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格
如果不是因楊林生態(tài)度那么惡劣,黃建國也不會上演一出現(xiàn)代版的《白毛女》,畢竟黃世仁是個背負(fù)罵名的惡棍。
這年代真是反了,欠債的比要債的還硬氣。黃建國坐在蘭田公司大門外的臺階上,呲牙咧嘴地啃著一個又干又冷的饅頭。饅頭是河南人做的,比本地人做的那種精面饅頭結(jié)實筋道得多,很有嚼頭。但要趁熱下手,冷了之后就硬邦邦的像石頭,就算齜牙咧嘴咬動了一口,含在嘴里也像團(tuán)破棉花,干嚼著,無法下咽。有時勉強(qiáng)咽下去一點也容易哽住,卡在喉嚨中。
黃建國被饅頭哽得眼珠子朝上翻,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才算順暢了點。他站起身,到路口小賣店賣了瓶礦泉水,就著水,總算把手上大半個饅頭送下了肚子??绅z頭下肚,胃又鬧起了意見,開始隱隱作痛了。他趕緊用手按住胃部。
黃建國現(xiàn)在開始相信人是宿命的,人來到這個世上是為受苦而來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橫兩豎,一邊一個口,剛好構(gòu)成一個苦字。想想自己,奮斗了這么多年,日子剛剛好過一點兒,卻因重哥們義氣,弄到現(xiàn)在這步田地。用他老爸的話說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一夜回到解放前。黃建國現(xiàn)在最難過的不是自己被弄成這副潦倒的窘態(tài),而是難過于他和楊林生的那份友情。倆人從穿開襠褲一塊長大,從小學(xué)一直到高中畢業(yè),都在同一個班,一直以來用錢不分彼此,那關(guān)系真叫鐵桿哥們。為了支持楊林生開公司,黃建國傾己所有,連房子也作了抵押??墒菞盍稚墓粳F(xiàn)在說倒就倒了,黃建國作為擔(dān)保人,房子被銀行抵押走了,弄得無家可歸。更讓黃建國痛心疾首的是,楊林生不僅沒絲毫內(nèi)疚,沒半句抱歉感激的話,反過來說黃建國當(dāng)初就不該慫恿他開什么破公司,弄得現(xiàn)在債臺高筑,血本無歸,是明里幫人,暗中害人。
真是血口噴人。楊林生說這樣的話,讓黃建國吃驚不小,從未想過楊林生會如此,翻臉不認(rèn)人。
楊林生的公司倒閉后,銀行申請了財產(chǎn)保全,別人連一個螺絲釘也別想拿出,法律首先保護(hù)國家財產(chǎn)。楊林生開始對討債的人還有那么一點點歉意,債主來了,賠個笑臉,說點好話,請求大家寬限一下,自己在想辦法。然后設(shè)法弄點好吃的,殺只雞,弄瓶酒,或者買點排骨什么,款待一下債主們。后來討債的多了,他連這點歉意也沒有了,就像俗語所言:債多不想,虱多不癢,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有些債主也不指望真能討回欠債,只想他表個態(tài),哪怕明知道他是在說假話,說空話,開空頭支票,就當(dāng)成是畫餅充饑,心里也舒服點。偏偏楊林生就是半句軟話沒有,欠債好像欠得理直氣壯,欠得苦大仇深。于是有人想對楊林生拳腳相向??纱蚴乔f不行的,把楊林生打死了,那這債也就真算玩完了。所以絕大部分債主都主張保證楊林生的人身安全。留著楊林生一條命,多少還有點兒盼頭,這個世界有時會讓人意想不到的,常常出現(xiàn)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的事情。楊林生摸清了債主們的想法,所以他才更加無所顧忌,無關(guān)痛癢。
作為一同長大的朋友——黃建國心里其實是很佩服楊林生的,說他腦瓜子好使,辦法多,膽子也大。小時候有啥難事,只要跟楊林生一說,他保準(zhǔn)能幫他解決。前段時期主要是生意太難做了,美國刮起了什么金融風(fēng)暴,再大的公司也扛不住??!
