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詩詞賞析:
此詩詞并不是所謂的古詩詞,而是由一位網(wǎng)友所寫。文中第一句為借鑒,后面是作者的后續(xù),并非古詩的完整版。
意思是說相遇太晚的遺憾,天涯海角的距離。他舍不得破壞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所以明知道她的愛,卻一次次將她拒之門外。他用自己的冷漠,打消她心中的念頭,她卻始終沒有忘記他。這里落淚的不是愛,而是遺憾,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
一、
機車的轟鳴聲,混雜著輕佻的挑釁,凌笑笑毛了:“靠,敢調(diào)戲老娘!”她不由分說地加足馬力追了過去。
夜晚的城市,追逐的機車像野獸的號叫,凌笑笑興奮起來,大聲對后座的女孩說:“柔柔,讓你見證一下我的不敗紀(jì)錄!”
叫柔柔的女孩可沒她那么高興,失控地尖叫起來,差點沒暈過去。
十八歲的凌笑笑,是附近一帶的飆車女皇,她總是不要命不怕死地開足馬力,贏得了這一片區(qū)所有小混混的尊重。
勝利就在眼前,凌笑笑唇角上揚,準(zhǔn)備一鼓作氣超過去。路口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凌笑笑嚇了一跳,電光石火之間,車子險險地從路人的面前開過,卻不巧地鉤住了那人手里的袋子……
凌笑笑用力剎車,車子還是拖行了十幾米。凌笑笑趕緊下車,那個人狼狽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上的西裝破爛不堪。
柔柔有些心慌:“他不會是死了吧?”
“才不會,怎么會這么容易就死了呢!”凌笑笑提高了嗓音,卻還是有點心虛,萬一他真的死了呢?慘了慘了,她還沒活夠呢,還沒談戀愛結(jié)婚呢,她不想去坐牢啊。這么一想,凌笑笑拉著柔柔的手臂趕緊撤退,“走了別管了,一會兒會有人來的?!?/p>
“可是……”
“柔柔!”凌笑笑故意苦著臉,可憐巴巴地說,“我不想坐牢啊。”
柔柔心里一軟:“好吧?!眱蓚€人正要上車,凌笑笑的步子停了一下,她不安地扭過頭,嚇得差點摔倒在地。地上的那個人竟然抓著她的褲子不放。
“喂,你放開?!绷栊πτ昧Φ靥咚溃瑧?yīng)該不會造成二次傷害吧?
凌笑笑覺得自己都要哭了,她怎么這么衰??!
柔柔義氣地拿出剪刀:“把褲子剪了,現(xiàn)在逃命要緊。”
凌笑笑彎下腰正要剪,那個人又動了,這一次是抓住她的手腕。難道是冤鬼索命?她很怕死的,她還沒活夠呢……
凌笑笑胡思亂想著,耳畔忽然響起男人戲謔的聲音:“凌笑笑,真沒想到,你給我這么個見面禮啊……”
他知道她的名字?!
凌笑笑顧不得其他了,狠狠地踹開他,拔腿就跑。
柔柔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頭,跑了好幾條街她們才停下。
“笑笑,他都認(rèn)識你了,你逃跑有用嗎?”
凌笑笑:“呃……”她光顧著害怕了,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那么,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醫(yī)院里,邵君彥一邊翻看著秘書送過來的資料,一邊瞥了一眼站在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凌笑笑,屋里站著的一男一女緊張地看著他:“邵先生,是我們教導(dǎo)無方,您千萬別怪罪……”女人說著,狠狠剜了凌笑笑一眼。
凌笑笑當(dāng)做沒看見,問邵君彥:“你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嗎?”
“你高中畢業(yè)之后就沒再上學(xué)?”邵君彥從文件里抬頭。
凌笑笑撇撇嘴,瞪他:“關(guān)你屁事?!?/p>
“凌笑笑!”先前畏縮的男人怒喝一聲,“注意你的態(tài)度,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凌笑笑滿不在乎,邵君彥看著眼前的狀況,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們該知道,我君凌集團的人最不喜歡吃虧,因為這次的意外,我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得不在床上休息,這筆賬,你們說該怎么算?”
