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第三次見面,喬津帆便跟夏晚晴求婚,這讓晚晴措手不及,誰知回家碰上父母給她安排的又一相親對象,她發(fā)現自己避無可避,于是便開始認真考慮和喬津帆交往,誰知趁熱打鐵的喬津帆當即決定和她訂婚……
盛夏晚晴天(五)
文/柳晨楓
第五章 訂婚
喬津帆的語氣從容自然,晚晴并沒有任何得意的神色,只是事先知道了這個日子而接受了罷了。
萊雪卻是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眼睛里明明很氣憤,卻只是囁嚅著扯了一下莫凌天道:
“她這是故意給你難看!”
莫凌天的目光果然帶著刺,唇角勾起,表情冷漠,那抹嘲諷的意味便更明顯了。
“夏晚晴,我以為你終于想通了,其實還是老樣子,無論你做什么,我都無所謂,走吧!”
莫凌天的語氣淡漠,和以往相比,此刻算是仁慈了。晚晴看著他轉身攬著萊雪離開的背影,胸口還是一股熱血上涌,卻是手上一攥,沒有讓自己沖動。
是的,他誤會與否,真的已不再重要。雖然這個日子是喬津帆定的,但相信更多人都會誤認為是她定的,但那又有什么呢?
只是莫凌天的諷刺、莫凌天的態(tài)度依然具有剜心割肉的功效,晚晴還是低估了那份愛的分量。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為難,我們可以更改時間?!?/p>
喬津帆一只大手伸來,將她那只攥緊拳頭的手握在手中,目光低垂,那神態(tài)里的歉意是如此清晰,那一刻晚晴抬眸便能夠看到他超凡脫俗的容顏,是如此靠近,呼吸可聞。
也許他并沒有她想的那么深不可測,她已不需要獨自支撐,可以靠在他的肩頭,尋求短暫的慰藉。
“不用。如果看不開,就算是我們跑到紐約去注冊,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晚晴的笑容有些勉強,但是意志仍舊堅定,即使痛也要忍著,莫凌天無所謂,她何必有所謂?
“夏晚晴,你又何必如此堅強!”
一聲輕嘆,帶著說不盡的歉意,晚晴只覺得后腦勺被大手輕輕一推,便靠在了喬津帆的懷里。這是除莫凌天之外的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沒有特別溫暖,但是絕對清新,就像是儲備了足夠的氧氣,氤氳著花香,可以供她用力地呼吸。
“謝謝你,喬津帆!”
晚晴睜大眼睛,讓淚水噙在了眼眶里,終究沒有讓淚珠落下。
因為這個擁抱,似乎無形中和喬津帆親近了一些,喬津帆任由她伸手環(huán)抱著他的腰,直到她恢復了情緒,面帶微笑。
“走吧!”
晚晴的眼中波光瀲滟,那是一種復蘇的清醒,迎上喬津帆那張仍寫著愧疚的臉,反手拉著他向二樓走去。
而在選擇寫真的風格時,晚晴煞有介事地認真起來,一來掩飾剛剛的脆弱,二來是真的不想讓婚姻變成死氣沉沉的城堡,至少需要和這個同住在一個城堡的人相處愉快才好。
但從頭至尾,喬津帆都淡淡地笑著,目光中那絲清亮的神采遲遲沒有消退,只是看著她,任由她來建議選擇,似乎聽著她說話,他都很開心似的。
是的,令晚晴最滿意的一點便是,即便是一份裱在相框里的幸福,喬津帆給予的也是最逼真的!
“夏小姐,您老公真帥,比電影明星還有范兒,以前怎么都沒見過呀?”
那攝影師助理認出了夏晚晴,忍不住贊美的同時,有些八卦地看著坐在那里的喬津帆。
“嗯,謝謝!”
晚晴看著助理小妹那星星眼,再看看不為所動的喬津帆,似乎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相貌出眾,但又那么高貴清雅,不容侵犯。
“都選好了?走吧!”
