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是她先遇到他,將他放在心里多年后,他卻成為她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她對他永遠惡言相向,只為隱藏自己的深情,讓他討厭她。直到他們要結(jié)婚了,她只能離開……可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其實記得她,并也用同樣笨拙的方法掩飾自己的愛。
1.
穆蘭蘭和陳牧八字不合、星座相撞、磁場沖突,所以他們一見面總是吵架。
穆蘭蘭對陳牧的評價是:“尖酸刻薄、大男子主義、沒品位,毫無情趣?!?/p>
陳牧對穆蘭蘭的評價是:“小雞肚腸、潑婦、悍女、沒氣質(zhì),毫無形象?!?/p>
莊怡然很苦惱,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愛的男人不能和平相處,她愁得頭發(fā)都快要白了。陳牧私下里跟她說:“穆蘭蘭是不是蕾絲?她喜歡你,所以看我極度不順眼?”
莊怡然呸他一口:“別胡說八道,蘭蘭才和她男朋友分手沒多久。”
陳牧立即很專業(yè)地說:“那就對了,她剛失戀,瞧見我倆恩愛甜蜜,心里必定十分不舒服。”
莊怡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當(dāng)下上了心,暗暗留意周圍有沒有出色的男人。穆蘭蘭跟她是多年好友,又合租同一間公寓,她還沒開口,穆蘭蘭已經(jīng)知曉她打的什么主意。
修長的大腿放到茶幾上,一邊給腳指甲涂上艷紅的指甲油,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仇恨這種東西,不是介紹一個兩個男人就可以消除的?!?/p>
莊怡然非常鄙視她指甲油的顏色:“多俗,紅艷艷的跟小姐似的,你就不能涂點高雅的顏色,譬如紫色、粉色之類的。”
穆蘭蘭涂好了腳指甲又開始涂手指甲,“這指甲油還是從你的化妝箱里翻出來的,陳牧說不喜歡紅色,你就束之高閣了。”她嘆一口氣又說,“愛情啊,真是盲目,連喜好都改變了?!?/p>
莊怡然挺不好意思的,挨著她坐下說:“就當(dāng)給我個面子,明天晚上七點,芭必客餐廳,就算沒看上眼,吃頓飯也是好的,你不是一直想吃他們家的慕斯蛋糕嗎?”
穆蘭蘭想了想,覺得不算吃虧,便應(yīng)允下來。
誰知隔天事情特別多,臨下班了還被通知加班。于是穆蘭蘭就把相親這檔子事給忘了。她從公司出來時是晚上九點多,月黑風(fēng)高啊,她不停地打噴嚏。
回到家,莊怡然劈頭就問約會怎么樣,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聊了什么,來不來電,有沒有感覺。穆蘭蘭這才想起她放了祖國一大好青年的鴿子。
她支吾了半天說:“我先去洗澡?!?/p>
莊怡然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很八卦地問:“難道你們已經(jīng)?天哪,穆蘭蘭,我不知道你這么開放!”
穆蘭蘭放好洗澡水,還沒開始脫衣服,莊怡然接了個電話,撲到門上撕心裂肺地邊撓門邊吼道:“穆蘭蘭你給我出來!”
穆蘭蘭把門開了一條縫,心虛地問:“什么事啊?人家要洗澡呢!”
莊怡然很暴力地把她拖出來,揪著她的領(lǐng)口義憤填膺地罵:“我費心費力、披星戴月地為你牽紅線,你倒好,居然爽約!要是不想去當(dāng)初就不要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就給我好好地應(yīng)酬?,F(xiàn)在害得我被人說一通,穆蘭蘭,你說你要怎么撫慰我受傷的心靈?”
穆蘭蘭還真沒看出她心靈哪兒受傷了,不過的確是她理虧在前,她琢磨著說些好聽的話先緩緩,忽然門鈴響了,她立馬諂媚地說:“我去開門!”