凌笑笑瞪大眼睛,是她想的那樣嗎?這個看上去很有錢的家伙想敲詐?她懶得去看唯唯諾諾、欺軟怕硬的養(yǎng)父母,回道:“這件事由我一人承擔(dān),大不了去坐牢,你別想要挾我。”
邵君彥睨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兩位中年人:“據(jù)我所知,凌笑笑是你們收養(yǎng)的,當(dāng)初她的父親死后,還有一筆巨額的賠償金……”
養(yǎng)母臉色大變:“邵先生,這個……”
“如果沒有金錢的賠償,那我只能要她……”他指著準(zhǔn)備逃跑的凌笑笑,得意地說,“凌笑笑,你躲不掉了?!?/p>
凌笑笑覺得臉上滾燙,他說得那么曖昧……
不用從家里掏錢,養(yǎng)父母連連點頭,撇下凌笑笑正欲離去,邵君彥叫住他們道:“我的秘書會跟你們辦理好收養(yǎng)的事宜,從今天起,我不希望你們再出現(xiàn)在凌笑笑的面前?!?/p>
門開了又合上,凌笑笑怔怔地看著門發(fā)呆,她就這樣被養(yǎng)父母賣給一個老男人了?這種時候如果擠出兩滴眼淚來,會不會博得同情?但是她擠不出來,她早已經(jīng)在心里大喊了一聲:耶!終于可以離開那個家了!可是,難道她真的要去邵君彥的家?她偷偷地瞄他,剛好對上他笑瞇瞇的眼睛。
他笑得那么詭異那么曖昧那么流氓……不會是有什么不軌的企圖吧?
凌笑笑防備地后退了兩步:“我警告你哦,我還未成年,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去告你?!?/p>
邵君彥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失聲笑出來,他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腿:“你覺得我現(xiàn)在動得了你嗎?”邵君彥以微笑掩藏住內(nèi)心微微升騰的悸動,凌笑笑讓他覺得意外,他以為她應(yīng)該更小一點更乖一點,可是她驕傲地直視他的眼神不是那么說的。但是這樣的意外,卻讓他莫名歡喜,他喜歡她明亮的眼睛,“凌笑笑,歡迎你?!?/p>
凌笑笑不可思議地打量他,這個三十歲的老男人好像很開心?瞧他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收養(yǎng)她真的有那么值得他高興?難道他真的有不良企圖?還是說,要伺機報復(fù)?凌笑笑覺得后背一陣陰寒。
二、
兩個月后,凌笑笑見到柔柔,立刻抱著她痛哭:“柔柔,我好可憐哦。”
“怎么了?”
凌笑笑憤憤地咬牙:“還不是大變態(tài)老頭子邵君彥?!?/p>
就是老爹在世的時候也沒有這么變態(tài)啊,邵君彥像個嚴(yán)肅刻板的老頭子,把她的時間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密密麻麻,還幫她找了一間私立的學(xué)校,逼著她做淑女,還不許她和別的男生接觸。凌笑笑很憤怒地反抗,跟著小混混通宵鬼混,早上回來時就被邵君彥的怒火嚇到。他憤怒地把她按倒在沙發(fā)上,檢查她的衣服是否整齊,脖子上是不是有吻痕。
“該死的凌笑笑,我說過別和那些人鬼混!”
凌笑笑嬉皮笑臉,惡劣地回他:“怎么,你嫉妒?。俊彼康媚敲唇?,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動來動去,凌笑笑壓抑住內(nèi)心的燥熱,她可不想向他認(rèn)輸。她故意反手摟住他的脖子,曖昧地說,“或者你覺得不公平,我也可以陪你一夜的?!焙?,就不信你什么企圖都沒有。只要你同意,我就踹斷你的命根子。
邵君彥的回應(yīng),是重重地推開她:“就你這樣沒胸沒屁股沒幾兩肉的,我想沒幾個男人吃得下?!?/p>
他不要就算了,還人身攻擊!
凌笑笑氣得大罵,心里卻有些感動,他和那些男人不一樣,很不一樣。
而且,她竟然會因為他的拒絕而失落。
想到這些,凌笑笑仍然心有不甘,她吸吸鼻子:“沒見過這么龜毛的老頭子。”帥氣有什么用啊,心理年齡一定是爺爺輩的。
“老頭子?”聽了半天的向永南皺眉,“不會是變態(tài)吧?笑笑,你還是離開他吧,我們可以幫你的?!?/p>
聞言,凌笑笑的臉色更難看了:“不,他是個正人君子,從來沒有什么不軌的企圖?!?/p>
上次洗澡時她忘了拿衣服,故意光著身子就出來了,結(jié)果邵君彥像沒看到一樣越過她……這嚴(yán)重傷害了她作為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心,她當(dāng)時真的以為他會有什么進一步的動作的……難道她的身材真的那么差?