喬津帆很有紳士風度地等待著她,晚晴由著他攬著肩頭,并沒有推開,這樣的男人靠近自己,并不讓人覺得反感。
“周六可能有點兒事,周日我們再去拍吧!”
晚晴看了一眼日期,征詢喬津帆的意見。
“沒問題!”
他答得很是自然從容,攬著晚晴離開時,身后的助理小妹忍不住八卦道:
“離婚的女人傷不起呀傷不起,這么帥的男人都能釣到,真是好命!”
出了門,天色早已變得黯淡,城市的燈火已經亮了起來,而剛剛還見過莫凌天的地方,再也沒有那二人的影子。走到了拉風的跑車旁邊,晚晴上去后,有些好奇地詢問:
“感覺你不喜歡這種車子才對!”
喬津帆聽了卻微微一笑,看著她那探究的目光,淡然地回應道:
“我想給你一點兒我力所能及的驕傲!”
喬津帆的話,雖然有點深奧,但是晚晴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著他認真開車的樣子,很是敏捷地回應道:
“其實,有你,我已經很驕傲,這些并不重要,而且驕傲,也不是別人能給的!”
學著他說話的語氣,她也說得很認真,喬津帆驀然看著她,顯得有點驚訝。
“夏晚晴,失去你,是莫凌天一輩子最大的損失!”
晚晴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間這么說,臉上一愣,不由得想到了莫凌天那毫不稀罕的神態(tài)和諷刺的語氣,臉上微微黯淡,但還是說了一聲:
“謝謝!”
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晚晴一怔,轉臉看著喬津帆,他并沒有看著自己,而是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做得不夠好,請不要嫌棄!”
晚晴看著他的樣子,有些納悶,卻回答得爽快:
“我想應該不會有那么一天!”
嫌棄?喬津帆這樣的男人,怎么會讓人嫌棄?即使不是為愛而在一起,但他真的對她很好,猶如天降神兵;即使有一天他說并不愛她,即使有一天他說他們之間只是一場盟約,她想她也會坦然接受的吧。
回應她的只是喬津帆握得更緊的手,晚晴心中感激,反握過去,車子急速停了下來,喬津帆的臉在夜色中映著霓虹燈光,一派絢麗的優(yōu)雅。
“餓了嗎?去吃飯吧。”
如此一問,晚晴真的覺得餓了。
但沒有料到世界是這么小,即使是去飯店,也會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晚晴看到了萊雪和莫凌天,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喬津帆拉著晚晴便轉身離開。
只是那么一瞥,因為太過熟悉,所以還是能夠認出來他們的身影。
如今的萊雪,就像是尊貴的公主一般,總是如此高調地出現在莫凌天身邊,而他似乎對此一點兒都不反感。
和萊雪相比,她和莫凌天同出同入的次數,少之又少。
可見愛情,可以成全很多東西,比如女人的驕傲和虛榮,這些,莫凌天從來沒有給予過她。
但是現在并不是晚晴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已經放棄了,再多的遺憾和疼痛,都隨著那個男人的漠然離開而結束了。
只是有些奇怪,剛剛和萊雪走在一起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只是一個側影,便氣度不凡,而那個中年男人的手臂上,是萊雪的纖纖玉手,她挽著他的樣子,親昵而自然。
何時,萊雪有這樣一個高貴不凡的親戚了?
是的,看那樣子似乎是關系不錯的親戚,有莫凌天在場,萊雪能夠公然挽住的男人,自然關系非同一般。
記憶里萊雪從來沒有提到過她的爸爸,她說她與母親相依為命。
而莫凌天呢,除了一個妹妹,并沒有什么親人,正因為他孤身一人,正因為他與妹妹相依為命,晚晴才忍不住靠近那個清冷孤寂的男人。
她以為她給予他的是陽光,可惜在他看來那都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晚晴抬頭,方看到了拉著自己的喬津帆,優(yōu)雅從容的臉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嚴肅而冷靜,這樣的他看起來更高貴,更驕傲,更不可觸及。
“其實,我們不必出來,即使狹路相逢,也不該膽怯!”
