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年話“龍”

在十二生肖中，龍是唯一帶有神性的動物，排在第五位。作為中國人獨(dú)特的一種文化的凝聚和積淀，龍已扎根和深藏于我們每個人的潛意識中，不但人們的日常生活、生老病死都打上龍文化的烙印，而且龍文化的視角、龍文化的審美意識已滲透到我國社會文化的各個領(lǐng)域。

龍，在中國與天地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聯(lián)系。

龍?jiān)谥袊鴤鹘y(tǒng)文化中是權(quán)勢、高貴、尊榮的象征，又是幸運(yùn)和成功的標(biāo)志。龍之所以具有這種文化象征意義，是與傳說及神話中龍?jiān)谔靹t騰云駕霧、下海則追波逐浪、在人間則呼風(fēng)喚雨的無比神通有很大的關(guān)系，但更重要的，是因?yàn)辇垘浊陙硗蔀橹袊饨ㄉ鐣罡呓y(tǒng)治者的獨(dú)家專利，是皇權(quán)的代名詞。

龍與皇權(quán)掛鉤的歷史也很久遠(yuǎn)，從黃帝時就開始了。

在傳說時代，有著龍的血緣的黃帝曾四處巡視體察民情。他叫人開采首山的銅，然后運(yùn)到荊山腳下鑄鼎，以紀(jì)念自己大戰(zhàn)嗤尤的輝煌勝利。過了一段日子，鼎終于鑄完了，黃帝專門在荊山舉行了一個慶功大典來慶祝。應(yīng)邀出席典禮的不僅有各路神靈，而且還有八方百姓，大家都想看黃帝鑄的鼎到底是什么樣子。只見一只高逾丈三、口大如缸的銅鼎閃著耀眼的金光呈現(xiàn)于面前，眾人嘖嘖稱羨，上前細(xì)看，鼎身刻著一條矯健的游龍?jiān)谝黄樵浦写┧?，周圍是四方鬼神和各種珍禽異獸，可謂千姿百態(tài)，惟妙惟肖。

正當(dāng)眾人眾神懷著崇敬的心情欣賞巨鼎和上面的圖案時，忽然天空中濃云密布，擋住了陽光，天色很快陰暗下來，大家都以為要下雨了，誰知一道金光穿透濃云，一條披著金甲的神龍破云而來，它的尾巴和下半身托在云中，腦袋靠在寶鼎上，長長的龍須順著鼎足垂到地面。黃帝明白這是自己完成了人間的使命，上天派神龍來接他了，他縱身一躍，跨上龍背，飛回天庭。百姓舍不得放黃帝回去，大伙兒扯著龍須不讓走，結(jié)果扯落了好多龍須，黃帝和神龍還是走了。據(jù)說這龍須落在地上，便生出許多細(xì)小修長的小草，人們以后就把這草叫做“龍須草”了。

傳說時代的著名君主，大都與龍有著說不清的淵源。堯在位的時候，出現(xiàn)了大洪荒，到處是洪水泛濫，為了拯救百姓，他命令鯀去治水。鯀偷了天帝的息壤，采用“堵”的辦法治水，勞而無功，被憤怒的天帝殺死在羽山，而燭龍剛好是這里的守護(hù)神。羽山這地方陽光照不到，常年靠燭龍嘴里含著的一支蠟燭照明，因而鯀的遺體三年不腐。天帝惟恐鯀會復(fù)生找自己報復(f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了個名叫“吳刀”的神，拿著寶刀下界啐鯀之尸，當(dāng)吳刀剖開鯀的肚腹時，突然從里邊咎出一條虬龍，長著一對尖而鋒利的角，在附近的山坡上翻騰跳躍了幾下，頓時成了一條大龍，它就是鯀的兒子——禹。說也奇怪，禹出生之后，鯀的身子就滾下羽淵，化成了一條蛟龍，時時“揚(yáng)須振鱗，橫修波之上”。

禹繼承父志，終于降服了洪水，獲得了萬民的敬仰，后來，年邁的舜順乎民意，把王位禪讓給了禹，禹就成了夏朝的開國君主，這可能也是“皇帝是真龍?zhí)熳印钡臍v史依據(jù)之一。