債主們過段時候就會來看看楊林生,希望他能起死回生,創(chuàng)造出什么奇跡??蓷盍稚呀?jīng)成了個廢人,整天躺家里,什么也不干,想吃的時候,一天吃一頓,不想吃的時候,一天一頓也不吃。老婆見男人如此頹廢,也懶得勸,于是出門找了個事做,在幼兒園做清潔工,每月工資600塊。黃建國見楊林生這樣子心里可是著急上火了。楊林生這樣耗下去,遲早是個死字,與其讓他慢慢去死,不如早點讓他死,或許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說不定還真的就醫(yī)活過來了。
黃建國知道楊林生現(xiàn)在心里最惦記就是女兒娟子,楊林生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說來這寶貝女兒運氣也不佳,馬上要升高三了,面臨高考,家里頭便出了這檔子事。首先是在市里的私立貴族學(xué)校就讀,每年收費好幾萬,現(xiàn)在只能轉(zhuǎn)到一所普通公辦中學(xué),讀的是普通班。好在楊林生女兒十分懂事,知道家里公司垮了,背了沉重的債務(wù),自己便省吃儉用,每月母親給她寄300元生活費,就這點錢每月還有一點結(jié)余。早先她每個月的開銷可都是上千塊的。
前言:慢阻肺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簡稱,該疾病特點為不完全可逆氣流受限,同時呈進(jìn)行性加重趨勢變化,屬于一種肺部炎癥反應(yīng)[1]?;颊咴诎l(fā)病時,主要表現(xiàn)為咳嗽、咳痰、喘息或是呼吸困難等癥狀,嚴(yán)重者可并發(fā)呼吸衰竭。而本院為研究呼吸康復(fù)治療對慢阻肺患者生活質(zhì)量的影響,故選取了2016年12月—2017年12月本院收治的68例慢阻肺患者進(jìn)行了對比研究,以期為臨床治療該疾病提供參考。
黃建國認(rèn)為只有從楊林生女兒身上下手了,就算自己演一回黃世仁也認(rèn)了。為此事黃建國思謀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去把他女兒弄走,楊林生根本不會著急,反而會更加放心。因為楊林生太了解黃建國的為人了,知道他會幫自己照看好女兒的。只有找個讓楊林生覺得很危險的人來做這事,才能刺激楊林生。找誰呢?黃建國開始有點為難,后來終于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人選,那就是三貴。三貴是個光棍漢,在楊林生公司守水泥倉庫,守了一年多,工資沒領(lǐng)到,公司就垮了?,F(xiàn)在楊林生欠他半年多的工資,那段時間三貴追得楊林生到處逃竄,說要放火燒死他全家,后來楊林生逼著老婆賣掉了一對金耳環(huán),付了三貴一半工資,另一半一直欠著。
事情就這般讓三貴做了。
結(jié)果奏效。據(jù)說那天,楊林生剛打開酒瓶,老婆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一把奪下楊林生手中的酒瓶,啪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酒瓶破碎了,一股刺鼻的劣質(zhì)酒味在屋子彌漫。老婆對著楊林生大吼:死鬼,你喝昏了頭?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酒,怎么不早點喝死算了!女兒被債主綁走了,現(xiàn)在下落不明。說完把一封信重重地摔在楊林生臉上,往地上一坐,雙腳一上一下,在地上蹬著,扯開嗓子傷心地哭了起來。楊林生把信撿起一看,原來是三貴那個無賴寫來的:
楊老板:你好!
請原諒!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想出如此下策。如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你不是楊白勞,我也不是黃世仁,但我將你女兒帶走了。我限你十天之內(nèi)將我的工錢付清,否則十天后再不付清,本人將與你寶貝女兒拜堂成親,到時生米煮成了熟飯,你可就得認(rèn)我這個女婿了……
債主:三貴 即日
楊林生看完這信,眼珠子都?xì)饩G了,那一刻他感到天旋地轉(zhuǎn)起來……過了一會,他突然大吼一聲,像頭發(fā)怒的豹子,沖出了屋子。老婆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跟在后面,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楊林生。楊林生腳下生風(fēng),像踩著一對滑輪,拐過墻角,一溜就不見了。
誰也不知道楊林生究竟要去干啥。老婆以為楊林生是去找三貴要人,于是大聲在后頭喊:三貴屋里鬼影都沒了,他早跑了。我早就去過他家呢。老婆見不到楊林生的人影,但她相信他沒走遠(yuǎn),可是楊林生還是不答理,繼續(xù)朝前急奔。楊林生不是去找三貴,找三貴有個毛用!他要錢,自己又沒錢,他是去找黃建國,他知道現(xiàn)在只有黃建國能再幫他一把了,因為只有先把三貴的工資先付清了,才能要回女兒,不然一切就晚了。三貴那可是個窮急了眼的光棍,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來的。
楊林生風(fēng)急火燎地找到黃建國的時候,黃建國嚇了一跳,以為楊林生是聽到啥風(fēng)聲。黃建國外表強(qiáng)作鎮(zhèn)靜,心里可是直打鼓。他輕輕問:“楊總今天怎么有空光臨寒舍?”楊林生手一擋,意思讓黃建國趕緊閉嘴,別再羞辱他了。楊林生開門見山說,他是來借錢的。黃建國聽說來借錢,哈哈大笑,你還想借錢,我是你家開的銀行還是你養(yǎng)的孫子?現(xiàn)在被你弄得無家可歸,吃飯都成問題了,不找你算賬也就罷了,哪還有錢借你?另外你借錢去干啥?你現(xiàn)在只知道整天喝酒,在家等死,莫非還想我?guī)湍愠鳇c酒錢,死了還賠副棺材不成?
