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全球化視野下的法學研究性教學

□ 焦富民

（南京財經大學，江蘇 南京 210008）

經濟全球化視野下的法學研究性教學

□ 焦富民

（南京財經大學，江蘇 南京 210008）

中國法學教育必須順應全球化時代的發(fā)展趨勢，重新定位法學教育的主要目標，即著力培養(yǎng)具有國際視野與全球觀念的復合型、實用型法律人才與治國之才，以提升解決復雜社會問題的能力。為此，法學教育必須突出研究性教學在法律人才培養(yǎng)過程中的重要地位，以創(chuàng)新能力的培養(yǎng)為己任，強調理論與實踐并重。

經濟全球化；法學教育；研究性教學

一、經濟全球化對法律人才需求的影響

全球化的進程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一個必然趨勢。經濟全球化是全球化的核心之所在。經濟全球化已經成為席卷世界各國的經濟大潮，已經和正在滲透到國際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不僅給世界各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等帶來深刻的影響，也勢必對世界各國的法律產生重大影響。因此，法學教育必須順應全球化時代的發(fā)展趨勢，培養(yǎng)具有全球視野、能夠與時俱進的復合型人才，以提升解決復雜社會問題的能力，應對強大的現實挑戰(zhàn)。［1］

我國已于2001年正式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這標志著我國已步入經濟全球化的進程中，因此，我們必須正視經濟全球化給我國法學教育帶來的機遇與挑戰(zhàn)。我國由于長期沒有融入經濟全球化進程中，再加上計劃經濟體制、原有的意識形態(tài)及歷史原因等各種因素的影響，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我國在國際經濟貿易方面曾是世界上遭受不公平待遇最為嚴重的國家。入世后，各種針對我國的訴諸爭端解決機制的案件依然有增無減。因此，經濟全球化對我國的立法與司法，特別是法學教育提出了極大的挑戰(zhàn)。我國在不斷建立與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中，要進一步融入經濟全球化的進程，就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一些跨國、跨地區(qū)的矛盾與糾紛，因此，對涉外經濟法律人才的需求將大大增加；同時，在國內法律制定和運作過程中，應借鑒市場經濟發(fā)達國家和地區(qū)成功的立法經驗及有益的判例，并越來越多地借鑒國際社會的普遍實踐與國際慣例，以積極的態(tài)度參與國際法律趨同化的進程。當今世界的“游戲規(guī)則”，大都是在世界文明的進程中，通過不斷試錯與優(yōu)勝劣汰存留下來的。與人類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并列的規(guī)則文明，是人類三種文明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沒有規(guī)則文明，前兩種文明就不可能得到保護和發(fā)展。而在這個大規(guī)模的立法完善與法律趨同化的過程中，除了需要大量的法律研究者參加外，也需要大量的、高素質的法律實踐工作者的參與及配合。

經濟全球化在給我國法學教育帶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空間與機遇的同時，也對我國法學教育界如何培養(yǎng)法律人才提出了更為嚴峻的挑戰(zhàn)。法律總是存在于特定的社會關系之中。“當今世界正處在大發(fā)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深入發(fā)展，科技進步日新月異，人才競爭日趨激烈。我國正處在改革發(fā)展的關鍵階段，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以及生態(tài)文明建設全面推進，工業(yè)化、信息化、城鎮(zhèn)化、市場化、國際化深入發(fā)展，人口、資源、環(huán)境壓力日益加大，經濟發(fā)展方式加快轉變，都凸顯了提高國民素質、培養(yǎng)創(chuàng)新人才的重要性和緊迫性?！保?］與之相適應，我國法律制度已經并正在發(fā)生一系列的變革。法隨時變，法學教育的目的以及法律教育的方式也必須順應社會的變遷與時代的進步。如果不迎頭趕上時代的腳步，我們所培養(yǎng)的人才在起點上就缺乏競爭力，更無法獲得領先時代的本領與智慧。為此，法學教育的目的與方式必須隨著社會生活和價值觀的變遷而進行適時的調整，打破學科壁壘、引進跨學科的方法與知識，拓寬學生的學科視野、空間視域和知識基座，為創(chuàng)新能力培養(yǎng)奠定基礎。［3］而令人擔憂的是，法學界就法學教育如何應對經濟全球化對法律人才需求的影響缺乏足夠的重視與研究。應對經濟全球化對我國法律人才需求的新要求，法學教育的目標和定位是否應重新思考與研究？法學教育制度與法學教育模式應如何進行梳理并改革？法學教育的內容與方法應如何加以調整和充實？說到底，其核心就是解決好培養(yǎng)什么人、怎樣培養(yǎng)人的重大問題。正視這些問題，并研究解決這些問題的對策，是法學教育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職責。