龍還象征著出人頭地、不同凡響，古代把那些賢人高士也稱為“龍”。相傳孔子去見道家創(chuàng)始人老子李聃，回去后三天不開口講一句話，弟子們很奇怪，問他：“先生見了李聃，是怎樣教他的呢？”孔子說：”我見到的是一條順著陰陽變化無窮的龍，我張口結(jié)舌，哪里還能教導(dǎo)他呢！”意思是所有的話都是多余的，老聃是人中之龍，難得一見的大賢。此外，諸葛孔明未出道時被稱為“臥龍先生”，東漢蔡邕飲酒上百斤醉倒路旁，大家叫他“醉龍”。所以，凡是才高識廣，或者精工書文、或者為官清廉、或者品行出眾的人，都可以比做“龍”。

俗話說，“望子成龍”就是希望孩子能有出息，將來能出人頭地，成就一番事業(yè)。近幾年流行的新兒歌中，有一首是《100分是條龍》，也是這個意思。另外，我們常常聽到電臺、電視臺、報刊雜志上有什么“歌壇龍虎榜”之類的消息。何謂“龍虎榜”？據(jù)說歐陽詹中進(jìn)士時，與韓愈、李觀、王涯、崔群等天下名士同登一榜，時稱“龍虎榜”，意思是名流、名家、巨星同聚于此，這里的“龍”反映的是成功者。

“龍鳳配”圖案在唐代以后廣為流傳，它不但象征帝王和帝后的權(quán)威，也可象征人類所有夫妻間的美滿結(jié)合，而且還可象征一切世間的精神與物質(zhì)的陰陽兩極調(diào)和。可以說，龍鳳圖案是中華民族最有代表性的形象符號，是美妙的藝術(shù)形象。

在實(shí)際應(yīng)用中，龍歷來代表一種權(quán)威或勢力，神性日增。龍的各部位都有特定的寓意：突起的前額表示聰明智慧，鹿角表示社稷和長壽，牛耳寓意名列魁首，虎眼表現(xiàn)威嚴(yán)，魔爪表現(xiàn)勇猛，劍眉象征英武，獅鼻象征寶貴，金魚尾象征靈活，馬齒象征勤勞和善良等。天安門前石華表的云龍、山東曲阜孔子廟的盤云龍石柱、故宮龍床等都是歷史上皇權(quán)的標(biāo)記。而鳳鳥卻更多體現(xiàn)世俗的人情味。古話稱“有鳳來儀”、“鳳凰于飛”，這種理想的靈禽歷來被當(dāng)作吉祥幸福的化身，并且還象征著美滿的愛情?！褒堷P呈祥”的主題在宮廷藝術(shù)中比較突出，龍則表示皇帝，鳳則作為后妃的象征。今天，龍鳳的圖案已和千萬人民藝術(shù)創(chuàng)造熱情重新結(jié)合，在建筑、雕塑、繪畫和工藝美術(shù)等領(lǐng)域獲得了無限的藝術(shù)生命。

繪制龍紋圖案的突出表現(xiàn)是天子的“龍袍”。龍袍為至尊之服，制作精細(xì)，做工考究。如清代龍袍制作，由當(dāng)時的清宮如意館第一流工師精密設(shè)計(jì)，作出圖樣，經(jīng)過皇帝親自審定認(rèn)可后，才派志差送南京或蘇杭精工督造。其特種袍服，還要用孔雀尾毛捻線，滿地平鋪，另用細(xì)線橫界，上面再用米料大珍珠串綴，繡成龍鳳或團(tuán)花圖案。其費(fèi)工之大，用料之奢，駭人聽聞。

古代還有繪制龍的圖案的龍旗。龍旗從周代就開始有了，到宋代龍旗已有12種之多，如黃龍旗、青龍旗等。龍旗的種類雖然比較多，但所有龍旗的圖案大致相似，再繪上各種不同形態(tài)的龍的圖象。如蟠龍戲珠旗就是龍旗的一種，上面畫有黃龍背負(fù)河圖的圖案，所以又稱“黃龍負(fù)圖旗”。隋煬帝為了自己浮華游樂的需要，還建造了“龍舟”和“龍舟船隊(duì)”。以“龍”命名的“龍尾硯”，是歙硯中的珍品，因以婺源的龍尾石制成，故名。其硯石質(zhì)剛而柔，潤瑩潔，撫之若膚，摩之無響，色碧似玉，紋理爛漫，為硯工因材施藝提供了廣闊的天地。

