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花的怒放
——評析威廉·S·巴勒斯的小說《赤裸的午餐》

李利紅

(淮陰工學(xué)院外語系，江蘇淮安223001)

惡之花的怒放
——評析威廉·S·巴勒斯的小說《赤裸的午餐》

李利紅

(淮陰工學(xué)院外語系，江蘇淮安223001)

威廉·S·巴勒斯;《赤裸的午餐》;惡

威廉·S·巴勒斯是當代美國文壇一位頗受爭議的作家，代表作《赤裸的午餐》同樣是一部令人爭議的作品。小說向讀者展示了一個充滿“惡”的人間地獄，這里泛濫著性、毒品、各種可怕的病毒及活在惡臭污穢中的一群變形的人類，其丑惡程度，令人發(fā)指。然而，巴勒斯正是以他對“惡”的選擇、“惡”的存在及對“惡”的揭示與否定鞭撻了美國社會的黑暗，從而表達了其“善”的意志。通過其“惡”論證其善。

“把惡和善放在同一個平臺上，從中看到一個相同的目的”［1］7，用這句話來解讀威廉·S·巴勒斯的小說《赤裸的午餐》中的“惡”恰如其分!

威廉·S·巴勒斯(1914—1997)是當代美國文壇一位頗受爭議的作家，曾被冠以“垮掉一代之父”、“朋克教父”、“心靈探索者”、“販毒者”、“自我表白的同性戀者”、“文學(xué)的流放者”等稱號，是五六十年代美國文壇上鼎沸喧囂風(fēng)云一時的“垮掉的一代”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的一生可謂是一個傳奇，他的一生經(jīng)歷亦是對“垮掉”一詞的最佳注解!他出身富裕的名門，卻有著離經(jīng)叛道的生活經(jīng)歷，他一生都熱衷與同性戀伙伴廝混、吸毒、流浪，是被警察追逐的罪犯，而后卻成為倍受世人關(guān)注的文學(xué)大師。他的作品亦如他的一生:驚世駭俗，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赤裸的午餐》。關(guān)于這部小說的書名，按巴勒斯的解說，“就是看到餐叉叉著何物時那‘凝止的瞬間’，而這‘凝止的瞬間’也正是小說的意圖和成就。”［2］譯序5書中有個片段描寫了巴勒斯所吃一頓午餐:一只骯臟的雞蛋和一個只剩一條巨蛆的桔子，其意蘊了赤裸的人間丑惡和文明的潰爛，小說以一堆沒有情節(jié)外殼的污穢定格在讀者眼前:這就是你們所吃的現(xiàn)實午餐。可見，其“惡”在小說題目的擬定上已初見端倪，事實上，小說本身內(nèi)容的“惡”隨處可見，堪稱“惡”之花的怒放!

一、小說中恣意怒放的“惡”

小說《赤裸的午餐》向讀者展示了一個地獄般的世界。這里泛濫著性交、海洛因與各種可怕的病毒。打開小說，污穢腥臭的氣息便撲面而來:毒品、吸毒者、吸毒者的恐怖情狀;縱欲、同性戀;疾病、穢物、腐爛、死亡;活在惡臭污穢中的一群變形的人類，還有作者關(guān)于骯臟污穢者醉生夢死般放縱筆墨的奢侈敘述。連巴勒斯自己也深有所感地寫道:“尊貴的讀者，這場面丑惡的程度，簡直讓描述它的人都該遭咒……我很愿意讓你免受此難、然而我的筆……有其自己的意志?！保?］44他還提醒道:“由于《赤裸的午餐》討論的是(毒品病毒等)這樣一個健康問題，因此粗暴殘酷、污穢可憎和令人厭惡就無可避免。疾病往往有著不適于嬌弱者的令人憎惡的細節(jié)?！保?］51美國評論家肯尼斯·瑞克羅斯(Kenneth Rexroth)曾經(jīng)說過:“當讀完塞林的《黑夜盡頭的旅行》，你會為大家為何不去自盡而感到納悶?？僧斈阕x了巴勒斯的作品之后便會為自己為何不這樣做而納悶了?！保?］此小說描述了一個完全病態(tài)的“惡”世界，一個充滿了毒品、性和受控制的恐怖世界。

