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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鄉(xiāng)的白果樹

    2012-04-29 00:00:00王業(yè)芬
    安徽文學 2012年9期

    我的故鄉(xiāng)在肥東的東北部,岱山湖的下游,是個土肥水美、風景秀麗的村莊。一條清澈的大沙河由西向東繞村而過,長年奔流不息,年復一年滋養(yǎng)著我的父老鄉(xiāng)親。

    這個美麗的村莊叫王湖,從名字就可以看出這兒水資源十分豐富。村莊三面環(huán)水,一面憑陸,是個旱澇保收、人畜兩旺的風水寶地。據(jù)說這些都得益于村西頭的那棵古老的白果樹(學名銀杏樹)。老人們說她是村莊的風水樹,她越是繁茂,村莊就越是平安富饒。村里最年長的老者也說不上來這棵白果樹的真實年齡,根據(jù)推算大概有四百多年了吧。樹高約三四十米,樹干需要三個大人合抱才能勉強圍住。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歲月變遷和風吹雨打,白果樹依然生機勃發(fā)、蒼勁挺拔,如同一位忠誠而勇猛的守護神屹立在村頭,默默守護著村莊的安寧祥和,護佑著村民的幸福安康。

    村里流傳著許多關(guān)于白果樹的傳說,給這棵古老的大樹蒙上了層層神秘的面紗。據(jù)說,當年居住在白果樹旁的兩個家族先后發(fā)達起來,人丁興旺,家業(yè)蒸蒸日上,種地地生金,經(jīng)商銀自來,讀書人輩出。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上世紀50年代)、第一個女大學生(上世紀70年代)、第一個出國留學的研究生(上世紀90年代)都出在村西頭。村莊里的其他人家也不甘示弱,紛紛在孩子讀書的事情上較股子勁兒。于是,咱村出現(xiàn)了許多考上學校、“吃國家糧”的人,還出了當?shù)匚ㄒ坏囊晃徊┦?。老人們都說,是這棵風水樹保佑咱村的后生們發(fā)奮讀書、學有所成。說來也怪,方圓數(shù)十里,也就咱村有白果樹,而且是最高最顯眼的,距我們村莊數(shù)里之外,一眼就能瞧見綠茵茵的樹頭。

    因為太顯眼,白果樹招來了災難。傳說大約在一百多年前,該是清朝末年吧,有一只蜘蛛精相中了這棵樹,藏身其中,攪得樹不得安寧,村里也怪事連連。灶老爺上天奏報此事,玉皇大帝派雷公老爺捉拿蜘蛛精。一個夏日的午后,村莊上空突然烏云密布,似一頂黑色的大鍋壓了下來,越壓越低,越壓越黑。就在人們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一條火龍從空中噴射而出,直奔白果樹而去,只聽得“咔嚓”一聲巨響,白果樹被豎直劈成兩半。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只見一只渾身赤色的巨型蜘蛛從斷裂的樹中倉皇逃出,消失在茫茫的雨海中,一股鮮血順著樹干斷裂處奔涌而下。有人說那是蜘蛛精的血,也有人說那是白果樹的淚。

    白果樹斷了,全村人的心都在滴血。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以為白果樹被劈死了,在誠惶誠恐中等待著更大災難的到來。然而,頑強的白果樹剩下的一半?yún)s悄悄地萌發(fā)出了新枝,讓焦慮、惶恐的人們看到了劫后重生的希望。白果樹將根深深地扎進村莊的底層,拼命吮吸著大地母親的乳汁,幾年之后,她竟越發(fā)枝繁葉茂起來,秋后還掛滿了豐碩的果子。這令全村人歡欣鼓舞!這棵逢兇化吉的風水樹啊,向人們展示了她頑強而旺盛的生命力,也給全村人注入了新的生活希望,埋下了新的向往幸福的種子。

    村莊依舊寧靜、安詳。頑皮的牧童們已然忘卻了白果樹曾經(jīng)的傷痛,快樂地攀爬上她的新枝,抓鳥蛋,摘果子,把大口袋、小荷包裝了個滿滿當當。誰也沒有覺察到村里的風水此時正悄然發(fā)生變化,幸運之神將手從村西頭伸展到了村東頭。居住在村東頭的另一個家族逐漸發(fā)達起來,兄弟五人聯(lián)手創(chuàng)業(yè),終有所成,形成了集農(nóng)工商貿(mào)于一體的家族產(chǎn)業(yè),這一盛況一直延續(xù)到土改時期。村里人都說,白果樹老樹發(fā)新枝是個好兆頭,果然給兄弟五人帶來了好運氣。

    白果樹被劈開后,根部留下了一個又大又深的黑洞。有人看見洞里住著一條大蛇,通體銀白,經(jīng)常在夜間爬上樹,吃鳥雀和鳥蛋。在村莊生活了十幾年,我從沒見過人們所說的白蛇,但我時常把它想象成《白蛇傳》里的白娘子,甚至傻傻地認為那滿樹的白果也與這白蛇有關(guān)。這些都讓我更加覺得白果樹神秘莫測,因而從不敢靠近她。

    如今,離開村莊已經(jīng)20年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惦念那棵古老的白果樹了,渴望能走近她,仔細瞅瞅她的模樣。

    今春,故鄉(xiāng)的白果樹不知又添了幾根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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