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雪民/
泰晤士河畔的遐思
Thames Reverie
□文/郭雪民/
2011年的世界有色金屬年度大會,比往年提前了一周,因此,我們一行四人早早就從北京啟程,飛往那個我并不陌生的城市。雖然心里的感覺不如前幾次興奮和好奇,但是,兩年里的倫敦變化如何?我還是充滿期待與向往。而這次也是帶著重要任務去的,所以心里總在嘀咕:到了以后,一定要讓自己先進入狀態(tài),圓滿地完成同行者“落實”在表格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會議日程。諸多的會面日程都精確到了幾點幾分。盡管每天像趕場子似的異常忙碌,能與新朋老友在一起,心里也特別舒坦,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話題,那就是銅。幾天下來,聽的、見的、說的,與兩年前的到訪,確實有些不一樣。
今年的倫敦金屬年會,山東方圓有色金屬集團的崔志祥董事長作為會議主辦方邀請的重要客人,與Codelco、Bhp、Freeport世界礦業(yè)巨擘們一同被安排在大會主席臺上就座。能有幸被LME官方邀請的客人,中國的企業(yè)扳指可數(shù),無怪乎業(yè)內的朋友見了面,因我是方圓的一員而倍受關注。
崔志祥董事長在剛剛結束西班牙、毛里塔尼亞礦山項目的考察后,也應邀趕赴英國,與我們會合在倫敦。次日,他還接受了英國《金屬導報》(M e tal Bu lle tin)的專訪,成為當期雜志的封面人物。
三年前,在崔志祥先生帶領下,具有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氧氣底吹熔煉多金屬捕集技術”項目在中國東營投產運營,掀開了“世界第四代銅冶煉新技術”應用推廣新的一頁。而今,他成為全球銅業(yè)高端平臺上的公眾人物,可以說“既是在情理之中又不在意料之外的”。
走出會議大廳,我深深低呼了一口氣,仰望天際卻驀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導游告訴我,今年倫敦像這樣的一碧如洗,幾十年不遇,叫你們趕上了。時隔多日,我始終在回味:LM E晚宴的那個晚上,大廳內外,都是這般的群星燦爛呵!
倫敦。一年一度世界有色行業(yè)的“奧林匹克”,帶給了我們多少希冀與求索、夢想與光榮!
徜徉倫敦的街道,濃厚的文化氛圍和典雅氣質讓我們屏神凝思。這座城市是古典的,又是現(xiàn)代的。說到古典,是這路邊的巖石,街心的建筑都與幾年前初到之時看到的一模一樣;說到現(xiàn)代,是它每天都有新的思潮與新的時尚之風蕩漾其間?!白儭迸c“不變”之間,時光的長河永遠不息地在流淌;在古典與現(xiàn)代之間,人們在追尋著安逸寧靜的生活,日復一日,淡然而優(yōu)雅,這或許就是它讓無數(shù)到訪者難以言說的永恒魅力吧!
幾次俯身泰晤士河邊的石欄上眺望著倫敦的古老建筑,我總是神思恍惚:在遙遠的祖國,經(jīng)濟正飛速發(fā)展,一派熱火朝天,整個中國大地似乎就是一個大工地,大興土木與推倒重來,人們似乎已司空見慣,甚至幾個月的時間,“舊貌”可以換成“新顏”,然而這打樁的震耳與機器的轟鳴之中,一個個模樣雷同、千城一面的城市拔地而起,而我們曾經(jīng)與之相伴的古老文明與傳統(tǒng)風格的故土只能留在遙遠的記憶中了。看著古老的倫敦,我的心底有一種憂傷:作為文明的印記和載體,建筑是一個城市的名片;古老建筑承載這一個城市的文明演進的來世與今生,我們能不能學學歐洲人的“修舊如舊”;能不能領悟歐洲人在保持一個城市的品格與風貌方面的苦心孤詣;這是我們的城市建設的決策者在“熱心腸”的同時必須有的“冷思考”。要知道,城市建設比不得金屬冶煉,古老的兵器熔煉加工之后在今天仍然可以在手機的微電路上扮演不同的角色;而城市建筑的風貌一旦“瓦礫支離”便永遠不能重現(xiàn)。這就是不可再生資源與再生資源的不同!