此世界是毒品盛行的“惡”世界。小說《赤裸的午餐》中作者用了相當?shù)钠枋隽硕酒穯栴}。在這個世界里，人人都沉溺于如人間地獄般的吸毒的丑惡的黑社會，在這個社會里，各種各樣的毒品被吸食:大麻煙、快車、假荊芥、鴉片、速球、海洛因、樟腦鴉片、嗎啡、肉豆蔻等，作者更詳細描述了形形色色的人吸食這各色毒品的不同方法、不同丑態(tài)和不同的生理和心理感受;似乎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不是在吸食毒品，就是在從事毒品交易:販賣毒品的老板、銷售人員、純真的宛如藍色霓虹燈在他身上灼灼閃爍的小孩、同性戀者、皮條客……;有來自皮奧利亞的老太太;還有不以苦樂為意、從不生病的中國侍者;有魯比那因吸食毒品而導(dǎo)致的冰冷的活體，還有為吸食毒品而獻身于會吹長號的皮條客的珍妮。作者在書中如此描寫到:“我讓比爾照料一些住宅區(qū)內(nèi)的顧客，而巴特則認識一些遠在抽鴉片時代的遺老遺少:頭發(fā)猶如灰燼那般灰白的鬼怪似的看門人，以緩慢而衰老的手打掃著積滿塵垢的古老大廳;在吸毒之癮發(fā)作之際的黎明又咳又吐痰的幽靈似的清潔工;在劇場似的飯店中患著氣喘病，已洗手不干買賣贓物的人;”［2］5此番言論使人可怕的感覺到:吸食毒品已經(jīng)不是某個人隱秘的行為，已經(jīng)是瘋狂的群眾行為。為了得到毒品，“有時候你可以看到大約五十個鼠臉猴腮的吸毒者病歪歪地尖叫著和諧一致地跟在一個小子后面奔跑?！保?］(6-7)

為了使讀者入骨三分地感受到毒品的“惡”，小說中作者更大量真切地描述了形形色色吸毒者吸食毒品時那令人作嘔的狀態(tài)和血腥場面，簡直是不勝枚舉。小說中大量的吸毒者寫真、以及吸毒者超現(xiàn)實的幻覺狀態(tài)、或瘋癲狂暴或卑污雄凝或惡濁殘忍或丑陋滑稽的人物、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的場景以至腥膻逼人驚心動魄的臟兮兮血淋淋細節(jié)等，每一個場面的描寫都能讓讀者如臨其境地感知那黑暗神秘恐怖的毒品世界，都使作品為夢魘般的惡云穢霧所籠罩。小說寫道:“那些常年的吸毒者對于毒品也是如此。他們只要一見到毒品就開始尖叫和莫名其妙地囈語起來，唾液從唇角直淌下來，肚子咕咕作響，所有的內(nèi)臟在他們?yōu)槲咀鰷蕚鋾r都嘎嘎地蠕動磨碾著，身上那遮掩之皮已經(jīng)當然無存。不知什么時候，一大團黑呼呼的原生質(zhì)會從他們身上噗地落下來掉在他們身邊。見到這種情況真的能讓你惡心至極?！保?］5“生者與死者，病懨懨者或賒賬者，上癮者或過癮者或癮頭再次發(fā)作者，全都順著那毒品的定向線絡(luò)繹而來?！保?］7而那郁郁不樂的死于長期地吸毒過量或無情地停止“呼吸”的吸毒者們伴隨著空氣錘和蒸汽挖掘機一起哆嗦，那販毒者則正在墨西哥大街上吃著炒雜燴、在交易之處被一群吠叫著的“人民”追得雞飛狗跳。還有癮君子毒癮發(fā)作時那不顧一切“兵刃相見”的血腥場面:“她抓著一只凝結(jié)著鮮血和銹斑的別針，在她的腿上鑿開了一個大洞。那洞敞開著，就像一張污穢、潰爛的嘴巴，等待著與那滴管默默無語的聚會。轉(zhuǎn)眼之間，她就把那滴管插入了豁著嘴的傷口里去了。……甜蜜的夢幻，潘多芬的玫瑰。”［2］11赤裸的描寫，令人讀之顫栗的情狀，人在毒品面前，竟都成了沒有絲毫尊嚴的邋遢如此的動物!可笑之極的是，在這些為毒品而瘋狂的人的眼中，毒品竟成了代表美麗和愛、能帶來甜蜜夢幻的玫瑰花!

