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我被派往美國阿爾弗雷德大學(Alfred University)任教一年。不過,在美國時,我既給美國學生授課,也旁聽美國老師的課。因此,我在那里既是教師也是學生。這樣的雙重身份使我能更清晰地了解我那些外國學生或者說同學們的特點。我發(fā)現(xiàn),早年我對國外青年的消極看法并不客觀,而相比之下,中國青年也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積極向上。都說青年是一個國家的未來,青年輸了,這個國家也許就輸了。因此,筆者依據(jù)自己美國之行的所見所聞,將中國青年與國外青年進行比較,看看跟他們相比,我們是否缺少什么。
關于夢想,我們行動太少
在美國時,一次與來自韓國的C和Z一起聊天。C問我:“Rebecca,你的夢想是什么?”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把我給問住了。從小到大,我的確對未來作過很多暢想:最開始我想當服裝設計師,后來我想當外交大使,再后來我對自己未來職業(yè)又有了新的幻想……但是,盤算來盤算去,我認為這些暢想沒有一個可以稱為夢想,因為我從來沒有把它們當回事,也從未努力去實現(xiàn)它們。于是,我只好羞澀地搖搖頭,回答說:“我沒有夢想?!盋以為我在開玩笑,對我說:“怎么可能?每個人都有夢想的!”C說想從政,Z則說自己想當公司高管。他們都饒有興致地談論著自己為實現(xiàn)夢想所作出的種種努力。
這次談話后,我開始反思,尋找自己沒有夢想的原因。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就沒有認定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夢想,做事情從來都是半途而廢。每次心血來潮地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時,我都以為那是自己的一個夢想,于是開始謀劃與行動,但真正做起來卻只有三分鐘熱度。一段時間后,我便會對自己的“夢想”產(chǎn)生質(zhì)疑:我真的能實現(xiàn)它嗎?它真的適合我嗎?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一連串的懷疑帶來的后果只能是放棄。因此,我嘗試過實現(xiàn)自己所謂的諸多“夢想”,卻終究一事無成,以至于到最后都無法知道自己是否有真正的夢想了。
相信很多中國青年都有與我相似的經(jīng)歷:長大后我想當一名科學家,我想當一名教師,我想做一個旅行家……從小到大我們都愛談自己的夢想,但我們卻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它們,沒有思考如何去實現(xiàn)它們,更沒有付諸行動。
夢想似乎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但沒有夢想的人生就像沒有靈魂的生命,寡淡無味,毫無激情。而沒有付諸行動去實現(xiàn)的夢想只能稱為“幻想”。就像南非裔酒店業(yè)大亨索爾·科茲那(Sol Kerzner)所說的那樣:“夢想如果沒有行動,永遠都不會偉大!”
關于世界,我們知道得太少
有一次上口語課,一位來自日本的學生Yoki做演講,他的題目是“釣魚島問題”。他援引了很多日本媒體的報道來證明釣魚島是日本的領土,說的時候振振有詞。作為中國人,我聽到他的論述時,幾乎是出于本能地要站起來與之辯論,提出反對意見的。然而,我搜腸刮肚,卻想不到具體的依據(jù)來駁斥他的觀點和立場,最后只能泛泛地發(fā)言說:“釣魚島的領屬問題是存在爭議的,中國人認為釣魚島是中國的領土?!?那時,我真切地感到自己的辯解是多么無力,見識又是多么狹窄。
在只有短短數(shù)百年歷史的美國,許多普通民眾都了解世界局勢,關注新聞熱點。他們會和中國人討論三峽大壩的利弊、勞動力市場的萎縮、食品安全等問題,而且談論時說得有理有據(jù)、條條是道,并不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評價什么是“好”或“不好”。而我,一個來自五千年文明古國的留學生,卻在想維護自己國家的尊嚴時連個論據(jù)都拿不出,何其汗顏!
