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王軍
人生總有做不完的夢,也總有醒不了的夢。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蔽也皇乔f周,也不是杜宇,在自己的夢里,不曾幻化成蝴蝶之類的東西,更不曾在暮春三月啼血哀鳴。
我做過自己的夢,夢見自己被莫名地追殺。說莫名,是因為我始終看不清追我的人的面孔,甚至不知有幾個人。我始終沒有回過頭,一種感覺讓我只能一路狂奔,所有的路障都不再是路障。我就像一頭獵豹追殺一只山羊,人性的本能在夢里也不會泯滅,而且愈顯其強大。我曾夢見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房舍荒蕪得有點孤獨,甚至凄涼。我夢見洪水,淹沒了世界,卻沒有淹沒自己。我夢見海洋,夢見從未見過的高山,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我獨自流浪,甚至穿越。
一覺醒來,我對夢里的一切都會回味一番,能想起多少就想起多少,不管是好夢還是噩夢,最起碼現(xiàn)在還很是自然。
夢做得多了,仿佛便成了經(jīng)驗之談,雖然更多覺得是荒誕,但當我想起弗洛伊德老先生那句“夢是愿望的達成”時,我就又會想起中國那句老生常談的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想都有幾分道理。比如我的懷鄉(xiāng)病,又例如我對一天重要事情的回味,或者是對明天的一種預測。
我相信過夢,也懷疑過夢,正如我對生活的態(tài)度一樣,要認真,也不能太認真。較真有時候是生活的一大忌諱。當我夢見自己掉下懸崖,母親就會對我說是我在長身體,是好事;當我夢見洪水泛濫,老人們就會說這是財運來了。這樣的夢與現(xiàn)實的解釋,讓我想起“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故事,還好那些厄運都是在夢里。我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解釋是對噩夢的一種安慰還是真有其事,不過這樣的解釋總讓我心里能暗喜一陣。日子久了,所有的福與禍也就淡了,淡了以后,生活又回到了現(xiàn)實。
席慕蓉在一首詩中說:“美麗的夢和美麗的詩一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沒能料到的時刻里出現(xiàn)?!毕矚g做夢的人沒有不想做好夢的,沒有不想夢想成真的,有些人就這樣一直想著,想著想著,夢或許做了,但沒有成為現(xiàn)實,沒有讓自己滿意,所以就這樣一直做下去,與其說是癡迷,不如說是無法自我解脫。
夢是要做的,尤其是少年的夢。那時我們向天空看齊,幻想太陽,迷戀月亮,像張衡一樣舉起那稚嫩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數(shù)那數(shù)不清的星星,星星像我們童年一閃一閃的眼睛。在后來的日子里總能找見一些不曾忘卻的回憶?!叭钦希鸵^年”,過年對于童年不能不說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事件。
我們后來的生活先是沿著夢的軌跡執(zhí)著而又快樂地前進,那仰望星空的目光看得高遠,看得忘記了腳下的土地,忘記了夢總是要醒的!夢醒了,總會成就一些東西,也會破滅一些東西。
人生總有做不完的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該做的時候做,該醒的時候醒。
人生總有醒不了的夢,留一點兒幻想,留一點兒個性,留一點兒屬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