柔柔狐疑地看著她:“笑笑,我怎么覺得你的語氣那么遺憾呢?”
何止是遺憾……那是相當(dāng)?shù)倪z憾!
凌笑笑嘆息:“他是我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男人?!?/p>
事業(yè)有成,英俊瀟灑,卻從不和女人有來往,這段時間他簡直過著和尚的生活,不,聽幫傭的人講,從沒見過他和其他的女人有過接觸……這還是二十一世紀(jì)的男人嗎?
這種極品男人,不正是她所需要的嗎?而且一旦她成功上位,就不是低他一等的小丫頭了,他就不能那么變態(tài)地管著她了。她還可以用著他的錢養(yǎng)別的男人,氣死那個霸道的老頭子。
看她的表情,向永南不安:“笑笑,你是想……”
“我要勾引他!”
她才不像邵君彥那么別扭,她承認(rèn)自己有一點點喜歡他,越接觸他她就越喜歡,喜歡看他動怒,看他為自己操心。他是關(guān)心她的吧?
如果這輩子她一定要有一個男人,那么成熟又有魅力的邵君彥是不二人選。凌笑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注意到向永南臉上細(xì)微的變化。
勾引男人必備裝備之一,性感睡衣。
勾引男人必備裝備之二,催情香水。
……
可是,邵君彥像個木頭人,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凌笑笑怒了,就不信逼不出你的浪子本色。她又研究了好幾天,終于把一切都備齊了。這天吃完晚飯,她立刻躥回房里,把自己打扮得風(fēng)騷冶艷,一出門鐵定被人當(dāng)成特種行業(yè)的人,她滿意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然后悄悄出去。
邵君彥的臥室門沒關(guān),她潛伏進去,撲在他的床上。邵君彥從浴室出來,看見的就是凌笑笑在自己的床上搔首弄姿的樣子。
他愣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凌笑笑咯咯地笑了兩聲:“勾引你?!彼龘u曳身姿,翩然地走到他的面前,纖細(xì)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送上她誘人的紅唇。
邵君彥迅速地避開她,雙手擋住她的攻勢:“最近天氣有些涼,你還是多穿一點衣服吧?!?/p>
“你你你……”凌笑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竟然在拒絕!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面前,竟然會有人拒絕?
“笑笑,已經(jīng)很晚了,你該去睡覺了,我記得你明天還有課要上?!鄙劬龔┳鲃葳s她。
凌笑笑瞪他,他竟然一而再地?zé)o視她的魅力。
難道他真的不舉?凌笑笑神色復(fù)雜地瞄向邵君彥……如果真的是這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長得這么妖孽,竟然沒有用。她哀嘆:“老頭子,年輕的時候悠著點啊,你看看你老了就……”說到這里,她又是連連嘆息。
邵君彥倚著門框,笑瞇瞇地看著她:“你真的這么關(guān)心我?”
“當(dāng)……當(dāng)然……”怎么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凌笑笑心虛地后退,道了一句晚安便轉(zhuǎn)身逃跑。
看到凌笑笑迅速地躲回自己的房間里,邵君彥才回到自己的房里,對著空空的房間嘆息,就在剛剛,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那個調(diào)皮的誘人的丫頭,一而再地挑戰(zhàn)他的底線……他差點就要任由她接近,吻住她讓人心亂如麻的唇。若不是她太過年輕,若不是想起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的,他怕是早就狠狠地吻住她,懲罰她這些天來的任性誘惑了。
萬一戳破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他們連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也不能繼續(xù)了。想到這里,邵君彥覺得渾身燥熱,他換上衣服,拿起鑰匙立刻出門。凌笑笑聽見外面的動靜,探出腦袋問:“這么晚了你要出去?”
邵君彥點頭:“嗯,有點事情?!?/p>
他關(guān)門離去,凌笑笑呆愣在原地,是她的錯覺嗎?為什么她覺得他有點像是在落荒而逃?
她好像,更喜歡他一點點了。
不行,萬一邵君彥被別的女人勾引去怎么辦?凌笑笑忽然生出危機意識,這么晚了他還出去干什么?她越想越慌,也去換了一套衣服,追出門去。她要守護她的男人的貞操。
三、
名偵探凌笑笑搭上一輛車,緩緩地跟在邵君彥的后頭,他去買了一束花,然后拐進超市,很快就出來了。凌笑笑看著他手里的紅玫瑰,心跳快了起來,難道是送給她的?
