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我
夢境一瞬間抽離,那些仿佛真實(shí)存在的紅毯,獎杯,晚禮服和掌聲一下子從三維的圖像縮成一張紙片,然后迅速卷起抽走,白悠蘭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焦距慢慢對上,白悠蘭瞇著睡眠不足的眼睛左右望了望巨大的金鑾殿,然后低頭看了看身上青色的低等宮女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唉……原來還是在現(xiàn)實(shí)中啊?!?/p>
白悠蘭是正在拍的宮廷劇的女一號。在宮廷劇風(fēng)靡的年代,她這個劇實(shí)在是個小制作,因此雖然她不是什么特別大牌的一線女星,可在劇組中也是絕對的風(fēng)頭無兩。這個劇的故事是講一個生活在宮廷最底層,刷馬桶的卑微宮女,爬到皇后的位置,垂簾聽政的女強(qiáng)人養(yǎng)成故事,此時剛剛拍第二集,她不小心提著馬桶來到了金鑾殿,之后和皇帝相遇。
此時,她剛從金鑾殿皇帝的腳踏上爬起來,白悠蘭明明記得,自己是在拍戲間隔躺在皇位上睡著的,不知怎么居然滾到了下面。
而金鑾殿下,整整齊齊站著許多大臣,在白悠蘭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坐起來的一瞬,他們的眼睛都睜得圓溜溜的,不可置信,憤怒,嘲諷等等不善的眼光,都聚集在白悠蘭身上。
白悠蘭掃了一眼,大臣們她一個都不認(rèn)識,估計都是不出名的群演,起床氣瞬間呈螺旋狀上升,幽幽地陰森道:“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小心領(lǐng)不到盒飯……”
“嘶——”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繞梁三周半,眾大臣眼睛瞪得更大了,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突然有一只腳,在她背上踹了兩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頭頂上說:“你是誰?”
那個人的力道毫不客氣,白悠蘭只覺得后背一陣疼痛。她臉一沉,猛地轉(zhuǎn)頭,毫不猶豫地和居高臨下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的目光對視!
那個人穿著明黃的龍袍,放在膝蓋上的手修長瘦削,袖口繡著金色的五爪金龍,看著造價十分昂貴。而那人的皮膚略微有些蒼白,眼睛卻黑沉銳利如鷹,身上散發(fā)著不可一世的貴氣,看著她的眼神輕蔑又不悅。
“你是誰?”也許是因?yàn)樗币曀膭幼魈^直接,他在一瞬間竟然愣了愣,回過神來臉色更不好看,又隱含怒氣地問了一次。
“問我是誰?你又是誰???”白悠蘭大怒,這個人雖然長的好,演皇帝也頗有氣勢,可是她沒見過他,從未!一個群演,還真把自己當(dāng)皇帝了?她可是當(dāng)紅明星,這個劇的女一號,他一個群演,一個龍?zhí)?,牛什么牛?/p>
“你誰啊你,居然敢踢我,不想混了?小心我讓導(dǎo)演把你開了!”白悠蘭一抹袖子伸出手,對著那年輕皇帝的鼻尖指指點(diǎn)點(diǎn)破口大罵,只聽得下面的大臣們,又是一聲和諧的倒抽氣:
“嘶——”
年輕皇帝的表情略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厭煩,他的眼神不屑地掠過白悠蘭,向下方的大臣看去。
白悠蘭被忽視,心里更加生氣,突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地上仰視對方的姿勢實(shí)在不利于她發(fā)威,于是伸手,就近猛地一拽年輕皇帝的袍子下擺:“端什么端,你給老娘下來!”
年輕皇帝似乎完全沒防備,被她用全力一扯,竟然真的一下被她扯了下來。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往扶手上扶了一把,卻不如白悠蘭速度快,因此坐到了白悠蘭的大腿一瞬,手也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按在了白悠蘭的胸上。
眾大臣第三次抽氣:“嘶——”
你妹……白悠蘭心中默默罵道。
年輕皇帝似乎感受不到白悠蘭快要?dú)⑷说难酃猓氖钟旨恿藥追至?,在白悠蘭左胸上抓了抓,然后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啟,啟稟,稟皇上……一個大臣結(jié)結(jié)巴巴站出來?!?/p>
皇帝慢悠悠地把手從白悠蘭胸上拿下來,遺憾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站起來坐回寶座,從頭到尾沒再看氣的要命的白悠蘭一眼,吩咐道:“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來人啊,拖出去砍了!”
白悠蘭簡直都要?dú)庑α恕K蝗送舷氯サ臅r候很淡定,心想,他一個跑龍?zhí)椎模尤贿€敢砍她女一號?