本來滿面笑容的臉看到來人后立刻垮了下來。
“都快十點了,你來干什么?我們這里禁止男人留宿!”穆蘭蘭堵在門口,非常不友好。
陳牧拎著一只精致的蛋糕盒子,看包裝是著名斯洛蘭糕點店的。他直接無視穆蘭蘭,揚聲對莊怡然道:“回家時路過斯洛蘭,想起你最愛吃他們家的提拉米蘇,就買過來了。”
莊怡然一臉幸福地拉開穆蘭蘭,接過蛋糕,挽著陳牧的手臂甜絲絲地說:“害人家又要長胖了!”
嗲得穆蘭蘭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莊怡然切好蛋糕,招呼穆蘭蘭來吃。穆蘭蘭冷著臉說:“謝謝,不過八點之后我不吃任何甜食?!?/p>
陳牧說:“你保持好身材給誰看啊?聽說你今天去相親了,結(jié)果怎么樣?人家青年才俊看上你沒有?你這么早就回來了,感情人家沒瞧上你是不是?”
穆蘭蘭對莊怡然說:“聽聽,見過男人這么八卦嗎?”
莊怡然咬了一口蛋糕,恨恨地說:“她沒去,她把這事給忘了。”
陳牧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穆蘭蘭拿眼橫他:“你什么意思?”
陳牧側(cè)過臉對著莊怡然說:“我看她不是忘記了,她是怕人家看不上她丟臉,故意不去的。”
穆蘭蘭順手拿起沙發(fā)上的遙控器砸過去,平時身手矯健的陳牧先生不知怎的變得遲鈍了,居然沒躲過去,遙控器正中腦門兒,立刻起了一個大包。
莊怡然心疼地怒吼道:“穆蘭蘭!”
“我不是故意的!”穆蘭蘭邊說邊飛快地跑進房間鎖上門。
門外傳來莊怡然溫柔的聲音:“疼不疼?要不要上藥?我給你吹吹?!?/p>
2.
穆蘭蘭認識陳牧遠比莊怡然要早。
那個時候她還在讀大學(xué),青蔥的年紀(jì),喜歡到處去旅行。坐綠皮火車,經(jīng)過開滿油菜花的農(nóng)田,住風(fēng)味獨特的客棧,拿著單反拍美美的照片。
她在鳳凰古城認識陳牧,其實也談不上認識。不過是她立在烏篷船頭,看兩邊的土家吊腳樓時,江風(fēng)將她頸子上系的絲巾吹走,恰好吹到后面船只上的陳牧手里。待兩艘船并排時,陳牧把絲巾還給她。
她沖他點頭微笑致謝,他回以淡淡的笑容。
沒有說一句話,只有涼爽的江風(fēng)吹得人心曠神怡。
如同塔樓樹木倒映在水波里,陳牧的樣子也倒映在她的心田里。劍眉星目,鼻梁挺拔,一襲紅衣,憂郁地坐在船上,仿佛古代溫潤如玉的少俠。
那條絲巾是仿愛馬仕的,淺藍色底,繡著黃色小花,在夜市買的,很便宜,自此卻成為她的心頭至愛。
之后過了很多年,穆蘭蘭畢業(yè)了,在職場辛苦打拼,每次覺得熬不下去的時候,只要一想到陳牧的臉龐,便又充滿了干勁。
她等了他很多年,沒理由地相信,他們會再見面。
果然再見面了,他卻已是莊怡然的男朋友,而且看上去對她完全沒有印象。那條絲巾被她壓在箱子底下,她不敢再用。
她跟別的男人談戀愛,卻又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分手。
她對他惡言惡語,態(tài)度惡劣,總和他唱反調(diào),將那份愛戀隱藏得很深。幸好,他也是討厭她的,她不至于繼續(xù)沉淪。
失眠,翻來覆去到凌晨才睡著。
鬧鐘恪盡職守地響了又響,穆蘭蘭還睡得跟個死人一樣。
莊怡然在外頭嘭嘭嘭地把門捶得震天響,穆蘭蘭總算有反應(yīng)了,睡眼惺忪地拉開門說:“大清早的干嗎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莊怡然把手機貼到她眼睛上:“睡睡睡,睡你個頭,都八點半了!”