晚晴認真的語氣,說得極是自然,喬津帆的視線與她對上,臉上也溫和了許多,看著她那堅定無畏的模樣,他只是微微地笑,沒有說話,拉著她的手,上了車子,然后向著一個晚晴完全未知的地方趕去。
到了一處小巷子似的地方,擁擠而熱鬧,車子都沒有辦法開過去,他們的到來有些突兀,引來了不少行人的注視。
但是喬津帆似乎沒有感知到自己的氣場一般,仍舊是牽著晚晴尋找著街道上的一個標志。
他的臉上漸漸由希冀變成了落寞與失望,那神情變化得有些明顯,讓晚晴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的情緒其實也是容易外露的。
“怎么了?沒有找到地方嗎?”
晚晴猜測著,看著他失望的樣子,有些不忍,有些東西遺落了,再也找不到的感覺很難受,這一點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可能吧,這么多年了?!?/p>
喬津帆的神色里有些黯淡,摒棄了往日的優(yōu)雅,他落寞地靜立,晚晴抓住了他的手道:
“既然找不到,我們就去新的目的地吧,許多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并沒有遺失,而是變得更好了!”
晚晴的話,有些文縐縐的,但是喬津帆還是聽懂了,他一向清冷的臉,再度因為她的話而晴朗。
這里離喬津帆尋找的巷子并不遠,一家很小的小吃部,除了供應家常小菜,還有面食和點心,晚晴帶著喬津帆過來時,人已經很多,只有角落里的位子了。
“喲,來了?兩位,里面請!”
顯然老板娘認出了晚晴,雖然不知道名字,卻是熟客,而晚晴在老板娘那熱情和好奇的目光下,故作坦蕩地把喬津帆拉到了角落里。
店面有些擁擠,裝潢有些陳舊,桌子也磨損了許多,再加上人滿為患,這里顯得熱鬧,卻有些不夠雅致,更顯得不夠干凈。
“這里的菜味道可好了,別看店面小,生意永遠這么好,而且老板娘很熱情,來得多了,還給優(yōu)惠呢!嘗嘗這道菜吧,東北特色菜哦!”
當晚晴點了這里的特色菜和點心,向喬津帆興致勃勃地介紹時,才發(fā)現他微微皺起了眉。
“這個,是不是顏色太重了?”
喬津帆見晚晴停頓下來看著自己,臉上略微有些尷尬的樣子,目光掠過那道“螞蟻上樹”,眼底里的嫌棄還是顯露了出來。
是醬油放多了,晚晴沒有料到他這么挑剔,也有些尷尬起來,目光瞄向了另外一道菜道:
“這個呢?比較清淡!”
但金針菇的根部切除得不夠徹底,而且油濺了出來,喬津帆的表情顯得嚴肅,晚晴臉上也漸漸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應該想到喬津帆這樣的男人對于衛(wèi)生的在意程度,光從他身上那種一塵不染的氣質,就能夠感覺出來他愛干凈的程度,只是她一直疏忽忘了這個本質。
晚晴看著喬津帆,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臉上有些尷尬的紅暈,只得勉強裝作無事道:
“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說完,晚晴已經站了起來,而喬津帆看著她急匆匆的樣子,連忙追上,抓住了她的手,抱歉地道:
“對不起,浪費了你的一番好意!”
晚晴聽出來他的誠懇,但還是有些不太自在,想到了上次媽媽給他夾菜,他也沒吃,想必不是因為生疏,而是因為他太愛干凈。
這樣一個愛干凈的男人,自然對于事情也都苛刻而認真,甚至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那么他對于婚姻呢?
想到了這里,晚晴的心情還是沒由來地低落了許多。
晚晴走在前面沒有說話,走得極快,而喬津帆則抓住她的手,跟了上來,兩個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直到喬津帆打破了這份沉默:
“我……有潔癖?!?/p>
喬津帆的坦言讓晚晴一愣,不由得步子一停,臉上也有些錯愕和失落的表情,那絲勉強的笑容,也顯得如此的落寞。
“是我考慮不夠周到!”
