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薇
(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7)
江、浙一帶是明代經(jīng)濟、文化、科舉等最為發(fā)達的地區(qū),也是明代作家最為繁茂、創(chuàng)作成就最高的地區(qū)。泰州文人便在明代盎然的文風熏染下,意氣風發(fā)地揮灑著文墨與才氣。為明代文壇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泰州名宦儲巏,便是其中較為突出的一人。
儲巏(1457年—1513年),字靜夫,號柴墟,先世居毗陵①,元時舉家遷至泰州。儲巏幼年聰敏過人,五歲讀書過目成誦,九歲能寫文章,號稱“神童”。關(guān)于儲巏的外表形象,《明史》中記載是“體貌清贏,若不勝衣,淳行清修,介然自守”。
儲巏十六歲考中秀才,是時任主考官的婁謙預言儲巏“他日必魁天下”。成化十九年(1483年)秋應鄉(xiāng)試,名列第一,為解元。第二年春赴北京會試,為會元。儲巏以文章出眾,聲譽著于海內(nèi)。殿試時儲巏為二甲進士第一,時稱傳臚。在泰州歷史上,解元、會元二元及第又殿試二甲第一者,僅儲巏一人。殿試讀卷官、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尹旻很看重儲巏的才華,想把儲巏留在自己身邊。儲巏懇請就近奉養(yǎng)雙親,于是授為南京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儲巏為官,遍歷兩京,官至三品。弘治七年(1494年),任北京吏部考功清吏郎中。弘治十年至正德二年(1497-1507年),儲巏任京城太仆寺少卿,繼而又升任為太仆寺卿,掌管宮廷車馬和全國馬政。在任期間,他南下實地調(diào)查馬政方面的得失,渡滹沱,涉衡漳,遍游于齊、魯、梁、楚,達于淮海。在了解大量情況后,向朝廷疏陳了議養(yǎng)京營戰(zhàn)馬、議減馬政文冊、議處管馬官吏、議清場畝租銀等有關(guān)馬政的四事,得到認可。同時又上書陳述了邊境防御方面的敏聽政、備將才、廣參謀、募材勇、核功賞的五件大事。這些興利除弊的建議,全都受到了朝廷的肯定。儲巏后被提升為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戶部左侍郎,總督南京與北京的糧食倉儲,更加得到重用。正德七年,儲巏任南京戶部左侍郎,帶病到任??吹藉X谷支耗愈來愈嚴重,十分憂慮,日夜籌劃。次年改任南京吏部左侍郎,仍懸念戶部任內(nèi)的事情。
儲巏一生為官清正廉明,在朝二十余載,有較好的口碑。他在考核官吏的職位上,善于推薦和選拔人才,又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正德八年卒于任上,終年56歲,嘉靖二年(1523年)贈謚文懿,追贈禮部尚書,賜祭葬,敕建儲文懿祠,儲文懿公解元坊,儲文懿公會元坊等。歸葬于泰州,由吏部尚書喬宇為其作墓志銘。②今天,儲巏墓位于泰州市西郊九龍橋河東唐樓村。墓葬占地約100平方米,地面封土已夷平。墓為石灰糯米澆漿木槨土坑墓,約長2.6米、寬2.86米。墓前石刻文臣2件、石羊1件、石虎1件、石馬2件及赑屃座1件于1951年移至泰山公園,另有石馬1件與出土的《明故南京吏部左侍郎文懿儲公配淑人朱氏墓志銘》蓋1塊?!睹魇贰?、《江南通志》、《揚州府志》和《泰州志》中都有儲巏的傳記。