沉甸甸的砍刀懸在她頭頂?shù)臅r候她也很淡定,心想,劇組總算舍得花錢了,這把刀看起來還蠻沉。
然后。
“咔嚓。”
就沒有然后了。
“呼——”白悠蘭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坐起來!
剛剛是被砍頭了嗎?真的是被砍頭了吧?那感覺太真實(shí),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卻發(fā)現(xiàn)頭它還在,華麗的宮裝上也清清爽爽沒有血漬。
等等……華麗的……宮裝?
白悠蘭一把掀開旁邊湊過來的人,光著腳跑下地,蹭蹭竄到最近的鏡子前面,往鏡子里一看,頓時傻了眼——
鏡子里哪里還是她,明明就是一個眉眼間還有稚氣的妙齡少女!
“這……”白悠蘭似乎有點(diǎn)明白過來,她這大約是……穿越了?或者剛才砍頭之前她就已經(jīng)穿越到真正的宮女身上,現(xiàn)在來了個第二穿?
白悠蘭對著鏡子傻站著,內(nèi)心凌亂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模糊的銅鏡中映照出她身后的床,在她發(fā)呆的時候,床上坐起了一個男人。她猛地回頭,目光和男人對上,那個男人只穿著中衣,眉眼大略有些眼熟。
男人的語氣不太好:“余常在,你這是什么意思?既費(fèi)盡了心思主動侍寢,又膽敢一把推開朕。吃錯藥了?”
白悠蘭聽得這聲音,冷汗刷地冒出來。這男人明明就是剛剛砍過她的那一位!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轉(zhuǎn)過身,目光與他相遇,然后深深對視。
“不,不是的皇上,奴婢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沐浴,怕皇上不喜,因此皇上可否給我?guī)追昼娿逶。俊?/p>
皇上眉宇間的陰霾淡了些,揮揮手:“去吧?!?/p>
一個宮女進(jìn)來,引著白悠蘭進(jìn)了浴室,白悠蘭一邊想著等一下的應(yīng)對措施一邊下意識地泡進(jìn)了木桶,順手往熏衣服的香籠里塞了一把茉莉。白悠蘭一直很喜歡茉莉,雖然是平凡無奇的花,卻有著獨(dú)特的芬芳,之前一次穿越,恐怕也是因?yàn)槟莻€宮女身上帶著和她相同的茉莉香,她才沒有立刻意識到換了身體。
泡了許久,到了終于磨蹭不下去的時刻,白悠蘭才心中才揣著萬千種可能,小心地推開房門。
走到皇上身邊,她想著之前演過的角色,大著膽子扯開笑容,碰上面朝內(nèi)靠著的皇帝的手腕。不料,一瞬間,皇上卻反手一把攥住她,轉(zhuǎn)過臉來,眉眼間盡是厲色:“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啊……?”白悠蘭一愣,沒有想到會是這么個開頭。
皇上一把推開她:“你是不是記不住,我不準(zhǔn)別人用茉莉?這才兩天,你就膽敢無視朕的話了?好大的膽子!”
“我……”白悠蘭傻了眼。不準(zhǔn)別人用?什么意思?
“來人??!”皇上一拍床欄,立刻進(jìn)來了幾個皮糙肉厚的太監(jiān)。
“賜她一杯毒酒!”皇上連看都不看她。
“皇上,皇上我冤枉啊!”白悠蘭一下急了,才活過來又死?她試圖上前:“皇上,奴婢一直喜歡茉莉,不是故意的?。 ?/p>
毒酒端來,皇帝的眼神冷冷地,漠然看著她,被灌進(jìn)毒酒。
幾分鐘后,白悠蘭肚子開始劇痛,被殺兩次的憤懣脫口而出,反正等會兒也就死了:“妹的,重生不帶這樣玩的!”
“你說什么?”皇帝突然凝住了目光,臉皮繃緊,“重生?難道……”
白悠蘭沒再回答。
她死了。
“哈啊——”白悠蘭第三次睜開眼睛,撐著身子,一下坐起來。
“珍貴人怎么了?”一個悅耳卻故作端重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語氣頗為關(guān)心?!叭羰抢哿耍突厝バ税??!?/p>
——又,又穿了?還是個貴人?——
白悠蘭無語凝噎,低頭看了自己的鞋尖幾秒后, 抬眼瞄向上方。只見上方坐了一男一女,女的著朱紅宮裝,頭壓牡丹絹花,看起來貴氣又優(yōu)雅,而那個男的……
白悠蘭的視線在那個男人身上定住的一瞬,立刻爆出熊熊怒火!
這不是殺她兩次的混蛋嗎混蛋!