晚晴這么說著的時候,心頭還是給自己打了一劑預防針,喬津帆和她的這樁婚姻,絕非因為愛情,萬萬不可太在意了!
也許是晚晴佯裝的不在意有些太笨拙了,顯得力不從心,所以后來吃飯之間沉默了許多,晚飯后二人很快便分開了。
“如果覺得訂婚宴的日子不好,可以更改?!?/p>
臨別時,喬津帆突然間開口這么說,眸光中的認真讓晚晴有些錯愕——他還記著這事呢?
“沒事,除非有天大的理由,不然我還真想不出為什么需要更改?!?/p>
晚晴驕傲地一笑,消除一晚的落寞,漂亮地轉身離去時,甚至還能夠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似乎看不透,但又似乎熟悉了的視線,讓她心底里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苦澀。
無奈地一笑,告訴自己要清醒而理智。
“和喬津帆約會去了?”
媽媽的目光很犀利,似乎能夠感覺到她的行蹤似的,晚晴臉上有些尷尬地一笑,但還是點頭承認了。
“看起來很有默契,還不錯,時機成熟了就提醒他,讓家長過來見見我和你爸?!?/p>
葛眉巧如此一說,晚晴頓時有些醒悟過來,因為喬津帆主動的態(tài)度,她險些忘記了他的家人,晚飯時他只是一語帶過了家里的情況,除了奶奶、爸爸和一個妹妹,家里似乎沒有別的人了。
喬津帆沒有提到他媽媽,而晚晴因為想著喬津帆潔癖的事并沒有仔細追問。
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馬虎,婚姻豈止是兩個人的事?莫凌天是個特例,而喬津帆可不是,他有顯赫的家世,有了不得的父親,有不一樣的社會地位。
那樣的家庭怎么會沒有門第觀念呢?怎么會任由他娶一個二婚的女人呢?
想到了這里,晚晴的心中如同幾只小貓在伸爪子,正準備起身上樓給喬津帆打個電話,卻聽得媽媽開口道:
“如果這只是喬津帆一意孤行的決定,你以后的日子恐怕會很辛苦!”
晚晴看著媽媽那一臉認真,似是關心,似是提醒!
抑或者說她早已想到了這種情況,卻仍舊默許了喬津帆?只因為他是一個合適的丈夫人選嗎?
“我知道了,媽?!?/p>
晚晴說完,快速噔噔噔地上了樓,心底里卻似又被潑了一盆冷水。嫁給喬津帆是利益所趨,爸爸需要一個不錯的合作伙伴,而媽媽更是一個愛面子的女人,所以他們才會極力促成么?
明知道嫁過去的路,可能會異常艱辛,但還是鼓舞了她這么做,晚晴不由得拍了自己的臉頰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人都有私心,不應該怪父母,連她自己都是因為怕嫁給一個呆男人,而另辟險徑,更何況爸媽早已參透人情世故。
再說,比起嫁給莫凌天,那種一次次失望、被否認、被嘲諷的婚姻,只怕沒有更辛苦的了吧?
想到了這里,晚晴的心頭反而堅定了許多,即便未來的路再艱辛,她也要驕傲地走過去。
然而,即便準備了勇氣和堅強,在聽到這樣的答案時,心頭還是微微失落的——“奶奶最近比較悶,去了澳門拜媽祖,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我爸因為家族產業(yè)股份的事情,也比較忙?!?/p>
喬津帆的聲音略顯無奈,似是誠心,但亦嫌疏遠,晚晴沒有點破,只是佯裝平靜道:
“我回頭會向爸媽說明情況,時間不早了,晚安?!?/p>
晚晴掛斷電話,卻是雙眼睜開,望著天花板上的粉色水晶燈,遲遲難以入眠。
喬津帆終究是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除了顯赫的家世、不俗的外表,他更多地像是一個大大的問號,而他給予的婚姻會有多少坎坷波折,她亦猜不透。
這種滋味并不舒服,她并不要求喬津帆開誠布公,但是也不想一個人做無頭蒼蠅。
晚晴再度爬了起來,給喬津帆撥打電話,然而她聽到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p>
又隔了會兒撥打過去,還是如此的結果,晚晴索性放棄撥打電話,準備好好睡覺去。
第二天,喬津帆的短信早早地發(fā)了過來,但是晚晴仍舊是堅持開了自己的車子,既然只是一樁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婚姻,她并不想要這些虛偽的噱頭,佯裝恩愛的走秀!
