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

　　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樹，不是很高，卻很茂盛。從鄉(xiāng)下來城市重點中學(xué)讀書的段曉梅，一眼就相中了有石榴樹的小院。房租雖然比別處貴了十塊錢，但是地理位置不錯，離重點中學(xué)新四中不遠(yuǎn)。為了省下這十塊錢，段曉梅的媽媽費了不少口舌講價錢。
　　老家的院子里也有這樣一棵石榴樹，段曉梅感覺很親切，想勸媽媽租下這里的房子。媽媽踩了下段曉梅的腳，段曉梅就明白了媽媽的意思。臨來城里租房之前，媽媽跟段曉梅商量過了：城里人跟鄉(xiāng)下人不一樣，咱們得多長心眼。比如房租一定要壓到最低，不能叫人家占了便宜還拿咱當(dāng)傻子。
　　米沛媽媽不妥協(xié)，段曉梅媽媽就說，那我們再到別處去看看吧。媽媽拉著段曉梅往院子外面走，屋子里的米沛就跳出來“講情”。米沛說，媽，八十就八十吧，反正咱們的房子也是花一百五租來的！
　　米沛的這番話說出來，院子里的人都驚訝了。米沛媽瞪了一眼多嘴的米沛，堅持的底氣就不足了。
　　小院里是三間正房，兩間廂房。米沛媽一個月一百五租來的，這兩間廂房屬于轉(zhuǎn)租，一下子就要了九十塊錢，顯然有些過分。再說，米沛媽把房子轉(zhuǎn)租出去是瞞著人家房東的。
　　其實，米沛媽心里是愿意把房子租給段曉梅一家的。開始來看房子的不少，可是米沛媽對外租房的條件很苛刻。做買賣的不行，有男人的不行。小院不大，廁所只有一間男女共用的，要是房客家里有男人的話，生活起來有很多不方便。
　　段曉梅媽媽很會察言觀色，在米沛說出事情真相以后，不但否決了原來說好的八十塊一個月的房租，還趁勝追擊非要堅持一百五十塊錢兩家平分，這樣一來，房租就變成了七十五塊一個月了。
　　在租房這件事情上，段曉梅一家大獲全勝。米沛媽眼瞅著勝利在望，不料被半路上殺出來的寶貝女兒米沛給攪了，只能節(jié)節(jié)敗退答應(yīng)下來。
　　最高興的是段曉梅和米沛。一問才知道，她們倆還是一個學(xué)校一個班級的同學(xué)呢。米沛挨了媽媽的訓(xùn)斥，悶悶不樂，段曉梅就從帶來的包包里面拿出紅棗和栗子給米沛吃。米沛苦笑著說，段曉梅啊，咱們兩家雖然成了鄰居，這仇可結(jié)下了，我最了解我媽的個性，這事啊不算完。
　　段曉梅喜歡米沛的大大咧咧，說，大人的事情咱們不參與，你這個好朋友，我交定了。
　　米沛是一個偉大的預(yù)言家，她說的話后來都一一得到了驗證。
　　院子里的石榴樹上結(jié)了幾個大大的石榴，現(xiàn)在的季節(jié)石榴還沒成熟，是青石榴。放學(xué)以后，段曉梅和米沛就在石榴樹下面一起學(xué)習(xí)英語。
　　米沛媽媽開始不叫米沛和段曉梅一起背誦，因為米沛有最好的復(fù)讀機?？墒?，米沛從復(fù)讀機上怎么也記不住那些英語單詞和句子，只有跟段曉梅在一起學(xué)，英語單詞才記得飛快。
　　還有兩件叫米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一件是段曉梅的學(xué)習(xí)成績，不知道為什么，一樣努力學(xué)習(xí)，甚至米沛每天在媽媽的監(jiān)督下學(xué)習(xí)到深夜，特意比段曉梅多學(xué)習(xí)一個小時呢。可是段曉梅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地排在全班第一。而米沛的腦子都學(xué)疼了，視力也越來越不好，成績卻一直在中游的水平徘徊。這第二件事情嘛，不便說出來，是米沛心里的秘密。班級里最帥氣的男生李大偉，最近老跟段曉梅套近乎。米沛心里不舒服，要知道，李大偉可是米沛心里的白馬王子，現(xiàn)在……唉，米沛有時候想，要是段曉梅不來新四中該有多好。