《泰州儲氏支譜》中記載,儲巏是儲光羲的二十四世孫,儲光羲(約706—763年)唐代官員,田園山水詩派代表詩人之一。開元十四年(726年)舉進士,授馮翊縣尉,轉(zhuǎn)汜水、安宣、下邽等地縣尉。因仕途失意,遂隱居終南山。后復出任太祝,世稱儲太祝,官至監(jiān)察御史。安史之亂中,叛軍攻陷長安,被俘,迫受偽職。亂平,自歸朝廷請罪,被系下獄,有《獄中貽姚張薛李鄭柳諸公》詩,后貶謫嶺南。(儲光羲,潤州延陵(今江蘇金壇)人,祖籍兗州(今屬山東)。開元十四年(726年)進士,與崔國輔、綦毋潛同榜。授馮翊縣尉,轉(zhuǎn)汜水、安宜、下邽等縣尉。仕宦不得意,隱居終南山的別業(yè)。后出山任太祝,世稱儲太祝。遷監(jiān)察御史。天寶末,奉使至范陽。當時安祿山兼任范陽、平盧、河東三鎮(zhèn)節(jié)度使,強兵勁卒,正積極準備發(fā)動叛亂,而唐玄宗委任權(quán)奸,荒于政事。儲光羲途經(jīng)邯鄲,作《效古》二首寫途中所見:“大軍北集燕,天子西居鎬。婦女役州縣,丁壯事征討。老幼相別離,哭泣無昏早。稼穡既殄滅,川澤復枯槁?!辈⒆允銘驯дf:“翰林有客卿,獨負蒼生憂。中夜起躑躅,思欲獻厥謀,君門峻且深,踠足空夷猶?!睉n念時局,語意頗深切。又有《觀范陽遞俘》詩說:“四履封元戎,百金酬勇夫。大邦武功爵,固與炎皇殊。”對朝廷的昏聵,安祿山的野心,洞若觀火。安史亂起,叛軍攻陷長安,他被俘,迫受偽職,后脫身歸朝,貶死嶺南。
儲光羲因晚年失節(jié),《舊唐書》、《新唐書》皆無傳。其事跡散見于顧況 《監(jiān)察御史儲公集序》、《唐詩紀事》、《唐才子傳》?!缎绿茣に囄闹尽分浻屑?0卷,已散佚。所著《正論》15卷、《九經(jīng)外議疏》20卷。今有《儲光羲集》5卷,《全唐詩》編為4卷。)
儲洵,儲巏的侄子,字平甫,正德六年進士。官兵部郎中,左遷沔陽知州,累遷福建漳南僉事,致仕歸及卒,門人私謚為文貞子。
在詩文復古創(chuàng)作方面,儲巏重視“法律”、“典則”。他在《與朱楚英》中說:“近見文佩詩……所惜者不肯少降就古人法律耳。詩文字畫,皆有典則……”。此外,他還非常反感當時靡弱軟沓的文壇惡習,竭力倡導剛健向上的詩風。如其《與李茂卿》云:“近……得公諸詩,皆豪巖(疑應作“宕”)奇?zhèn)?,無今人軟美氣習,讀之快哉,快哉!”。對于那些能夠超拔時俗的文壇后進,儲罐常常給予熱情的鼓勵。顧璘《儲公行狀》稱其“好賢惜才,凡海內(nèi)知名之土,無老少遠近,咸見推引”。儲罐對李夢陽、何景明、徐禎卿等人十分欣賞,與他們過從密切,相互間多有唱和之作。李夢陽《徐子將適湖湘,余實戀戀難別,走筆長句,述一代之盛,兼寓祝望焉耳》一詩即有“海陵先生(按,即儲巏)雅愛士,晚得徐郎(按,即徐楨卿)道氣伸”之句,可見儲巏在當時的名望和他在李夢陽等人心目中的地位。他的許多文學主張和活動,為后來李夢陽發(fā)動詩文復古運動③奠定了基礎(chǔ)。
虛心好學,閱書不倦,是人們對儲巏在學業(yè)方面的贊揚。公事之余,他求學甚渴,且不恥下問。當時的經(jīng)學家王守仁論年齡屬于他的晚輩,可他向王求學謙遜得像小學生,令眾學者嘆為觀止。他專心經(jīng)史,雖患目翳,從先秦百家之言到魏晉隋唐兩宋詩文詞賦,直至金元遺著都旁詢博訪,歷歷能道,又喜吟詠,寫的詩恬淡平雅,灑脫清遠,有陶潛、韋應物的風致。清代朱琰輯《明人詩鈔〈續(xù)集〉》,謂“讀明詩者不可不知文懿”。保存至今的墨跡《柴墟閑行》五言律詩,頗能代表他詩的風格:“臨流聊寄傲,信步到花村。蠟屐驚眠犬,田家多閉門。款茶談稼穡,按筇數(shù)寒溫。不覺垂楊外,煙沉日已昏。”如《宿口岸寺次壁間韻》:“古剎初留宿,平生漫好奇。貝經(jīng)翻舊葉,只樹倚高枝。月伴枯禪坐,秋欺病客肢。清光不相負,此結(jié)一題詩?!?/p>
