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天起,我每天晚上十二點睡覺,早上八點十分起床,不再做一些過于奇怪的夢,生活趨于平穩(wěn)。每天走著同樣的路,做著幾乎雷同的事,有點深居簡出的味道,性情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平易近人。少了年少輕狂,卻也談不上成熟與穩(wěn)重,更不是那種不上不下的心境中黯然旁觀。我開始想念更早之前那個羞澀的自己,開始對父輩的事情提起些許的興趣,然而也僅僅是三分鐘的熱度。
這年,我23歲。
23歲,父母還未完全老去,妹妹還在學(xué)校插科打諢。23歲,別了最初的夢想,錯過該錯過的人。當秋風(fēng)潛入夜一切又平定下來后,理所當然地獲得另一種平靜,生活一“平”如洗再無波瀾。十五的月亮已經(jīng)圓過,清晨和夜晚甚至是背陽的山坡,每一陣清風(fēng)都是秋天帶來的口信。瑟瑟秋風(fēng)中,秋雨在不遠處隱約可見,仿佛冒失的孩童一個不禁意的轉(zhuǎn)身就要和他撞個滿懷。
小小的漳州有著屬于自己的河流,貫通東西,穿過叢林繞過小山,款款而來默默流逝。孩子們總是喜歡到有水的地方玩耍。春天,我們排著長隊去河的對岸祭奠烈士;夏天,我們多少次背著家長偷偷到河里摸魚;秋天,我們在江南的廣場追逐風(fēng)箏;冬天,我們一不小心把足球踢到河里……一切都恍如昨夜的夢里。夢里叛逆的青年對未知的事物充滿興趣,總是希望快快長高長大。
23歲的青年,不再有10歲時的天真,不再有16歲時的叛逆,也在不知不覺修改了18歲時的夢想。
假期的下午陽光變得散漫,漫不經(jīng)心地穿梭在曾經(jīng)多么熟悉的街頭巷陌??讖R旁的小學(xué)還穿著紅色的衣裳;修文西路上的中學(xué)正在新建辦公樓;一座舊橋已經(jīng)被封,一座新橋漆上乖張的顏色;江南,已被商業(yè)荼毒,水北,高高的防洪堤也已功成身退。時過境遷的年歲,屬于23歲的這個秋天的下午,我在懷念10歲時的青澀,16歲時奔跑的校道,18歲時收到的情書……唯獨忘記了,該盡早樹立起新的夢想。
羅曼羅蘭說:“大部分的人在二十三歲上就死去了,因為過來這個年齡,他們只是在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則是在模仿自己中度過,日復(fù)一日,更機械,更裝腔作勢地重復(fù)他們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們所愛所恨。”
被下了詛咒的23歲,靈魂被捆綁在風(fēng)干的洞穴之中,一點點被抽空。秋天到了樹葉黃了,我想隨風(fēng)而去天涯海角的流浪,管他明天會是怎樣。過去無力改變,未來還是迷惘。所以沉默,不再沖動也不再抱怨,只是默默地守候著一個世紀般的等待,等待一個契機便破繭成蝶。
23歲的井底,請允許青蛙在一個尷尬的年歲中徘徊。因為我想說的是:23歲時徘徊的井底之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32歲時它還在井底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