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迷離談互文

　　摘要：互文，是在連貫的語言里，把本來應(yīng)該連在一起說的兩個詞語，于上下文各出現(xiàn)一個而省略另一個，理解其表達的含義時，必須把上下文保留的詞語結(jié)合起來講，使之互相補充。本文指出了互文教學中的一些易產(chǎn)生的誤區(qū)。
　　關(guān)鍵詞：互文；上下文；望文生義
　　互文是漢語中一種特殊的修辭方式，唐代賈公彥在《儀禮注疏》中解釋為：“凡言‘互文’者，是二物各取一邊而省文，故云‘互文’?！币簿褪钦f，在連貫的語言里，把本來應(yīng)該連在一起說的兩個詞語，于上下文各出現(xiàn)一個而省略另一個，理解其表達的含義時，必須把上下文保留的詞語結(jié)合起來講，使之互相補充。
　　對于互文這種現(xiàn)象，如果我們不加注意，在理解其含義時，很可能望文生義?，F(xiàn)在舉幾個初中語文教學中常被忽視的例子。
　　例一：“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南北朝·北方民歌，《木蘭詩》。
　　在“人教版”語文課本（七年級下冊）的解釋是：據(jù)說，提著兔子的耳朵懸在半空時，雄兔兩只前腳時時動彈，雌兔兩只眼睛時常瞇著，所以容易辨認。撲朔，動彈。迷離，瞇著眼。
　　教材是認為雄兔的雄性荷爾蒙較多，天性好動。不過據(jù)筆者觀察，兔子安靜時，不論雌雄，都有“撲朔”、“迷離”的現(xiàn)象；用手提著兔子的耳朵懸在半空時，兔子無論雄雌，起初都要掙扎，是四條腿都動彈，累了，眼睛也都迷離了。筆者認為，這固然與荷爾蒙有關(guān)，也與兔子的年齡、體力、精力甚至“脾氣”等因素有關(guān)。另外，解釋中都用了“據(jù)說”，也說明這兩個解釋缺乏讓人信服的力度。還有，如果按此推斷，雄兔和雌兔太容易區(qū)分了，可由這兩句詩演變出來的成語“撲朔迷離”，又怎能解釋為“用來形容事情錯綜復雜，不易辨清”呢？
　　其實，這兩句詩就用了互文的修辭方法，其意是：“雌兔、雄兔在安靜時，腳都‘撲朔’，眼都‘迷離’，很難區(qū)分。”下文“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其實和這兩句的含義一樣，只不過前者是兔子在安靜時，后者是在奔跑時，尤其是“安能辨我是雄雌”是點睛之筆。
　　作者講完木蘭從軍的故事，在詩的結(jié)尾向人們昭示：和平時期，男耕女織，婦女和男子一起共建家園；而在國家、民族受到侵略時，婦女們所做出的犧牲與奉獻和男子們一樣偉大，甚至可以和男子一樣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
　　例二：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彼巍し吨傺?，《岳陽樓記》
　　《岳陽樓記》被選入了初中語文教材，“人教版”《教師教學用書》（八年級下冊）的解釋是：“處在高高的廟堂上（在朝），則為平民百姓憂慮；處在荒遠的江湖中（在野），則替君主擔憂?！?br/>　　對于這句話的理解，筆者認為不夠完善。作者在用這兩句話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稱贊“古仁人”，實際在暗寓自己。按上文解釋，“古仁人”“在朝廷做官”就關(guān)心百姓的疾苦，這無可厚非，這是做官的起碼道德，做官就不替君主憂慮了嗎？不替君主憂慮的官是好官嗎？同樣，那些品德高尚的“退隱江湖”的人，也一定關(guān)心國家大事，也同樣關(guān)心老百姓的生活。
　　戰(zhàn)國時期偉大詩人屈原，是一個有遠見的政治家，他的一生都和他的祖國——楚國的命運休戚相關(guān)，初曾輔佐懷王，“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yīng)對諸侯”，懷王對他很信任，他做過左徒、三閭大夫。但他的政治主張和措施嚴重觸犯了楚國舊貴族的利益，遭到讒言陷害而去職。頃襄王時被放逐，長期流放沅湘流域，他始終關(guān)心祖國的前途，為了改變祖國昏暗的政治，不顧個人禍福榮辱，“豈余身之殫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后楚國首都郢被秦兵攻破，他遂自投汨羅江，以身殉國。
　　還有唐代偉大的現(xiàn)實主義詩人杜甫，一生始終關(guān)注人民的生活，同情人民的疾苦，同時也時刻牽掛著國家的安危。尤其在安史之亂中，他隨同難民一起流亡，期間所作的“三別”、“三吏”是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反映了戰(zhàn)亂給國家和人民造成了極大的災難。
　　這就叫憂國憂民，歷史上這樣的“仁人”太多了，他們把國家、民族和老百姓的利益時刻掛在心頭，不計較個人得失，正如作者在下文所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彼?，在“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句話里，作者實際也運用了“互文”的手法，而不能割裂開理解。
　　其意應(yīng)為：無論在朝廷做官還是退隱江湖，都始終為平民百姓憂慮，替君主擔憂。
　　例三：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龂ぶT葛亮，《出師表》。
　　“人教版”《教師教學用書》（九年級上冊）對《出師表》中的這句話的解釋是：“親近賢臣，遠避小人，這是漢朝前期所以能夠興盛的原因；親近小人，遠避賢臣，這是漢朝后期所以衰敗的原因?！边@個理解同樣忽視了“互文”的手法。
　　“先漢”指西漢，西漢的確曾經(jīng)“興旺發(fā)達”。建國之初，出現(xiàn)了至今仍被人稱道的“文景之治”，之后的漢武帝，對內(nèi)加強了中央集權(quán)的統(tǒng)治，對外鞏固邊境，開疆拓土，使大漢政權(quán)空前強盛。這樣的偉大政績，當然離不開賢臣良將的輔佐，此時的賢臣良將有董仲舒、東方朔、衛(wèi)青和霍去病等。在這一時期，幾位皇帝可以說做到了“親賢臣，遠小人”?？墒牵谖鳚h末年，外戚王莽專權(quán)，最后他干脆把劉姓的大漢朝改成了王姓的大新朝。出現(xiàn)這樣的后果，原因很多，但和皇帝們昏庸懦弱，“親小人，遠賢臣”有直接關(guān)系。
　　再看“后漢”，東漢末年桓帝、靈帝時期，外戚與宦官把持朝政，互相爭權(quán)，天下大亂，地方軍閥長年混戰(zhàn)，東漢政權(quán)名存實亡。這樣的結(jié)局令人扼腕，“未嘗不嘆息痛恨于桓靈也”。這當然也是皇帝們“親小人，遠賢臣”的“杰作”。不過“后漢”也有光武帝劉秀，他的中興自然也離不開賢臣良將的輔佐，最著名的就是執(zhí)法如山、剛直不阿的“強項令”——董宣。
　　因此可以看出，不僅“先漢”有過“興隆”，“后漢”也有過“中興”，不僅“后漢”曾經(jīng)“傾頹”，“先漢”也曾敗過家、亡過國。無論先漢后漢，“興隆”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親賢臣，遠小人”，“傾頹”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親小人，遠賢臣”。因此，對這句話的解釋是：“親近賢臣，疏遠小人，這是兩漢興旺發(fā)達的原因；親近小人，疏遠賢臣，這是兩漢傾覆衰敗的原因?！?br/>　　類似的現(xiàn)象在教材中還有很多，就不再一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