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向外

一

在返回老家的火車上，我望著窗外，滿腦袋里揮之不去的都是在登上火車之前，小雨和她的媽媽，站在月臺上向我微笑擺手的畫面。小雨的媽媽蹲在小雨面前，掌心對著自己一左一右的擺著手，而小雨在看到她的媽媽的動作之后，掌心則向外一左一右的擺著手。

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唯有的幾次讓我非常感動，想起來都會覺得無比幸福的故事。不過這個故事的主人公，遠沒有我這個故事里的配角覺得那么的幸福。

因為這對當事人來講，是一條崎嶇且很大概率上是沒有終點的道路，在這條路上，充滿無盡的艱辛和堅持，還有要一次一次的接受上帝的宣判以及在各種流言蜚語和現(xiàn)實壓力的情況下，還要咬著牙，無時無刻地給自己希望的動力。

或者說，這所謂的“希望的動力”只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謊言，抑或不論自己是哭是笑，對面那個純凈的眼神，從來都不會與自己有任何情感上的共鳴。

因為她永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二

這是關(guān)于一個十歲自閉癥小女孩兒和她母親的故事，這個故事要從半年前開始講起。

半年前，那是一個焦躁而又煩悶的午后，在火辣辣的陽光下，我拿著寫完的論文送到輔導(dǎo)員那兒，就趕忙收拾行李，迫不及待的連夜買的站票，從東北小鎮(zhèn)溪城只身來到了北京。

因為上大學時，學的是特殊教育專業(yè)，尤其在自閉癥心里輔導(dǎo)這方面，稍微有一些經(jīng)驗，就尋思去一個自閉癥的康復(fù)中心謀個工作。

剛到北京時，在與房屋中介各種咆哮與砍價，交完讓我欲哭無淚的高價房租之后，我的兜里只有四元錢。在這繁華的首都，僅僅剛好夠買兩個饅頭、一袋榨菜和一瓶礦泉水，以此解決掉自己的晚餐問題。

由于來之前，已經(jīng)在招聘網(wǎng)站投了自己所學專業(yè)的相關(guān)單位，但都需要幾天才能給回復(fù)。我決定先找個兼職，就在租房子小區(qū)附近的公園，穿上卡通服裝，扮成熊貓人，發(fā)放售樓的廣告單。

我暗想北京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可真夠有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拿這么可愛的形象做這種事兒，真的可惡至極，不過再可愛的外表，都偽裝不了內(nèi)在那顆萬般損人利己的黑心。

在接了這個兼職工作的第二天，我認識了一個自閉癥小女孩兒，她的名字叫小雨。

小雨很乖，但非常的沉默，在外人看來，她是一個看起來內(nèi)向的小女孩兒。可只有她的媽媽心里清楚得很，她永遠都會讓別人看起來很內(nèi)向，但實際上，小雨幾乎不可能有一天能達到可以理解外向與內(nèi)向的區(qū)別。

可憐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天，就被老天爺剝奪了情感支配權(quán)。

孩子的這種“內(nèi)向與沉默”對于媽媽來說就是冷漠，就是一塊巨石，無時無刻不在壓著媽媽那顆惶恐不安的心。

三

在我發(fā)傳單的時候，與小雨和她的媽媽想照面。

我拿出手中的宣傳單，熱情的遞給小雨的媽媽，并說：“您好，女士，這是望京新開的樓盤，看看吧?！?/p>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小雨不知道受到什么樣的刺激，身體直挺挺的，用腦袋撞擊我的腹部。俯沖的力量很大，就像一腳射出來的足球。

我的身體向后傾倒，手里拿著的一沓兒的廣告單，隨之扔得滿天飛。不過在后退一步的時候，我還是定了下來，盡管腹部很疼，我還是拼命地往前躥了一步，用腹部接住孩子的頭部。

雖然我當時并不知道小雨是自閉癥，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有意的，這顯然是一次無意識的暴力襲擊。

我當時斷定，這孩子肯定具備一定的暴力傾向，并且不受自己的大腦支配控制。

所以當腹部接住孩子的頭部后，我下意識地用我的雙手握住孩子的手腕，以防止她對我進行第二輪的攻擊。

不過因為我有相關(guān)學習的經(jīng)驗，并且反應(yīng)及時，好歹沒有出現(xiàn)更為糟糕的后果。

我用我大學學過的相關(guān)方法，在十多分鐘的心理疏導(dǎo)下，孩子終于稍微平穩(wěn)了情緒，又恢復(fù)到像石頭一樣，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之中。

在后來，與小雨的媽媽的交流中，印證了我的臆斷。孩子因為沒有自我意識，這種襲擊，施擊者是不顧后果的。如果當時我不再一次用腹部接住孩子的頭部，孩子就會筆直的九十度傾倒，腦袋直接重重地撞在地上，其后果將是不堪設(shè)想的。