坐在上手的皇帝一愣,似乎沒料到這樣的目光似的,眼神中帶著若有所思,和白悠蘭目光交接,抿著唇?jīng)]說話。倒是那旁邊的宮妃不樂意了,表情立刻帶了一絲嘲諷:“看來珍貴人真是太累了,連規(guī)矩都忘完了,居然敢這么直視陛下,真讓臣妾大開眼界?!?/p>
那宮妃說著,就示意嬤嬤上前將白悠蘭帶走,卻不料皇帝突然一抬手,制住了她們的動作。
他走下兩步,站到白悠蘭面前,手指扣起她的下巴,不客氣地抬高:“你可知道,前幾天有一個常在,也是用和你很相似的眼神,這么大無畏地看著朕。朕很生氣,便殺了她?!?/p>
——我當(dāng)然知道,那就是姐姐我看的你!——白悠蘭死過兩回吃了教訓(xùn),所有的表情都壓在心底,面上不動聲色。
皇上手指撫摸著她的下巴,等了幾秒看她沒什么反應(yīng),臉上不禁浮出一絲失望之色,但語氣里還是有著試探:“前兩日我一直在想,敢于那樣看朕的人,若是不死,會做出怎樣的事情呢?可惜你是珍貴人她是她?!?/p>
白悠蘭聽這話似乎有些往奇怪方向發(fā)展趨勢的苗頭,一時話沒過腦,沖口而出:“那要是我就是她呢?你怎么樣?”
坐在原位表情不大好的朱紅宮妃聽這話深吸一口氣,不可思議:“珍貴人你何時變得這么不知禮?竟敢這么對陛下說話,還不快送回宮好好反?。 ?/p>
皇上又一抬手,目光卻鎖在白悠蘭臉上,眼瞳黑沉,似乎飄過了一絲疑惑,或者是希望:“喬貴妃且慢?!?/p>
他放開手,退后一步,銳利的眼神像是能將白悠蘭刺透千萬遍一般,白悠蘭不甘示弱看回去,卻只捕捉到皇上臉上一絲笑意。
“珍貴人疏忽禮法,喬貴妃教訓(xùn)得有理,那朕便越俎代庖,罰珍貴人在朕的寢殿侍候,倒一個月的夜香?!?/p>
“???”白悠蘭意外地一歪頭,卻不小心捕捉到了喬貴妃瞬間憤怒不甘的臉色,以及陷入了木扶手的朱紅指甲。
倒夜香啊倒夜香,我是十八小金剛。
五天后,白悠蘭認(rèn)命地脫下了看起來特別值錢的宮裝,穿上了簡單的青布對襟小襖和胡式馬褲,穿著鹿皮小靴,提著恭桶走在夜深人靜的倒夜香之路上。
經(jīng)過這幾天,她總算明白了為何喬貴妃當(dāng)時是那樣的表情。本朝歷法,皇帝可以到妃嬪寢宮臨幸,但因?yàn)榛实蹖媽m旁的側(cè)殿供奉著先帝排位,所以為示尊重,不允許妃嬪到皇帝寢宮居住,簡單地說,就是,皇帝和他的老婆們在她們自己房里XXOO沒有問題,就是不能帶到先帝面前亂搞。
現(xiàn)任皇帝因?yàn)榇艘?guī)定從不準(zhǔn)女子進(jìn)入他寢宮,卻因?yàn)椤皯土P”珍貴人而破了例,劃出了寢殿偏殿的一間小房子給她住。因?yàn)榛实鄄⒉徽偎虒嫞虼艘膊凰氵`背了先帝規(guī)定。
說是倒夜香,可皇帝寢宮中服侍的其他太監(jiān)的夜香也不勞她倒,就只象征性地倒倒皇帝自己的。白悠蘭除了每天早晚倒一次之外總是無所事事,有時閑得太厲害了,忍不住問皇帝,何必添她一個吃閑飯的?
皇帝則避重就輕,悠悠反問:“你可知道珍貴人的住處在哪里?”
“哪里?”
“珍貴人原來是喬貴妃的丫鬟,住在喬貴妃的別殿?!?/p>
“……”所以呢……
皇帝拋出最后的問題:“所以你是愿意來伺候我呢,還是去伺候喬貴妃?”
白悠蘭當(dāng)然知道后宮中那些壓榨的套路,當(dāng)時就抱住了皇帝大腿:“請讓我留下來吧!”
