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局長叫屈:按潛規(guī)

　　今，年4月16日，在山東德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法庭上，一起站在被告人席上的有德州市民政局原局長劉治溫，還有他的妻子德州市財政局原副處級調(diào)研員姚洪芬，以及曾擔任過劉治溫司機的德州市福利院職工趙成軍。
　　法院對他們作出一審判決：劉治溫犯貪污罪、受賄罪，數(shù)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13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chǎn)55萬元。法院同時以受賄罪，判處同案被告人姚洪芬有期徒刑3年，緩刑5年，被告人趙成軍有期徒刑5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chǎn)5萬元。
　　劉治溫在法庭上這樣進行自我辯護：“這些年來，我是嚴于律己、本分做事的，從沒有過貪污的想法。社會福利中心工程投資2.4億多元，按所謂的潛規(guī)則，我應該發(fā)大財，但我只讓老伴收了熟人送到家里的幾筆錢，就是想占點小便宜，而對許多其他人送的錢，我都拒絕了……”
　　昔日清廉局長被舉報
　　劉治溫1953年出生，大學畢業(yè)后于1984年調(diào)德州市臨邑縣縣委辦公室工作；1990年4月起調(diào)到德州地委辦公室先后任秘書、科長、副主任；因為扎實肯干、穩(wěn)重低調(diào)，在政治上進步很快，1998年他調(diào)任武城縣縣長；2005年11月，由于能力強，劉治溫當上了德州市民政局局長，在這個崗位上一干就是整整6年。從劉治溫的個人履歷中可以看出，他的成長經(jīng)歷可謂是一帆風順。
　　“劉治溫不按國家政策辦事，違規(guī)違法，大肆貪污，權錢交易，他不倒不足以平民憤?！?009年6月，德州市紀委、檢察院不斷接到關于劉治溫違法違紀問題的電話舉報，網(wǎng)上也出現(xiàn)了大量舉報帖子。
　　“當年劉治溫清正廉潔，為人正派，也確實為老百姓做了不少實事?！笔煜に娜诉@樣說道。
　　“客觀地講，以前我對自己要求還是很嚴格的。”劉治溫在后來反思時也這樣說。在沒有擔任要職之前，他原則性強，堅持拒禮拒賄，對社會上請客送禮的風氣更是深惡痛絕。
　　2011年年初，劉治溫被德州市紀委“雙規(guī)”，同年5月案件移交檢察機關。在查辦劉治溫問題過程中，同案犯他的妻子姚洪芬、德州市社會福利院職工趙成軍也相繼落網(wǎng)。
　　貪污1275是冰山一角
　　2011年2月15日，在第一次法庭審理上，劉治溫對檢察機關首先指控的貪污罪極力進行狡辯：“這12萬元公款，我并未打算不歸還，也沒有指使過會計銷賬、平賬，只是時間太長，我忘記了。”
　　經(jīng)審理查明，2007年4月和2009年5月，時任德州市民政局局長的劉治溫曾指使會計，安排人先后從民政局賬外資金賬戶上取出2萬元和10萬元，分別匯入妻子姚洪芬和女兒的賬戶，直至劉治溫“雙規(guī)”期間，他才將此款向德州市紀委交出。
　　經(jīng)查證，德州市民政局曾一直有個俗稱“小金庫”的賬外資金賬戶，只有局長、分管副局長和財務人員高某3人知曉。
　　“小金庫”由高某具體掌管，劉治溫從沒有讓他人經(jīng)手過，局里其他人更無人知曉。
　　“上面的資金主要用于劉局長批準的一些不能入單位大賬的開銷支出，他說從中支取我就支取，他支出的錢也沒有歸還過。”高某在接受調(diào)查時說。雖然“小金庫”沒有賬目，但對包括劉治溫涉案的12萬元在內(nèi)的各項支出，高某都進行列表登記，對有關憑據(jù)都進行完整保存，對支出事由都一一作了詳細記錄。
　　在鐵證面前，劉治溫無法自圓其說。法院對劉治溫貪污12萬元的行為予以確認。
　　“我沒有介紹過一個承包商”