當(dāng)天,三貴和楊林生的女兒回了家。
之后,雖然是已經(jīng)山窮水盡的楊林生不再喝酒了,他帶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出走了。
轉(zhuǎn)眼到了年終,一天,郵遞員送給楊林生老婆一張匯款單,上面數(shù)額好幾萬。楊林生老婆一分未動,把這筆錢還給了黃建國,黃建國沒說什么,收下了這筆錢。
楊林生沒有跟老婆打電話,也沒有與黃建國聯(lián)系,他們從匯款地址上看,只知道這錢是從山西一個什么縣匯出來的,別的信息就一點沒有了,只在匯款人附言欄里寫了一句話:此款速還建國。另年5月底,高考前夕,楊林生開著一輛嶄新的北京現(xiàn)代回來了。楊林生的小車開進(jìn)村的時候,黃建國正推著摩托車要出門。那段時間黃建國靠販運中藥材賺了點錢,現(xiàn)在家里到處都堆滿了中藥。手機(jī)響了起來,接通之后發(fā)現(xiàn)是楊林生。黃建國說,我還以為你不在了呢!還活著回來啦?!楊林生語調(diào)平靜地說:老兄別生氣,小的今天就想賠罪,請過來喝杯酒,老弟一肚子話想對你說呢。
黃建國不冷不熱的,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楊林生故作神秘,說見面再聊,說完便把電話掛了。黃建國把車上的兩捆黃芪放回了家里,一腳踩著摩托車,一溜煙沖出了院子。待他老婆從中藥堆里探出頭來,黃建國的摩托車已到村口了。
黃建國老遠(yuǎn)就看到楊林生家的場院里停著一輛锃亮的小轎車,周圍擠滿了人。黃建國的摩托車剛一停下,楊林生便從小轎車中鉆了出來,瞇縫著眼睛,彌勒大佛一樣笑得異常地憨厚。楊林生反手一推,撲一聲車門關(guān)上了,然后一按手上的開關(guān),防盜裝置一閃,車燈一亮,沸沸地響了起來。黃建國沒有說楊林生炫耀,倒是覺得他的動作蠻瀟灑,看得出開車有些時日了。黃建國沒問這車的事,直接進(jìn)了屋。倆人坐下來,
黃建國讓人到后備箱里搬出一箱汾酒說,這酒是我特地從山西給你捎來的,味道特純正,比咱自釀的苞谷
燒、谷燒酒柔軟多了。黃建國沒有客氣,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楊林生順手從提包拿出兩小瓶酒,瓶體上幾個
燙金的草書體赫然在目,黃建國側(cè)目一瞧,極品杏花村酒。一人一瓶,倆人對飲起來了。酒過三巡,倆人的臉都紅潤起來了,楊林生這才說起一年多來的打拼故事。
當(dāng)時出去可是沒有一點兒目的,走到哪算到哪,他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兒。身上錢也不多,于是在小站上隨便搭了輛火車,在車上聽兩個漢子聊山西煤老板發(fā)財?shù)墓适拢犞幌戮腿肓嗣?。楊林生決定去山西看看。輾轉(zhuǎn)到達(dá)山西的時候,渾身臟黑,已經(jīng)成了個塊煤。他搭著那些拉煤的車,在山西跑了不少煤礦,那可是個資本王國,人家早就是鐵板一塊,哪還會留一絲縫隙,哪還找得到一點商機(jī)?他有點失望。
其實也不是說沒有商機(jī),商機(jī)隨處都是,只是缺少抓住商機(jī)的資本和人脈。這個時代玩空手套白狼的招兒的確很難,有時真是比登天還難。但誰能想到,這個機(jī)會某一天就突然做夢一樣,降臨到楊林生身上來了。
幾天沒有吃頓飯了,楊林生硬著頭皮進(jìn)了一家高檔飯店,他看看菜譜,正考慮自己身上這點錢能吃點什么,突然鄰坐的一位瘦瘦漢子招手讓他過去,舉舉酒杯,意思倆一人一塊喝酒。楊林生就這樣認(rèn)識了一個叫阿海的浙江人。阿海問楊林生知不知道他為何請他喝酒?楊林生搖搖頭,說不知道。阿海說,你肯定不知道,因為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救命恩人,所以我請你喝酒,還帶你做生意掙錢。