四

在經(jīng)歷這場意外的小風波之后，我和小雨的媽媽就這樣認識并成為了朋友。

她次日晚上，約我到她家做客，準備和她先生在家設(shè)宴，以表達孩子對我突然襲擊的歉意。

我并沒有在意，只是覺得很傷感，我深知這些自閉癥兒童，她們父母的不易。

我大學學的是特殊教育，參加過很多幫助自閉癥兒童的公益活動，見過自閉癥兒童的父母一天一天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們經(jīng)常以淚洗面，但每每見到孩子后卻強裝笑容，很令人可悲可憐的是不論父母是裝笑容還是露苦臉，孩子從來都是沒有感覺的。但是每一家的父母，依舊笑著，燦爛的笑著，因為他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的微笑會得到回應(yīng)，孩子也會天真燦爛的回他一個笑容。

就像正常幼兒園，父母接孩子放學后，孩子機靈而調(diào)皮的笑容。

小雨是一個很乖的小女孩兒，她從一出生就很沉默，沉默得讓她的媽媽永遠處于惶恐的狀態(tài)，但一次又一次得鼓勵自己，用生命燃燒的微笑，去打破這種沉默。

在我看來，小雨是快快樂樂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很純澈，她就是一顆外來的隕石，不帶有這個浮躁社會所具有的任何污垢。

到小雨家的時候，她的媽媽牽著她的小手，沖著她微笑，逗著她玩兒?？墒切∮昕雌饋聿⒉粶蕚湟I賬，把手指頭含在嘴里，斜抬著腦袋，沖著天花板，兩顆小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動，不停的發(fā)出的“嘰里咕?！钡穆曇?，口水則不停的從嘴中流出，她的母親就耐心的拿手絹給她擦拭著。

我見狀，連忙把孩子的手指，從她的嘴中抽了出來。我告訴小雨的媽媽，以后孩子在做此類動作時候，一定要格外注意。自閉癥小孩兒的感觸神經(jīng)非常低，如果她把自己的手指咬出血，她都不會疼。最糟糕的時候，因為她感覺不到疼，她就不會像一般孩子哭叫，家長若不仔細察覺，就會造成孩子在一定程度受到傷害。

小雨是不愿意和我們共進晚餐的，她站在我們吃飯的桌子旁邊，依舊望著天花板，偶爾嘴里呼嚕呼嚕的，不知道在說什么，很詭異，不過也很有趣。

沒有小雨參加的晚宴，我們吃得是很快的，孩子的父母沒有胃口，我自然也吃不下去多少。用過晚飯之后，小雨的爸爸又為小雨準備專門的晚宴——玉米羹和土豆泥。他的爸爸笑著拿著食物，對小雨說：“小可愛，看爸爸給你準備的晚飯，都是你喜歡吃的?！?/p>

當我看到此情此景，眼淚都要奪眶而出，我學特殊教育的，所以我知道這是父母刻意準備的粗糧，因為醫(yī)學上確實說自閉癥小孩兒多吃粗糧。

這時候小雨媽媽告訴我，先生每天下班，都要去超市買比較好的那種小玉米，然后回來用文火給小雨做玉米羹，小雨非常喜歡吃玉米羹。不過有的時候，孩子“鬧情緒”不吃的話，我先生就放到冰箱里，第二天早晨給他自己當早餐。然后晚上再買新的，給小雨再做。

說完這些話后，小雨媽媽用手拄著頭，看起來很憔悴，很疲憊。順著小雨的媽媽坐的沙發(fā)椅旁邊是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攤著好幾盒藥，我定睛一看，全部都是卡馬西平。

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五

通過小雨媽媽的引薦，我就在這片小區(qū)附近的一家自閉癥康復(fù)中心上班了。小雨當然也被托管在這，所以我有了更多與小雨相處的機會，我很欣慰，我打心眼兒里喜歡小雨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小雨的媽媽、爸爸分別在出版社和政府機關(guān)上班，典型的長白班文職人員。

小雨的媽媽對我說，這家康復(fù)中心的工作人員經(jīng)驗都非常豐富，所以放心把孩子托管在這里。小雨媽媽覺得我和小雨有緣，她希望我能在這里既能儲備更多的工作經(jīng)驗，又能多多關(guān)心照顧小雨。我很感謝小雨的媽媽，我答應(yīng)她，我會好好地照顧好小雨，讓她開心的度過每一天。