穆蘭蘭殺豬似的尖叫起來,她搭的那輛巴士二十分鐘才有一班,就算她現(xiàn)在穿著睡衣拖鞋沖出去,也來不及了??磥硭裉煲雌曝敶蜍嚕催t到扣工資。不過算起來,這兩項的金額好像差不多。
她以光速換好衣服,刷牙洗臉,莊怡然在邊上催促:“快點,陳牧在下邊等著呢。”
陳牧有輛小轎車,天天來接莊怡然上班。穆蘭蘭為了表現(xiàn)得有骨氣,從不搭順風(fēng)車。
但是今天嘛……
她激烈地做著思想斗爭,結(jié)果莊怡然把她塞進車?yán)锏臅r候,她還沒斗爭完。
莊怡然對陳牧說:“待會兒再送一下蘭蘭,你上班不會遲到吧?”
陳牧怔了一下說:“不會?!庇只仡^看一眼還在夢游狀態(tài)的穆蘭蘭,問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穆蘭蘭回過神說:“坐你車是給你無上榮耀,快開吧?!?/p>
先到莊怡然的公司,下車前,她指著陳牧和穆蘭蘭叮囑道:“吵架可以,別打架。開車呢,危險。”
車上悄無聲息,穆蘭蘭從后視鏡里看到陳牧額頭上的那塊包還鼓著。她咳嗽一聲說:“放心,我賢良淑德溫柔大方,怎么會做出跟男人吵架、打架這么沒品的事呢?”
果然,賢良淑德溫柔大方的穆蘭蘭小姐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到了公司,開門下車。陳牧在背后嘀咕:“連個謝謝都不說,沒禮貌啊沒禮貌?!?/p>
穆蘭蘭到底沒忍住,轉(zhuǎn)身走到車頭,大力猛拍幾下車蓋,粗聲粗氣地說:“謝謝?!?/p>
3.
中午穆蘭蘭跟莊怡然在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莊怡然告訴穆蘭蘭,陳牧早上遲到了,據(jù)說是因為那幾下非常彪悍的拍打使車子在半路拋錨了。
聽了這話,穆蘭蘭的筷子頓在半空中有十秒鐘之久。
“有那么夸張嗎?我就是隨便撣了撣上面的灰塵?!彼每曜幼隽藗€撣的姿勢。
莊怡然說:“總之陳牧是這么告訴我的?!?/p>
穆蘭蘭哼了一聲,冷笑著說:“你還不知道他,數(shù)落我是他的愛好,有栽贓嫁禍的機會,他還不趕快把臟水全潑到我身上?!睉嵑薜貖A了一大筷子木須肉塞進嘴里,吃完又小心翼翼地問,“車子修了多少錢,他不會想讓我付修理費吧?”