這個揣測很快就被推翻,邵君彥開車來到一家飯店,將車子交給泊車小弟,自己直接走進飯店。凌笑笑再也笑不出來了,他跑來飯店難道是見什么女人?他愛上別人了?不會,他過的根本是和尚的生活,怎么會來這兒見女人呢?凌笑笑安慰自己。
司機看凌笑笑臉色煞白,擔(dān)心地問:“小姐啊,你是來抓奸的嗎?我看那個男人啊,一定是來見女人的,這種男人啊最要不得了,小姐,你……小姐?”
“閉上你的烏鴉嘴啦?!蹦挠羞@樣安慰人的。凌笑笑丟下錢下車,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染指她的男人。
凌笑笑走進飯店,找不到邵君彥的身影,她去前臺咨詢,前臺小姐狐疑地瞄了她一眼,非說要對客人的信息保密。凌笑笑死纏爛打,擠出兩滴眼淚:“這位姐姐,那個男人是我的未婚夫,可是他竟然背著我亂搞……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失去他……”
“可是……”前臺小姐為難地看向她……她口中背著她亂搞的男人就在她的身后??!
邵君彥覺得眉心發(fā)痛,他沉著聲道:“凌笑笑,你怎么會在這里?”
凌笑笑微微一頓,迅速地轉(zhuǎn)身,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地賠笑道:“邵君彥,那個……你跑來這里幽會對不對?你想教壞小朋友哦?!?/p>
“小朋友?”邵君彥挑眉,不會是指她自己吧?他記得這個“小朋友”前不久還勾引他未遂呢。
凌笑笑心虛地笑,眼光瞥見他的褲子口袋,趕緊沖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出他的口袋——她記得他進超市之后買了東西塞進去的,難道是套套?凌笑笑翻開來,口香糖?
邵君彥被她的動作搞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凌笑笑摸摸鼻子,誤會了……可是她不敢說:“那個,我先回……”
“君彥,你怎么還不上去?”年輕亮麗的女人走過來,挽起邵君彥的手臂,親密地問。
凌笑笑打翻醋壇子了:“邵君彥你真的來這兒找野女人!”她氣極了,“你不接受我,竟然跑這兒來隨便找個女人,你太過分了,你……你大色狼!你渾蛋!你無恥!你……”
凌笑笑語無倫次地亂罵一通,眼睛里泛著水光。
不過被叫做野女人的閔安卻笑不出來,她占有性地攬著邵君彥的臂膀:“你就是君彥收留的那個凌笑笑吧?你好,我是君彥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安姐?!?/p>
“未婚妻?”
不是說他不和女人接觸的嗎?凌笑笑不愿相信,她把目光轉(zhuǎn)向邵君彥,邵君彥點點頭。凌笑笑的心里亂糟糟的,他被人搶走了,他的那些溫柔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這種意識讓她覺得再次被拋棄。
瞬間,凌笑笑覺得自己的世界暗淡下來,只聽見閔安繼續(xù)說:“這段時間我有點忙,也沒有去看看你,你不會生氣吧?我知道君彥對你很重視,畢竟你是凌警官唯一的孩子……”
凌笑笑的眼光閃了閃,怎么又扯上她死了兩年多的老頭子了?
“你認(rèn)識我家老頭?”
“他救過我一命?!鄙劬龔┱f。
凌笑笑不覺得奇怪,她老爹向來是關(guān)心別人勝過自己的家人的,可是,她的心里總有些悶悶的。
“所以,你會收養(yǎng)我,是因為報恩?”現(xiàn)在這個時代不流行報恩了好不好?這么一想,難怪第一次見面時邵君彥就叫出她的名字……
邵君彥如實回答:“這是我答應(yīng)你父親的?!?/p>
凌笑笑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的好,都是假的嗎?他會對她好,都是因為報恩,他對她的溫柔,對她的縱容,對她的保護,都只是報恩。
邵君彥,你夠狠。
凌笑笑低著頭,失落地轉(zhuǎn)身。
凌笑笑不想回邵君彥的公寓,她一個人在那里會害怕,會覺得自己可悲。她坐著車子游蕩了一圈,終于找到去處,她敲開了向永南的門。
向永南驚詫地看著她:“你怎么……”
凌笑笑吸吸鼻子,苦哈哈地看著他:“有沒有酒?我去酒吧人家不讓我進……”
向永南拿出啤酒:“你到底怎么了?”
