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有一著名的詩句:“你的世紀(jì),一個接著一個,來完成一朵小小的野花。”而當(dāng)我們失去了鄉(xiāng)村,失去了野花,就失去了上天賜予的一切美麗。
一
沒有了鄉(xiāng)村,就再沒有了詩。
圣-??颂K佩里創(chuàng)作的童話中的小王子說:…使沙漠顯得美麗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著一口水井?!倍襙直相信,所有詩人的靈感,都源于鄉(xiāng)村這口古井的潤澤。只有田野上的炊煙、井臺上的綠苔、外婆的呼喚、夕陽下趕牛的老伯……才能喚起一個人對美和生命的最初意識。即使以后他離開,心中也會藏著自然永不衰竭的源泉。這種人是幸福的,他的一生都將是—首詩。
沒有了鄉(xiāng)村,怎么會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情,怎么會有“獨坐幽篁里,彈琴復(fù)長嘯”的孤寂,怎么會有“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的恬淡?
其實鄉(xiāng)村何嘗不是一首詩?
如果你未曾看過裊裊炊煙=,未曾與朋友在麥浪中奔跑追逐,未曾聽過亍靜的清晨中斷續(xù)的雞鳴狗吠,即使熟讀唐詩三百首,又怎么能想象詩的美與韻?
污濁的空氣、繁忙的都市、喧囂的街道、沸騰的商海、生存的壓力,使每個人都感到疲憊不堪。就連童年,也過早地蒙上了競爭的陰影,孩子們漸漸喪失了追求美的本性。
海德格爾說,人,當(dāng)詩意地棲居。
而我們,恐怕已失去了最后的一首詩。
沒有了鄉(xiāng)村,就再沒有了往事。
“上帝創(chuàng)造了鄉(xiāng)村,人類創(chuàng)造了城市。”這是英國詩人庫柏的詩句。在鄉(xiāng)村,我們擁有春分冬至,其間的時光,叫“生活”;在城市,我們只有工作和休假,其間的日子,叫“活著”。
人為什么有靈魂?因為逝去的時光中;我們有不同的往事。曾經(jīng)愛過的依舊惦念的人,曾經(jīng)唱過的依舊回響的歌,曾經(jīng)醉人的依舊芳香的酒……無不保存在我們的記憶中。只有懂得用感恩的心觸摸往事的人,才擁有豐富的靈魂,否則,人就只是一具空殼。
在城市,我們對時間的感知早已麻木。都說“時間就是金錢”,于是我們爭分奪秒,勾心斗角,只想著如何賺錢,春去秋來,年年歲歲,卻沒留下任何值得回憶的往事。某天,望著鏡子里老去的容顏,我們不禁哀嘆一輩子真短。
在鄉(xiāng)村,我們至少能隨著秋天的落口十、冬天的飄雪察覺到時間的流逝,我{門至少能回歸生命最初的狀態(tài),安靜地享受每一朵小花、每~個微笑,我f門至少能在韶華已逝時,回想起許多值得流淚的往事。
當(dāng)我們沒有了往事,也就失去了靈魂。
沒有了鄉(xiāng)村,就再沒有了鄉(xiāng)愁。
也許我們可以說,鄉(xiāng)愁是一匹思想的駿馬,在故鄉(xiāng)與他鄉(xiāng)之間奔跑。它是“馬佇塞外雄關(guān),望天山懷張騫”、“車過河北高陽,臨易水追荊軻”的別樣思緒。畢竟鄉(xiāng)愁的存在,是一種幸福的燃燒,是甘甜的燭光照亮腳下的路。
回到故鄉(xiāng),去采擷你多年不見的信物吧!桃花幾朵,柳枝一段,荷葉片片,野菊滿園……那時的感覺一定美麗極了。
可惜鄉(xiāng)村是愈加地回不去了,不是路途遙遠(yuǎn)、行程不便,而是城市的點點滴滴讓你我越來越忘了回家的路。
甚至,再沒有了故鄉(xiāng)。因為那里沒有兒時的玩伴,沒有熟悉的茅屋,沒有記憶中的榕樹……城市的建筑日新月異,處處都是相似的冰冷,四海皆可為家,四海也皆不是家。
沒有了鄉(xiāng)愁,人永遠(yuǎn)在流浪。
人曾是女媧用泥土捏造而成,所以人不能離開土地。海子有句詩說:“土地死去了/用欲望能代替他嗎?”不,我們不能離開土地,不能離開鄉(xiāng)村。人不能成為沒有靈魂與詩意的游子。
讓我們慢慢找回——漸漸縮小的土地,那漸漸消失的村落……(指導(dǎo)教師 范歷)(責(zé)任編輯 曹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