康復(fù)中心基本都是十歲以內(nèi)的孩子，只有一個男孩兒，一米七多的高個子，但看起來也就才十五六歲的樣子。第一次見到他，覺得他好像《海洋天堂》文章里扮演的大富，憨厚老實，敦實可愛。不過這個孩子不是自閉癥，而是先天性弱智，不過心地特別善良。

聽這里的工作人員介紹，這里都管這男孩兒叫“蜜瓜”。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男孩兒喜歡吃哈密瓜。這里的一位工作人員，是蜜瓜媽媽的遠房親屬。每回蜜瓜的媽媽來接蜜瓜的時候，都會帶一份切好的哈密瓜給他吃。

據(jù)了解，蜜瓜的媽媽是一個單身母親，是從安徽外來務(wù)工的婦女，現(xiàn)在主要的經(jīng)濟來源是給附近一家大商場做保潔。在蜜瓜小的時候，老家當?shù)氐泥従佣及衙酃袭敵梢粋€傻子來看待，小伙伴兒們更是嘲笑欺負他。蜜瓜的爸爸嗜酒成性，嗜賭成狂，家里本來就所剩無幾，被蜜瓜父親一折騰更是家貧凄寒。他的父親后來因為躲避賭債，而徹底失蹤了。

蜜瓜的媽媽忍受不了討要賭債的人頻頻去她家鬧事，更有幾次對蜜瓜大打出手，而憤然的帶著孩子到北京來打工，一來尋思掙點錢，二來盼望在首都找到大醫(yī)院能把孩子的病治好。

六

當我在這里工作后，發(fā)現(xiàn)蜜瓜儼然是這里的老大哥，這里的大多數(shù)孩子基本都面無表情，唯有蜜瓜見到哪個孩子都傻頭傻腦的笑著。他總是喜歡自言自語，并且含糊不清的說道：“媽……媽……哈密瓜?！?/p>

小雨和蜜瓜的關(guān)系很好，不過每次看到他倆打招呼的方式倒是挺累人。每次蜜瓜在呆呵呵的往玩具堆走的時候，小雨都會用腦袋去撞擊蜜瓜的腹部，蜜瓜首先是疼的嘴一咧，繼而輕撫小雨的頭部，眼珠子瞪得好大：“哈密瓜！”邊說邊留著口水，一滴一滴地掉在小雨頭上，我站在一旁看著這兩個活寶，一時無語了。

來這兒工作的第三天，我發(fā)現(xiàn)這兒的工作人員在教這些小孩兒們向別人說再見時那種擺手的動作。據(jù)了解，這里的孩子來這兒都不久，小雨算來得比較早的，但是學得還是比較慢。蜜瓜這個非自閉癥兒童到學得很快，但問題是他每次擺手都是掌心沖內(nèi)，掌背沖外，你在沖自己再見嗎·我疑惑不解。

后來才弄明白，原來是這兒的工作人員故意教蜜瓜的，因為工作人員一天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而蜜瓜憨厚聽話，和這些自閉癥小孩兒也比較玩得來。所以讓蜜瓜有事兒沒事兒，就用掌背沖著這些自閉癥小孩兒擺手。

原來這其中有個原理，自閉癥兒童的神性反應(yīng)弧是直線的，也就是想讓他們模仿你去做什么，你必須用他的感應(yīng)事物的方法。當我們正常人將掌心沖著自己、掌背沖著自閉癥兒童揮手時，這時孩子們看到的是正常人的掌背，他們?yōu)榱俗约耗芸吹阶约旱恼票?，才會把掌心向外，從而他們才能學會正確的擺手動作。如果我們正常人用正確的擺手動作教自閉癥兒童，那其結(jié)果孩子們最終學習的是掌心向內(nèi)。

七

小雨的媽媽特別希望小雨能學會這個動作，她對我說，她多么希望何時能送小雨到自閉癥康復(fù)中心后。小雨可以擺手，微笑著向她告別。就像那些年輕的媽媽，送他們正常的孩子進幼兒園后，可以享受到那最簡單的感情回贈。她從不敢奢望，小雨有一天會對她說：“媽媽，我愛你?！?/p>

為了感謝小雨媽媽對我的幫助，也為了小雨能有更大的進步，我決定不論上班期間，還是下班陪小雨媽媽把小雨送回家這段路程。都耐心的一次又一次，重復(fù)著掌心對著自己向小雨擺手。可是小雨并不領(lǐng)情，她只低著頭，全神貫注的在玩著她手里的變形金剛，絲毫對我不感興趣。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我每天至少做二百次這樣擺手的動作，每次大約持續(xù)二到三分鐘。也就是說我每天有七個小時是只做這么一個動作。我的手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會渾不自覺的抽筋，碰到?jīng)鏊菚忻舾蟹磻?yīng)?？墒悄X海里一想到只要再堅持堅持，小雨就可以學會擺手的動作，可以沖小雨的媽媽擺手告別，我就鉚足了勁兒，充滿了斗志。