幾天來,皇帝對她愈發(fā)和顏悅色,見她晚上經(jīng)常抱怨肚餓,便給了她門禁通行令,準(zhǔn)她半夜去倒夜香,順便摸一點(diǎn)吃食。
第一日她倒夜香,不知規(guī)矩,倒完了就拎著桶回了皇帝寢宮?;实劬盼逯穑亲颖裙繁亲舆€靈,她進(jìn)來的一瞬就皺起眉頭:“身上這什么味兒!快去洗洗!”
她被皇帝揮著手趕到浴池,見浴池不知何時已放好了溫度適中的水,上面還滿滿飄著茉莉花瓣,熏著她的衣服的香籠擺在浴池一邊,淡淡茉莉味的煙霧升騰。
誒?白悠蘭奇怪:“不是不準(zhǔn)別人用茉莉嗎?”
皇帝掩著鼻子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沒好氣:“你是別人嗎?快把外衣脫了,好臭!”
白悠蘭“哦”了一聲,解開外套,剛剛準(zhǔn)備脫下,轉(zhuǎn)頭看了站在原地的皇帝一眼:“你不出去?”
“我干嘛要出去……”皇帝似乎是想強(qiáng)調(diào)她的后妃身份,可是臉紅了紅又沒說出口。只得怏怏走了。
不過,當(dāng)白悠蘭泡在池里幾分鐘后——
“胰子還有沒有?”皇帝從外面探過頭來,白悠蘭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迅速沉進(jìn)水里。
“干凈衣服拿了嗎?”皇帝從外面探出頭來,白悠蘭尖叫一聲,又沉進(jìn)水里。
“喝不喝茶……”皇帝從外面探出頭來,白悠蘭一拍水怒了,從池子里站起來:“我要喝三鹿牛奶!”
“……”皇帝一愣,捧著茶杯緩緩?fù)顺觯抗膺€不老實(shí)地上下迅速掃了一遍。
悶,騷。
白悠蘭重新沉回去,心里下定義。
明明是自己的老婆,吃又不敢吃,看著又不甘心,想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真是有趣。
皇帝似乎是鐵了心要把她從內(nèi)到外都帶上茉莉的味道,洗完之后,又自我感覺良好弄出一盤糕點(diǎn)擺在桌上,盤中糕點(diǎn)大小不一,有的形狀極其精致,還帶了花紋;有的則歪歪扭扭一塊,像是被拍扁擠壓過似的,白悠蘭不禁奇怪,感情現(xiàn)在宮里都用做廢了的糕點(diǎn)來做襯托了?
“茉莉糕,你嘗嘗?!被实奂傩市实刈谧肋吙粗?,不知是在等什么,眼睛亮亮地,手指還在桌子上有節(jié)奏地一敲一敲。
白悠蘭在盤子里東撥西撥,把形狀好看的都挑出來吃掉,皇帝看她吃了半天,突然唇一閩,不樂意了:“你怎么只吃那些?”
白悠蘭沒想別的,含著手指答道:“這些這么丑,誰吃??!”
“……”皇帝緊繃著的臉,咵噠,垮了。
白悠蘭這才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一點(diǎn)苗頭,卻還有些不可置信:“你……做……”
皇帝猛地奪過盤子,奪門而出:“才不是!你別想多了!你不吃我吃!”
白悠蘭瞪著眼:“……”
白悠蘭走著夜路,心里想著平日只她能看到的皇上的樣子,心里莫名一分甜蜜。在外面,皇上多數(shù)時候不茍言笑,說到她時卻也總是帶著一絲笑意:“宮里多了這么個異類,倒是有趣。”這話傳到喬貴妃耳里,據(jù)說又摔了杯子。
不過倒是怪不得喬貴妃生氣,原來喬貴妃的寵愛一直獨(dú)占鰲頭,如今她突然殺出,皇上又愈發(fā)待她不錯,心思幾乎都花在自己寢宮里折騰,喬貴妃怕是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見過皇上,自然心里難受。
到了倒夜香的地方,臭氣熏天。白悠蘭聳著鼻子側(cè)著臉推開門進(jìn)去,將夜香倒入溝中,提著桶轉(zhuǎn)身出來,卻撞上一個人。
“敢頂撞喬貴妃,不想活了?”一個老嬤嬤瞬間架住了她的手臂。
喬貴妃的眼神卻落在她的衣服上,臉上又嫉又妒,手里的帕子都攥成了一個團(tuán):“真不知是哪里來的妖精魅惑了陛下,連先皇后最喜愛的胡裝都做了給你,瞧,瞧這鹿皮小靴,這不是西域進(jìn)貢來的嗎,陛下都不曾給我看一眼,真,真是氣死我了……”
白悠蘭看著喬貴妃氣得面色青白,心中卻只有一句話:“喬貴妃半夜出行,非奸即盜?!?/p>
果不其然,喬貴妃一看那老嬤嬤,那老嬤嬤就橫眉冷對:“小蹄子,把貴妃氣成這樣,該死!”
