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裸死在酒店的大人物
4月4日,巴黎左岸,巴黎政治大學。不少的學生和老師表情悲哀,其中不乏失聲痛哭者。他們都在為校長戴國安舉行紀念活動。盡管這場追悼會不對外界開放,但從巴黎政治大學的“臉譜”網站網頁上,依然有不少人留言和獻花,就像巴黎政治大學里一位學生所說:“每個人都深感震驚和懷念?!?br/> “戴國安”是法國人理查德·德庫安的中文名,這個身居巴黎政治大學校長要職的男人,被人發(fā)現(xiàn)裸死在紐約市曼哈頓中城的米開朗基羅酒店床上。那是4月3日的下午,酒店方發(fā)現(xiàn)他遲遲沒有結賬離開房間,于是安保人員前去檢查他的房間,結果發(fā)現(xiàn)了他已經死亡,盡管尸體嘴巴冒血,但并沒有明顯的傷痕。
戴安國居住的房間位于酒店的7樓,介入的紐約警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暴力闖入的痕跡,房間里只有一些空酒瓶和處方藥,而詭秘的是,他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被丟到了3樓的窗臺上,警方發(fā)現(xiàn)的時候,沒人說得清為什么它們會被遺棄在那里。
在那臺筆記本電腦里,通過歷史記錄的查詢,人們發(fā)現(xiàn)戴國安在死亡之前曾經瀏覽過同性戀網站,所以,有人懷疑戴國安的性取向。隨后趕到的戴國安夫人娜迪亞證實了人們的懷疑:他們在2004年結婚,并沒有自己的孩子,留在娜迪亞身邊的兩個孩子都是她和前夫所生。娜迪亞表示,在婚后不久,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丈夫的不正常,為此,紐約警方一度把目光緊鎖在兩個疑似“應召男郎”的男子身上。但當天的尸檢并沒有查出什么,至少查出來的都是“非決定性”的因素,需要實施毒物學測試及其他測試。
薩科齊和奧朗德的共同朋友
戴國安死亡的消息迅速傳到了法國,在情理之中的是,總統(tǒng)薩科齊和他競逐連任的主要對手弗朗索瓦·奧朗德都對此表示惋惜。如法國教育部長呂克·沙泰爾說,法國“失去一名具有卓越遠見的人物”,他曾經令法國的高等教育發(fā)生“革命性變化”。
說到戴國安的身份,難以以一句話表述。他是巴黎政治大學的校長,人們都公認他是法國政壇的左派人士,在今年的法國總統(tǒng)大選里,他給社會黨的總統(tǒng)候選人奧朗德的團隊策劃,擔任他們的顧問,專門從事有關國民教育和收入均衡方面的咨詢工作。
早在2011年10月16日,奧朗德就被選為社會黨及左派激進黨在2012年法國總統(tǒng)大選的候選人,法國的Ipsos公司在2011年12月2~3日,對955名年齡在18歲以上的選民進行過民調,顯示奧朗德將在該輪獲得60%的選票,打敗薩科齊。而當時,正是戴國安和奧朗德的“蜜月期”。
在上個世紀80年代,奧朗德有過在巴黎政治大學進修的經歷,而薩科齊在開始政治生涯之前,也畢業(yè)于巴黎政治大學,并在此獲得了法律碩士學位。也許正因為如此,戴國安從來沒有厚此薄彼過,盡管是“左派”,但戴國安沒少幫助過薩科齊。在2009年的時候,因為薩科齊任命的教育部長推行了一系列遭人詬病的政策,當時盛傳戴國安為薩科齊出謀劃策,為一向堪稱嚴苛的法國中等教育(主要是高中)的改革提供了不少建言,一度身居“救火隊長”,薩科齊甚至差一點就讓他當了教育部長。
戴國安無疑是一個典型的法國上流社會的優(yōu)雅男士,本人在法國不僅聲名遠揚,更是法國的高級公務員,他本人還是法國最高端精英團體“世紀俱樂部”的成員。世紀俱樂部是法國政壇的一個標志,在這個半公開的組織中,有幾乎所有政治、經濟、司法、實業(yè)、傳媒等上層建筑主要精英。不僅政府高官、企業(yè)精英都在里面,甚至就連傳媒名流也身處在其中。據說左右翼政治觀念截然相反的人,在俱樂部里都是朋友。
因此,也就不難了解,為什么薩科齊和奧朗德都和戴國安關系密切了。
死于觸怒政治貴族圈子?
生前是法國炙手可熱的學界和政界人物,更是大選前左右兩派拉攏的對象,非常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去年因涉嫌性侵酒店服務員而被紐約警方逮捕的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卡恩。更吊詭的是:卡恩曾是巴黎政治大學教授;而戴國安的妻子娜迪亞則是在一個基金會負責商業(yè)合作,而這個基金會的主席,正是卡恩的妻子安妮·辛克萊。這樣錯綜復雜的關系,使戴國安的死難免令人想入非非。
戴國安遇難的酒店離卡恩當年東窗事發(fā)的酒店相隔不遠,因此有人說,紐約還真不是法國政治人物的福地。
當年,卡恩性侵案已發(fā)生,就迅速與“政治陰謀”聯(lián)系起來。例如當年法新社還援引消息人士的話稱,卡恩所丟失的黑莓手機是他在IMF任職時所使用的公務手機,極有可能落入“政敵”之手。法國國際廣播電臺就此認為,雖然目前并未有直接證據表明卡恩是遭陷害,但愛伯斯坦的調查表明,卡恩性侵案的背后的確存在陰謀。
盡管這次尚無確鑿的證據指向真相,但戴國安的死亡則更可能是因為同時觸怒了法國的左派和右派,甚至所有的精英階層。
要知道,在法國,社會精英幾乎就是生活在一個個的圈子里,這幾乎和當年的沙龍文化有著血脈相連的關系。例如薩科齊的司法部長拉希達·達蒂,就和戴國安一樣,是世紀俱樂部的一員,她后來還衍生出了“21世紀俱樂部”,將法國的阿拉伯裔精英盡收囊中:事實上,法國政壇的圈子就是這樣形成的。并且圈子外面的人對其渾然不知,而圈子里的人則永遠遵循“沉默原則”。而巴黎政治大學,正是這個圈子的搖籃。
的確,法國的教育一直就以精英教育體制聞名,國家的高級官員大都都是從巴黎政治大學這樣的名校出來的,例如薩科齊、奧朗德、外長朱佩等都是校友。
而1996年上任成為巴黎政治大學校長的戴國安在校園里實施的革新主要是推進平等教育。巴黎政治大學一時之間甚至開始與工人社區(qū)學校合作,為中下層民眾和少數族裔提供更多機會,這其中不乏黑人,在戴國安的領導下,巴黎政治大學還為四分之一學生提供獎學金,以資助那些家庭財務狀況不佳但有天賦的學生。因此,有一種聲音甚至認為,戴國安的死與政治無關,無政治階層有關。
但不巧的是,這正是法國總統(tǒng)大選之前的特殊時期,這一段弦外之音無疑令法國政壇風吹草動,并且產生難以言說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