此世界是赤裸裸的性的“惡”世界。小說中有相當?shù)钠婕巴詰佟⑿越灰?、及赤裸裸的性描寫和因性混亂而導(dǎo)致的各種病的粗陋或說粗暴的敷衍治療等，其污穢骯臟的程度令人瞠目結(jié)舌?！八恢檬裁捶椒ò阉密浫鐭o骨，猶如一攤果子凍一樣，令人作嘔地粘在我身上。然后，全身上下都變得濕漉漉的，仿佛在綠色的粘液中浸泡過了一樣。我猜測他是達到了某種極度的性高潮……弄在我身上的綠東西幾乎都使我快發(fā)狂了，而且他還發(fā)出一股猶如腐敗物似的惡臭。”［2］(18-19)從“糾教中心”的屋頂，“我們觀察到了一幕無可比擬的恐怖景象:IND病人圍在露天餐館的桌子前，雙頰掛著長長的唾液，肚子里攪得響聲大作，其中有些人一見到女人就噴射出精液來，‘萊塔’們似猴子似的猥瑣相模仿著過路人;吸毒者洗劫了雜貨店……心神不定的精神分裂病人在街上橫沖直撞，嘴里發(fā)著無法聽懂的非人叫聲?！保?］41而當一名男同性戀者蹂躪女長官瑪麗時，有注解到“他正糟蹋著佳釀在這兒憤怒的葡萄被收藏，他釋放了他那恐怖快劍的命運之光。”［2］130用如此直白、如此“臟”“惡”的字來描述性欲望和性快感的非巴勒斯莫屬，殘忍的折磨和肉體和快感聯(lián)系在一起，本質(zhì)上很美好的性和“精神病學(xué)家”和“精神分裂病人”聯(lián)系在一起，其參差對比的激越震撼力振聾發(fā)聵，何以至此，大有深意!

在巴勒斯的筆下，此世界還是受“惡”控制的世界。巴勒斯筆下的現(xiàn)實，是由“惡”勢力控制的人間地獄!毒品交易者與吸毒者、皮條客與妓女、醫(yī)生與病人、警察與嫌疑犯等都逃脫不了誘導(dǎo)與控制的關(guān)系，當然，各種代表政府權(quán)利機構(gòu)的控制集團和精通各種控制手段的控制專家亦眾多，如本威醫(yī)生就是一個信念系統(tǒng)的協(xié)調(diào)人和控制者，精通形形色色的審問、洗腦和操縱術(shù)的專家。他在自己控制的“安尼克西亞”、“自由之土共和國”和“馴教中心”廢除了集中營、大逮捕及刑罰這些他稱之為“野蠻的行為”，取而代之的是心理上的“柔道”即“洗腦”——通過各種文件、探照燈監(jiān)視、巨型電鈴、隨意性入室搜查、配電板電擊、控制性藥物、強制性心理分析等手段使每一個人產(chǎn)生負罪感，最終心無敵意地自覺接受虐待;［5］155他在禮堂對大學(xué)生作示范手術(shù)時，把如下觸目驚心草菅人命有控制欲的醫(yī)生的“表演”的開刀過程稱為是“一種純粹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2］68“正如一個斗牛士以其技巧和知識使自己從他所惹起的險境中擺脫出來，在這種手術(shù)中，情況也相同。外科醫(yī)生故意地使其病人陷入危險之中，然后再以難以置信的敏捷與速度，在最后一剎那的可能性中，把他從死亡邊緣救回來……你們中有人見過特拉茨尼醫(yī)生表演手術(shù)嗎?我說他‘表演’可不是隨意的閑扯?！保?］68警察則是這樣完成對嫌疑犯的控制的，“一般說來，我避免使用嚴刑折磨——用嚴刑找到敵手和瓦解抵抗力——嚴刑折磨的威脅有助于在對象身上誘發(fā)一種恰如其分的無助感和對阻止用刑的審訊者的感激。當審訊者在審訊過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罪有應(yīng)得時，刑罰能有效地用作對此的一種懲治。為此目的，我設(shè)計了幾種懲戒性程序的形式。其中之一就是所謂的‘配電板’?！灰谶@‘配電板’上耗上半個小時，被審者就會像一架過載的思想機器那樣垮掉了?！倍小懊钪浮敝u的號稱“腦葉切斷刀手”的夏弗醫(yī)生，他擅長通過對腦的“強奸”即切除腦葉來完成對人的支配和控制，使人稀里糊涂地變成了“稀糊糊透明的膠凍”;當然，還有其它企圖控制人類的邪惡勢力，巴勒斯沒有做出明確的界說，但小說中對控制主體多變的稱謂如“敵人”、“病毒”、還有“邪惡”及“外部勢力”等充分揭露了其邪惡本性，他們吞噬了人類的獨立意識，從而使人類除了依然保持著一副身軀外，實際上已喪失了自身，并且被封閉在由邪惡勢力控制和限定的時空——虛假的現(xiàn)實中，成了牽線木偶。它們，亦是人間之“惡”。

