這起事故的調查過程中，公安部交管局和江蘇省公安廳以及江西等有關地方公安機關給予了有力指導和支持配合。全國各大媒體對吳斌的英雄行為給予高度關注和宣傳，為無錫警方‘堅定信心、不畏艱難、查明真相’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力量。在此，我代表無錫市公安局和調查組所有民警表示衷心的感謝！”

新聞發(fā)布會結束后，很多記者對有關這次事故和交通安全問題提出詢問，無錫警方一一做了回答。

記者：“駕駛員在出車前有沒有知道制動轂存在問題，或者是到了該更換的時候？”

警方：“駕駛員的情況剛才公布過了。制動鼓損傷的程度還在進一步檢驗過程中。根據(jù)它的材質和磨損，最后會有一個明確的鑒定結果出來。”

記者：“我們現(xiàn)在找到肇事車輛和司機，這輛車有沒有按規(guī)定做年檢和養(yǎng)護措施？”

警方：“車輛年檢的時候，車管部門都會對車輛的制動性能以及其他安全技術狀況進行嚴格檢查。關于這個制動轂的質量是否有問題，我們將會同專業(yè)技術部門進一步調查以后做出結論。這輛車是2010年11月份上牌，去年是正常經(jīng)過年檢的，下一次的年檢截止到2012年11月，所以它的年檢是正常的?！?/p>

記者：“制動鼓殘片已經(jīng)找到，它到底是怎么飛出來擊向對向大巴車的，這個試驗有沒有做過？”

警方：“這個問題正在相關的檢驗過程中，會盡快有結論出來，是有專業(yè)的技術部門在做鑒定。”

記者：“可不可以介紹一下肇事車輛當時的行駛狀況，有沒有超速、超載狀況等？”

警方：“對于事發(fā)當時肇事車輛的行駛速度，我們正在送交有資質的部門進行鑒定，是否有超速情況要等鑒定結果出來才知道。該車事發(fā)當天是空車，不存在超載問題。而且根據(jù)調查，這輛車有宜春交通運輸管理處在運營方面的檢驗合格的有效記錄?！?/p>

記者：“據(jù)了解，一些重載型貨車為了增加制動效果，可能會裝剎車大王，據(jù)說會對制動系統(tǒng)、制動轂的損傷比較大。不知道這輛車有沒有相關的違法改裝情況？”

警方：“根據(jù)在宜春會同公安部交管局專家組以及省公安廳專家組對整車檢查，沒有發(fā)現(xiàn)在掛車制動系統(tǒng)改裝和加裝裝置?！?/p>

新聞發(fā)布會后，全國200余家新聞媒體以及人民網(wǎng)、新華網(wǎng)、中新網(wǎng)等門戶網(wǎng)站對此進行正面報道，贊揚無錫展現(xiàn)的城市“大愛”精神以及警方救援處置和事故調查工作。

2012年6月20日，杭州市交通運輸局特意給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隊發(fā)來一封感謝信：

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

2012年5月29日中午11時10分，杭州長運運輸集團有限公司駕駛員吳斌駕駛浙A19115大型客車從無錫返回杭州途中，車輛行駛至錫宜高速公路宜興方向陽山路段時，突然，一塊鐵塊從空中飛落擊碎車輛前擋風玻璃，砸中吳斌的腹部和手臂，導致吳斌肝臟破裂以及肋骨多處骨折，肺、腸挫傷。

事發(fā)后，無錫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高度重視，迅速反應，第一時間趕到事故現(xiàn)場，將吳斌送往當?shù)蒯t(yī)院搶救，護送乘客安全離開現(xiàn)場，認真開展勘查取證和調查。并在無錫市公安局的領導下抽調精干警力組成調查組，對造成吳斌死亡的事故肇事車輛，查清了事故原因，肇事車輛駕駛員也專程赴吳斌家中向其家屬致歉。

這次“5.29”吳斌意外事件的調查處理，充分體現(xiàn)了無錫警方“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解人民之所難”的宗旨意識和“認真負責、求真務實”的工作作風，我局對貴支隊所做的工作深表感謝，并代吳斌同志的家屬和他生前工作單位杭州長運運輸集團有限公司，對你們所提供的積極幫助和辛勤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謝，并致以崇高的敬意！

此致

敬禮！

杭州市交通運輸局

二〇一二年六月二十日

“5.29”事故作為一起在全國有重大影響的道路交通意外事故，無錫市公安機關在事故現(xiàn)場和后續(xù)調查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快速反應、不畏艱難，公正透明的良好作風，受到全國新聞媒體和社會各界的一致肯定。同時，也進一步彰顯了無錫公安“鐵軍”的風采。

值得人們注意的是，“吳斌案”發(fā)生后，6月7日、9日以及14日，浙江境內兩條高速公路和南京市區(qū)主干道又接連發(fā)生輪胎擋板、槽型鐵片、金屬部件砸擊行駛車輛的事故。對此，公安部交通管理局專門發(fā)出交通安全提示：運輸企業(yè)、車主、駕駛人要加強車輛日常維護保養(yǎng)，對汽車零部件特別是影響汽車安全行駛的關鍵部件要定期檢查維修；駕駛人出車前要認真檢查，確保車輛處于良好安全技術狀況。在車輛行駛過程中如發(fā)現(xiàn)車輛零部件脫落飛出或者裝載物掉落、遺灑、飄散的，車輛駕駛人應當及時采取措施處理；要按照車輛核載質量裝載貨物。在高速公路上行駛，駕駛人一定要控制車速，保持安全行車距離，以便能及時發(fā)現(xiàn)和避讓出現(xiàn)的障礙物。

但愿“意外”不再復制！

（注：本文采寫過程中，曾參考和引用《江南晚報》、《無錫日報》、《現(xiàn)代快報》等多家媒體關于事故的新聞報道。并受到無錫市公安局政治部、宣傳處、市公安交巡警支隊、無錫客運公司單位以及邊憲華，陳宙、陸一倩等警官的大力支持和幫助，特致謝意。）

責任編輯/彭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