腹部被重重一擊,肩膀上也有大力加來,白悠蘭身子一晃,便被那股大力搡得后退了幾步,一腳踩空。
“撲通!”
“好臭!好臭!”鼻腔里瞬間灌進(jìn)臟臭的水,白悠蘭張著嘴吐了幾個泡泡,內(nèi)心怒罵。
然后她被淹死了。
“咳咳咳!”白悠蘭猛地醒轉(zhuǎn),似乎臭味還留在嘴中,捂著胸口掏心掏肺地咳嗽起來。
“皇上……你看娘娘她病重如斯,您就饒了……”她咳得頭暈眼花,門外的聲音嗡嗡地,隱約傳來。
“下去!”熟悉不過的男人聲音斥道,接著門被一把推開,皇上的臉逆著黃昏的日光出現(xiàn)在門外,臉上滿滿地都是不耐煩。
白悠蘭看見他,吃了一驚:明明她穿越之間間隔時間應(yīng)不長,為什么皇帝憔悴成了這樣?
本來就蒼白的面容,如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眼睛下掛著兩個黑眼圈,目光幽暗,仿佛是受了什么打擊般,而看向她的眼神卻仍然銳利,只是充滿了厭煩。
皇帝連看都不看她,徑直對著門框說道:“喬貴妃,你還有什么事?”
喬?貴?妃!
白悠蘭的咳嗽聲嚇得猛地一頓,噎地打了一個嗝兒,然后一個利落地?fù)紊砥鹛?,蹭地跑到破敗屋中的一面殘鏡面前一看!
一秒之后,“喬貴妃”指著鏡子哈哈大笑:“哈哈你這個老女人,你也有今天!”
“……”皇帝沉默了很久,突然幽幽地開口:“娘娘她病重如斯……”
“呃。”白悠蘭習(xí)慣性地轉(zhuǎn)頭和皇帝對視一眼,然后突然想起現(xiàn)在的身份是喬貴妃,于是想象著她端莊的樣子,一下低下頭去。
一只蒼白瘦削的手伸過來,熟練地摸住她的下巴抬起?;实鄣难劬ν蝗蛔兊昧亮恋?,強(qiáng)迫著她和他對視了幾秒,突然手上一用力,將她攬入懷中!
他的肩膀上的骨頭都已經(jīng)分明,力道硌得她生疼,白悠蘭頭暈眼花,只聽見皇帝低著頭,在她耳畔喃喃:“是你……是你回來了嗎……?”
白悠蘭心里一突,莫名地產(chǎn)生一股酸澀:“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明白……可一個人再變,動作,眼神,都不會變。我總能一眼看出來……是我看錯了嗎?”皇上扳著她的肩膀拉開一人的距離,目光黑沉若深潭。
白悠蘭有點(diǎn)驚嚇了,這個人明明在上一次老是捉弄她讓她服侍她,偶爾給她點(diǎn)小小的好處而已,怎么再穿一次,改變這么大:“你怎么了?”
皇上言簡意賅:“上一個你死了?!鳖D了頓:“這一次不能離開我。”
白悠蘭在一個古代帝王,擁有著生殺大權(quán),萬人之上的人懇切的眼神中,一顆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心,莫名地,被皇帝手心的溫度,燙得顫了顫。
重逢總是美好的,過日子嘛……總是殘酷的。
事實(shí)很快證明,白悠蘭這個人,就是個天下第一大麻煩!