　　段曉梅的家在鄉(xiāng)下，她媽媽是來城里陪讀的。聽說，段曉梅鄉(xiāng)下的中學(xué)教學(xué)質(zhì)量不如城里的好，媽媽就堅持帶著她來城里上學(xué)了。段曉梅告訴米沛，媽媽沒念過幾天書，生下段曉梅后不久爸爸就跟媽媽離婚了，所以媽媽一直想叫曉梅有文化有知識，將來才有個好的未來。
　　原來是這樣，米沛心想，怪不得段曉梅的媽媽那么看重學(xué)習(xí)成績。幾次單元考試，米沛的成績一直不好，米沛的媽媽就徹底崩潰了。星期天，米沛媽去書店買了一大堆參考書，一下子給米沛報了四個補習(xí)班。花錢不說，米沛的罪可沒少遭。聽著補習(xí)班的課程，米沛的眼皮不爭氣地在打架。分，分，真是命根。分，分，就是媽媽花出去的錢啊！
　　段曉梅星期天的時候不參加補習(xí)班，她一般會幫媽媽去市場賣菜。有時候，段曉梅的老家還會來很多親戚，男男女女的都有。有一回，幾個老家的民工還上石榴樹摘下了一個青石榴。這一幕正好被米沛媽媽看見了。米沛媽媽就跟段曉梅媽媽發(fā)生了爭吵。
　　開始還爭論摘青石榴的事情，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孩子考試的問題上。米沛媽說段曉梅家里總來人，聲音吵鬧才會影響米沛學(xué)習(xí)成績的。段曉梅媽媽說，成人不用管，管死不成人，總給孩子施加壓力，腦袋就那么大，學(xué)多了也招不開。要是瞧不起我們鄉(xiāng)下人，就把房租退給我們，我們再出去租房。
　　米沛媽雖然沒有把房租退給段曉梅媽媽，但是這次爭吵以后，兩家的戰(zhàn)火總也不斷。米沛和段曉梅一直攻守同盟保持中立。有時候，倆媽媽在院子里針鋒相對，米沛和段曉梅就躲在巷口玩跳棋，直到大人吵累了她們才回家。
　　有一回，米沛和段曉梅還偷偷聽到了媽媽們的對話。她們倆吵夠了，米沛媽媽就說，咱們吵架的事情，不要跟孩子說，會影響她們學(xué)習(xí)的。段曉梅媽媽也說，是啊，以后我也不叫老家的男人來咱們院子，是不方便。就是來，也不叫他們進來，有啥事在外面等。
　　米沛和段曉梅搖頭苦笑，大人啊真是搞不懂。有時候心眼小得像針鼻，有時候心胸又像大海一樣寬廣。
　　米沛現(xiàn)在最怕的是考試，屢考屢敗。唉，看著好朋友被媽媽罵，段曉梅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米沛還從網(wǎng)上下載測試題，非要段曉梅幫她測試智商?，F(xiàn)在啊，米沛也開始懷疑自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了。
　　段曉梅掐一把米沛，說，米沛，別犯傻了，你是最聰明的。
　　大人剛剛和好沒多久，戰(zhàn)斗就再次打響了。段曉梅借了米沛的參考書看，米沛媽不樂意，被段曉梅媽媽看出來了。段曉梅的媽媽去市場買了一斤刀魚回來，把液化氣罐拿到院子里開始點火煎刀魚。米沛媽就說，做飯不能在院子里，院子是大家共用的，弄一股油煙味和臭哄哄的魚味可不行，你們在哪買的刀魚啊，像鞋帶那么寬？