二、惡之背后之善

美國并不是一塊年輕的土地，邪惡一直在那兒企足而待?！冻嗦愕奈绮汀方?jīng)四十余年的討論爭訟大浪淘沙沉淀之后，作為時代和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作為“是第一次對根基牢固的美國嚴肅文學(xué)的侵犯”［5］156，已被平靜地排在了經(jīng)典名著莊嚴的書架之上，巴勒斯在小說中寫道:“《赤裸的午餐》是一個藍圖，一本給以基礎(chǔ)知識的書……?！保?］51其目的不言而喻。巴勒斯在作者序中稱這本書是一份證詞，是“關(guān)于一種病癥的陳述”［2］序1。十五年如在地獄中的沉淪、煎熬、掙扎中，他一邊吸毒，一邊記錄著吸毒者的種種感受與經(jīng)驗，在成功戒毒后寫出了這部驚世駭俗、讀之催人欲嘔的“惡書”。只是巴勒斯并不像大多數(shù)的幸存者那樣對他當時的譫妄病態(tài)只剩一個模糊的記憶，而是對這種病癥及其譫妄之態(tài)做了確鑿無疑的詳盡札記，染上毒癮后，他曾經(jīng)四處奔波，尋找毒品，而即使在毒癮的煎熬下也沒有忘記對他的崩潰過程做臨床記錄，浴火之中記錄下“子彈撕咬般的感覺”［5］157。重生后的他儼然以一專家狀把另一世界的吸毒者的丑惡和各個層次的“經(jīng)驗”呈示給世人看并告誡世人遠離惡源。

正是由于巴勒斯和的《赤裸的午餐》，讀者才心驚肉跳、疑懼重重地走進了毒品的“惡”世界，看到了毒品是如何在毒品市場上一級一級流通的，看到了販毒者嚴密又神秘的組織與銷售，也看到了吸毒者戒毒的艱難與令人無限同情的苦苦掙扎，但最讓人震驚不已甚至魂飛魄散的是關(guān)于吸毒者可怕的“舊?！睜顟B(tài)和極具藝術(shù)殺傷力的“惡”描述。小說中恣意的精彩的、高密度的、富于想象力和藝術(shù)之美的“惡”的描寫如吸毒者的生理感受、精神幻象、曲折生路、種種幻覺、骯臟的處境、泛濫四溢的欲望、寓言色彩的慘烈一生等引起的閱讀感受是惡心、驚悸、恐怖、刺激和“惡之花”式的激賞?？吹匠髳?、污穢、死亡，世人會因恐懼與憎惡盡力從毒品世界中掙脫，巴勒斯，恰恰是以切膚之痛來否定毒品與毒品世界。

當然，“以經(jīng)驗以告之”并非小說意義的全部。作為“垮掉一代之父”，巴勒斯在小說中描述的種種“惡”是對美國現(xiàn)存體制、傳統(tǒng)道德信仰的懷疑、悲觀、絕望和反叛，也是“因為大多數(shù)正統(tǒng)道德和社會觀念未能真實地反映他們所熟悉的生活”，巴勒斯便以赤裸裸的“惡”的文字來表達“精神意義上的某種赤裸裸的直率和坦誠，一種回歸到最原始自然的直覺或意識時的感覺。”［6］174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后，美國對內(nèi)實行“麥卡錫主義”，迫害進步勢力，對外實行強硬的戰(zhàn)爭政策，結(jié)果給美國社會帶來了精神危機。在當時美國社會的語境下，技術(shù)使人性癱瘓，追求效率使自由喪失，人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和自由意志化為烏有，人被“異化成了機器零件”［7］26“我來解放詞語，詞語自由奔來;/我自由地找到詞語，/自由就附上詞語”。［8］128這就是巴勒斯追求語言自由的表述以及對自由的渴望，這自由表達的“惡”的語言也真實表達了巴勒斯對精神危機下自由的渴望。法國著名詩人波德萊爾在其著作《惡之花》中破除了千百年來的善惡觀，他認為惡有雙重性，認為“一切美的、高貴的東西都是人謀的結(jié)果，善始終是人為的產(chǎn)物，所以要得到真正的善，只能通過自身的努力從惡中挖掘，采擷惡之花就是在惡中挖掘希望”。［5］126故作為對毒品世界深度、真切、全面的揭示，其愈惡則愈見其善的意志。