二、經濟全球化視野下法學教育目標的重新定位

法學教育同其他高等教育一樣，其根本任務是培養(yǎng)人才。這里起決定作用的是培養(yǎng)目標的問題，即培養(yǎng)什么樣的法律人才。法學教育的目標問題是法學教育的基本問題。如果不對中國法學教育正確定型，法學教育就會迷失方向，誤入歧途，勢必制約我國法學教育的發(fā)展，就不能培養(yǎng)出適應法治國家要求的合格法律人才。［4］經濟全球化是以本國法律與國際社會通行做法之對接為媒介的，這必然對法律人才培養(yǎng)的目標模式產生廣泛影響，提出新的更高的要求。其實不僅僅是全球化的要求，我國長期以來的社會發(fā)展，特別是依法治國進程的推進與改革開放的深入，對法律人才的培養(yǎng)目標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在現代社會中，法律是一種專業(yè)化程度高且實踐性、獨立性強的職業(yè)，需要在大學教育基礎上進行系統的專門職業(yè)培訓后，才能進入其職業(yè)，擔負起職業(yè)所要求的職責。［5］法學教育的職業(yè)背景決定了法學教育具有學術性與實踐性的雙重屬性?！胺▽W教育的學術性要求法學教育必須要對學生進行學術性的教育，即要以法學理論為依托，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法律智慧、法律修養(yǎng)；法學教育的實踐性要求法學教育必須對學生進行職業(yè)性的教育，注重學生的法律職業(yè)技能。”［6］（p7）法律是世俗的，是要回答和解決社會實際問題的?！芭囵B(yǎng)基礎扎實、專業(yè)面寬、心理素質高和適應能力強的能夠從事與法律有關的實際工作和具有法學研究的初步能力的通用法律人才”，［7］（p14）必然構成法學教育的主要內容和任務。我國的法學本科教育并非“完全式”的精英教育，也并非簡單的普法教育，而是介于這二者之間的法學基礎教育。普法教育只讓教育對象“知其然”就可以了，他們不必“知其所以然”，更不必對其“所以然”背后的深刻理論底蘊加以探究。精英教育的對象，比如我國的研究生教育層次已經有了“知其然”的基礎，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已“知其所以然”了，他們需要的是進一步探究這“所以然”背后的東西。與上述兩種法律教育不同，法學本科教育的目的有三個層次：第一是使之“知其然”，并學會以其初步掌握的基本知識與基礎理論來處理相關實務，此為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目標；第二是使之有限度的“知其所以然”，要向其傳授、解釋清楚某項法律制度出臺的背景和基本的社會功效；第三是適度地讓他們考慮一些法學理論深層次的東西，教會他們自己去作出一些判斷，但這并不是主要目標。當他們對一些最基礎性的知識了解和掌握之后，一般也會不由自主地朝第二、第三層次的目標邁進。［8］這樣說來，法學本科教育的最重要目標是著力培養(yǎng)信念執(zhí)著、品德優(yōu)良、知識豐富、本領過硬的高素質專門法律人才。

總之，應對經濟全球化，我國法學教育培養(yǎng)的人才應當具備扎實的法律知識功底、完善的人文知識背景、嚴密的邏輯分析能力、突出的語言表達能力，具備崇尚法律、恪守法律職業(yè)道德的精神品質，具有國際視野與全球觀念的復合型、實用型的法律人才與治國之才。