這些經(jīng)歷讓我了解到,相比其他國家的青年,我們對外部世界關注太少,對課本以外的世界了解太少。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痹谌蚧谋尘跋拢恢罆局R是遠遠不夠的。同我一樣見識尚淺的中國青年們,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吧,至少當自己與他人的觀點有分歧、需要辯論時,不至于理屈詞窮。
關于學習,我們還不夠刻苦
很多人都認為,亞洲學生學習刻苦,中國學生更是其中最刻苦的。但事實真的如此嗎?其他國家的學生真的不如中國學生勤奮嗎?其實不然。
我任教的這所美國大學在綜合排名方面不算靠前,但這里的學生學習都很下工夫。學校的圖書館一般開到凌晨一點,平時基本上座無虛席。大部分教授對學生的出勤率有著嚴格的要求,如果一個學生某門課缺勤三次,就無法獲得該課程的學分。如果在中國大學推行這一標準的話,相信有一半的學生都無法畢業(yè)。除了出勤方面要求嚴格外,這里的每一門課程都有非常大的作業(yè)量,而且作業(yè)的難度不小。
在美國時,我因為想提高自己的英語寫作水平,因此在學期開始時給一位寫作課教授寫信,請求他允許我旁聽他的課。教授回信時非常直接地說:“要提高寫作水平,最關鍵的是要多練習。我不反對你來旁聽我的課程,但是如果你不能和其他學生一樣提交課程作業(yè),我建議你不要旁聽我的課?!逼鸪?,我覺得交作業(yè)這個要求是“小菜一碟”,我們中國人什么時候怕過作業(yè)?可是聽課后我就傻眼了,老師對作業(yè)的要求之多令我瞠目結舌。這個寫作課程每周上三次課,作業(yè)安排如下:第一次課留的作業(yè)是寫2000~5000詞的英語作文;第二次課討論作業(yè),然后分小組修改作業(yè);第三次課繼續(xù)修改作業(yè),然后把作文終稿交給老師。
我最終沒能完成這一課程的作業(yè)任務,整個學期要交八篇作文,我只交了三篇,其余的五篇我實在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為此,我感到很慚愧,但我十分感謝這次經(jīng)歷,它讓我真正認識了美國大學的教育,糾正了之前對美國學生的誤解。美國的大學絕對不是“放羊”式的教育,國內(nèi)盛傳的“university是‘由你玩四年’”的說法在美國是完全不成立的。而且,美國的學生也不是我們想象中那樣自由散漫,他們在對待學業(yè)方面還是比較認真的。我自己在美國教的學生就是這樣,每個學生的作業(yè)都工工整整,有個別學生還會超前完成作業(yè)。
嬌生慣養(yǎng)的中國娃
在中國,父母一般都非常寵愛孩子,孩子們從小就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很多孩子長大成人后依然缺乏獨立解決問題的精神和能力,特別依賴身邊的人。而在美國,一兩歲的小娃娃就得自己動手吃飯了。即使他們自己動手吃飯會吃成大花臉,大人們也不理會,等著小孩自己解決。這樣的教育方式讓孩子從小就養(yǎng)成了自己解決問題的習慣,同時也具備了基本生活能力。
在美國時,我經(jīng)常開車帶著學生們出去玩。有一次,我開車帶著一群中國留學生去一個不熟悉的地方玩。他們都是男生,作為一名女士,我以為有這些大男生在,我可以多個依靠。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們都以乘客身份自居,一點都不記方向,也不關心怎么走。當我開錯了方向向他們詢問時,他們傻眼了,只說不知道。但和美國青年出游時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他們懂得最基本的道路常識,也很有主人翁意識,雖然是乘客,但也會主動幫著司機記路,以防意外情況發(fā)生。相比之下,我感覺,中國青年在生活獨立性和解決問題的能力等方面與美國青年存在不小的差距。
在美國工作的這段時間,我長了許多見識,更看到自身的不足。知道了與他國青年相比,我們?nèi)鄙俚氖鞘裁?。希望我的?jīng)歷能帶給其他青年同樣的思考。畢竟,知道不足,才能有所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