幾日留連,我反復琢磨一位專家的大聲疾呼:城市文化是城市的精神與靈魂。而建筑作為物質載體,是城市文化最重要的表達方式,也是承載城市記憶的重要符號。城市是一本打開的書,從中可以看到它的抱負;看看一個城市的建筑,就能感受到這個城市居民在文化上追求什么,聽到它們講述的這座城市曾經(jīng)發(fā)生和正在發(fā)生的故事。眼下的倫敦大街就是英國的文化。它那些上百年古老的建筑被今天的倫敦人整修著、呵護著。游走在古老建筑之間,時間仿佛還是定格在了一百多年前。在倫敦,也只有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才可以見到熙攘的人群。踱步倫敦,到處都是古老的建筑、白色的簾布、潔凈的街道、蔥蘢的綠樹、平整的草地,整個城市流動著寧靜與安詳。而今天的倫敦人正奔著現(xiàn)代化的方向堅定地走著,但他們不尚奢華,不注重排場,簡樸而優(yōu)雅,厚重的文化與古老的紳士風范成了這里的色調與清風。記得在一篇報道中曾這樣描述倫敦人的簡樸與珍惜資源:英國人對家具、用具等從不浪費,走進古老而富有特色的街區(qū)常能看到二手商店和二手市場,生意也還不錯。即使是在節(jié)日里,往來的賀卡也小巧玲瓏;他們把呵護綠色做到了極致,百年老樹枯朽了,被碾成粉末埋在地下;即使房前屋后的花草也都修建得美輪美奐。
大英博物館每次還是要去的,不僅僅是因為它免費開放,而是每一回的瀏覽后的感覺都不一樣,歷史和現(xiàn)實總是讓我時時有一種穿越時間隧道與先哲對話的體驗。每一次倫敦小住,總是讓會議擠得只有一點點空閑的時間,但為了不讓其他兩位同事不枉來一次倫敦,便慫恿他們一定要去大英博物館。
在寬大的展廳前,我試探地詢問接待我們的王先生:歐洲經(jīng)濟最近特別的麻煩,歐債危機頻發(fā),感覺比三年前的金融危機還要厲害,每天世界各地這么多人來游覽,為何這偌大的博物館不收門票呢?王先生笑了笑:“英國政府將大英博物館建成世界文化遺產,就是對全世界的人都免費開放,共同享受世界的東西!”這讓我心中為之一震。
在中國館,其門類齊全、應有盡有的藏品使每一位到訪的中國人的心中百感交集。百年的歲月,百年的辛酸,圓明園情結似乎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頭縈繞。然而時至今日,這些文物至少還存在,至少還完好無損的保存著。如果這些名族文化精華的流落在在當時那些貪婪的軍閥、軟弱的政府手里,或者說在十年動亂里被發(fā)現(xiàn),當無知與無恥交織在一起的時候,這些奇珍異寶的命運又該如何呢?
余秋雨先生在《文化苦旅》中的說起的那個“王道士”胖胖的面龐在我的記憶中久久無法抹去。我也曾從內心譴責過這位毀掉敦煌石窟的歷史“罪人”。而想想,如果沒有“王道士”們,那些經(jīng)卷能保存得這么好嗎?有時候,我們在感嘆那段屈辱史的同時,應該想想,對我們的文物破壞力更大的,究竟是外國人,還是我們自己?
在中國瓷器館,我也有了另外一個收獲。記得從認識英語開始,就一直認為“China”是中國的意思,老師也是這么教的,也從來沒記住它有第二個意思。在國內曾聽到過坊間流傳的一個段子,“China”就是“拆哪兒……”我甚至認為,這位“作者”英譯漢的水平,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他的“作品”。
而聽王先生介紹時,“瓷器”就代表“中國”,它的英文和“China”是一個意思!這位國外的朋友娓娓道來:中國是瓷器的故鄉(xiāng),瓷器的發(fā)明是中華民族對世界文明的偉大貢獻,在英文中"瓷器"(china)一詞已成為"中國"的代名詞。身為一個中國人,反而不如遙遠國度里的陌生人,長期以來,我們的教育有多少疏漏和失誤啊。
這次下榻的酒店不在倫敦的最市中心的位置,但是,在酒店的旁邊,就是肯辛頓公園,聽說是戴安娜王妃的寢宮,皇家的花園。因此,倫敦幾日,除了公務之外,我們時常與旁邊的公園親密接觸。每天早上遛上一圈是必須的。
徘徊小徑時我就在想,在如此寸土寸金的繁華地帶,英國人竟然保留了這么一大片綠地。不僅僅因為它是皇家的花園,海德公園也是如此,比它還要大好多好多倍??闲令D公園里,樹繁葉茂,草青花艷,踏著砂石鋪就的小徑,青草的芳香在身邊縈繞,兩旁都是合抱粗的大樹,三三兩兩的晨練者,奔來跑去的小狗,林中覓食的松鼠,河里靜默的水鳥,游動的天鵝,你可以用手中的食物喂它們,甚至可以用你的手輕輕地撫摸它們……
朋友說,英國是一個島國,土地資源稀少,長期以來整個民族就形成了不尚虛華、崇尚科學的人文精神;這種精神世代相傳,祖祖輩輩,耳濡目染。正是這種傳統(tǒng),呵護了英國脆弱的自然生態(tài),也維護了這里優(yōu)雅的人文環(huán)境。人與自然的和諧,簡約之中又處處顯示著美。我們幾個在欣賞這都市里的田園風光時都真切的感受到:來到倫敦,就能“目測”不同國度里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發(fā)展目標的距離來,到底是需要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
一片一片的大樹,幾十年、幾百年,依然參天而立,路會繞著樹而修,房會避開樹而建。我想,那些樹木和花草們生長在倫敦真幸運!它們也是倫敦的主人!
臨別之時趕往希思羅機場的路上,司機指著湛藍湛藍的天空上說,每五分鐘,就有一架飛機在機場起降,有時候還排隊等候,天天如此……
倫敦是博大的。幾天的流連只是窺見了這座文化底蘊豐厚的城市的一角一落,然而正是這點點滴滴,讓我對下一次的造訪充滿了期待……
(作者系山東方圓有色金屬集團公司副總經(jīng)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