“我失戀了?!眲傉f完,凌笑笑就覺得這樣說不妥,人家根本連讓她戀的機會都沒給,就直接判她出局了。最悲傷的是,即使知道他是虛情假意,她卻不肯放棄他,她痛恨這個沒有自尊的卑微的自己,卻又在心里想念著邵君彥。凌笑笑咋呼著喊,“我要離家出走,阿南你收留我吧?!?/p>
凌笑笑依賴地抱住向永南,這讓向永南心里美滋滋的,他趕緊點頭答應(yīng):“好?!?/p>
半瓶啤酒下肚,凌笑笑倒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渾然不知這一夜的另一個地方,邵君彥徹夜未眠。凌笑笑離開后,邵君彥立刻打電話回家,卻聽說她沒有回去,立刻開車到處找她。凌笑笑任性慣了,不會那么聽話的,他怎么早沒想到呢?邵君彥懊惱不已。
門鈴響了很久,凌笑笑睡得不安穩(wěn),她拿起抱枕砸向向永南:“快去開門,吵死了?!?/p>
門開了,屋子里安靜得都能聽到掉下一根針的聲音,凌笑笑揉著眼睛要看看是誰,結(jié)果下一瞬,她差點從沙發(fā)上掉下來:“邵君彥?”
“很好,你還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邵君彥說著,語氣卻不怎么友善,“昨晚為什么沒回去?”
凌笑笑白了他一眼,回一句:“你不是也沒回去嗎?”
“別忘了你還沒成年,如果不想你的朋友被控告,最好乖一點?!鄙劬龔┮庥兴傅乜聪蛳蛴滥?。凌笑笑很不服氣,可是也不想害到向永南,她咬著唇神情復(fù)雜地看了邵君彥一眼,跟著他走出去。
上了車,邵君彥命令:“以后離他遠(yuǎn)一點兒,他不適合你。”
凌笑笑抿著唇,不懷好意地笑:“你怎么知道他不適合我?”他會這么說,難道是在嫉妒?或許她還有希望?凌笑笑換個話題道,“你和你的未婚妻是怎么認(rèn)識的?”
“談生意時認(rèn)識的?!鄙劬龔┱f,他并不打算告知她因為昨晚他執(zhí)意離開,閔安很不滿的事情。他無聲地嘆息,“我們認(rèn)識了五年,兩年前訂的婚?!?/p>
凌笑笑眼前一亮:“怎么訂婚兩年了還沒結(jié)婚?”她是不是還有希望?
遇到紅燈,邵君彥停下來看她一眼:“因為我一直沒找到你?!彼饝?yīng)了恩人,要替他照顧凌笑笑,不讓她被那些親戚欺負(fù),直到她成年。
這個答案凌笑笑并不意外,她狡黠地看著他:“這么說,我對你還是有影響力的了?”而且,不是她自夸,影響力還不小……
邵君彥抿唇,沒說話。
車子繼續(xù)前進,凌笑笑說:“我要和閔安公平競爭。”
邵君彥嚇得猛踩了剎車,后頭的車主不停地按喇叭或者咒罵,邵君彥充耳不聞,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凌笑笑,雖然前些天她已經(jīng)在勾引他,可是她第一次說得這么明目張膽。
“笑笑,你還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愛情,我也不會……”
凌笑笑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你阻止不了的,我只是通知你?!彼^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
四、
凌笑笑樂呵呵地在廚房里忙碌,現(xiàn)在她的目標(biāo)是成為邵君彥的小妻子,所以她必須全副武裝。她知道邵君彥在躲著她,他就像一只膽小的老虎,有賊心沒賊膽的。她如果不主動出擊,他們要到猴年馬月才能修成正果?
她的幸福,她會用盡所有手段得到的。
一桌子菜端上桌,答應(yīng)會回來的邵君彥卻不見蹤影,凌笑笑打電話過去:“你說好今天陪我的?!?/p>
“笑笑,閔安找我有事?!?/p>
又是閔安!凌笑笑氣得一肚子火:“她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找你上床嘛!”
“笑笑,你怎么能這么說話!”邵君彥皺眉,她怎么還是這樣粗蠻?他對她太縱容了嗎?
“看樣子你接受的教育還不夠,明天我會去你的學(xué)校跟你的老師談?wù)?。?/p>
凌笑笑后悔了,在說出來那一句話的時候就后悔了,她想道歉,再打過去邵君彥卻一直不接電話。
門鈴大響,凌笑笑沖過去打開門,向永南提著蛋糕進來:“笑笑,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你怎么了?”