傍晚時分,晚晴忍不住想,再遇到喬津帆時,是不是應該追問清楚喬家長輩的態(tài)度?僅因為她是市長之女,便不忌諱辱沒門風家世了么?
但等來的并不是喬津帆的到來,而是喬津帆的歉意,聲稱有要事而無法過來。
晚晴聽了并沒有計較,欣然應允,將問題埋在了胸口,卻在取車時被突然間從一邊冒出來的年輕女子給嚇住。
那女子一頭鬈發(fā),身著休閑的運動服,米白色的衛(wèi)衣,這么熱的天,卻是將帽子扣在了頭上,臉上大大的墨鏡遮住了近乎半張面孔,即便如此,仍舊有種驚魂的美艷刺激人的眼球。
只見她把墨鏡往下一拉,露出兩只明亮如水的眼睛,已經彎腰拉住了晚晴。
“美女,幫我個忙好嗎?”
晚晴被她拉住,車門剛解了鎖,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這女子鉆入了自己的車子里,晚晴不解,但是也沒有露出太過異常的情緒,只是好奇而冷靜地打量著這個女子。
“我的鞋子剛才被扔掉了一只,能不能幫我到那邊的店里買一雙?三十六的鞋子,美女,拜托啦!”
說完,那女子就可憐兮兮地看著晚晴,一雙大眼睛轉得很快,這張臉干干凈凈,不施粉黛,晚晴覺得極為面熟,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你放心,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趁你離開偷竊你的任何東西,我只是剛才太粗心,拿鞋子砸了人……”
女子看起來很是年輕,漂亮得一塌糊涂,而她的眉眼,卻是越看越眼熟。
而她的話卻讓晚晴不由得心頭放松了下來,能夠用鞋子砸人的女孩子實在不多。
“求求你啦,幫幫我吧!”
在晚晴的注視下她越發(f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雙手合上,急切虔誠地求助。
晚晴沒有多說,起身時拿走了車鑰匙,快速地走到那邊的帆布鞋店里,買了一雙淡粉色的帆布鞋,然后快速地拎了回來。
“美女你真好,既漂亮又善良,今天我真是遇到活菩薩了,哇,是我喜歡的顏色耶!”
女子低頭穿上了鞋子之后,滿臉的欣喜和贊美,卻在迎上了晚晴的注視時,有些尷尬地伸了一下舌頭:
“我現在身上沒有帶錢,從美人居那邊跑過來的,你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那邊去好嗎?”
晚晴聽說剛好順路,沒有多說,便捎帶了她過去,她一臉感激之余追問道:
“美女怎么稱呼?鞋子多少錢?留個聯系方式好嗎,我回頭好把錢還給你!”
鞋子并不貴,晚晴也并不是工薪階層,收入頗豐,倒是不在乎這一點兒錢,但是,看她一臉誠懇,也不好推托,便遞了名片。
“夏晚晴!”
即便她戴著墨鏡,晚晴都能夠從她的鏡片下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間降了溫。
“有什么問題嗎?”
晚晴因為這種目光而不由得追問道,女子剛剛還燦爛如花的笑臉,此刻卻凝聚了鮮有的冷漠,讓晚晴的直覺里有種擔憂。
“你和喬津帆之間,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讓自己太難堪,就放手吧!”