　　段曉梅媽媽就說，魚不在大小，是犒賞段曉梅期中考試再次拿第一的。米沛媽媽的臉色就不好看了。米沛回來逼米沛交出試卷來。米沛這次考試發(fā)揮失常，本來想蒙騙過關(guān)的，沒想到露餡惹得媽媽大哭一場。
　　媽媽擦干眼淚上班了，米沛感覺特別失敗。米沛想爸爸了。爸爸一年沒回來了，聽媽媽說，爸爸是出國了。自從爸爸出國以后，米沛媽媽就帶著米沛把原來的大房子賣掉了，來到這里租住小房子。米沛有時候想給爸爸打電話，說說心里話，媽媽就說爸爸去執(zhí)行一項特殊的任務(wù)，是不能通話的。
　　段曉梅一直觀察著這邊屋子里的情況，看到米沛媽媽走了，就趕緊來安慰米沛。米沛的肚子正餓著呢，段曉梅就把家里煎好的刀魚拿了來，兩人還買了一瓶可樂，邊喝邊唱。段曉梅的嗓子真好，她還會吹小號呢。嗨，難怪人家李大偉總給段曉梅獻殷勤，這樣多才多藝的美女有誰會不喜歡啊。
　　真是奇怪啊，米沛跟段曉梅在一起很快就忘記了跟媽媽發(fā)生的不愉快。段曉梅一直鼓勵米沛要注意學(xué)習(xí)方法。米沛搖頭嘆息著說，還是算了吧，段曉梅啊，我天生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段曉梅說，米沛，你千萬別灰心，你媽媽不就是要你考試超過我嗎？米沛瞪大了眼睛，說，段曉梅，你說得輕巧，這輩子你就是我的克星。有你段曉梅在，我是沒好日子過了。
　　段曉梅嘻嘻笑了，點著米沛的腦門說，鬼丫頭，早就看出來你喜歡李大偉了。小心我告密。米沛急了，說，段曉梅，你胡說什么啊？段曉梅說，好了，好了，我不胡說。下次單元考試我叫你揚眉吐氣一把。米沛驚喜地蹦起來說，真的?。慷螘悦?，你說話算數(shù)啊，這次你叫我超越一次，我請你吃最好的冰激凌。
　　事情本來做得天衣無縫，段曉梅在考試的時候故意少交了一張卷子紙，考試成績自然就落了下來。米沛的媽媽可一直關(guān)注著考試成績呢，不但打電話從老師那得到了米沛的成績，還詢問了段曉梅這次考了第幾。米沛媽媽從市場買回來一只大母雞，抱著去找段曉梅的媽媽，叫段曉梅的媽媽幫助把母雞殺了。說是米沛考試這次全班第十五，要犒賞一下呢。
　　
　　段曉梅的媽媽殺完雞就在家門口等著段曉梅和米沛放學(xué)。米沛和段曉梅高高興興地往回走，段曉梅媽媽見到段曉梅就問考試的事情。段曉梅和米沛都一愣，媽媽怎么這么快就知道考試的事情了？段曉梅只好實話實說，吞吞吐吐地說，媽媽……這次考試沒……沒考好，落下一張卷子紙忘做了。
　　段曉梅媽媽陰沉著臉接過卷子紙，一看才得了七十三分，瞅著段曉梅和米沛開始發(fā)呆。米沛和段曉梅嚇壞了。段曉梅大聲地喊，媽媽，你怎么了？段曉梅媽媽半天才說，曉梅，我進城陪讀，你就考了這點分，你說是媽媽哪里做得不好？你說，你想吃啥媽媽去給你買，去給你做……
　　還沒等段曉梅回答，媽媽一頭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米沛幫助段曉梅把媽媽送到了醫(yī)院，打了兩瓶點滴，段曉梅媽媽才算醒了過來。米沛悄悄伏在段曉梅的耳朵邊上說，曉梅，以后你還是好好考試吧，不用讓著我了。我考不好，我媽媽著急，要的是臉。你考不好，你媽媽著急，那是要命??！
　　米沛回到家里，媽媽老早就做好了蘑菇燉雞肉，要給米沛慶祝。米沛納悶，媽媽是怎么知道自己考試成績的？原來……好啊，米沛站起來大聲朝媽媽吼，媽媽，我瞧不起你，我一直在你的監(jiān)控下生活。段曉梅這次考試得七十三分的事情是你向她媽媽說的？
　　米沛媽媽滿不在乎地說，說了又怎么樣？米沛，這次你給媽媽長臉了。