莊怡然鄙視地說:“難怪陳牧說你沒氣質(zhì),腦子里整天就想著錢。你放心,不用你付,保險公司自然會負責(zé)?!?/p>
“見色忘友,這么快就站到他那邊去了,就你們小兩口最有氣質(zhì),視錢財如糞土?!?/p>
陳牧因為遲到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這事間接影響到他的升職。本來他們公司在新加坡成立了分公司,陳牧是分公司總經(jīng)理候選人之一。因為遲到給時間觀念很強的總裁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失去了競爭的機會。
這下子,穆蘭蘭悔得腸子都青了。她盯著自己的雙手恨鐵不成鋼地想:“不爭氣啊不爭氣,干嗎要手賤去拍他的車呢?他要是調(diào)去了新加坡,眼不見為凈,省下多少煩心事啊?!?/p>
莊怡然倒沒有責(zé)怪她,反而有些欣喜地說:“我本就不贊同他去新加坡,到時候成了異地戀多危險,像他那么優(yōu)秀的男人,指不定就被哪個姑娘搶走了?!?/p>
“行了,別在我面前夸他,我頭一個不待見他,社會上哪那么多跟你口味一樣奇怪的女人。也就是你,覺得陳牧是塊寶?!?/p>
陳牧失了這次升遷的機會,居然也沒有來找穆蘭蘭算賬。莊怡然說,那是因為陳牧淡泊名利。這點穆蘭蘭倒是贊同的,記憶里烏篷船上的男生,有種超脫世俗的美好,俗世的追名逐利,于他都是浮云。
穆蘭蘭對自己的手勁是不是真的那么彪悍,一直持懷疑態(tài)度。她利用職位之便,打電話到保險公司詢問,接線員小姐字正圓腔地說:“不好意思,沒有陳牧先生的車子送往修理廠的記錄?!睋Q言之,陳牧的車子沒壞,那何來拋錨之說?再深入一點想,陳牧遲到根本就不關(guān)她的事。
他是故意的,他壓根兒就不想去新加坡。KAO,不想去就不想去,干嗎把責(zé)任推到她身上?
于是,再見到陳牧的時候,穆蘭蘭的臉色比以往不善了一百倍。
是莊怡然安排的又一次相親,因為怕穆蘭蘭再次爽約,硬把陳牧拖出來,相親會變成了四人約會。
相親對象是莊怡然公司的大學(xué)同學(xué),叫周念羽,工程師,年輕有為,相貌也算英俊。但穆蘭蘭興趣缺缺,無精打采地用銀匙攪著杯中的咖啡。
莊怡然在邊上興致盎然地推銷她:“蘭蘭可是位才女,在好些雜志上發(fā)表過小說?!?/p>
陳牧接著說:“都是沒營養(yǎng)的言情弱智小說,專門哄騙沒成年的小女孩?!?/p>
穆蘭蘭偶爾會寫點言情小說賺零花錢,陳牧一本不差地把她發(fā)表過的雜志全部買回來。不要誤會,他不是她的粉絲。用他的話說是為了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他有時會無聊到在她的小說里找吐槽點來攻擊她。
莊怡然瞪他一眼又說:“念羽,我記得你喜歡游泳,蘭蘭也喜歡,在比賽中還拿過第一呢?!?/p>
陳牧說:“是啊,狗爬式,姿勢很優(yōu)美?!?/p>
莊怡然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又滿面笑容地說:“蘭蘭會做很多好吃的點心,她有高級西式面點師證書。將來她的男朋友有口福了?!?/p>
陳牧說:“可惜太懶,證書只是擺設(shè)?!?/p>
陳牧也算挺了解穆蘭蘭的,不,他只是了解她的缺點。高級西式面點師證還是念大學(xué)那會兒考下來的,當(dāng)時是興致濃厚,慢慢地就覺得太麻煩,也懶得再做了。
穆蘭蘭本就對周念羽不來電,隨陳牧怎么貶低她,她也沒還嘴。倒是周念羽,忽然看著陳牧說:“陳先生,在我看來,穆小姐很可愛,請你不要這樣說她?!?/p>
莊怡然在旁邊鼓掌,使個“很滿意吧”的眼色給穆蘭蘭。因為這句話,穆蘭蘭對周念羽另眼相看了,有人維護總是讓人高興的。
4.