　　貪污“小金庫”12萬元只是劉治溫經(jīng)濟犯罪的冰山一角，大量群眾舉報則集中在劉治溫在德州社會福利中心建設工程中。劉一手遮天，大肆收受錢財進行權錢交易。
　　“我沒有介紹過一個承包商。有關招投標文件都是由基建工作人員寫成報告，經(jīng)分管局長同意后，才讓我走程序性地簽字，但我從來沒有直接選擇過建設單位。”在福利中心工程問題上，劉治溫如是說。
　　據(jù)了解，德州市社會福利中心工程于2008年破土動工，是德州市民政局下屬的福利院、救助站、軍休所等所有二級事業(yè)單位的綜合辦公地點，有大小9棟樓房，實際投資達3億元。直至2010年3月劉治溫調(diào)離民政局長崗位時，該工程仍未徹底竣工。
　　按國家政策78MdSZnq9zx+FFG1uALLoyDjnsC1x2lqRKl9lXIksIM=，投資此類工程必須通過招投標程序來確定施工單位，還需要具備相關資質(zhì)條件。而在劉治溫主持下，德州市民政局卻研究決定，對建筑物資的采購不進行招標，自行確定供貨商。有的物資，如地板磚、木門等屬三無產(chǎn)品，遭到施工方的拒絕，但劉治溫仍堅持鋪裝。內(nèi)外墻涂料、保溫材料的品牌、價格表面上是北京“三立”的，但產(chǎn)品實際是德州本地無名小廠的。更有甚者，對900多萬元的園區(qū)綠化配套工程、600多萬元的電梯、300萬元換熱站機組采購等，他也不搞投標，強行給了有關系的商家。也就是說，整個工程都是由民政局說了算，也就是劉治溫一人掌握著承包商的“生殺大權”。
　　趙成軍是劉治溫的司機，更是他的心腹。劉治溫授予趙成軍德州市福利中心材料工程部部長一職，主管社會福利中心工程的材料采購。從此，趙成軍成為劉治溫受賄索賄的得力助手。
　　為了避免別人懷疑，劉治溫一般不會直接和承包商打交道，這樣趙成軍就成了兩者之間溝通的橋梁。工程中需要用到什么材料，劉治溫就會安排趙成軍去聯(lián)系，而趙成軍會“識時務”地直接或間接暗示承包商給劉治溫送些好處費。這樣，趙成軍就成了劉治溫受賄的一個“重要幫手”。
　　2009年5月，水暖安裝商曹某通過與其有老鄉(xiāng)關系的趙成軍拿到了室外配套工程，曹某為了拿到此工程和結(jié)算工程款，曾借助趙成軍之手，分兩次送給劉治溫的妻子姚洪芬現(xiàn)金30萬元。此外，還在春節(jié)、中秋節(jié)分別送給劉治溫“紅包”3萬元。
　　在劉治溫受賄過程中，他的妻子姚洪芬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在法庭上，劉治溫說：“承包商的錢大都是趙成軍送到我妻子手上的，至于是什么錢，趙成軍從不對我妻子說，妻子也只是讓我看著辦，而我妻子從來沒有說過讓我去照顧誰?！?br/>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許多建筑商、供貨商為了向劉治溫行賄，大都把賄金先交給趙成軍，再由趙成軍轉(zhuǎn)交給劉治溫的妻子。至于是誰送的、因何事而送，起初姚洪芬曾問過幾句，趙成軍只說“讓劉局長看著辦”。后來姚洪芬遇此情形時便不怎么問了，但對一捆捆的百元大鈔來者不拒。
　　2009年，趙成軍的姑父在河北秦皇島經(jīng)營廣東佛山某瓷磚專賣店，經(jīng)趙成軍幫助運作，在社會福利中心工程瓷磚供貨招標中中標。然而，數(shù)批瓷磚送到工地后，大量貨款卻拖著不給。于是，姑父湊齊了10萬元現(xiàn)金裝在一個紙袋送給趙成軍。趙成軍迅速來到劉治溫家中，把10萬元現(xiàn)金遞給姚洪芬，叮囑說：“這是瓷磚公司給劉局長的錢，想在回款方面讓劉局長幫忙照顧照顧?！笔潞蟛痪?，趙成軍姑父的貨款便給付到位。
　　“這是一張40萬元的銀行卡，是給劉局長的提成?！?010年1月的一天，武城縣某機關干部李某把姚洪芬約到財政局家屬院附近的一個廣場，將一張農(nóng)業(yè)銀行卡遞到姚洪芬的手里。
