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Zumthor的建筑作品解讀

陳星星 (華僑大學建筑學院，福建 廈門 361100；長江大學城市建設學院，湖北 荊州 434023)

譚建華 (福建卓知項目投資顧問有限公司，福建 廈門 361100)

Peter Zumthor的建筑作品解讀

陳星星 (華僑大學建筑學院，福建 廈門 361100；長江大學城市建設學院，湖北 荊州 434023)

譚建華 (福建卓知項目投資顧問有限公司，福建 廈門 361100)

以Peter Zumthor的出生、教育經(jīng)歷及設計作品為背景資料，從建成作品材料工藝和特質(zhì)上解讀和分析，在創(chuàng)作心境上與中國山水畫中的用筆、用墨、氣韻來進行類比解讀，最后總結(jié)出建筑設計的本質(zhì)：內(nèi)涵的呈現(xiàn)與氛圍的營造。

Zumthor；建筑設計；作品；解讀

Peter Zumthor生于1943年4月26日，瑞士巴塞爾人，1963年進入巴塞爾藝術與工藝學校學習設計并在蘇黎世聯(lián)邦高等工業(yè)大學(ETH)獲得學位，此后到美國紐約的普瑞特學院學習工業(yè)設計和室內(nèi)設計。Zumthor一生受SibylMoholy-Nagy(發(fā)展了包豪斯預科教育并把包豪斯帶到美國的László Moholy-Nagy的夫人)的影響很大，因為當時Zumthor并不喜歡自己的專業(yè)，是SibylMoholy-Nagy使他產(chǎn)生了改變。1967年Zumthor回到瑞士，在Graubunden州擔任紀念建筑保護部門的建筑師，主要從事歷史村莊的調(diào)查記錄和建筑分析以及建造規(guī)劃顧問的工作。12年的這項工作讓他對鄉(xiāng)土建筑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從這些老建筑中學到很多關于氣候、材料、選址等因素對建筑的影響。1979年Zumthor定居Haldenstein并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一直至今。

Zumthor是一位“隱士”。他大部分的工作生活是在瑞士山村，也很少與媒體、網(wǎng)絡接觸。他從不聲張自己的理論，他的《Thinking Architecture》和《Atmospheres》2本專輯都由演講稿集結(jié)而成。下面，筆者以Peter Zumthor的出生、教育經(jīng)歷及設計作品為背景資料，與中國山水畫中的用筆、用墨、氣韻進行類比，解讀了其建筑設計內(nèi)涵。

1 作品解讀——挖潛傳統(tǒng)工藝和材料特質(zhì)

主要材料歸納為土、石材、玻璃、木材，這是全世界建筑師所常用的必備材料。這些材料和傳統(tǒng)工藝非常規(guī)組合又形成了一種新的表現(xiàn)形式，這種魅力正是一種基于地域和傳統(tǒng)深思熟慮的結(jié)晶，具有首創(chuàng)性，無法復制。正如Zumthor所說：“當我開始創(chuàng)作的時候，我對于建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和材料一同產(chǎn)生。我相信，建筑就是因材料而生的。建筑不是在紙上，也不是關于形式，而是關于空間和材料[1]”。

1.1材料選擇上：扎根傳統(tǒng)，折射時代精神

1)夯土墻 Bruder Klaus Chapel建造模型如圖1所示。Bruder Klaus Chapel設計中，外墻使用“rammed concrete”(沖壓混凝土)。這是當?shù)匾环N由泥土沙石和白水泥混合而成的材料。當?shù)厝嗣刻煲淮螡仓炷?0cm，筑24層花費1年時間，才最終完成12m高的沖壓混凝土外墻。這種外墻顯現(xiàn)出一層層不平的肌理，使建筑具有強烈的外墻質(zhì)感。內(nèi)墻也運用了當?shù)氐膫鹘y(tǒng)火燒工藝。墻壁和樹木里的水份在火燒之后蒸發(fā)，內(nèi)部的松木模板隨之脫落并留下特有的垂直線條?；馃^程將內(nèi)壁熏黑將建筑內(nèi)部變?yōu)楹谏目臻g，光通過玻璃管穿過墻壁射入內(nèi)部，像星星一樣閃耀，同時在閃耀墻壁上也留有松木的味道。

2)玻璃幕墻 Bregens美術館模型與外觀照片如圖2所示，Kunsthaus Bregens外表被磨砂玻璃覆蓋，上下用鋼片夾住有一定的傾斜角度，形成空腔組成一個呼吸的幕墻系統(tǒng)。玻璃外墻不僅有保溫降熱的功能，而且半透明的玻璃將光線導入室內(nèi)，使自然光成為非常重要的光源。美術館展覽空間的混凝土外墻與樓板不相接，在斷開處鋪設玻璃天花板，室內(nèi)導入的自然光線隨著時間和天氣的變化也時刻發(fā)生著變化。