穆蘭蘭試著跟周念羽交往,吃飯、看電影、郊游,不是不開心,但總覺得少了什么。就這樣不咸不淡地交往了兩個月,周念羽提出了分手,穆蘭蘭反而松了一口氣。
周念羽說:“穆蘭蘭,你心里有個人。”
穆蘭蘭面帶微笑鎮(zhèn)靜地說:“周念羽,不要為分手找借口。”
她很怕周念羽下一秒就說出陳牧的名字,將她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然而周念羽沒有再說什么。
她一直沒跟莊怡然說分手的事,直到有一天莊怡然說她們公司組織員工去廈門玩,每人限帶兩名家屬。
“你跟陳牧算我的家屬,然后再讓周念羽自費一起去,多好的組合啊?!彼d致勃勃地道。
穆蘭蘭愣了半晌,問:“你不是最討厭舟車勞頓、長途跋涉?往年幾次不是都叫財務(wù)室折合成補貼的嗎?”
莊怡然說:“沒辦法,陳牧喜歡,我投其所好?!?/p>
穆蘭蘭白她一眼:“往常怎么沒見你投其所好?說,發(fā)生什么事了?”
莊怡然羞答答地垂下頭做柔弱狀:“陳牧帶我回家見了他父母,老人家挺喜歡我的,問我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微博上說,結(jié)婚前應(yīng)旅行一次,看男人在陌生的環(huán)境是否能很好地照顧伴侶。”
仿佛有什么東西壓在了心臟上,穆蘭蘭覺得喘不過氣來。她想露出一個祝福的笑容,可是嘴巴怎么也扯不開。
“神經(jīng)?!弊詈?,她只能如往常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兩個字。
“那微博還是你介紹我關(guān)注的?!鼻f怡然不滿,又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曖昧地說,“說不定這趟廈門之旅歸來,你跟周念羽就成了,咱倆還能一塊結(jié)婚呢?!?/p>
穆蘭蘭看著莊怡然,她眉飛色舞,笑意盎然,穆蘭蘭真不忍心打破她美好的夢想。隔了一會兒,她咳嗽一聲,靜靜地說:“我跟周念羽分手了。”
莊怡然的笑容戛然而止,她瞪著她說:“什么?你說什么?”
于是,穆蘭蘭又一字一頓清晰地說了一遍。莊怡然恨鐵不成鋼地抓著她的胳膊使勁搖,叫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又煩人家了嗎?穆蘭蘭,你不小了,再不正兒八經(jīng)地找個男人,你就要變成沒人要的老女人了!”
“是他要分手的!”穆蘭蘭高分貝地叫回去,眼淚吧啦吧啦地往下掉。她終于找到一個哭泣的理由,眼淚放肆地流著。
莊怡然嚇了一跳,她從沒見穆蘭蘭哭得這么傷心,那么堅強的一個人,平時也就看苦情戲的時候掉幾滴眼淚。難道這次真愛上周念羽了?她琢磨著去找周念羽聊聊,看能不能挽回這段感情。
女人失戀的時候講什么都是沒用的,莊怡然輕輕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穆蘭蘭抱住她,哽咽著說:“怡然,你跟陳牧一定要幸福。”
大概是莊怡然跟陳牧講了她失戀的事情,那一陣子,陳牧見到穆蘭蘭都是客客氣氣的。穆蘭蘭發(fā)現(xiàn)以往他們的沖突,大部分都是陳牧挑起的。他仿佛很討厭她呢!
莊怡然去找了周念羽,回來就問:“穆蘭蘭,你到底愛著誰?”
穆蘭蘭正端著咖啡,聞言,手臂抖了幾抖,咖啡濺到茶幾上。她勉強笑了一下說:“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去找了周念羽,蘭蘭,你有事瞞著我。”
穆蘭蘭低頭喝咖啡,灼熱的霧氣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當(dāng)然有事瞞著你,我有好多事瞞著你呢?!彼首鬏p松地說。
莊怡然嚴(yán)肅地看著她:“那個人是誰?你愛他為什么不去爭???我說這么多年,你的戀情怎么就不能長久?原來你藏著一個心上人。說,是誰,我給你出主意?!?/p>
穆蘭蘭把咖啡杯放到桌上,看著桌上的雜志說:“你不要亂猜?!彼桓铱辞f怡然,生怕自己的眼睛泄露一絲情感。
莊怡然嘆了口氣:“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記得來找我?!?/p>
5.