　　米沛掉下了眼淚，說，媽媽，你一直說都是為了我，可是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做你的女兒，我感覺很累，很不幸福！
　　米沛沖出了家門，她要去醫(yī)院告訴段曉梅的媽媽，這次考試，其實是段曉梅讓著自己的。
　　“考試風(fēng)波”平息以后，米沛變得不愛說話了。米沛媽媽急壞了，過來求段曉梅要她多跟米沛說話，還說考試泄密那件事情也不是故意的。唉，攤上這樣的媽媽，真是沒有辦法。米沛和段曉梅商量了一下，只能接受米沛媽媽的道歉。
　　段曉梅說，我要是像你該多好，可以有那么多零花錢，可以買很多課外書，上那么多補習(xí)班。米沛嘆息著說，我要是像你該多好，可以不買課外書，不去上那么多補習(xí)班。
　　段曉梅媽媽病愈以后，鄉(xiāng)下老家來了兩個菜農(nóng)。拉了兩大車白菜進城賣，結(jié)果一半都沒賣掉。段曉梅媽媽看不下去，就自己花錢批發(fā)過來。米沛媽媽下班，看到滿院的大白菜，氣不打一處來，跟段曉梅媽媽商量，趕緊解決掉這些大白菜，要不都爛掉，滿院就全是酸味了。
　　段曉梅媽媽本來很生氣，誰想到米沛媽的一句話提醒了她。對啊，大白菜放不住，可以腌酸菜賣啊。說干還就真干上了，段曉梅媽媽買了幾口大缸，真的在院子里腌開了酸菜。米沛媽媽氣得沒有辦法，理論起來也占不到便宜。心里就盼望著段曉梅家趕緊把這些酸吧啦嘰的酸菜賣掉，要不這日子真沒有辦法過下去了。
　　可是，市場上賣酸菜的也很多。段曉梅媽媽也沒有正式的攤位，到處推著倒騎驢偷著賣。這天傍晚被城管的車發(fā)現(xiàn)了，段曉梅媽媽跑得急了，倒騎驢翻倒了在路邊，腿也摔破了。米沛媽正好去上班，趕緊扶起段曉梅的媽媽?？粗螘悦穻寢屚壬嫌偾嗟膫着鎷屝睦镆膊皇亲涛?。米沛媽說，大姐，要不我借給你點錢，你在市場買個攤位吧。這么東躲西藏的也不行啊。段曉梅媽媽堅持著說，沒事的，沒事的。
　　這一幕其實也被放學(xué)回來的段曉梅和米沛看到了。米沛帶著段曉梅買冰激凌，她們看到了馬路對面的一幕。
　　段曉梅后來星期天就出去打工了。具體干什么誰都不知道。段曉梅請米沛幫忙保密，還交給米沛一個任務(wù)，叫米沛去找李大偉幫忙。每個星期天都拿著一百塊錢去段曉梅媽媽那里買酸菜。然后由米沛和李大偉一起把酸菜送到李大偉舅舅的火鍋店里去。
　　唉，這段時間米沛感覺自己真是倒霉透頂。先是幫助段曉梅媽媽切酸菜把手指頭切到了，被媽媽發(fā)現(xiàn)了挨了一頓訓(xùn)斥。然后跟李大偉送酸菜的時候再次鬧出了笑話，第三次送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媽媽就在那家火鍋店里打工！
　　更震驚的是米沛的媽媽，米沛媽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本來是去補習(xí)班學(xué)習(xí)的?？墒撬粋€帥氣的男孩子在倒賣酸菜！而且還是段曉梅媽媽的酸菜！這問題就嚴(yán)重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沛有自己的原則，段曉梅交待的秘密是不能說的?？磥韽拿着孢@兒是問不出事情的真相了，米沛媽就留心觀察段曉梅。星期天特意跟蹤段曉梅，看她到底從哪兒打工掙的錢。
　　米沛覺得對不起好朋友段曉梅，酸菜不能繼續(xù)送了。米沛媽的監(jiān)督力度加大，米沛只能一門心思去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再學(xué)習(xí)。這樣學(xué)習(xí)下去，自己非變成豬八戒他二姨。段曉梅哈哈笑起來，說，我要是像你有這么多時間學(xué)習(xí)，不知道高興成什么樣子呢。