圖1 Bruder Klaus Chapel建造模型

圖2 Bregens美術館模型與外觀照片

3)石頭墻 瑞士瓦爾斯溫泉浴場(見圖3)的建構(gòu)追求一種恒久、一種能跨越歷史的性質(zhì)。片麻巖在厚度上有3種類型，疊加起來，加上灰漿部分，組成一個15cm的基本模數(shù)。而石板的寬度和長度不等，靠工匠現(xiàn)場組合。它們等于是一道石材模板，壘起來后，空心部分澆筑混凝土。所以，石板即不是覆層，也不是常態(tài)意義的結(jié)構(gòu)。而是覆層和結(jié)構(gòu)的混合體。其中，做防水尤其復雜，有水池的樓板，防水等，有11道工序。石材預先砌筑起來，中空部分設置了預應力鋼筋，然后一起澆筑，增加了覆層和混凝土表面之間的咬合。從斷面上來看，這種墻體也是分段澆筑：先澆筑下面5磚高的墻，處理好防水層，然后在接著澆筑。這種做法如今命名為“沃爾斯復合墻體”構(gòu)造，石材表面參差不齊。

圖3 瓦爾斯溫泉浴場室內(nèi)與剖面關系

4)木頭墻 St.Benedict木瓦由于不同的光照就呈現(xiàn)出不同的顏色。向陽面的木瓦呈紅棕色，被暴曬的部分成了黑色，而背面因為水分散發(fā)則呈灰色。整個教堂的色調(diào)隨著時間氣候的變化而變化這些木瓦用火烤干，每一片傾斜成一定的角度擺放并可以單獨更換。魚鱗狀的木瓦如同皮膚一樣保護著教堂不受雨雪天氣的侵害，讓人感覺親切而又溫暖(見圖4)。

在漢諾威世博會瑞士館中用整齊的木頭方子當成了展覽館的墻體、屋面、展品、裝置、概念(見圖5)。卒姆托把散發(fā)著阿爾卑斯山上松香木氣的方子轉(zhuǎn)化為多重身份的物品。自然物、自然的局部、半成品、界面，甚至是一次事件，在漢諾威他們都實現(xiàn)了從森林到房屋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從育林、伐木、到烘干、晾曬直到木工制作，再到變成木梁、木柱，最后到阿爾卑斯山經(jīng)歷風雨侵蝕，逐漸老去、腐朽化泥。林、方、梁、屑他們體現(xiàn)了自然世界的生命周期。在世博期間是風干期，世博會后這些木頭回到屬于他們自己的世界，變成瑞士人的房子和橋梁。

圖4 St.Benedict 教堂外觀與木瓦構(gòu)造做法

1.2意境表達上：簡練直白，注重身體體驗

圖5 漢諾威世博會瑞士館模型與外觀照片

Zumthor的建筑是渾然一體的，卻又處處綻放著細節(jié)的光輝。對于材質(zhì)，Zumthor很有權(quán)威：“我們必須不斷問自己，在特定的建筑環(huán)境中使用特定材料的意義是什么，一個好的回答可以為材料的使用和其內(nèi)在的感性品質(zhì)注入新的光亮?！?/p>

1)“會有余香、余溫的土木墻” Bruder Klaus Chapel中的夯土墻與松木的味道； St.Benedict 教堂的木瓦讓人感覺可以近距離觸摸墻壁的溫暖，魚鱗狀如同皮膚一樣保護著雨雪天氣的教堂；漢諾威世博會瑞士館整齊的木頭方子，詮釋了自然與生命的全過程。

2)“會呼吸的石頭與水” 在瓦爾斯溫泉浴場，片麻巖轉(zhuǎn)化成為一種古老的原初的地下石礦意像。經(jīng)歷了若干年的技術試驗，卒姆托把含著云母的片麻巖變成了能夠回音、可以溫暖人體、又能體抗嚴寒、能夠跟屋頂一起呼吸、跟水池一起沉降的有生命的物質(zhì)[2]。

3)“會發(fā)光的玻璃幕墻” Kunsthaus Bregens博物館矗立在Constance湖邊，覆蓋著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整個建筑在湖水的霧靄和周遭的光線中折射著天空的變化，散發(fā)出柔和的光影，在不同角度、不同天氣和不同時間呈現(xiàn)出不同的景象。