穆蘭蘭不想跟莊怡然他們?nèi)B門,三人行,必有一個大燈泡。但是莊怡然非要她去,說她要是不去,就跟她斷絕朋友關(guān)系。
其實穆蘭蘭知道,莊怡然想讓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是陳牧老在她眼前晃悠,她的心怎么能沉靜下來呢?
莊怡然的威脅到底是起了作用,穆蘭蘭同意跟他們?nèi)B門。莊怡然怕她反悔,到她房里幫她收拾了行李擱自己屋里,走的那天一手提著行李包,一手拖著穆蘭蘭。
穆蘭蘭在賓館整理行李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條仿愛馬仕的絲巾被莊怡然塞到包里帶過來了。廈門的天氣很暖和,不需要系絲巾。大概是莊怡然收拾衣物的時候不小心夾在里面的。
第一天他們?nèi)チ酥猩铰罚跓竞秃ur之間流連。
穆蘭蘭喜歡吃烤魷魚,幾乎每個燒烤店鋪都要嘗一嘗。
第二天他們?nèi)B門大學(xué)參觀,穆蘭蘭打扮得青春靚麗,混在一堆大學(xué)生里,一點瞧不出歲月的痕跡。
陳牧看著她,眼神閃爍,他說:“穆蘭蘭,你不要裝嫩了。”
穆蘭蘭說:“怎么,忌妒我了?不過忌妒也沒用,你要裝也裝不了,你往這里一站,就是一大叔。”
陳牧說:“大叔怎么了,現(xiàn)在女大學(xué)生就愛大叔型的,我要是在這里讀書,保準(zhǔn)追我的人一溜一溜的?!?/p>
莊怡然在旁邊摩拳擦掌:“是嗎?她們要是追你,你是不是照單全收,來者不拒???”
“不是不是,”陳牧連連搖手,生怕莊怡然生氣,“哪能呢?她們要是來追我,我見一個打一個,打得她們連爹娘都不認識?!?/p>
莊怡然撲哧一聲笑開了,嗔怪地捶了他一拳。
穆蘭蘭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落在他們身后好大一截。她遠遠地望著他們,只覺得真是一對璧人。
忽然,陳牧轉(zhuǎn)過頭來,眼睛正好對上穆蘭蘭的眼睛。穆蘭蘭眼中的落寞來不及掩藏,她狼狽地側(cè)過頭,假裝看旁邊的雕塑。
第三天他們?nèi)ス睦藥Z玩,穆蘭蘭想著是在海邊,便把那條絲巾系上了。
她脫了鞋子,赤腳在海灘上踩著沙子。陳牧和莊怡然手挽著手在她身后散步。咸濕的海風(fēng)將她的襯衫吹得呼呼響。
忽然,絲巾松了,被風(fēng)吹得飄了起來。穆蘭蘭一回頭,正好看見陳牧接住了絲巾,仿佛往事重現(xiàn)。陳牧握著絲巾,眉間不經(jīng)意地跳動了幾下。
她的心臟收縮了一下,他想起來了嗎?
陳牧說:“穆蘭蘭,你就這品味,這么難看的絲巾早就過時了,你系著就不怕別人笑話嗎?”
穆蘭蘭想說“呸”,可是鼻子酸酸的,心里某個地方漲得很難受。她瞪著陳牧,眼神既痛恨又悲傷。
陳牧手一松,絲巾隨風(fēng)吹到海面上。穆蘭蘭毫不猶豫地踏進海水里,汲水奔走,想要抓住絲巾,仿佛她面前的不是浩瀚無垠的海水,仿佛只要能抓住絲巾,就算死了也無妨。
莊怡然和陳牧及時拖住她,莊怡然罵道:“你瘋了嗎?你想淹死自己嗎?”