其次，在更深的意義上講，《赤裸的午餐》又是一部關(guān)于“控制”與“反控制”的書。毒品交易者以控制毒品實現(xiàn)對吸毒者的控制、皮條客以切斷其謀生手段而實現(xiàn)對妓女的控制、醫(yī)生控制病人的身體、警察控制嫌疑犯的思想等，被控制者成為無自主性、無反抗心、無反抗力、無條件的動物馴從者——這恰是一切罪惡的統(tǒng)治者或統(tǒng)治階級或人類的異己力量之意欲。巴勒斯不僅以此“惡”世界象征性地傳達著他“反控制”的警覺意識，而且以卡夫卡式的冷峻筆墨并不時伴以拉伯雷式的戲謔嬉鬧或瘋狂直指官僚制度及其意識體系對個人的專制“控制”。不言而喻，其惡表達了其善。

三、結(jié) 語

莊子的夢見為蝶，表現(xiàn)出他對現(xiàn)實的一種具有濃郁浪漫氣息的疑惑。而當代西方社會中對于現(xiàn)實的懷疑和批判思潮，則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和絕望。它隱含著明確的判斷:現(xiàn)實就是非現(xiàn)實，并且對這種非現(xiàn)實充滿恐怖;它對真正的現(xiàn)實的苦苦尋覓，在最終總是被證明為一種抓住自己的頭發(fā)試圖離開地球的徒勞之舉，從而歸結(jié)于悲觀和絕望。這種對現(xiàn)實的懷疑和批判思潮，因二次大戰(zhàn)后暴露的社會問題的刺激而日益強化，已成為歐美知識分子的一個主要夢魘。威廉·巴勒斯就是這龐大的懷疑者隊伍中的一員，他的創(chuàng)作，也正是以對現(xiàn)實的懷疑和批判為基點的?！冻嗦愕奈绮汀钒鸦趯ΜF(xiàn)實懷疑和批判的“垮掉一代”的思想表現(xiàn)到了極致，把美國現(xiàn)存的社會秩序毫不走樣地揭示在讀者面前，“不加任何作料地端上了一盤盤赤裸的午餐——純粹的原樣的真實”［5］157。“巴勒斯也許正是以他對“惡”的選擇，以“惡”的存在以及對“惡”的揭示與否定獲得了自己人生與文學(xué)的獨特價值?！保?］155《赤裸的午餐》中巴勒斯深藏在“惡”之下的自由欲望與自由追求正是在地獄中犧牲焚毀了自身的巴勒斯的精髓。正如罌粟的邪惡隱藏在其極美麗的外表下，《赤裸的午餐》之美亦隱藏在其惡之花的怒放下，是破繭之蝶，是煉獄之鳳，有著晃眼而炫目的美!

［1］ 邁克爾·J·迪特曼［美］．“垮掉的一代”文學(xué)名著［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07．8．

［2］ 威廉·S·巴勒斯．赤裸的午餐［M］．彭小豐，孔小炯譯．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92．8．

［3］ 仵從巨．“控制與反控制”——巴勒斯《赤裸的午餐》解讀［J］．名作欣賞，2002．1．

［4］ 薩曉麗．論威廉·S·巴勒斯文本中的反控制和意識的拓展［D］．廈門大學(xué)，2007．

［5］ 海霞．鳳凰涅槃·煉獄［J］．甘肅社會科學(xué)，2012(2)．

［6］ 文楚安，“垮掉一代”及其他［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0．1

［7］ 肖明翰．垮掉的一代的反叛與探索［J］．外國文學(xué)評論，2002．4．

［8］ 李斯．垮掉的一代［M］．?？?海南出版社，1996．

Flowers of Evils in Full Bloom——On The Naked Lunch of William·S· Burroughs

LI Li-hong
(Foreign Language Dept．of Huaiy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Huai’an Jiangsu 223001，China)

William·S· Burroughs;The Naked Lunch;the evils

William·S· Burroughs is a controversial writer in contemporary American literature，his masterpiece The Naked Lunch is also a controversial works．The novel shows readers a hell on earth full of“evils”，which overflows with sex，drugs，all kinds of terrible virus and a group of deformed human beings living in odor filth，whose ugliness make one’s hair stand on end．However，by displaying the evils，the author aims to criticize the darkness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and to show the author’s concern．This paper tries to disclose the author’s“good will”through the demonstration of“the evils”in the novel．

I106．4

A

2095-2708(2012)06-0215-03

2012-04-13

淮陰工學(xué)院青年基金項目(項目編號HGC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