三、法學教育中研究性教學體系構建的初步思考

應對經濟全球化的挑戰(zhàn)，為了更好地實現法學教育的目標，構建科學合理的法學研究性教學體系尤為重要。法學研究性教學旨在通過學生主體參與，培養(yǎng)學生法學理論研究與創(chuàng)新工作的能力，包含著兩個發(fā)展維度，即理論指向的研究性教學與實踐指向的研究性教學。

理論指向的研究性教學注重激活知識研究的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以法學知識建構、法律思維培植、學術探究為核心的理論指向的研究性教學，旨在培養(yǎng)學生以法律人特有的思維方式感悟法律精神。知識的傳授不是灌輸文本，而是傳遞生成性知識，法學并不是自給自足的學科，研究性教學引領學生關注歷史、經濟、社會等等更多領域對法律產生的影響，理解、內化與發(fā)展法律，形塑未來法律人的理論理性。然而，理論指向的研究性教學不等于傳統的法學理論教學，其對教與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師應當兼具學科專業(yè)研究能力與教育研究能力，關注學術前沿與司法實踐，能使講授變得更富有啟發(fā)性，更有成效地對學生的法律思維能力與理論探究能力進行培養(yǎng)與鍛煉；對學生而言，強調學習的自主性與探究性，不僅有利于對知識的理解與記憶，更重要的是能夠通過研究實現知識生長。

實踐指向的研究性教學則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法律思維運用能力、法律表達能力和對法律事實的探索能力。以法律事實發(fā)現、職業(yè)素質養(yǎng)成為核心的實踐指向的研究性教學，通過對法律事實的證明與重構、法律規(guī)范擇取、法律思維運用、法律論證實踐、法律表達以及法律實務中矛盾的解決等，培養(yǎng)未來法律職業(yè)者所必須的職業(yè)操守與職業(yè)技能，鍛造實踐理性。實踐指向的研究性教學更不同于我國以往的實踐教學方式，它是以培養(yǎng)法律人實踐理性為目標，重視實踐過程中的探究能力與職業(yè)技能的全面養(yǎng)成，于理論指向的研究性教學在教學理念、師資配置與課程設計上同等重要。以往的實踐教學多被理解成理論教學的附庸，如案例教學法不是為了教會學生如何識別、證明、重構事實，如何擇取、運用法律，更多時候僅僅是作為某一理論的解釋工具，且案例常常經過修剪，失去了真實生活的復雜性。鍛煉學生表達能力的“法律文書及寫作”課程，“只關注以格式化的法律文書撰寫為主，缺乏具體的法律問題和針對性，學生很難從這種法律文書課程中獲得對法律后果的理解，無法感到智性的挑戰(zhàn)，很難激發(fā)學習的熱情。”［9］模擬法庭教學不是為學生提供相對真實的“演兵場”，而是為了熟悉訴訟程序而由少數學生參加多數同學觀看按照劇本進行的表演。尤為重要的是實踐教學環(huán)節(jié)缺乏系統有效的目標組成、實踐指引與過程控制機制，學校教育與司法實務部門聯系脫節(jié)，在某些學校核心實踐環(huán)節(jié)——見習與實習因沒有嚴格的過程控制與考核標準、充分的時間與條件保障甚至流于形式。

深化我國本科法學研究性教學改革，應當關注法學的雙重品性，強化研究性教學的兩個發(fā)展維度，采取適合我國國情的研究性教學模式，循序漸進地推行。

一是理論指向的研究性教學模式。其一，在進入法學院之初，應強化新生研究體驗，設立如美國斯坦福大學由資深教授主持的“導讀”課，以開拓學生視野、激發(fā)科研興趣，重在讓學生了解科研的意義，為研究性學習打下堅實的基礎。其二，增加討論課，課堂講授與學生的研究性學習相結合，使教師講授變得更富成效、學生學習變得更加積極主動。其三，設立“問題與理論”研習小組，通過廣泛閱讀或社會調查，對法律原理進行深入研究，還可邀請實務專家指導，強化法律思維運用能力。其四，隨著學生年級的升高，在相應課程中增加研究寫作性課程和相應的考試內容，并對學生的選題與研究方法加以具體引導。其五，對高年級學生開設各種跨學科的專題學術研討課程，或參加教師的科研項目，以促使有學術興趣的學生深入到理論探究的領域。