皇帝在御書房提著批奏章的朱砂筆,筆尖懸在半空已經(jīng)有些干涸,而他卻遲遲不能落筆,因?yàn)樗ε滤宦涔P,就會忍不住寫一個“殺無赦”!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呦呦切克鬧,煎餅果子來一套,蔥姜蒜辣要不要……黑喂狗!黑喂狗!喲喲切克鬧……”平日里寂靜的御書房此時歌聲嘹亮,眾臣都因?yàn)槭懿涣穗s音而紛紛請辭離開,只留下皇帝一個人,面對著在御書房內(nèi)像一陣風(fēng)一樣旋過來旋過去,參雜著奇怪歌聲和五彩身影的“東西”。
那東西旋了半天,終于停了下來,大腿一抬,嫵媚地坐在了他面前的青玉案上。白悠蘭因?yàn)榛噬系目桃饪v容,短短一個月內(nèi)變得越發(fā)囂張,她想起了她最初的身份,是個不甘寂寞且充滿表現(xiàn)力的明星,既然是明星,就對于時尚有著獨(dú)特的審美觀,而她就不負(fù)眾望地將現(xiàn)代流行的復(fù)古大紅唇和黑色小煙熏用在了以保守秀麗為主審美的古代,此刻她穿著自己拿貴妃寢宮的粉色紗質(zhì)窗簾做成的低胸魚尾裙,脖子上系著宮女用來上吊的白綾做成的長圍巾,手里拿著從御花園折來的名貴牡丹十八學(xué)士,頂著一臉像鬼一樣的妝朝著皇帝開懷一笑:“皇上——來給臣妾笑一個——”
皇帝捏了捏筆桿子,默默看她一眼,禮貌地轉(zhuǎn)過頭去。
“皇上——”白悠蘭發(fā)揮她在現(xiàn)代給媒體的撒嬌功力,聲音拖得九曲十八彎,簡直能嗲出水來。
“皇上,看看人家嘛,人家給你跳個舞唄——”白悠蘭的魚尾裙除了將胸襯托得極美,也充分展現(xiàn)出她那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她很有自信,連在二十一世紀(jì),她都曾經(jīng)被媒體封為長腿女星第一名:“人家給你跳個大腿舞唄——少女時代你知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人家給你跳一個唄,北鼻北鼻北鼻撒拉黑——”
皇上被她鬧騰得受不住了,迅速轉(zhuǎn)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又抿著唇迅速轉(zhuǎn)過頭去。
而白悠蘭眼尖地發(fā)現(xiàn),皇帝的耳根漸漸紅了,臉上也染了粉色,只是這次是被她氣到了,還是因?yàn)樾邼?,那就不得而知了?/p>
白悠蘭回憶了一下他剛剛落在她脖子以下的目光,笑瞇瞇地對著皇帝的后腦勺提問:“你就特別喜歡胸大的女人對不對?”
皇帝的身子一顫,沒有回答。
白悠蘭得瑟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猜就是啦,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第一次見我你就捏我胸,而且我看你宮里的妃子們啊,差不多就是按胸圍決定地位的啊,那個白常在年紀(jì)小,嘖嘖嘖就不行啊不行,但你這個貴妃,哦喲喲,起碼是個D啊D——”
皇帝被她鬧得腦子嗡嗡作響,他這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再好的帝王之術(shù)都排不上用場,再嚴(yán)謹(jǐn)?shù)囊?guī)矩教養(yǎng)遇到她都全部破功,他大喊一聲,猛地看向白悠蘭,成熟穩(wěn)重全都不在,整個人都處于炸毛狀態(tài):“對!我就喜歡胸大的!怎么了!”
皇帝蒼白的臉漲得緋紅,修長的手指指著白悠蘭抖抖抖:“別說我,誰都知道你喜歡我!”
白悠蘭嚷嚷起來:“誰喜歡你了誰喜歡你了,別污蔑人!”
皇帝冷哼:“你不喜歡我,整天跟著我,寸步不離?晚上連睡覺都要跟著我走?你要是不喜歡我你老跟著我干什么?”
“因?yàn)?!”白悠蘭氣勢很足地喊回去,卻一下哽住。
皇帝的眼神里充滿了自信,仿佛已經(jīng)確信到極點(diǎn),根本不需要白悠蘭的同意,就可以簽字蓋章。
皇帝看一直吱哇亂叫的白悠蘭閉嘴了,人生第一次感到小得意,這種得意,連他即位,清除反臣收服才能之士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過。他居高臨下地看了若有所思的白悠蘭一眼,背著手往御書房外走:“朕要去歇息了?!?/p>
白悠蘭“哦”了一聲,愣愣地跟過來跟在他后面。
“……”皇帝咬牙:“我只是給你說一聲,沒讓你跟著我走?!?/p>
白悠蘭不知道想什么想得靈魂出竅了,聽見皇帝趕人,也只是傻兮兮地抬頭,用一種真摯而迷惑的眼光,看著皇帝:“為什么不跟著你,你不是喜歡胸大的嗎?你看我有胸,我有胸?!?/p>
“……”
皇帝最終還是帶著白悠蘭到了他住的寢宮外。
以往白悠蘭跟到皇帝寢宮外,就會識趣地停下,自己在原來住的外間貴人房休息,可皇帝在前面一直走走到他臥房的門口,背后的腳步聲都沒有停下,他終于不能繼續(xù)裝作看不見,猛地停下轉(zhuǎn)身:“你是打算跟到……”
后面埋著頭走路的白悠蘭剎車不及,“呯”地撞到皇帝懷里,頭恰好撞到他的肩膀,他的肩膀都被震得一陣陣發(fā)麻,更別說白悠蘭,看她眼神,似乎已經(jīng)徹底暈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一番喜歡論,刺激到了面前的女子?;实垩凵駶u漸深沉,看著面前這個一旦安靜下來,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都極其奪人的美人,心想,她的心事就被自己這樣輕松的揭露,一定不太好受吧。
看著白悠蘭紅紅的額頭和濕漉漉的眼睛,皇帝莫名奇妙心軟下來。
——雖然不是妃嬪,可是,可是,帶進(jìn)去也沒多大關(guān)系?!实圻@樣想著,縱容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是夜。
皇帝和白悠蘭并排直挺挺躺在他寢宮那張超級大的床上,一人蓋一被,各懷心事。
皇帝從沒有見過沉默這么久的白悠蘭,十分不習(xí)慣,仿佛身邊睡了一個陌生人一般,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他突然特別想逗逗白悠蘭說話,他甚至覺得,要是有白悠蘭在身邊吵吵鬧鬧的話,他一定可以很快睡過去。
思前想后,皇帝決定還是開口:“喂……”
“皇上——”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呼喚。
“皇上,臣等有要事稟報——”隨著太監(jiān)的一聲呼喚,幾個臣子的聲音在門外錯落響起,皇帝心里一抖。
怕什么來什么,頭一次把她帶進(jìn)來,結(jié)果就遇到這么一群臣子……打住,我為什么怕?!