今天是凌笑笑的生日,她原本是想和邵君彥一起過的,他卻不來了。凌笑笑止住心里的苦澀,拉著向永南的手往外走:“你快帶我去找邵君彥,不然他要被那個女人搶走了。”
向永南騎上機車:“他們在哪兒?”
“……”
凌笑笑茫然四顧,她不知道。
她對邵君彥好像也不算了解,他好像很有錢,他對她嚴(yán)厲苛責(zé),他不愛她……可是他是她遇到的唯一一個對她好卻沒有企圖的人,他給予的溫柔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向永南騎著車子瞎晃悠,凌笑笑悶聲問:“你是不是也覺得閔安比我好?”
閔安比她漂亮,有氣質(zhì),成熟穩(wěn)重,她卻像個孩子一樣任性。
可是她不知道任性以外的方式,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喜歡。
一旦喜歡上,就變得卑微渺小,變得手足無措。
凌笑笑看到前方的巨大廣告牌,連忙讓向永南停下,那是上次邵君彥和閔安見面的飯店:“他們一定在這里?!?/p>
“那就進去找他……”
凌笑笑拉住向永南:“不要。”
邵君彥已經(jīng)嫌她不夠規(guī)矩了,她進去了他會不會又生氣?凌笑笑縮在墻角,大雨傾瀉而下,淋濕了衣裳:“阿南,我就在這里等好了?!彼炎约号煤軕K,要讓邵君彥心疼,讓他后悔……
“笑笑!”
“阿南,你就在這里,別走開啊,我怕打雷。”
“你會生病的!”
“生病了,他就不會丟下我了?!?/p>
向永南心疼凌笑笑,卻知道她的脾氣倔得很。
邵君彥心疼地看著蜷曲成一團的凌笑笑,她渾身顫抖,脆弱得不堪一擊。
“今天是她的生日?!毕蛴滥峡粗鴦倓傏s到的邵君彥,“笑笑說過,她的爸爸就是在她生日那天離開的?!?/p>
邵君彥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懊悔充斥著全身的細(xì)胞。
邵君彥把凌笑笑帶回家,催促她去洗澡,她卻賴在他的身邊一動不動。邵君彥無奈,抱著她走進浴室,幫她脫掉濕透的衣服,讓她泡個熱水澡。
他可以逼迫自己對她視而不見,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我去煮碗姜湯,你先……”
邵君彥扭過頭準(zhǔn)備離開時,身后的人卻有了動靜,她抓住他的手從水中站起來,渾身光溜溜地?fù)溥M他的懷里,熱情索吻。
邵君彥極力抗拒:“笑笑,你……”
“我愛你?!绷栊πν纯嗟剜盀槭裁床幌矚g我……為什么不要我……因為我年紀(jì)小嗎?我比你小可是我認(rèn)定你了……邵君彥你不要不要我……”
她那么脆弱,她的脆弱無助都是來自于他。
邵君彥有些后悔,他不知道自己的推拒竟然讓她這么痛苦,她像一團火焰,在他的生命里燃燒,讓他無法用最初的目光看她。其實,她每一次的撩撥挑逗,都是成功的。
可是他不能,他們之間的距離太大,他不得不遠(yuǎn)離她,用閔安的存在打消心中的念頭。
邵君彥輕輕地抱住她,凌笑笑終于笑了,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她深深地吻著他,她要奉獻(xiàn)全部的自己,奉獻(xiàn)全部的愛。
纏綿過后,凌笑笑累得癱在邵君彥的懷里,睡得甜蜜安詳。邵君彥看著天花板,陷入深深的懊悔中。不該的,他早就決定要照顧她保護她,而不是這樣褻瀆她。她是個好女孩,應(yīng)該適合更好的男人。
邵君彥下床穿上衣服,撥通了閔安的電話。
五、
凌笑笑一路傻笑,看得柔柔毛骨悚然,生怕她是瘋了:“你沒事吧?”
凌笑笑嘿嘿笑了兩聲:“我把他吃了?!彪m然他很沒骨氣地一大早就消失了,可是生米煮成熟飯了,他不敢不負(fù)責(zé)。
柔柔的下巴差點落地:“你、你……”
“我結(jié)婚要你當(dāng)伴娘?!绷栊πε呐男馗f。
向永南來了,柔柔立刻咋咋呼呼地報喜,凌笑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向永南表情古怪,他氣憤地?fù)u晃凌笑笑的肩膀:“笑笑,你還在做什么白日夢!你愛的男人要娶別的女人了!”