她眼睜睜地看著絲巾在海浪里顛簸,最后完全被吞噬,再也看不見了。
陳牧抓著她的胳膊,緊緊的,像是要掐進她的皮肉里。
穆蘭蘭看了他一眼,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恨恨地說:“陳牧,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旅途結(jié)束后,穆蘭蘭向公司申請了外調(diào),恰好馬來西亞的分公司需要人,她的申請得到了批準(zhǔn)。
莊怡然知道后特別不高興:“跑那么遠干什么,以后見面多不容易??!”
穆蘭蘭說:“有什么不容易的,飛機嗖的一下就到了。”
莊怡然問:“好端端的你去馬來西亞做什么?”
穆蘭蘭撒了一個謊,她說:“我去找絲巾的主人,你不是叫我爭取的嗎?我現(xiàn)在要開始主動了!”
這么一說,莊怡然高興起來,連連夸她孺子可教也。
穆蘭蘭臨走的前一天,莊怡然在公寓里給她擺了一頓餞別宴。陳牧也來了,還帶著離別的禮物。三個人都沒有吃多少飯菜,但喝了很多酒。
莊怡然和陳牧喝醉了,就趴在桌上睡覺。穆蘭蘭酒量很好,一直醉不了,她很希望跟陳牧一起醉的那個人是她自己。但原來就算是喝醉酒這種小事,她也沒有莊怡然的福氣。
夜很深了,她去臥室抱了兩條毯子蓋在莊怡然和陳牧的身上。陳牧睡著了也是那么迷人,她的嘴唇輕輕在他的額頭上碰了一下。這是她給自己的離別禮物。
在飛機上,她打開了陳牧送給她的禮物。
是一條絲巾,淺藍色底,繡著黃色的小花。她把絲巾系到脖子上,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
她睡著了,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
煙雨迷蒙的早晨,她在睡夢中微笑,她以為飛機會把她帶向新的生活,殊不知,飛機是朝著死亡飛翔的。
九點四十四分,穆蘭蘭乘坐的飛機在馬來西亞上空墜毀,機上乘客全部罹難。
一年后,陳牧和莊怡然結(jié)婚了,兩年后,莊怡然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叫陳慕蘭。
尾聲
陳牧在花園里種了很多株木蘭花,每年早春時節(jié),紫紅色的花朵開滿枝頭,芳香怡人。他偶爾會在樹下發(fā)呆,想起那個叫穆蘭蘭的女子。
曾經(jīng)有好幾次,他想不顧一切地走向她,但是到最后關(guān)頭他又膽怯了。他怕傷害怡然,他怕穆蘭蘭拒絕他,他怕自己變成像父親那樣薄情寡義的男人。
大學(xué)那年,他的父親拋棄了母親,跟著別的女人走了。他在旅行中放逐自己,直到在鳳凰古城遇到穆蘭蘭。
她青春活潑,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她的笑容像春天燦爛的陽光投射在他的心中。他偷偷跟在她身后,走她走過的路,看她看過的風(fēng)景。
那天在江上泛舟,她的絲巾被風(fēng)吹到他的手中,他強忍著激動與興奮,假裝鎮(zhèn)定地把絲巾還給她。
原本他想上岸以后就去找她說話的,他一直堅信她是他的救贖。
然而竟然沒有再見。
數(shù)年后,母親介紹了莊怡然給他認識,她跟穆蘭蘭很像,一樣的熱情活潑。他忍不住向她靠近。
后來莊怡然介紹她最好的朋友給他認識,他沒想到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她似乎忘記了他,他也只得裝成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樣子。
他總是損她,數(shù)落她,一遍遍地重復(fù)她的缺點,好讓自己清醒,不至于太沉淪。
幸好,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他愛她。
而今,她轉(zhuǎn)世而來,成為他的女兒,他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