皇帝心中突然一慌亂,側(cè)頭一看,看見白悠蘭在太監(jiān)叫他時,就默默地往下縮了縮,縮進(jìn)了被子里,只露出長長的黑發(fā)。他定了定神,偽裝出迷蒙的聲音說了一句“進(jìn)來”,但在臥房與外面長廳相接的門打開一條縫,外面的燭光透進(jìn)來的一瞬,皇帝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為什么白悠蘭的宮裝會在床外面!
皇帝緊張地盯著宮裝,心中默念千萬不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千萬不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幾個大臣依次走進(jìn),還帶著一個很少出現(xiàn)在外界,常年閉關(guān)的國師。國師一邊走進(jìn)來一邊念:“啟稟皇上,老道剛剛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紫微星有變,紅鸞星動,怕是這世上已有了最合適的皇后人選,皇上您后位空懸……欸?這是什么?”國師走著走著滑了一下,低頭疑惑看去,看見一角閃亮的紫色綢緞滾邊。
國師緩緩抬腳,臣子的目光紛紛匯集過去?;实蹮o奈而悲情地閉上眼睛,準(zhǔn)備迎接馬上到來的“忠言諫語”……
“皇上——臣妾好怕——”在氣氛有點(diǎn)緊張的寢殿內(nèi),冷不丁地響起了一個嬌媚的女聲,和嬌俏的貴妃聲音像了個十足十。白悠蘭從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揪住皇帝的衣領(lǐng),眼睛盯住皇帝眨了眨,暗示意味十分明顯。
皇帝很快明白了白悠蘭的意思,清咳一聲,主動拉開帳子坐了起來,銳利的眼睛一一掃過在場的臣子們,表情充滿了被打擾的不悅,然后轉(zhuǎn)身,慢吞吞地將睡在內(nèi)測的“愛妃”的被褥壓了壓,遮住臉頰。
眾臣子,包括國師的目光,都隨著皇帝的動作不由自主地賺到了白悠蘭身上,天氣炎熱,被褥輕薄,雖然看不到臉,但那曼妙的身材曲線卻是遮不住的。
“各位不要誤會,臣妾這是怕打雷,只能過來找陛下,等一下臣妾就走,不會做什么逾矩的事讓各位操心——”被窩里傳來貴妃悶悶的聲音,大臣們不禁都心生蕩漾,老臉微紅。
雖然貴妃怕打雷很值得同情,可——
國師疑問道:“今天壓根就沒打雷???”
皇帝接口:“國師怕是老了聽不見?”眼睛充滿警告意味地緩緩掃過其他人。
其他人身上一身冷汗,有人悄悄在國師身后提醒了一句:“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皇上至今可還未有一子一女。
國師的聲音漸漸弱下去:“那這地上的香蕉皮……”
唉?香蕉皮?
皇帝一愣,看見宮裝下面果然有個香蕉皮,一時愣住,不知道作何解釋。而底下等著的臣子們不耐煩了:“國師,我皇富有天下,連個香蕉皮都丟不得?”