在那女子關上車門離開的時候,她的話語讓晚晴莫名其妙的同時,也想到了她像誰。
像喬津帆!一樣的臉龐,一樣完美的五官,更奪目的亮麗,腦海里第一時間冒出來個女人的名字——喬明嬌?
等到晚晴恍然醒悟了喬津帆和喬明嬌的關系時,哪里還有喬明嬌的影子?來不及多想那日喬津帆借助喬明嬌幫了她一把,只想著喬明嬌這話里的意思,晚晴便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和喬津帆的婚事,可能早已遭遇到了喬家家長強烈的反對,喬津帆事實上只是一意孤行而已。
伸手掏出手機,撥打了喬津帆的電話,許久喬津帆才接聽,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
“有事?”
聽著這種聲音,晚晴突然間想笑,她怎么會突然間患得患失的,不覺間把這樁婚姻看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因為留戀喬津帆帶來的這種溫潤如玉的感覺,就像是一座永不熄滅的燈塔,可以給予她明亮與溫情。
“沒有,只是――突然間想你!”
晚晴說出來最后幾個字時,臉上不由得熱了起來,她可以對著莫凌天大言不慚地說愛,可是對著喬津帆如此開口時,一半是虛偽,一半是尷尬。
“呵呵……”
那邊的人聽了這句話時,卻是溫和地笑了出來,那種笑聲,就像是聽著心愛的女人撒嬌一樣,有幾分寵溺的味道,這讓晚晴更覺得不自在起來。
“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她如此開口,而喬津帆并沒有說要來見她,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晚晴并不想將這份虛偽和尷尬維持太久。
“嗯,夏晚晴……接下來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見你,但請務必相信我,等我!”
喬津帆突然間說出這樣的話,晚晴還沒有理解清楚,他已經掛斷了電話,晚晴聽到那邊有人叫他,想必很忙。
喬津帆的話語如同一顆定心丸,卻不能掩蓋剛才喬明嬌前后鮮明變化的態(tài)度所顯示的信號。
喬家人反對這樁婚姻,而且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這一點她之前居然沒有想到,晚晴為自己的粗心而搖頭,更為喬津帆的隱瞞而皺了眉頭。
在喬津帆的眼底里,她是一個不可以信任的合作對象嗎?還是怕她知道他家人反對會傷心?
晚晴覺得更傾向于前者,畢竟他們還不太熟。
但是直覺里又相信喬津帆并不是想傷害她,那樣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似乎做什么都有分寸,他的出現就像是一個騎士,挽救了她所有的自尊和脆弱,難道他還會在她剛剛站穩(wěn)的陣地上放一顆炸彈不成?
晚晴微微笑了,她該相信喬津帆,至少目前相信比懷疑讓她過得更安心一些。
而夏晚晴天生是個樂天派,總認為事情會朝好的方向發(fā)展,當然,莫凌天是她生命中的例外。
如果這個時候回家,想必媽媽又要追問,晚晴思索了一番,決定一個人在外面溜達溜達。
一個人逛街并沒有多少意思,從商場里出來,晚晴決定吃點兒東西。
很不錯的餐廳,干凈整潔,里面不乏單身貴族的身影,至少不會讓人覺得一個人吃飯突兀,當然,價格也很不俗。晚晴想到了昨晚和喬津帆一起吃飯的事,臉上帶著一抹苦笑,那么愛干凈的男人,不知道以后在生活中,是不是也如此挑剔。
吃完了東西,并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就近逛了逛街。夜晚的城市就像是熱鬧的海洋,七彩的燈光如同漂亮的浪花,將人淹沒在璀璨的光芒中。
櫥窗里的衣服,擺設得高貴整潔,吸引著路人的目光。
晚晴邊走邊看,直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猝然停止了腳步,就像是突然間被扼住了脖子一般。
晚晴眼睛直直地看著,喬津帆的臂彎里搭著俏麗高雅的女子的纖細手臂,如同一幅漂亮的油畫,賞心悅目得令晚晴不自覺地咬緊了唇瓣。
晚晴就那么僵硬地站著,不曉得夜色下自己的臉色如何,只知道有種復雜的情緒在胸口翻涌。
喬津帆騙了她,而且騙得如此輕松自然!
