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某富商踩在法律的邊緣找人代孕,一氣生下八胞胎,在民眾間引起軒然大波。富商求子的偏執(zhí)心態(tài)和行為,也成為社會關(guān)注的焦點。
和普通人家相比,富商對孩子尤其是兒子的渴望更加強烈。為了豐厚的家產(chǎn)有人繼承,富商們?yōu)槎嗌⒆硬幌Т鷥r:觸犯法律找人代孕、讓女性服用能增加生多胞胎幾率的多仔丸……然而,什么事情走向極端,就很難有好的結(jié)局,如同本文的主人公,偏執(zhí)求子收獲的,卻是一場人倫悲劇……
樂極生悲,喜得龍鳳胎卻是倆病孩
2011年11月30日,從外面趕回家的鄧蓁蓁驚魂未定??粗粚κ焖凝堷P胎兒女,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媽媽對不起你們啊,讓你們一生下就有病,忍受痛苦的折磨?,F(xiàn)在,媽媽還殺人了,只能離開你們,你們以后要自謀生路了,可憐的寶貝?!?/p>
淚水模糊了雙眼,鄧蓁蓁輕輕吻了一下兩個孩子,然后拿起水果刀劃向自己的手腕……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5年前,鄧蓁蓁嫁入豪門,原本過得幸??鞓罚瑸楹维F(xiàn)在要輕生?
2006年的5月1日,在一家媒體當美編的鄧蓁蓁成了幸福的新娘。丈夫陸亞迪出身豪門,而且對她體貼呵護、恩愛有加。
婆婆郭力經(jīng)營著一家起重設(shè)備公司,陸亞迪在母親的公司做銷售總監(jiān)。公公因病去世后,喪偶的婆婆最希望的就是家里后繼有人,兒孫繞膝。
但結(jié)婚兩年了,鄧蓁蓁的肚子還沒一點兒動靜。她的壓力太大了,就對丈夫說:“要是我一次能懷上雙胞胎就好了,這樣生兒子的幾率就會大很多?!标憗喌险f:“都兩年了,你還沒動靜,想一次懷上倆怎么可能?再說咱家又沒有雙胞胎遺傳史……”
聽了丈夫的話,鄧蓁蓁別提有多郁悶。
2008年,鄧蓁蓁26歲生日,婆婆給她在五星級酒店訂了豪華生日宴。席間,婆婆送給她一對漂亮的娃娃:“蓁蓁,你張姨家的兒媳比你晚結(jié)婚,人家孫子都抱上了。你知道我的心思,亞迪只有一個姐姐,我們家需要男孩。”她給兒媳夾了一筷子菜,說,“你要爭氣??!而且,現(xiàn)在是有很多辦法的?!逼牌耪f這些話時,語氣溫婉輕柔。然而,她話鋒一轉(zhuǎn):“你如果不能給我們陸家添丁進口……”婆婆頓了一下,想要強調(diào)后面說的話,“我當媳婦時,婆婆說媳婦就是墻上的泥,掉了這層有那層?!痹捯絷┤欢?,犀利的眼神逼視著鄧蓁蓁,鄧蓁蓁頓覺脊背發(fā)涼。她求助地看著丈夫,陸亞迪卻縮著脖子躲避她的目光。
晚上,鄧蓁蓁根本不能入睡,她知道婆婆在下最后通牒。如果不能生孩子,她就得從這個家離開,丈夫根本不會幫她。她突然有了如臨深淵的感覺。
鄧蓁蓁開始向同事同學求助,并上網(wǎng)查資料。得知服用多仔丸可以一胎多生,茅塞頓開的她興奮極了,迅速在網(wǎng)上購買了這種促排卵藥。按自然規(guī)律,雙胞胎僅占出生人口總量的1%,但如果用了促排卵藥,概率就會達到20%~30%。
睡前,鄧蓁蓁神秘兮兮地舉著藥包說:“哼,別說雙胞胎,就是三胞胎也不是不可能的?!标憗喌细吲d地把她抱了起來。
2009年3月,鄧蓁蓁懷孕了。懷孕兩三個月時,做B超發(fā)現(xiàn)真的是雙胞胎,全家上下一陣狂歡。婆婆還給了她50萬元,讓她辭掉工作,又給她雇了保姆全天候貼身照顧;同時,花高價請了資深營養(yǎng)師為她每天定制營養(yǎng)餐,并請了醫(yī)學院的大學生為胎兒做胎教。
然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鄧蓁蓁卻早產(chǎn)了。經(jīng)搶救,兩個寶寶的命都保住了,但其中的女孩因早產(chǎn)而嚴重缺氧導致腦癱。鄧蓁蓁的心碎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禱:“上蒼啊,我別無所求,只要我的兒子健康聰明,讓我少活幾年我都心甘情愿?!?/p>
半個月后,孩子們出院了。男孩軒軒沒大問題,但醫(yī)生告訴他們要多注意觀察。鄧蓁蓁心想軒軒健康,就由保姆帶著,她自己則把精力更多地用在女兒佳佳身上。
看著腦癱的女兒,鄧蓁蓁總是淚水漣漣。丈夫和婆婆幾乎不太過問佳佳,不僅因為她是女孩,還因為她是個病孩子。他們都喜歡軒軒。
鄧蓁蓁一下子感到了世態(tài)炎涼,但也沒有辦法。
令人沒想到的是,軒軒5個月時突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到醫(yī)院一查,竟然患有癲癇。
這對鄧蓁蓁和陸家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家里頓時愁云慘霧。婆婆好像一下子蒼老了,陸亞迪當晚喝得酩酊大醉,一進門就倒在門口爬不起來。鄧蓁蓁既心疼又心酸,趕緊去攙扶丈夫:“你怎么喝成這樣?”