“不敢不敢,臣這就退下,這就退下……”國師一張老臉紅透,攜著眾臣彎著腰往外走。邊走卻似乎還不甘心,悄悄地抬起眼皮往皇帝身后看。
皇帝察覺到國師的眼神,莫名其妙一股強(qiáng)烈的不爽就從心底升起來。他冷哼一聲,在國師等人退出去的瞬間,突然掀開了白悠蘭的被子一角。
白悠蘭的臉頰在燭光中閃過一瞬,還來不及看清,皇帝的臉就湊了上來,再次擋住視線。
“唔——”白悠蘭的眼睛睜大,顯然有些不可置信。極快地,紅暈從她脖子爬上來,染紅了她的耳朵和臉頰,眼睛水汪汪地,顯得極是俏麗?;实畚橇擞治牵蝗挥X得這個讓他煩惱,讓他不耐的女人,這一瞬間,顯得美麗異常。
“噢噢……親了親了?!眹鴰焹?nèi)心想著,終于不敢再質(zhì)疑,還自以為體貼地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
一室靜謐。
強(qiáng)烈到令人窒息的曖昧在兩人之間蔓延,兩人氣息微亂地分開,白悠蘭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在了皇帝的脖子后,而皇帝的手也不老實(shí)地解開了白悠蘭的胸衣。
兩人默默對視,當(dāng)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唇與唇之間隔得一線的溫度又升高了幾分。
“你……”皇帝沙啞著聲音開口。
不料,白悠蘭卻突然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床外,聲音擲地有聲:“沒錯,那根香蕉是我吃的!”
皇帝:“……”
一股無力感從他心中升起,這個女人,果然半點(diǎn)情趣也無?;实蹆?nèi)心吐槽,面上不動聲色:“什么時候?”
“我跟你進(jìn)來的時候,我在你后面……”白悠蘭支支吾吾。
皇帝眼睛一瞇,殺氣頓現(xiàn):“所以你一路沉默地跟在我后面,不是在想心事,而是在吃香蕉?”
“……大概,是這樣……”白悠蘭回答:“我有什么心事?”
皇帝無語地看著她:“那剛剛就寢的時候,你為什么也一直沉默不言?”
白悠蘭縮了縮脖子,不好意思地解釋:“我……你轉(zhuǎn)身太快,我最后一塊香蕉……哽住了……”
“……”
皇帝覺得他為她什么少女心的擔(dān)憂都是放屁!他怒火沖天地掀開被子:“我不在這兒睡了!你自己睡!”
“唉唉生什么氣啊……”白悠蘭著急了,拉著他往床里拽,又突然自己蹦起來,光著腳往外跑:“不就是吃你一根香蕉嘛,怎么那么小氣,我把香蕉皮撿起來丟掉就好啦……”
“??!”
“小心!”
白悠蘭在床上躺久了,突然起來一陣眼暈,不小心左腳踩上了宮裝,右腳踩上了香蕉皮,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在皇帝突然拔高的聲音中,狠狠撞上尖銳的桌角。
“呯!”
她撞死了。
“喬貴妃?喬貴妃?”
“哎喲……”白悠蘭第五次幽幽醒轉(zhuǎn)。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皇帝正湊近了,擔(dān)憂地看她。
見她眼神迷蒙沒有焦距,他似乎警惕起來,后仰了一點(diǎn)問:“你是誰?”
白悠蘭張了張嘴,有氣無力地擠了三個字:
“切克鬧……”
皇上猛地松了一口氣,一把攥住她的手,欣喜道:“這次你可算沒再換別人了!”,想了想,試探問道:“我看你從最開始開始,每一次換人,分位都是逐漸遞增,可是因?yàn)楹髮m中后位空懸,貴妃最高,因此就只能死而復(fù)生了?”
——大概是吧——白悠蘭翻了個白眼。
皇上想了想,微笑道:“你可想做皇后?”
白悠蘭眼睛瞪大以示詫異。
皇上攥緊她的手:“那你若死了,便不會亂跑了?!鳖D了頓,補(bǔ)充道:“若一直不死,陪在我身邊,就更好?!?/p>
白悠蘭不小心撞進(jìn)了皇上那仿佛蘊(yùn)含了大海一般的深邃眼瞳里,波濤之下,是滿滿的感情,似乎都要滿溢到她的心里。
她一個現(xiàn)代大明星,竟然在古代帝王的懷里收獲了愛情。白悠蘭的眼睛有些濕潤,默默靠進(jìn)皇上胸膛,張了張嘴,想告訴他,自己永遠(yuǎn)都會留下,可還未開口,皇上就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向后一拉,兩人面面相覷。
皇帝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鹿一般,看起來頗興高采烈:“好了我也表完自己的心意了,有一個問題我老早就想問你了!”
他眨眨眼,表情很有學(xué)生的求知感:“你說你要喝的三鹿牛奶是什么?三只鹿就可以擠出牛奶來嗎?”
白悠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