他說有事,她以為他忙,而他卻是佳人有約。
晚晴很想沖上去給他一巴掌,卻發(fā)現自己寸步難移,而他淡淡微笑的側臉,引領著氣質不凡的女子穿越馬路的樣子,和曾經陪伴她時,有什么兩樣?
一種羞恥的感覺,讓晚晴攥緊了拳頭,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心頭也火辣辣的,帶著一種脹痛的感覺,讓晚晴很想發(fā)泄這種壓抑的憤怒。
但是,掏出了手機,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晚晴卻是利索地刪掉了喬津帆的電話號碼,毅然轉身。
晚晴不知道該向誰傾訴此刻的壓抑和難受,翻動著手機里的電話號碼,目光一個個掠過,最后頹然地放下,她居然無處可以訴說。
哥哥,已經不是她兒時記憶里的哥哥,她早已停止了對他的依賴和信任,是她選擇了疏離和冷漠。
雪瑤——晚晴看著手機里存儲的國際長途電話號碼,放棄了這個找人發(fā)泄的念頭。
也許在經歷了與莫凌天婚變的劇烈波動后,她的心已經自動頑強了起來,而喬津帆的欺騙還不至于讓她失去理智,所以晚晴在漸漸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之后,最后還是開著車子,選擇了回家。
好在,客廳里并沒有媽媽的影子,而哥哥和爸爸喜歡晚上待在書房里。晚晴快速地上樓之后,把自己甩在了床上,眨巴著眼睛,笑得像是一個傻傻的孩子,任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愿意哭出來。
婚姻失敗離開莫凌天又如何?少了喬津帆這場及時雨又如何?她夏晚晴還是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沮喪,不能哭泣,不能去怨憤和不滿。
白流蘇遇到范柳園是她的幸運,而夏晚晴沒有喬津帆還不至于就此垮掉。
晚晴將手機放好,照常洗漱睡覺,迷蒙中電話響起來,晚晴打開手機,看到了那個半生不熟的電話號碼,選擇了關機。
天亮,好好去上班;天黑,并沒有第一時間趕回家。
晚晴這幾日過得又是異??簥^,因為她工作賣力,又迎來了同事們的費解。
“夏姐,您這樣辛苦工作,也升不了職呀!”
小郭好奇地看著晚晴,終于代表廣大同人發(fā)表了感慨,而晚晴只是淡然一笑,繼續(xù)埋頭苦干,生怕有人追問起自己那又一次變異的婚約。
“夏姐,女人事業(yè)太出色,對婚姻是有害無利,您還是多出去約會,和男朋友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重要啊!”
小郭算是好心提醒,卻也小心翼翼,晚晴抬頭,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再這樣下去,什么樣的男人受得了哦?拼命三娘似的,真是搞不明白!”
晚晴去洗手間時,兩個女同事在鬼鬼祟祟地談論著什么,雖然沒提姓名,但是看到了晚晴之后,均是臉色一變,笑得分外僵硬。
九點鐘,晚晴在外面游蕩得夠了,才選擇回家,她不想讓媽媽知道這一切,如果爸媽知道了,后果不會是很生氣,而會是很務實,讓她趕緊另覓良緣,而這正是她現在最不想做的事情。
“小晴,別只顧著約會,媽說的事,怎么樣了?喬津帆那邊有沒有給個答復?”
葛眉巧見晚晴每日回來得很晚,臉上倒是滿意,可是并沒有忘記正事。
“哦?津帆說他奶奶去了澳門,爸爸在忙公司的事情,怕是沒空?!?/p>
拿著之前的借口,晚晴答得有些力不從心,但是葛眉巧似乎已經預料到一樣,反而并沒有特別追究:
“你是二婚,家里人反對是正常的,那和津帆好好相處,只要他中意你了,一切都好辦!”