　　李某是劉治溫任武城縣縣長時的老下屬，曾求劉治溫“幫忙”成功中標，攬下了社會福利中心工程中的空調(diào)和電梯業(yè)務。事成后，李某大賺了一筆，便給劉治溫打電話，獲得同意后才與姚洪芬相約見面。
　　由于銀行卡每次只能取5萬元，還須持李某的身份證，姚洪芬便打電話說“取款太麻煩”。第二天，李某和姚洪芬一起將40萬元全部從銀行取出。
　　經(jīng)查明，在社會福利中心工程建設期間，劉治溫非法收受工程承包商、工程供貨商賄賂累計164萬元。其中，姚洪芬參與受賄147萬元，占90.7％。
　　司機成了他重要幫兇
　　“劉局長對我有恩，對劉局長‘報恩’的同時，我自己也能撈點兒好處?！壁w成軍供述。
　　趙成軍原本是劉治溫的司機，后在劉治溫的提攜下，由一名臨時工成為民政局的正式職工。2008年社會福利中心工程動工時，劉治溫提拔趙成軍為材料工程部部長，全權負責該工程材料的采購，這其中的利益關系不言而喻。兩人各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劉治溫依靠趙成軍斂財，趙成軍仰仗劉治溫提拔。
　　據(jù)趙成軍供述，2009年4月，正當社會福利中心工程16層主體樓等工程開工建設時，劉治溫給他安排了一個“活兒”——跟鋼材商砍價。
　　“鋼材這塊兒挺賺錢的，咱們頂建筑公司的名兒，由咱自己進一部分鋼材，可在里面吃個提成?！眲⒅螠胤愿磊w成軍。
　　于是，趙成軍很快通過關系找到德州市禹城縣的鋼材供應商賈某，雙方約定“每噸鋼材提成35元至80元”的協(xié)議。此日起至當年10月，賈某源源不斷地往社會福利中心供應鋼材，同時賈某不定期地打電話給趙成軍，要其去分批領取提成款，每次賈某還把計算好的提成表交給他。
　　據(jù)統(tǒng)計，趙成軍從賈某手里領取了4次提成款，共計35萬元。為了報答劉治溫對自己的“器重”，他將這些領到的提成款全部都送到了劉治溫家中，“每次送提成時，都把提成表讓姚洪芬看看，再當場撕掉”。
　　后來，他們?nèi)绶ㄅ谥?，多次以同樣的方式拿到混凝土、水暖工程等提成款?br/>　　經(jīng)查明，趙成軍利用擔任材料部部長職務之便，幫助劉治溫向有關工程承包商和供貨商、建筑商收受、索要94萬元，占劉治溫受賄總金額的58％。另外，趙成軍個人也借機從中多次非法收受賄賂累計21萬元。
　　“在私欲驅(qū)使下，我忘記了當初為民謀福利的諾言，利益、錢財沖昏了我的頭腦，逐漸利用手中的權力，大肆收受許多單位和個人所送的錢物。”劉治溫在歸案后寫的懺悔書中這樣說。
　　落馬局長叫屈折射出官場某種政治生態(tài)
　　“按所謂的潛規(guī)則，我應該發(fā)大財?！眲⒅螠氐倪@句話，道出了當今官場的某種政治生態(tài)邏輯，也揭開更多令人觸目驚心的所謂潛規(guī)則。
　　一是權力集中的問題。我們經(jīng)常昕到這句話：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蓖ㄓ^劉治溫的犯罪過程，作為民政局局長，他對局內(nèi)的一切事情可以說擁有說一不二的絕對拍板權，其他的副職和黨委委員等形成不了權力的監(jiān)督和制約，在這種權力架構(gòu)下，大部分人都會禁不住誘惑而走上貪污的道路。西方有句諺語說得好：“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設計制度來保證權力相互監(jiān)督又相互制約，把權力適度分散，既能調(diào)動各方積極性，又能有效遏制腐敗。
　　二是虛造工程預算，造成工程建設中有漏洞可鉆?，F(xiàn)實中一種情況是工程造價的預算被大大虛夸了，給腐敗分子有機可乘。譬如，德州市社會福利中心工程投資2.4億多元，而實際投資達3億元，而且還沒有完全建好。造價出現(xiàn)這么大的差別，其中有貓膩是確定無疑的。
　　三是政務公開形同虛設。工程造價幾億元的項目，如果不曬曬明細賬，只是一筆糊涂賬，就打消不了群眾的疑慮，就容易滋生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