阿海在山西這邊混了好幾年了,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招兒,對于沒有資本的楊林生就適合這個。阿海生意做得相當(dāng)成功,那兩天剛好又簽了一個大單,正高興,想找人喝酒,讓楊林生碰上了。阿海只幾年功夫,就是百萬富翁了。喝高了的阿海談興很濃,加上楊林生又一個勁恭維他,結(jié)果就有點飄飄然起來了。他一高興,告訴了楊林生一些生意上的秘密。原來阿海包攬了五個小煤窯的銷售業(yè)務(wù),他每外銷一噸煤就可以掙到三塊錢的手續(xù)費。別看這三塊錢,一年下來就是上百萬了。阿海告訴了楊林生這個秘密,等于就告訴他一條發(fā)財?shù)穆纷恿恕盍稚?dāng)時靈光一閃,雙眼發(fā)亮,感到一條成功的金光大道已經(jīng)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可是事情遠(yuǎn)遠(yuǎn)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簡單,楊林生跑了大大小小百余個煤窯,沒有一點入門希望,地盤都被別人牢牢占領(lǐng)了。人家形成了一個鐵打的營盤,要想攻進(jìn)這個營盤,除非能提高銷售價格,但是搞銷售是不能亂定價的,既不能讓買家受損,也不能讓賣家受損。楊林生發(fā)現(xiàn)自己空歡喜了一場。就在楊林生山窮水盡的時候,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傳到了他耳朵里。
那天楊林生準(zhǔn)備跑最后一個小煤窯,不行就爬煤車出山西。但是小煤窯老板無意間告訴楊林生,說阿海因酒后駕車,前天晚上離開礦區(qū)時,在一個彎道上發(fā)生車禍,當(dāng)場身亡。楊林生獲知這個消息后,首先身子像觸電一樣,顫抖了好幾下。過了好一會,他感覺心里的氣暢了,呼吸順了,于是沖出門,仰起頭,朝天空大喊起來:天——無——絕——人——之——路——??!聲音悠長,特別洪亮,響徹云天。楊林生火速行動,在第一時間內(nèi)把阿海原有的業(yè)務(wù)一律承接過來了。
這曲折離奇的故事,黃建國好像在聽他說書,呆呆地聽著,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真是比電影還精彩。末了,黃建國微微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把笑容收了回來,好像怕這一笑讓人窺探到什么秘密。他心里暗暗佩服起自己來了,當(dāng)初把楊林生逼出家門是多么正確,像楊林生這樣活泛滑溜的人,就該像一條搏擊成長的魚。
第二天,楊林生通知了所有債主,無論大小債務(wù),連本帶息一次付清。那天中午,家里像辦喜事一樣,殺豬宰羊,拉開大桌,吃起了流水席,來者不再像是債主,而變成了禮義周全的赴宴嘉賓,過去的恩恩怨怨轉(zhuǎn)眼煙消云散。人還在路頭上就向楊林生綻開了笑臉。
這是一場鄉(xiāng)村盛宴,多少年都沒這么熱鬧過了,流水席一直吃到日落西山,個個酒醉肉飽,心滿意足,嘴上油光閃閃,荷包里裝著鼓鼓囊囊的鈔票,一臉燦爛地離開了楊林生家,曾經(jīng)拿最惡毒的話罵過楊林生的人,現(xiàn)在恨不能摑自己一嘴巴。
楊林生喝得已是醉眼朦朧了,他四處在找三貴,可是在場院里找了個遍,沒找到三貴。見他步子踉蹌,黃建國趕緊跑過來扶著。楊林生大喊:三貴!三貴!你快給我滾出來!黃建國以為楊林生是要找三貴算賬,心里想,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幸虧三貴已外出深圳打工了,要不可真不好辦了。楊林生還在喊三貴,腳步卻搖搖晃晃,繼續(xù)朝前走,嘴里說,三貴,你小子快出來,邊說邊從荷包里掏出錢來,掏了厚厚的一疊鈔票抓在手上,然后高高地舉起來:三貴,老子可是真心感謝你呢。說完把錢向上一撒,鈔票便像天女散花一樣,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掉到了地上。
半年后,村里傳來了三貴的消息,說三貴在城里綁架了人質(zhì),后來聽說遭綁架的人質(zhì)是楊林生已經(jīng)考上大學(xué)的女兒娟子。再后來聽說人質(zhì)被警察成功解救,三貴卻因負(fù)隅頑抗,被狙擊手當(dāng)場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