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這個詞兒有如下含義:第一,它是官兒的窩;第二,它也是家屬的窩;第三,它還是辦公場所;第四,它不專屬于任何官兒。如果住在官邸里的某個官兒掛了,他和他的家人就得從官邸搬出去,讓給下一個官兒住。所謂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就是這個意思。
當年的紫禁城——雖然它乳名叫“皇宮”,也是官邸,元代皇帝住過,明代皇帝住過,清代皇帝也住過,每一代興旺的時候,都曾經以為那是他們的萬世基業(yè),在里面大興土木,充實后宮。一旦改朝換代,新業(yè)主立馬成了別的皇帝。
除了紫禁城,能戴上官邸這頂帽子的建筑還真不少。比如說,咱們過去的府縣衙門,就是貨真價實的官邸。
唐朝時,白居易做杭州的官兒,住在郡衙,既在里面上班,也在里面做飯,休假時還請一幫朋友在里面喝酒。有詩為證:“能來盡日觀棋否,太守知慵放晚衙”是在郡衙上班的情景,“白醪充夜酌,紅粟備晨炊”是在郡衙做飯的場景,“小盞吹醅嘗冷酒,深爐敲火炙新茶”是請朋友在郡衙喝酒的場景。
宋朝時,歐陽修做南京的官兒,住在府衙。他寫過一首詩,描寫在府衙宴客的情景:“玉階朝罷卷晨班,官舍相留一笑間。”還寫過一篇文章,講他母親在府衙里過世的事情:“又十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終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p>
不管是唐朝還是宋朝,法律都允許且支持地方行政長官及其家屬住衙門,只是有一點:一旦卸任,必須離開,不然新來的領導沒房子住。
宋朝人洪邁講過一個小故事:北宋末年,鎮(zhèn)江市教育局局長(當時叫“鎮(zhèn)江府教授”)李伯紀卸了職,賴著不搬,跟新來的局長在一個衙門里擠著。新局長有意見,又不敢舉報他,就在夜里扮鬼,把李伯紀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