“你還好意思問我?”他邊用手指著妻子的鼻尖邊痛苦地搖著頭,“你究竟是誰派來坑我害我的?我怎么這么倒霉?你讓我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讓我愧對列祖列宗、愧對父母……”他滑坐在地上哭起來。
丈夫的話無異于給鄧蓁蓁的心上了酷刑,她揚起手“啪啪”地扇了陸亞迪幾個嘴巴?!拔颐爸kU吃藥懷孕是為了誰?到現(xiàn)在你們竟這樣對我。你母親對我有意見,你也不待見我,孩子是我和保姆在帶,你知道我有多難嗎?”
陸亞迪被鄧蓁蓁連打帶罵,心里的火“噌”地激起來了:“你還有理了,要不是你,我家怎么會陷入這個境地?!彼裨甑貙⑵拮右煌疲囕栎杷难霭瞬娴氐瓜氯?,頭磕在茶幾上,鮮血汩汩地涌出來。她沒有動,甚至希望這一刻血盡而死,那會是上蒼對她最大的憐憫。
保姆驚叫著跑過來,陸亞迪也有些害怕,他讓保姆為鄧蓁蓁簡單地包扎了一下,然后打了120。鄧蓁蓁被送到醫(yī)院,后腦勺縫了5針。
后來婆婆知道了這件事,竟指責兒媳:“你在家做全職太太享清福,我兒子在外面拼命工作養(yǎng)家,你還打他,有你這樣的妻子嗎?”
聽了這話,鄧蓁蓁氣得渾身顫抖:“媽,你這么說太蠻橫無理,也太叫人寒心了。是你兒子侮辱我,還把我推倒的!”
鄧蓁蓁的話讓強勢的婆婆很不痛快,她怒氣沖沖地說:“誰叫你的肚皮不爭氣!告訴你,識相點兒,再想辦法生二胎,超生的罰款我們認!”
被丈夫羞辱打罵,又被婆婆如此欺負,鄧蓁蓁急了:“我這輩子只有一兒一女,他們是我的骨肉,我要照顧好他們。我不是你家的生育機器……”
從那時起,鄧蓁蓁和陸亞迪雖然還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卻是同床異夢。
雪上加霜,“小三兒”竟然是閨蜜
2010年5月初,以前的同事麥琳來看鄧蓁蓁,吃驚地說:“當年的風韻美女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鄧蓁蓁說了自己的種種不如意。
麥琳特別同情她:“你看我,一個人吃飯,全家不餓,多自在?!?/p>
兩人聊著聊著,忘記了時間。天色已晚,又下起了瓢潑大雨,麥琳這才著急地說道:“我得趕回去,明天上午要出差,機票已經(jīng)訂好了。”
鄧蓁蓁說:“這么晚了也不好打車,讓陸亞迪送你吧。”
就是這一次雨夜相送,鄧蓁蓁把丈夫送到了別人手上。
2010年8月,是婆婆的60歲大壽。
上次和婆婆鬧僵,鄧蓁蓁想借這個機會改善一下婆媳關(guān)系。因為婆婆有肩周炎,她給婆婆精心選了一件羊絨披肩。在婆婆家,把孩子哄睡后,她把禮物拿出來想去送給婆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婆婆和丈夫正在書房鬼鬼祟祟地嘀咕著。婆婆說:“會生孩子的女人還不多得是,不能讓咱家絕后啊!你別怕被她發(fā)現(xiàn),誰叫她生不出一個健康的孩子……”
鄧蓁蓁忙退了回來。看來陸亞迪已經(jīng)出軌,而婆婆也鼓勵他這樣做。她氣得把披肩扔到了一邊。如果不是為了兩個患病的孩子,她一定會沖上去和婆婆對質(zhì)的?,F(xiàn)在,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當晚,她一夜未眠。第二天晚上,她對陸亞迪說:“我想我媽了,帶孩子去看看我媽,住些日子。我不在家,就給保姆放假吧?!?/p>