2 創(chuàng)作解讀——與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類比

“當我在做一個設計的時候我讓我自己被我記憶中的能與我探索的建筑相聯(lián)系的圖像(Image)和心境(Mode)所指引，大多數(shù)浮上腦海的圖像來自主體體驗，當我設計的時候努力去找出這些圖像的意義，然后去創(chuàng)造更有價值的視覺形式和氛圍?！边@樣的出發(fā)點與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有著莫名的相似，即用手的運動來創(chuàng)造千變?nèi)f化的奇妙圖景，強調(diào)心靈的關照在畫中的意義。而他的建筑用普通的材料和獨特的工藝去尋找心靈的印記，詮釋自己對建筑的理解和思考，如對石頭房子質(zhì)感的刻畫與溪山行旅圖解讀，單從構(gòu)圖方面說，應屬于平易之境，但它卻產(chǎn)生了非凡的力量。究其原因一是造型的峻巍，質(zhì)感刻畫，其次是筆墨的酣暢厚重，意境深遠悠長。

2.1表現(xiàn)技巧上

中國畫用筆、墨、紙、水恰如其分地模擬出所畫山石、土地的質(zhì)感，表現(xiàn)出畫和建筑的“勢”，用簡練的筆法表現(xiàn)永恒的道理。山水畫中皴實際上是紋理，一筆筆畫也是畫，筆的走向也要順著物體的面而去，重視筆法和線條超出了對形態(tài)和形式的追求，而這種線條和筆法的審美必須從山體、巖石、土坡的“生命性”、“勢”的要求。畫山和畫人在這里一致了，因為他們都是有機的生命體[3]。Zumthor的建筑也是用土、石材、木頭、鋼、玻璃在刻畫建筑的生命，讓建筑與人產(chǎn)生互動和情感交流，建筑不僅僅是實體也是情感的載體和寄托。

2.2創(chuàng)作心境上

在放松的狀態(tài)下把觸覺和視覺聯(lián)系在一起，觸覺本來是靠手的觸感才能感受，畫家卻能總結(jié)一種點、線、面的質(zhì)感，讓人眼睛“看”到觸摸的感受。人類的觸、嗅、視、聽、味等感官信息，一般運用藝術的類比或者通感法則進行模擬和溝通，是可以在藝術中可以轉(zhuǎn)化的。在畫中眼睛看到的山，同時也是感受到物體表面的質(zhì)感。中國畫更多依賴抽象的線條和墨點給你觸覺、視覺等等通感和聯(lián)想[3]。在瓦爾斯溫泉SPA可以看作是卒姆托《思考建筑》的一次實戰(zhàn)演練，其目的是讓建筑成為感官感受的窗口，讓皮膚長滿眼睛。他利用石頭、鉻、黃銅、皮革天鵝絨等等不同的材質(zhì)來增強前來淋浴的人們在其中的感受，他希望人們?nèi)ビ|摸、嗅聞、品嘗和體悟，他精心挑選和設計溫泉環(huán)境，為一次淋浴而欣喜，得到感悟，這是無法言傳的東西，每一個身臨其境的人都只能為自己保存著，而無法用言辭轉(zhuǎn)達給別人。

3 結(jié) 語

正如普利策克獎的九人評委所說 “他的建筑需要反思它自身固有的任務和可能性，建筑不是那些不屬于它本質(zhì)的東西的載體和符號。在一個追崇非本質(zhì)的社會，建筑可以形成一種抵抗，對抗無謂的形式和意義，以自己的語言發(fā)聲。我相信建筑的語言不是關于某一種風格的問題，每一個建筑都是為特殊地點的特殊用處以及特殊的社會所建，我的建筑努力去回答從這些簡單的事實中顯露出來的問題，盡可能地精確和批判?！笨吹絑umthor的建筑，幾乎是諸多中國當下建筑的一個對立面或是極致狀態(tài)的建筑物。它既表達了設計美學，又使用了現(xiàn)代的技術、地方的匠人和地方的材料，追求的是具體的場所特質(zhì)。而我們的建筑：過多的是商品建造，遇到復雜基地，商品建筑的解決方式就是改造自己適應基地，多數(shù)的時候，商品要求業(yè)主改造基地去適應商品，而不是源自基地的建筑。我們的設計氛圍、設計心境都處在一個浮躁的境地，沒有更多時間去推敲建筑及其周圍的信息，同時對待建筑的態(tài)度沒有用心去體驗和感受它建成后給城市和生活其中的感受。

[1]劉東洋.卒姆托與片麻巖：一棟建筑引發(fā)的“物質(zhì)性”思考[J].新建筑，2010(1):12-18.

[2]張軍英，關力.形式·空間·材料的統(tǒng)一——彼得·卒姆托溫泉改造[J].世界建筑，2005(10):102-105.

[3]甄巍.西洋油畫與中國山水畫[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9:76-78.

[編輯] 洪云飛

10.3969/j.issn.1673-1409(N).2012.04.048

TU241

A

1673-1409(2012)04-N136-04

2012-02-15

陳星星(1982-)，男，2005年大學畢業(yè)，講師，碩士生，現(xiàn)主要從事公共建筑設計方面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