儲巏是成化后期至正德前期明代詩壇上較為活躍的一位詩人。他登第入仕后,一直在郎署任職。尤其是他曾在留都南京長期為官。一方面,南京署曹多為閑職,政務不多,有充裕的時間和機會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和交流;另一方面,南京當?shù)氐淖匀画h(huán)境和文化傳統(tǒng)也為他們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提供了條件。
早在成化年間,郎署文學就開始出現(xiàn)興起的跡象。這一時期稱雄詩壇的主要有兩大詩派,一是以李東陽為首的以翰苑館閣士人為主體的京師茶陵派,一是以陳獻章、莊昶為代表的山林性氣詩派:同時,一些才華富贍、心有馀力的郎署士人,盡管身在職曹,但公務之馀往往不廢文事,以同好宴飲聚會的方式較量文藝,探討時局,相互激勵,抒發(fā)自己的胸懷抱負。吳寬(西潭詩稿序》云:“故黃州守華亭陳君一夔性喜為詩,自為刑部屬,吟詠不以公務廢:退歸私第,不問家事,意惟在詩?;蚺笥尉埏嫞姺脚e盞喧嘩,獨凝然注目,其意亦在詩也?!崩墒鸸賳T陳章(一夔)雖身在刑部,但并不因此而廢棄詩文創(chuàng)作.亦可見當時郎署士人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興趣和熱情,當然,這一時期郎署士人的詩文創(chuàng)作活動仍然處于個體自發(fā)的初級階段,并且,就當時的實際而言,長期以來文歸翰苑的大格局并沒有發(fā)生根本的變化,郎署官員由于公務的繁忙和枯燥,詩文創(chuàng)作只能是他們的公馀閑事,也更無明確的振興本曹文學以與翰苑爭鋒的功利性動機。
崔銑《漫記》云:“弘治以前.士攻舉業(yè),仕則精法律,勤職事,鮮有博覽能文者。”可見這一時期的郎署官員在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也確實并不具備與翰苑士人爭長較技的實力。吳寬《公馀韻語序》云:“士大夫以政事為職者率早作入朝,奏對畢,或特有事,則聚議于庭,退即諸署率其屬以治公務,胥吏左右持章疏抱簿書以次進,雖寒暑風雨不爽。當其紛冗,往往不知佳晨令節(jié)之已過也。蓋勤于政事如此,又何暇于文詞之習哉?予自翰林承乏吏部,以舊習未忘,欲復事此,而興致索然,執(zhí)筆輒廢,或終日不能成章,每以自笑?!崩墒鸸賳T日常政事之勤苦,令具有館閣背景而習慣清閑的吳寬在轉(zhuǎn)任吏部時感到很不適應,少有創(chuàng)作的興致,也可見郎署官員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艱難。
隨著成化末年邵寶、儲巏等人登第入仕,郎署文學的沉悶局面開始有了很大的改觀。顧璘《凌溪先生墓碑》云:“皇朝文尚淳厚,自成化、弘治間,質(zhì)文始備。翰苑專門,不可一二數(shù);其在臺省,初有無錫邵公寶、海陵儲公巏等開啟門戶,自是關(guān)西李夢陽、河南何景明、姑蘇徐禎卿、維揚則先生,岳立宇內(nèi),發(fā)憤覃精,力紹正宗,其文刊脫近習,卓然以秦漢為法;其詩上準風雅,下采沈宋,磅礴蘊藉,郁興一代之體,功亦偉乎!”又,顧璘《關(guān)西紀行詩序》云:“弘治丙辰(按,即弘治九年)間,朝廷上下無事,文治蔚興。二三名公方導率于上,于時若今大宗伯白巖喬公宇、少司徒二泉邵公寶、前少宰柴墟儲公巏、中丞虎谷王公云鳳,皆翱翔郎署,為士林之領(lǐng)袖。砥礪乎節(jié)義,刮磨乎文章,學者師從焉?!笨梢姡诶顗絷柕取扒捌咦印敝?,也就是成化后期至弘治前中期,儲巏、邵寶等人先已“翱翔郎署,為士林之領(lǐng)袖”,對臺省郎署文學的振興有“開啟門戶”之功。