臨行前,鄧蓁蓁悄悄把一個鬧鐘放在床對面的桌上。陸亞迪開車送母子三人回鄧蓁蓁的娘家撫順。10天后,陸亞迪又把妻兒接了回來。
晚上,鄧蓁蓁惡狠狠地對陸亞迪說:“我讓你看一個節(jié)目?!币粫海依锏碾娨暺聊簧铣霈F(xiàn)了陸亞迪和麥琳翻云覆雨的畫面。
陸亞迪的臉頓時白了,惱羞成怒地把遙控器砸向電視機屏幕。
“原形畢露了吧?惱羞成怒了吧?我回娘家,就是要看一場好戲。我買了針孔鬧鐘攝像機放在床對面的桌上……”
陸亞迪拽著鄧蓁蓁的衣領(lǐng):“你真是一個陰險的女人!”
“我陰險?謝謝抬舉。我放棄了事業(yè)為你生兒育女,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還有,我饒不了那個狐貍精,竟跑到好朋友家里來掠奪。你說怎么辦吧?”
“你不要鬧,我和她斷……”鄧蓁蓁知道,這是丈夫的權(quán)宜之計,他怕自己鬧到單位去,麥琳就會身敗名裂。
從那以后,陸亞迪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下班早早回家,幫妻子帶孩子。鄧蓁蓁以為從此可以消停地過日子了,只需花錢給孩子看病做康復??墒撬氲锰煺媪?。
2011年8月,麥琳懷孕了。這個消息讓陸亞迪又驚又喜,他告訴了母親。母親說:“這個孩子一定要保住,無論如何要生下來?!钡埌蛔』穑囕栎柽€是從陸亞迪的短信中知曉此事。鄧蓁蓁的心仿佛被滾油煎著,一氣之下跑到麥琳單位。那天正在開會,鄧蓁蓁沖到會場:“麥琳,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搶我老公,還懷了我老公的孩子……”說完,她沖到麥琳身邊,使勁抓扯和推搡。
麥琳原本對鄧蓁蓁心存愧疚,但鄧蓁蓁這么一鬧,她索性不掩飾自己也想嫁入豪門的野心了,說道:“鄧蓁蓁,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告訴你,這孩子我生定了,陸家媳婦我也當定了。咱們走著瞧?!?/p>
一錯再錯,傷情敵撞婆婆險釀命案
當天晚上,陸亞迪回到家里,臉色鐵青,顯然麥琳已告知他此事。鄧蓁蓁正在哄孩子,兩個孩子卻一直哭鬧。陸亞迪終于忍無可忍了:“哭,哭,就知道哭,你能不能不讓他們哭,煩死了!”鄧蓁蓁氣咻咻地從屋里沖了出來:“難道他們連哭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兩個廢物,這都是你造的孽!”
鄧蓁蓁被丈夫的話氣得七竅生煙:“你真能倒打一耙,我就是太傻了,給你們當生育機器,結(jié)果孩子有病你們都壞了良心。告訴你,我不能讓你和你媽得逞?!?/p>
“算你狠,不過,你能蹦到哪去???我本來是不想和你離婚的,你這一鬧倒讓我下定了決心。你是個可怕的女人,我還是遠離你為好?!闭f完,“砰”地一聲,他關(guān)上房門,當晚就再沒有歸家。
那天爭吵后,陸亞迪就再沒有踏進家門一步,需要衣物就讓保姆送到母親家里去。
很快,陸亞迪正式向鄧蓁蓁提出離婚。鄧蓁蓁堅決不同意:“你想甩了我們娘仨,沒那么容易。不離,堅決不離!”