　　段曉梅背著自己心愛的小號出去了。米沛媽就暗地里跟著段曉梅?？吹蕉螘悦愤M了城郊的殯儀館，米沛媽愣住了。段曉梅一個女孩子去那里干什么呢？米沛媽走進去，看到了殯儀館的樂隊演奏員隊列里站著身材單薄的段曉梅。她正在認(rèn)真地吹奏哀樂……
　　米沛媽那天很晚才回到租住的小院子里，她想了很多很多。米沛媽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段曉梅的媽媽?？吹蕉螘悦返膵寢屧诎崴岵烁?，趕緊跑過去幫忙。段曉梅媽媽有點吃驚，攔住米沛媽，不叫她動手。米沛媽說，大姐，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說話過頭的地方你還得多多諒解。
　　段曉梅媽媽支起腰，說，米沛媽，看你說的。在一個院子里過日子，哪有鍋碗不碰的。有時候我脾氣也不好。你得多包涵。以后啊，就叫米沛到我們屋子里來復(fù)習(xí)功課吧。米沛愛吃我做的粗茶淡飯。
　　米沛媽點頭，說，大姐，你要是不嫌棄，你搬我這屋子里住。叫這倆孩子在一起，我看她們好成一個人一樣了。
　　米沛在屋子里做作業(yè)，聽到外面?zhèn)z媽媽的對話。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這倆媽媽的態(tài)度為什么轉(zhuǎn)變得這么快。管她們呢，只要能跟段曉梅在一起，米沛就感覺生活老有內(nèi)容了。對了，還有啊，通過這段時間的親密接觸，米沛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的偶像其實不是李大偉?？此粙寢屪R破以后的膽怯樣吧，那可不是米沛心里男子漢的樣子……
　　不久以后還發(fā)生了一件事情。米沛和段曉梅在石榴樹下做作業(yè)的時候，郵局的工作人員送來了一封郵件。是法院的傳票，米沛打開看了，發(fā)現(xiàn)是爸爸的案子。原來，米沛的爸爸涉嫌貪污已經(jīng)被雙規(guī)很久了，這次是法院要判刑。米沛明白了，為了自己的學(xué)習(xí)不受影響，媽媽才撒謊的，媽媽賣了自己家的房子也是償還爸爸欠下的債務(wù)的……
　　段曉梅和米沛商量了一下，她們還是把郵件送回到那個郵遞員的手里，叫他再送給媽媽，就當(dāng)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立秋的那天，段曉梅媽媽和米沛媽在一起包餃子。兩個媽媽在一起達(dá)成了一致。曉梅偷著去殯儀館吹小號的事情暫時先不說。酸菜馬上就賣沒了，那個時候再告訴曉梅也不遲。女孩子到那去打臨時工是不雅，可是，那個地方也會叫人心靈純凈。米沛媽還希望曉梅下次再去也帶著米沛呢。
　　這一天對于段曉梅和米沛來說，也是個特別的日子。她們的生日只差了一天，從現(xiàn)在開始，她們就是少女了。告別了過去的孩子歲月，她們還挺留戀的呢?？墒牵硕嫉瞄L大，就像這樹上的石榴一樣，青石榴變成紅石榴，都要經(jīng)歷一個過程。這過程里，啥樣的滋味都有。很多年以后，都會成為段曉梅和米沛記憶里最值得回憶的往事。
　　發(fā)稿/趙菱 tianxie101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