二是實踐指向的研究性教學模式。其一，在法科低年級，讓學生通過參加典型案例研討活動、有目的的課外見習庭審觀摩等活動培養(yǎng)其對法律的感悟力，提升其法律思辨及法律事實發(fā)現的能力。其二，創(chuàng)設問題情境進行職業(yè)道德訓練，使學生生動而深刻的理解法律人的職業(yè)道德要求，感悟法律精神。其三，對高年級學生開設法律診所，以真實案件為背景，由法律實務專家指導的實戰(zhàn)型模擬法庭實踐課程。其四，重新構建法科生實習體制，由法學院與政府相關機構共同承擔學生實習教育責任，確定明確的實習目標，強化過程控制。加強法學院與具體實習單位的聯系與合作，為提升學生綜合法律實踐探究能力提供最有效的平臺。在實踐中，必須“充分認識到這種實踐教學體系是與理論教學并行不悖的，是相互協調、相輔相成的，是同等重要的，同時還應從整體上策劃各個實踐教學環(huán)節(jié)的目標與要求、措施與保障。法學教育應盡可能為學生提供綜合性、設計性、創(chuàng)造性比較強的實踐環(huán)境，讓每個大學生在四年中能系統接受這些實踐環(huán)節(jié)的培養(yǎng)和訓練?！保?0］

總之，理論指向與實踐指向的研究性教學在教育過程中是交融在一起并互相影響、彼此促進的。理論研究有利于實際問題的準確發(fā)現和合理解決，為學生的未來發(fā)展奠定基礎；而實踐指向的探究又有助于理論研究的深入，為理論難題的破解尋找原因和解決對策。研究性教學的兩個發(fā)展維度相互影響彼此共存，是法學教育平行發(fā)展的雙翼，共同實現著法學教育的目標。

［1］［3］汪習根.美國法學教育的最新改革及其啟示——以哈佛大學法學院為樣本［J］.法學雜志，2010，（01）.

［2］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M］.2010－2020.

［4］［10］焦富民.地方綜合性大學法學素質教育的目標與法學教育的改革［J］.法學家，2003，（06）.

［5］霍憲丹.建構和完善法律人才培養(yǎng)體制的關鍵環(huán)節(jié)［J］.法學評論，2002，（04）.

［6］房文翠.法學教育價值研究——兼論我國法學教育改革的走向［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7］曾憲義，張文顯.中國法學專業(yè)教育教學改革與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8］焦富民，李云波.經濟全球化視野下的法學實踐教學［J］.行政與法，2006，（05）.

［9］朱蘇力.中國法律技能教育的制度分析［J］.法學家，2008，（02）.

（責任編輯：王秀艷）

Research Type Law Education under the Economic Globalization Perspective

Jiao Fumin

The law education in China shall b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global development trend and reorient the law education aim，i.e.cultivate the legal talents with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 and global concept to improve the ability to solve the complicated social problems.Therefore，the law education shall focus on the important role of research type，take the cultivation of innovative talents as responsibility and emphasize the combination of theory and practice.

economic globalization；law education；research type teaching

G642

A

1007－8207（2012）07－0075－03

2011－11－08

焦富民 （1964—），男，江蘇高郵人，南京財經大學副校長，教授，法學博士，研究方向為民商法學、法學教育等。

本文系江蘇省教育廳 “質量工程”教改項目 “地方綜合性大學法學專業(yè)研究性教學體系的設計與應用”和揚州大學重點教改課題 “地方綜合性大學法學專業(yè)實踐教學體系的設計與應用”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