“知道你會這樣,那就走著瞧吧?!标憗喌显诮?jīng)濟上封鎖鄧蓁蓁,不給她生活費。
婆婆當初給的50萬元,鄧蓁蓁一部分投資到同學的公司,如今公司已破產(chǎn),血本無歸;另一部分錢,她買了股票,現(xiàn)在也深度套牢。
沒有經(jīng)濟來源,孩子要做康復訓練,既要錢又要人力,壓得鄧蓁蓁喘不過氣來。她的父母都是普通退休工人,接濟了一段時間后,也無多余的錢資助。
鄧蓁蓁每天疲憊不堪,心力交瘁,無法入眠。內(nèi)心的仇恨,在無邊的夜里肆意地蔓延。她恨丈夫恨婆婆恨麥琳恨孩子甚至恨自己,她像一個盛滿了仇恨的炸藥包,隨時要爆炸。
2011年11月30日,實在撐不下去的鄧蓁蓁上婆婆家去討要生活費,正巧碰上麥琳挺著肚子躺在沙發(fā)上休息,儼然一副兒媳婦模樣。鄧蓁蓁的頭“嗡”地一聲炸了,撲上去就狂打麥琳。躲閃不及的麥琳只好護住腹部,不料肚子撞到了房門上,她痛苦地尖叫起來。
陸亞迪趕緊把麥琳送到醫(yī)院。婆婆擋在門口,不讓鄧蓁蓁追出去。
鄧蓁蓁指著婆婆罵:“有你這樣當媽的嗎?你就是個教唆犯!”婆婆喘著粗氣說:“我只要我們陸家的家業(yè)有人繼承,不管誰生,健康聰明我都認?!?/p>
婆婆的話像一把火星,點燃了鄧蓁蓁仇恨的炸藥。她像母獸般一頭撞向婆婆。婆婆本來心臟不好,這一撞當即昏死過去。
那一刻,鄧蓁蓁嚇蒙了,以為自己殺死了婆婆!
她心亂如麻,想要逃跑,可帶著兩個孩子怎么逃呢?鄧蓁蓁覺得無路可走了。她想自殺,與其被抓住判刑生不如死還不如自己了斷。反正自己走了,陸家人不會不管孩子的。
鄧蓁蓁趕回家,把保姆支走,選擇了自殺。保姆走出房門后,覺得不太對勁又折回來,眼前的一幕把她嚇呆了。
鄧蓁蓁被送到醫(yī)院搶救。因傷口不深,沒割傷主動脈,她撿了一條命。
2011年12月中旬,鄧蓁蓁出院。死過一回的她一下子徹悟,愛情沒了,這個婚姻就成了空殼。她與陸亞迪辦理了離婚手續(xù),得到了150多平方米的房子、兩個孩子的監(jiān)護權(quán)以及經(jīng)濟上的充分保障。
麥琳受到撞擊,肚子里的胎兒流產(chǎn)了。陸亞迪的婆婆住進了醫(yī)院,生命雖無大礙,但也受到了驚嚇。
鄧蓁蓁感慨地說:“如果生活再重新來過,我不會那么傻,為了傳宗接代亂吃藥,自釀苦果。現(xiàn)在,我要好好照顧兩個孩子,為他們做康復,讓他們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應主人公要求,文中人物為化名)
專家點評
謝際春(北京布谷鳥心理咨詢中心咨詢師)
說起“豪門深似?!?,一些年輕的女子總覺得對方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己會是一個例外。當梁洛施為李氏家族添了3個孫子時,眾人皆以為能看到灰姑娘的豪門婚禮,可最終卻是一紙分手協(xié)議。她的例子和本文如出一轍,折射出3個很常見的錯誤心態(tài):
1.企圖用孩子來建立或維系感情,此乃本末倒置。
我們不反對生育困難的夫妻求助醫(yī)學手段,但越是這樣的情形,越需要夫妻感情深厚,同心同德。醫(yī)學手段風險大,后果難料,是對夫妻感情的嚴峻考驗。鄧蓁蓁和陸亞迪,在生育前就不是情比金堅的一對。在鄧蓁蓁久未懷孕時,陸亞迪的態(tài)度很說明問題,這樣的人一旦遇到困難,難以信任。可惜鄧蓁蓁一門心思想為他家傳宗接代,沒有重視,反去鋌而走險。
2.世人都太相信金錢至高無上,以為錢能解決一切問題。
本案的4個參與人,無一例外都嘗到了苦果,再次說明:錢的能力,太有限了。它解決不了孩子的問題、解決不了感情問題、解決不了幸福,甚至,連醫(yī)學難題它也時常無能為力。
3.人的貪欲。人擁有了財富,擁有了家庭,卻還不知足,不知道節(jié)制。孩子,本是上天的恩賜,可以努力但真的不能強求。不經(jīng)由全然的愛而生(如鄧蓁蓁的孩子),不經(jīng)由正當?shù)姆绞剿饕ㄈ琨溋盏暮⒆樱?,孩子難逃悲慘,大人難逃苦難。