“什么?”凌笑笑呆愣了一下,她不信,“你騙人,他明明……”
“報紙上都登出來了?!毕蛴滥夏贸鰣蠹垺杓瘓F總裁和美女律師閔安的戀愛長跑終于修成正果,婚禮定于兩個月后。
“這不可能!他不會不要我的!”凌笑笑臉色煞白,丟下好友沖出咖啡店,攔下出租車趕往君凌集團。
凌笑笑一路橫沖直撞,推開邵君彥辦公室的門,把報紙甩在他的面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君彥掃了一眼報紙:“閔安跟了我五年,我該給她個名分了?!?/p>
“那我呢?昨晚的事情算什么?”
“笑笑,昨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錯誤的。”邵君彥頹喪地說,“我很抱歉?!?/p>
原來她的愛情和付出只是錯誤,凌笑笑苦澀地一笑:“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我甚至像個傻瓜,還跑去和我的朋友炫耀,我……”
“笑笑……”
“邵君彥,你為什么不肯承認(rèn)你愛我?”
“你的那個朋友向永南,我查過了,他是值得你交往的對象?!?/p>
他的意思是,他不要她了?
凌笑笑流出了淚來:“你如果不要我,還管我跟誰在一起?!?/p>
她恨透了他,也恨透了死心塌地、卑微可笑的自己。
他,是不是做錯了?
邵君彥握緊了手機,怔怔地發(fā)呆。
閔安挑選婚紗時注意到他:“在想凌笑笑?”
“不是?!鄙劬龔﹪@息,“她已經(jīng)搬出去住了?!?/p>
自從那日的不歡而散后,凌笑笑就租了個小房子搬出去了,他派人監(jiān)視了好一段日子才放心。他憂心的是凌笑笑的狀態(tài),她自暴自棄,抽煙喝酒,她搞出各種狀況,逼著他過去。今天,他收到她的短信,她說她懷孕了。
那當(dāng)然是假的,可是他卻總控制不住猜想,如果他們有一個孩子,會是怎樣?他被自己的癡心妄想嚇到,回過神卻是更多的凄涼慘淡。
邵君彥心不在焉,閔安也不說破,凌笑笑從來就不是她的威脅,她有自信邵君彥最后還是她的。兩人一起和邵家父母吃飯,邵君彥總是心神不寧,席間手機響了兩次,是凌笑笑打來的,他沒接。沒想到向永南也打來了電話,還是凌笑笑,她似乎喝醉了:“邵君彥,我要去和向永南開房間了……”
聲音大到邵家父母也聽見了。
邵母斥責(zé):“君彥,你也要結(jié)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外面的女人糾纏不清?!?/p>
邵父問道:“那個女孩,就是你說過的?”
邵君彥點頭。邵父沉吟半晌,嘆息道:“君彥,你做得夠多的了,沒必要……”
“爸媽,我還有事,先走了,一會兒讓閔安送你們?!辈坏雀改傅淖钄r,邵君彥走出包廂。
他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放下凌笑笑,事實上他也嘗試著放下了,他拒絕掉她所有的付出,無視她任何卑微的乞求,他冷靜得讓自己都在害怕??墒莿倓?,電話里凌笑笑哀傷無助的聲音,讓他放心不下。
邵君彥趕到向家,向永南正一臉頹喪地出來,看見邵君彥自是沒有好臉色:“你們到底在想什么?”向永南氣惱地問,“我愛她,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就拜托你放手好嗎?”
“我……”邵君彥抱歉地低下頭,“我去看看她?!?/p>
最后一次,他保證……
凌笑笑醉醺醺地躺在床上,聽見聲音她看都不看,抱著來人就親吻起來。邵君彥心頭大怒:“凌笑笑!你把自己當(dāng)成什么了!”
“你是……邵君彥?”她睜著微醺的眼,慪氣一般地說,“你不給我溫暖,我去找別人不可以嗎?你不愛我,難道我不可以找愿意愛我的人嗎?”
“邵君彥,承認(rèn)你愛我,很難嗎?”
如果不愛,為什么碰了她又是那副內(nèi)疚的表情?
如果不愛,又為什么要趕來這里?
“邵君彥,別跟她結(jié)婚……別對我這么殘忍……”
六、
邵君彥把一張支票放到桌前,向永南冷眼一瞪:“你什么意思?難道笑笑在你眼里就……”
“笑笑是無價的?!鄙劬龔┐驍嗨?,“這些錢,是給你開家店,做點生意什么的……好好照顧她?!?/p>
“你以什么身份來要求我?guī)湍??”向永南憤怒地咬牙,他原先以為邵君彥可以給凌笑笑幸福,他甚至決定退出,可是結(jié)果呢?凌笑笑遍體鱗傷,他卻瀟灑地走人。向永南氣得一拳揍過去,“愛她為什么不承認(rèn)?為什么不自己照顧她?邵君彥,我看不起你!”