在堅持到我來這個康復(fù)中心工作的第四個月的月末，我終于成功了，我事先沒有告訴小雨媽媽，只為給她一個驚喜。

八

這一天，小雨媽媽照常把小雨送到康復(fù)中心。蜜瓜從來都喜歡早起，此時正坐在門前的椅子上，蹺著二郎腿在吃著哈密瓜。

小雨的打招呼的方式，依舊是用腦袋進行“突然襲擊”。還好我提前有所準備，用手輕輕接住小雨的腦袋，然后撫摸孩子的頭，笑著對小雨媽媽說：“小家伙一如既往的淘氣呀！”。小雨媽媽笑著望著我，沒有言語，我知道每次小雨有這樣“突然襲擊”的動作，小雨媽媽心底都會滿是擔心。

在安頓好孩子后，小雨媽媽跟我道別，準備開車去單位上班。我叫住了小雨媽媽，微笑著對她說：“今兒我要給你驚喜。”小雨媽媽不置可否的望著我，依舊沒有言語。

我蹲在小雨的旁邊，摟著這個胖姑娘的腰，輕輕地在耳邊呢喃了幾句。緊接著我蹲在小雨和她媽媽的中間，面向小雨，掌心對著自己擺手。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小雨輕輕地把左手抬了起來，掌心向外，輕輕的隨我的動作，一左一右搖擺起來了。蜜瓜在一旁突然哈哈大笑，依舊含糊著反復(fù)說：“哈—密—瓜?！?/p>

當我站起來，轉(zhuǎn)身看著小雨媽媽，她的眼睛通紅，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小雨媽媽上前給了我一個擁抱，對我說：“謝謝你，我真的很激動。”繼而蹲到小雨旁邊，一下把孩子抱了起來，親吻著小雨的額頭，略帶哭腔的說道：“寶貝，媽媽愛你，媽媽愛你?！?/p>

這時候，我趕緊把手機放到了蜜瓜手里，按開了手機音樂的播放按鈕。手機里傳出張懸《寶貝》這首歌曲：“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讓你喜歡這世界，哇啦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哎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要你知道你最美。”

蜜瓜拿著手機，伴隨著音樂，圍著蹲在地上的母女倆，手舞足蹈的轉(zhuǎn)著，邊轉(zhuǎn)著邊哼哼著，還時不時又冒出一句：“哈—密—瓜?！?/p>

看到此情此景，我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小雨和蜜瓜都是幸福的孩子，雖然他們先天有殘缺，但是正因為此，他們享受到永遠活在純澈的世界里，無憂無慮的茁壯成長。小雨的媽媽也是幸福的母親，因為我們正常人輕輕松松就可以擁有卻不懂得珍惜的親屬之情，在小雨媽媽這兒，一個簡單的掌心向外的擺手動作，卻足以讓這個年輕媽媽永遠的甜蜜。

九

半年之后，我準備回老家看望母親，并已經(jīng)跟沈陽的一家醫(yī)院定好了去工作的打算，這份在北京的工作也要隨之結(jié)束，也就是說再沒機會和小雨、蜜瓜以及這些可愛的自閉癥孩子們在一起生活了。

小雨的媽媽領(lǐng)著小雨到火車站送我，臨上車的時候，小雨媽媽問我，那天早晨我在小雨耳邊說了什么。我狡黠一笑，說等我上了火車發(fā)短信告訴你。小雨媽媽說：“等你上火車坐到臨月臺的窗戶邊，我也送你一個驚喜?！蔽壹傺b不知所以然，興奮的點了點頭，但聰明的我，早已經(jīng)想到。

母子倆向我擺手的動作，我想我會銘記一生的，這次北京闖蕩的半年，學會的最多的就是珍惜。

十

火車緩緩的駛出北京城，我的手機響了，是我在康復(fù)中心工作時，那個和蜜瓜有親屬關(guān)系的同事打來的。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蜜瓜的聲音，他依舊含糊不清的只說了三個字：“哈—密—瓜”。霎時，眼淚奪眶而出，我哽咽地說：“蜜瓜，好好照顧好弟弟妹妹們，我會回來的，我回來給你帶好多好多哈密瓜，好不好?！?/p>

蜜瓜似乎聽懂了我在說什么，嘿嘿一笑說：“哈—密—瓜?！?/p>

掛掉電話后，我給小雨媽媽發(fā)了一條短信：“媽媽很愛很愛你，你要很愛很愛媽媽，好不好·”這就是那日在小雨耳邊呢喃過的那句話。

（徐江寧，專欄作者，出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