儲巏后來回憶他在南京時的詩壇盛況時說:“曩予備員南都,際一時名德文雅之士,不自忖度,輒強附之游,間辱以文字燕集相酬唱為嬉樂。別囗十年,山川城郭,歷歷在念,思從曩人游,邈不可得矣。予友徐宣之給事南垣,嘗謂予曰:‘南都詩社,殆不減息年之盛,而君之姓字,尚有口之不置者?!岛?巏何以得此聲于人哉!實有所攀附然也?!边@說明,儲巏在任職南京期間,曾積極參與南京詩社的文事活動,促進了南都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榮。儲巏個人也因此受到留都詩人的景仰和尊重。此外,儲巏《贈舒君桓玉擢廣東僉憲序》稱“巏……同年官南京者廿有三人……”云云,這種同年文朋的同地聚集,也為其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交流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條件。
同時儲巏也是茶陵詩派頂峰時期的核心人物,服膺茶陵詩④派創(chuàng)作主張、贊同其風格意趣甚并且多次參加詩派活動,茶陵詩派強調(diào)復古,認為近體詩應當推崇盛唐,但古詩、樂府則應效仿漢魏。茶陵派代表人物李東陽在《懷麓堂詩話》中說:“古詩與律不同體,必各用其體乃為合格。”“古律詩各有音節(jié)。”“漢魏六朝唐宋元詩,各自為體?!彼J為古詩、樂府與律詩格自有別,漢魏與唐詩在此種意義上不可互換。謝鐸同樣有復古傾向,李東陽在為其所作《桃溪凈稿序》中即多所推重。與李東陽、謝鐸過從甚密的林俊也欣賞友人“古詩祖漢晉,律詩祖盛唐,而參以趙宋諸家之體,氣格疏爽,詞采精麗,音調(diào)孤絶,聽之灑然,咀嚼之,雋永而有余味”的做法,茶陵詩派在詩文方面的復古主張深深影響了前后七子。如何景明《海叟詩序》稱:“蓋詩雖盛稱于唐,其好古者自陳子昻后,莫若李、杜二家。然二家歌行、近體,誠有可法,而古作尚有離去者,猶未盡可法之也。故景明學歌行、近體,有取于二家,旁及唐初、盛唐諸人,而古作必從漢魏求之?!焙笃咦永钆数垺哆x唐詩序》中稱:“唐無五言古詩,而有其古詩。七言古詩,唯杜子美不失初唐氣格,而縱橫有之?!焙髢烧邔μ圃姷檬У霓q證認識,無疑離不開茶陵詩派諸人的分析探研之功。批判空洞理詩,文不廢唐宋。茶陵詩派成員不乏以通一經(jīng)而及第的,絕大多數(shù)又經(jīng)史兼通,敏于詩文之制。因此,他們中間以詩文闡釋經(jīng)義,恪守閩洛家法的為數(shù)甚多。
茶陵詩派的主張對前七子有積極影響,在評價宋詩方面,李夢陽反對當下理詩空浮的流弊,他在《缶音序》中說:“宋人主理,作理語,于是薄風云月露,一切鏟去不為。又作詩話教人,人不復知詩矣。詩何嘗無理,若專作理語,何不作文,而詩為邪?今人有作性氣詩,輒自賢于‘穿花蛺蝶’‘點水蜻蜓’等句,此何異癡人前說夢也!”王世貞在《選宋詩序》中說:“余所以抑宋者,為惜格也。然而代不能廢人,人不能廢篇,篇不能廢句,蓋不止前數(shù)公而已,此語于格之外者也。”
儲巏與當時的很多志同道合的文人相交甚好,茶陵詩派與“前七子”自不必說,與此同時,儲巏還與明代中期比較活躍的地域性文學團體“金陵四家”來往密切,多詩文唱和之作。