邵君彥揮拳反擊:“你以為我想把她讓給你嗎!”他舍不得的,他不敢想象凌笑笑站在別的男人身邊,依偎在別人的懷里,可是……
“她為什么要說愛我……如果她不愛,我就可以假裝什么都沒有,就可以一直在她的身邊……
“向永南,不愛比愛更難受,你知不知道!”
向永南沉默地抽走那張支票,隔了半晌道:“我會帶她離開。”
邵君彥一夜宿醉,回去的時候閔安正在廚房里做早飯,他簡單地喝了些粥。閔安看了看他,淡淡地問:“昨天你是在凌笑笑那里過夜的?”
“不是?!彼ь^,不滿地問,“你在查勤?”
“不,只是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閔安說,“昨天我和爸媽討論過了,他們也一致認(rèn)為,送凌笑笑出國比較好……”
邵君彥想反對,卻找不到理由:“可是她不會同意……”他有什么資格代表凌笑笑反對?
“君彥,你不能太縱容她了,這件事情,我會去說?!?/p>
閔安下定了決心,她不會再讓凌笑笑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和婚姻。
凌笑笑停止了一切自我摧殘的行為,她安靜得像個瓷娃娃,向永南擔(dān)心得寸步不離。
看見閔安來訪,向永南沒給好臉色:“你來做什么?”
“阿南,讓她進來?!绷栊παw慕地看著閔安,“你找我,是……他有什么事嗎?”
閔安享受凌笑笑眼中的羨慕:“我跟君彥談過了,我們決定把你送到國外的寄宿學(xué)校,你到二十五歲的一切費用都由我們承擔(dān)?!?/p>
向永南聽到,氣憤地斥責(zé):“我都答應(yīng)帶笑笑離開了,你們……”
凌笑笑阻止向永南說下去,她的十指顫抖地糾纏在一起:“是他決定的嗎?”
“是?!?/p>
“好,我去。”
閔安詫異地看著她:“我以為你不會同意?!?/p>
凌笑笑苦笑,她沒有拒絕的資格。那晚聽見邵君彥和向永南說的話,她就知道自己真的沒得選擇了。他大醉,痛苦地訴說當(dāng)初因為他的過錯而害得她的父親身故,對她的照顧既是報恩也是愧疚。
他痛苦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那一刻她幾乎懷疑,她的愛究竟是對是錯。
“我是愛她的,可是我不能說。我怕她知道真相后會恨我,我怕她的愛最后會變成恨……”所以,他不敢愛,不敢說愛,她越是愛,他越不敢靠近,仿佛越是靠近就越會被那種愧疚淹沒。
他說:“我以為只要不說出來,假裝不愛她,就可以偷偷地喜歡她,忘記年齡的差距,忘記曾經(jīng)犯的錯誤……”
凌笑笑癱倒在地上,捂著嘴巴拼命壓抑住痛哭。
她該怎樣接受這個事實?
他是愛她的,可是他不能愛、不敢愛。
她的不顧一切,只會將他推得更遠(yuǎn)。
閔安離開前說:“為了你自己好,忘了他吧?!?/p>
向永南替凌笑笑不服:“笑笑,你就這么聽她的?”
凌笑笑不得不聽,不管是不是邵君彥的意思,如果她不走,她還帶著癡念留在這里,他只會一生都在愧疚中度過。那么,她選擇消失。
只是,要如何能不愛他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可以不在乎年紀(jì),不在乎距離,不在乎他是不是曾經(jīng)害死了她的父親,卻不能不在乎他,不能讓他因為愛自己而受到傷害。
“阿南,他是愛我的?!绷栊π︱榍梢粓F,為這個事實高興,卻又絕望。
好像,最先老去的,是她才對。
尾聲
婚禮如期舉行,邵君彥在休息室里禁不住嗚咽出聲。
凌笑笑離開了,她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
“邵君彥,我愛你。如果你也肯說愛我多好……”
邵君彥拼命地打她的電話,想告訴她一句“我愛你”,哪怕只有一句。
他越是慌張,越是著急,手里的電話卻始終沒人接聽。
她為了愛他而離開,而他藏在心里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邵君彥想著那個他愛的小女孩,一顰一笑,一嗔一怒,他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