媽媽雍容的臉龐難得如此滿意,那語氣間的鼓舞讓晚晴感覺心頭更似堵了一塊鐵一般不舒服。
張開嘴想說出事情的真相,但是葛眉巧已經扭著身子端著花茶去了臥室。
三年前她可以堅決地說非莫凌天不嫁,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堅持的資本和倔犟的理由,喬津帆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來得旖旎,去得縹緲,開始得兒戲,結束得更是敷衍,連一聲再見都不曾說過就這樣沒了聯絡。
不由得又想到了他說過的話,他說如果有一天他做得不夠好,請她不要嫌棄,請她務必等他!
等著他花開別家,等著他心有所屬,等著他說“對不起,我娶錯了”?
晚晴還是有口氣憋著的,索性找到那個半生不熟的電話打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看,這就是斷絕聯系的鐵證,連電話都關機了!晚晴覺得自己真是可笑,這次被人耍得要跟猴子一般難看了。
這種怨恨,不是恨嫁,不是幽怨,就像是漂泊了許久的船兒看到了燈塔,剛剛充滿了希望時,那燈突然間滅了,仿佛是自己眼花了一般,燈塔根本不存在——是她太過奢望了?
這事兒能一直隱瞞下去嗎?晚晴已經思索著如何向爸媽解釋,或者是選擇什么時候開口了。
以她對爸媽的了解,藏著掖著,不如坦白從寬。
好在晚晴還沒有把之前喬津帆說的訂婚日子告訴爸媽,不然眼看要到訂婚的日期了,仍舊沒有消息,爸媽一定會發(fā)現破綻的。
晚晴睡前,又不甘心地撥打了那個號碼,回答的依舊是機械的女聲,悅耳得令人厭惡。
喬津帆,鬼才稀罕嫁給你!晚晴恨恨地想著,終于在失落中睡去。
“八月份的天氣那么熱,居然選在這個時候訂婚,還真是嫁得熱火朝天!”
到了辦公室便有人討論著這個敏感的日子,等到晚晴到了跟前,兩個女同事即刻停止了八卦,匆匆散開。
晚晴當做沒有聽見一樣照常上班,但是翻著桌上的臺歷,心底里像是灌了鉛一般。八月十八,莫凌天貼上了萊雪夫婿的標簽,而她也終究與喬津帆畫上了休止符吧!
好吧,既然他喬津帆喜歡言而無信,她亦不必為了這樣的男子而失望傷懷。
晚晴忙忙碌碌地投入到審計大業(yè)之中,報表、數據、報告,一系列的事情全部解決完畢,發(fā)現還剩了大把的時間要在外面游蕩。
八月十七日到了,早晨晚晴離開的時候,已經做出了決定:晚上回來向父母坦白和喬津帆之間那份無疾而終的婚約。
可是下班之后,晚晴還是習慣性地上了車子,像往常一樣,佯裝約會,不想回家——坦白的后果晚晴太清楚。
高樓林立,大廈巍峨,一向做事勇于沖鋒陷陣的她,現在卻畏縮著不敢面對。
晚晴一個人在市中心的高檔商場里游蕩,連服裝店的營業(yè)員都似乎看不起她這孤家寡人似的,晚晴不知道在和誰生氣,索性氣鼓鼓地跑進了試衣間,選了一件艷紅的禮服試穿。
是的,女人瘋狂起來都愛購物,花錢變漂亮求發(fā)泄。
“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會好看嗎,凌天?”
柔美的女聲,就像是巫女的詛咒,晚晴還沒有從試衣間里出來,便在門縫里看到了那個站在衣架旁邊,嫣然嫵媚的女人,她依舊用手指梳理著垂落的發(fā)絲,歪頭詢問著面容俊逸、不擅長言笑的男子,那畫面奪走了晚晴所有的勇氣,頓時愣在了試衣間門口。
【下期預告】:夏晚晴落荒而逃,迎頭碰上了消失多日的喬津帆……兩人的訂婚宴照常舉行,可是喬老夫人的出現,讓這場訂婚宴成了城中的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