顧璘弘治九年(1496年)中進士后,在京城始與儲巏交游。儲巏的人品為時人所推重,顧璘中進士后,邵寶就教他持身當學儲巏。正德三年(1508年)顧璘的父親顧紋六十大壽,儲巏作《賀愚逸顧處士六袠貤封序》以贈。正德八年(1513年),儲巏卒于南京吏部左侍郎任上,彌留之際,儲巏召顧璘與王韋囑以后事,顧璘云其“至不能語,猶舉筆作‘國恩未報,親養(yǎng)未終’八字,泣數(shù)行下,無一語及其家事。”⑤儲巏卒后,顧璘作《通議大夫南京吏部左侍郎儲公行狀》,還為其刻印了文稿。后來人們遷墓時發(fā)現(xiàn)儲巏靈柩有異兆,顧璘詮釋為“靈所征也,非異也?!辈⒆鳌鹅`征記》。儲巏卒后十年,其子儲灝到南京拜見顧璘,顧璘作《書儲公行狀后》。另外,二人的交往作品還有儲巏的《送顧華玉之南京并壽其大母》,顧璘的《送儲司徒入京三首》等詩。儲巏在南京為官時,陳沂曾作《陪喬宗伯、儲少宰秋晚登臺次韻》。儲巏卒后,陳沂作《祭儲少宰文》,稱贊儲巏:“天出穎異,學足弘博,德輝藝華,莫有能若?!?/p>
儲巏與朱應登同屬揚州府人,又曾同在南京為官,夏荃在《退庵筆記》中云:“時文懿主持東南風雅,物望甚偉,凌溪以鄉(xiāng)里后進,繼聲其間,前于后喁,相得甚歡,倡酬必伙?!闭氯辏?508年),朱應登的父親朱訥年六十,儲巏作《宜祿堂記》以賀。儲巏還曾作《別朱升之用希大韻》、《七日寶應有懷》等詩。朱應登與儲巏情誼甚篤,但朱應登寫給儲巏的詩文很少留傳。夏荃云:“然凌溪撰朱亨之狀云,女兄適少宰柴墟,公與之游且久,意愈恭。柴墟公物故,又為立嗣,紀剛其家云云。即此寥寥數(shù)語,可見凌溪與文懿當日投分之深,不僅在語言文字之末也?!?/p>
儲巏與王韋的父親王徽交好,引王韋為忘年交。弘治十八年(1505年),王韋進京參加科舉,儲巏去看望王韋,對其《春陰》詩中“朱闌十二晝沉沉,畫棟泥融燕初乳”兩句擊節(jié)嘆賞,陸深時在座,其《儼山外集》記有此事。王韋中舉后,儲巏在給王徽的信中云:“賢郎欽佩才譽佳茂,秋闈發(fā)解,士林傾望,此尤可為公賀也?!闭挛迥辏?510年)王徽卒于南京。王韋遵從父親意愿請儲巏作銘,儲巏作《陜西布政使司左參議致仕進階中順大夫辣齋王公墓志銘》。之后儲巏又有《與王欽佩》一書,問其所作墓志文是否刻印,其中疵颣是否已去,可見其為人處事之謹慎細致。
儲巏是明代文壇上一抹不可或缺的亮色,著作文集《柴墟文集》15卷、《皇明政要》20卷以及《奏疏》10卷等。
《泰州儲氏支譜》三修版收編了儲巏遺墨4幅,分別是五言律詩《柴墟閑行》、七言絕句《自柴墟歸海陵》和七言律詩《送若水陳文學》、《晴朝漫興》。
現(xiàn)存《柴墟文集》,明嘉靖四年(1525年)儲洵刻本(卷九至十一配明萬歷四十二年(1614年)儲燿刻本),泰州市圖書館存六卷(一至三、九至十一)。以及《柴墟文集》影印本,山東齊魯書社,1997年出版。⑥
注釋:
①毗陵.今常州.
②揚州府志記載.
③詩文復古運動——強烈反對當時流行的臺閣體詩文和“啴緩冗沓,千篇一律”的八股習氣.其文學主張被后人概括為大力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旨在為詩文創(chuàng)作指明一條新路子,以拯救萎靡不振的詩風.他們都懷著強烈的改造文風的歷史使命,卻走上了一條以復古為革新的老路.
④茶陵派——明成化、正德年間的一個詩歌流派.因該派領(lǐng)袖李東陽為湖南茶陵人,故名.明成化之后,日見嚴重的社會弊病已與粉飾太平的臺閣體不相容.于是以李為首的一派起而振興詩壇,以圖蕩滌臺閣平正醇實的詩風.他們主性情,反模擬,推崇李杜,不拘一格;并且重視詩歌的聲調(diào)、節(jié)奏、法度、用字,要以不同的風格代替臺閣體.
⑤顧璘.顧華玉集[M].明嘉靖刻本:卷六.
⑥儲洵是儲巏的侄子.儲燿是儲巏的曾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