服飾上使用龍的圖案加以裝飾由來已久，但在相當(dāng)長的時間內(nèi)，只是皇親國戚的專用產(chǎn)品。因?yàn)榛实圩苑Q或被認(rèn)為是“真龍?zhí)熳印?，所以在他的家族中，龍是必不可缺的?biāo)識：皇帝頭戴龍冠——以雙龍圖案鑲邊的帽子；身穿龍袍——前后胸各有一條猛龍盤成一團(tuán)，雜以云朵；腰系龍帶——以龍為主要圖案的腰帶，佩以龍、鳳玉佩……至于皇帝用的東西，也多與龍有關(guān)：龍案、龍椅、龍床、龍舟、龍輦等，皇帝不舒服叫“龍體欠安”，皇帝生氣了叫“龍顏大怒”，連皇帝走的步子也獨(dú)具一格，叫“龍行虎步”。

既然是皇族專利，其他人自然就不能輕易染指了。明朝英宗在位時發(fā)生過這樣一件趣事，致使后來有了龍袍、蟒袍之分。正德年間，安南國王到北京朝貢，明英宗見其心誠可嘉，一高興就說要賜一件龍袍給他。龍袍象征江山，豈能輕易送人？但君無戲言，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又不能收回，怎么辦呢？大臣們商量了很久，才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變通辦法：將龍袍上的龍減去一爪，變成四爪，三爪向前，一爪向后，表面上看起來和龍袍幾無二致，其實(shí)已不是龍——五爪為龍，四爪為蟒。安南領(lǐng)了一個“冒牌貨”，樂不可支地回國去了。

以后皇帝又以蟒袍賜最親近、最得力的大臣，以示獎賞，穿上蟒袍的重臣無不引以為自豪；再往后，連皇宮的奴才、衛(wèi)士們也穿上了蟒袍，蟒袍已被人看不起了，所以觀眾把戲臺上打雜、耍旗、吆喝的人俗稱為“跑龍?zhí)住?，意思是沒有什么真功夫，只是充個數(shù)而已。

有趣的是，一般的老百姓在反對皇權(quán)的同時，也十分注意剝奪龍的皇家專利權(quán)。據(jù)史書記載，至唐末及五代時期，民眾的起義就打出了龍旗，穿上了自制的龍袍；到了宋朝，與兩宋分庭抗禮的遼、夏、金和后來的蒙元，吸收了中原的漢文化，其首領(lǐng)的服飾也多以龍點(diǎn)綴。更有意思的是，在《水滸傳》中，有個綠林英雄名字叫史進(jìn)，渾號“九紋龍”，相傳他的身上用墨線紋了九條龍。紋身的人大都有露出這一部分炫耀的潛意識，所以“紋龍”也是“衣”的一部分。

在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黃帝和炎帝都是“龍子”。炎黃子孫自然也就是“龍的傳人”。少數(shù)民族神話傳說中，同樣也有不少祖先是龍的內(nèi)容，最典型的是漢代以后就盛傳的哀牢人的祖先故事：

從前，在哀牢山下住著一個名叫沙壹的少女，一次到河邊洗衣服，看見一條魚游來游去，她一時玩心大起，淌進(jìn)河水去抓它，不小心被上游漂下來的一根木頭撞了一下，回去后不久就懷孕了，后來一胎生下10個兒子。孩子們漸漸在她的撫養(yǎng)下長大了，這天她帶孩子們到河邊戲水，忽見一條龍?zhí)鏊鎲査骸澳銥槲疑暮⒆泳褪撬麄儐?？”沙壹點(diǎn)點(diǎn)頭，叫孩子們過來，見見父親。孩子們被龍的怪樣嚇得一哄而散，只有最小的孩子不但不怕它，還好奇地摸摸它的角，扯扯它的須，最后一屁股坐到龍背上，龍很喜歡他，伸出舌頭去舔。沙壹誤以為龍要吃他，急得大叫龍背上的孩子。哀牢話中，“背”音近“九”，“坐”音近“隆”，龍以為這是孩子的名字，就叫他“九隆”。后來，九隆十兄弟娶了后山的十姐妹為妻，繁衍生息，自成一族，共推九隆做了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